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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倚-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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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缤扬见其年事已高,然神采不减,心下喜道,一般乡野农夫,哪来这般气度,必定就是此人了。于是从衣内取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递与那老者。老人接过信,拆开一看,不禁莞尔,道,小兄弟,好眼力呐,随老夫进来吧。

  院子很小,却种满各种奇花异草,清香四溢,颇有生趣。洛缤扬心胸大畅,舒服至极,望着那满院春色,全不染院外半点秋意,竟生出常住此处的念头,想到这里,皱了皱眉,不由惆怅万端。

  院子里有一木屋,老人推门而进,道,公子里面请。屋里成设简单,一张木桌,两个木椅,一张铺席的木床。

  两人坐定,老人提起桌上木质茶壶,一边斟茶,一边道,这茶水可非寻常,公子且尝尝吧。

  洛缤扬接过茶盏,由于一路辛劳早已口渴,故而一饮而尽。洛缤扬只觉一股清逸之气自喉头胸口直至丹田,徘徊回绕,诸多愁思一扫而空,如身置桃谷,怡然乐也,又如立于万丈山巅,清风时畅,云涛雾浪迂萦,俯瞰而望,大千众生尽于苍茫,敦兮若朴;旷兮若谷。洛缤扬不禁梦痴般赞叹道,好啊,想不到世间还有这样的茶,幸已,今生有幸已!言罢,那茶香,有如丝屡依旧萦绕齿畔。

  老人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过誉矣,这茶虽然特异于群茶一二,然为老夫偶得,并未有名,于是老夫便以无名香唤之。言讫,又斟满一杯递与洛缤扬。

  洛缤扬昂首饮罢第二杯,只觉那丹田中的内气仿佛一化为二,旋转交融,如沐酥风,待其沉于丹田,精神陡然一振,功力亦似乎有所精进,好不畅然。老人拊掌笑道,洛兄之子,果非等闲之徒。

  洛缤扬奇道,晚辈无能,何以得此抬举。

  老人如炬的目光闪过一丝凄楚之色,道,唉,我膝下犬子便是喝下无名香,立时一命呜呼。洛缤扬心下大惑,道,可是……。

  老人摆摆手,道,可是你接连喝下两杯,不仅无性命之虞,更是心境豁然,功力精进,对否?

  洛缤扬当即点头称是。

  老人直勾勾地盯着洛缤扬的眼睛,道,这无名香择人而异,老夫曾于古书上看到过只言片语的记载,有茶,无名,不知其所植也,或曰,蓬莱之阴,仙众耘焉,或曰,姑射之坳。无考。然神农有云,壶中日月,养生延年,不知其名,故曰无名,非无损于天授浩然正气者不能食也……,你如若是等闲之徒,虽授之以天公与众生的浩然正气,但其气必为后天恶性伐之殆尽,如是者,这无名香点滴之间便可使之穿肠烂肚。老人语里,除了悲凉,更多的却是欣慰。

  洛缤扬听得冷汗涔涔,如同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暗叹好险。老人接着道,你父亲与老夫乃结义至友,且有大恩于我,唉,老人顿了顿,道,关于金针封脑的解术,全天下,也只有老夫略通些许了。

  洛缤扬霍的站了起来,他躬身抱拳,恳求道,无论如何,都请誉满堂老前辈授我此术,晚辈必以命相报。

  老人笑道,莫提甚么誉满堂喽,不过虚名而已,也莫说甚么命不命的,老夫尽力就是了。

  洛缤扬喜道,多谢前辈。言讫,又深深得俯身做揖。

  老人起身移步小屋门前,淡然道,小兄弟,你在此等候老夫三日。洛缤扬一怔,惑道,前辈您……。老人摆了摆手,续道,桌上的茶每天一杯,不可多亦不可少。言讫,那老人却已然不见踪影。

  那院里的花草枝叶,被一瞬而逝的风微微吹得晃曳,几片花瓣儿在半空中摇落。

  动术!洛缤扬惊道。他呆呆地站在门旁,寻思着那誉满堂一介为医者,如何能使得当今魔派第一大教,飂兮楼的绝技,思忖良久不得其解,心道,若他能授我金针封脑的解术,就是我的恩人,自古高人无不违于常理,管他干嘛。于是心下稍安,反身回屋。

  三日来,洛缤扬按照那誉满堂的嘱咐,每日一杯无名香,不仅内力日渐纯正,滞留在百骸九窍的杂乱之气相与融合沉于丹田,更奇的是,体内真气绵延不断,回转交流,运势犹如太极阴阳之转,不可胜穷也。他曾试着掌击合围巨木,不料一掌下去,那白年老树轰然倒下,断口齐平,有若刀削,幸而四野无人,地处偏僻,却把自己着实一惊。他朝起赏花,暮来漫步枫林,心境大好于前。

  到了第四天早上,天刚微微亮,那誉满堂提着一麻袋,出现在屋里,洛缤扬忙起身作揖。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江湖多风波 舟楫恐失坠(2)
那誉满堂将麻袋放下,道,小兄弟,在老夫这敝舍陋院还过得惯吗?承蒙老前辈关心,三日来安逸悠闲,甚为愉悦。洛缤扬道。誉满堂听罢喟然,道,万事如土,名利障目,苍生自缚,曰逝,曰远,曰反,故而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小兄弟,袋中之物,你看看罢。

  洛缤扬探手入袋,却掏出个青年男子的首级,心下一凛,再细细看去,不由脱手惊道,这是?!

  那誉满堂捋须笑道,嘿嘿,这可是老夫精心所制,可还有点那剑妖公子的眉目,快快拾起,在仔细瞧瞧。

  洛缤扬虽惊异不减,但心中大安,心想,这誉满堂不愧为医道宗师,若非对人体深为悉透了解,这项上人头如何做得如此惟妙惟肖,他俯身拾起那假人头,细看一番,竟是与那剑妖公子毫无二致,当手摸至后脑处,忽觉异样,他忙将那假人头翻转过来,发现其后脑有三处隐隐泛着金属之芒,细若针尖,心下已然明白,道,誉老前辈,请恕晚辈妄自猜度,您是要以此教我金针封脑的解术?

  小兄弟高见,誉满堂一把抓起那精心制作的假首级,指着其三处入针处,道,你看,这金针刺入的位置,分别是人脑的三大要穴,玉枕,强間,脑户,三针同时植入此三穴,便是所谓的金针封脑,解术说来也不难,为之却也不易。那当如何,洛缤扬忍不住问道。恩,用内力将三针推出即可,不过三针所处穴位非同小可,稍有偏差性命必不保。洛缤扬心下大急,他自幼习武,深知内力入脑,又不能牵动脑中经络,无异于涉海凿田,使蚊负山,难之何如,闻所未闻,那以内力推针,则必需将内力凝于一线,针锋相对,稍有落差,择毙命于倾刻,思及此处,叹道,誉老前辈,这可当真是难比登天呐,难道…难道…唉。言讫,摇首落泪,登感眼前发黑,心道,瑞宁啊瑞宁,莫不是我不救你五弟,只是…;誉满堂将其扶住,安慰道,小兄弟别急,老夫自有法门。

  洛缤扬喜道,如何!那誉满堂回身坐在椅上,微微一笑,道,有以为利,无以为用,你暂且出门走走。洛缤扬躬身一揖,出门去也。

  秋已经深了,满地堆积的枫叶,泛着分明的枯黄,如同迟暮的美人,总逃不过岁月的摧残。洛缤扬徐徐而走,风轻撩着他的长发,仿佛要吹醒这梦中的痴人。他反复的说着,有以为利,无以为用,有以为利,无以为用……

  ,或蹙眉,或轻叹,或摇头。体内真气又开始在周身回旋,有着说不出舒畅,每一次环流,心里都隐隐有些豁然之感,只是那万缕愁思,又如何可以遣去,哪怕只是片刻。突然,潮气扑面,原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江边。但见烟波浩渺,偏舟如叶,晴空如洗。洛缤扬身心大畅,心头豁然之感更甚,他原本豪杰,性情旷达,只是深爱之人惨死目下,曾经八年之约的许诺亦未尝遂愿,那日瑞宁惨死时留下的遗愿又未完成,其间风波迭起,心酸苦楚,却不知又从何说起,那一路走过的日月,真个眼枯即见骨,天地终无情。他负手而立,举目唱吟,有美人兮, 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吟罢,已然满面是泪,他挥袖一甩,泪洒万顷江湖。

  忽闻水上飘来一声唱和,声若流云,飘逸悠扬,道,天长地久岁不留,俟河之清秪怀忧。愿得远渡以自娱,上下无常穷六区。超踰腾跃绝世俗,飘遥神举逞所欲。天不可阶仙夫稀,柏舟悄悄吝不飞。松乔高跱孰能离,结精远游使心磶。回志朅来从玄谋,获我所求夫何思!洛缤扬寻声望去,但见一个渔夫模样的人遥立江心,收杆摇桨而来,待得近些,方看清是个打渔老汉,洛缤扬拱手一礼,道,前辈适才所唱甚妙,小弟心头郁气顿消。那老渔夫哈哈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少侠一曲《凤求凰》,拳拳思慕之情,当真动人的紧,不知少侠能否移步老朽这木舟,玩水赏湖,饮酒叙话。洛缤扬心道,高人难遇,求其指点一番也无妨,言道,能与前辈共聚一舟,幸之何如。当下脚点清波,腾空跃起,稳稳踏在渔舟上,那老汉笑道,少侠年纪不出三旬,却已有这等精湛的功夫,比老朽当年强多了,当真是后生可畏,佩服佩服。洛缤扬恭敬道,前辈抬举,小弟不胜惭愧。旋即在那老汉对面坐下。只见那老汉从身后提出一壶酒,斟满两杯,道,农家淡酒,招待不周,请。二人举杯,一饮而尽,那老汉放下酒杯,双掌入水,轻轻一推,姿态潇洒,小船随之向江心自在漂去,洛缤扬不禁叫好。那老汉微微一笑,道,你我再吟几曲?请前辈先唱,洛缤扬道。那老汗晃首高歌,道,都邑以永久,无明略以佐时,徒临川以羡鱼,俟河清乎未期。感蔡子之慷慨,从唐生以决疑,谅天道之微昧,追渔父以同嬉,超埃尘以遐逝,与世事乎长辞,于是仲春令月,时和气清,原隰郁茂,百草滋荣。王雎鼓翼,仓庚哀鸣,交颈颉颃,关关嘤嘤,于焉逍遥,聊以娱情。那老汉忽的一顿,神态痴狂,大为快意,洛缤扬早已听得痴醉不已,正欲一唱为快,于是接口吟道,尔乃龙吟方泽,虎啸山丘,仰飞纤缴,俯钓长流,触矢而毙,贪饵吞钩,落云间之逸禽,悬渊沉之鲨,于时曜灵俄景,继以望舒,极般游之至乐,虽日夕而忘劬,感老氏之遗诫,将回驾乎蓬庐,弹五弦之妙指,咏周、孔之图书,挥翰墨以奋藻,陈三皇之轨模,苟纵心于物外,安知荣辱之所如。二人唱罢,相顾而笑,又吟唱数曲,饮酒数杯,直至日上中天,方才倚船而歇。

  那老汉抓起鱼竿,直直的插入湖中,洛缤扬心下生奇,只见他忽的将鱼竿一挑,一条胖头胖脑的大青鱼从水中飞射而出,那老汉纵身而起,足踢鱼身,道,少侠,接住。言讫,竿点湖面,一触即止,盘膝落入舟中,那小船依旧如履平镜。洛缤扬接过鱼,大声叫好,叹服不已。老汉摆手笑道,好甚么,老喽,把鱼拿来,老朽露一手烤鱼绝活。只见那老汉在鱼身上轻轻一拍,那鱼当即不再扭动,一命呜呼,他手掌平摊,将鱼置于掌上,洛缤扬自是看得目不转睛,只见那托鱼的手掌,不断有白烟蒸腾,烟气愈来愈盛,如同炉上烧开的沸水,热气腾腾,不一会儿,鱼香四溢,令人闻之垂涎。洛缤扬心中暗赞,好深的内力。那老汉将鱼一分为二,递与洛缤扬一块,道,口感纯系自然,让少侠见笑了。洛缤扬轻啖一口,只觉那鱼肉嫩而不惺,极是爽口,他一晌未食,此刻更是胃门大敞,于是一顿大嚼,那老汉满脸欢喜,似是对自己“厨”艺颇感满意。

  时至午后,冷风透裳,洛缤扬酒热渐退,忽的想起一事,道,前辈,有个问题,不知可否向您讨教。那老汉摆摆手道,少侠一见如故,但说无妨。洛缤扬道,晚辈机缘巧合,曾遇高人指点武艺,那高人在与晚辈临别时,赐予晚辈一言,说只要悟通此中道理,武功将大有精进,然而晚辈愚钝,至今还不明所以。那高人说什么?老汉道。说什么无以为用,有以为利,不知前辈可知其中玄机。

  那老汉听罢,哈哈大笑,道,这个容易。当即在杯里倒满酒,一指酒杯,道,少侠认为再往这杯里倒酒会如何?

  酒已倒满,自然会漫溢而出,洛缤扬道。

  这就是所谓的有,老汉道。言罢一口将杯中酒喝尽,指着空空如也的酒杯,道,这就是所谓的无。

  洛缤扬当下恍然,心中大喜,道,这万顷之湖,就如大的酒杯,若失了杯壁水将何储,若中间空虚处被填实,又无法盛水,这便是有以为利,无以为用。

  那老汉捋须笑道,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倘若天地相连,浑为一体,没有这天地之间的空虚,万物便无处落脚了,有无之理,确是无所不至啊,那李耳曾说,三十辐为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亦寓理于其中啊。洛缤扬默默而听,微微点头,理解自然更深一层,不觉又有所悟,心道,人的各路穴位倘若相连,那连处内里必有微小的间隙相通,思及此处,更是精神大振。洛缤扬连连道谢,两人又谈笑一番,便欲起身告辞。那老汉摇桨靠岸,道,少侠切莫跟旁人提起今日之事,后会有期。洛缤扬俯身一拜,道,前辈放心,后会有期。遂登岸而去。

  那老汉望着洛缤扬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禁叹道,唉,仙骨之人,可惜可惜……

江湖多风波 舟楫恐失坠(3)
洛缤扬一路疾走,待到了那间小院,只见的春意融融,花香飘院,心下更是快意。那誉满堂正自赏花,听得跫音方至,回首一笑,道,小兄弟,这么急着来见老夫,莫不是想通了?禀老前辈,无乃为虚,有以为实,一用一利而已,晚辈又想,人身诸穴,当皆有相通,所通者,当有空处,是为虚也,通之不透者,是为有者利也,不知然否?那誉满堂脸现慰然,点头道,好,好,随老夫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里,誉满堂捧起他那精心所制的假首级,递与洛缤扬,道,人首百穴,风府为径,指点风府,以叩玉枕,强間,脑户三穴,缓缓催力,切不可燥,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故心静为要,以稳气行。洛缤扬点头道,多谢老前辈指点。那誉满堂神情愈加凝重,浑不似先前的漫不精心,潇洒谪仙之态,他接着言道,小兄弟,以中指催力。洛缤扬将那假人头放于木桌,而后调整内息,只觉丹田里升起一股清逸之气,流走周身,顿感如身置幽谷,一片寂寥,他伸出中指,指抵那假首级后脑风府穴,气随意动,集于指尖,缓缓透入风府穴内,那玉枕,强間,脑户三穴处的金针,齐齐向外而移,但听得铮的一声,三针扑地。誉满堂转忧为喜,湛然而笑,道,大功告成!洛缤扬当即收手,余气已然从玉枕,强間,脑户三穴流出,那人头自是安然无恙。他屈膝便跪,道,多谢前辈大恩,在下必永铭于心,结草相报!那誉满堂忽的身形一动,移至其后,直如清风掠影,于其脑后连点三下,落处正是那玉枕,强間,脑户三处要穴。洛缤扬何等修为,却恁得只是一怔,方才觉察,心下不由一凛,他转身后跃,又惊又惑,正欲相问,却见那誉满堂捋须言道,老夫已闭阖你三处要穴,故针入亦不足以封脑,北上飂兮楼一役,当有备矣。

  洛缤扬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落,他举袖一搵,道,多谢前辈。

  翌日,天朗气清,云浮碧空,洛缤扬告辞而去,踏上了北上的路途,他回首遥望,向着那远处的枫林小镇,拜了三拜。

  数日后,北地,桑乾城,万福客寨。一个仆仆风尘,腰佩长剑的青年男子快步而进,眉宇间,却是轩昂不减,英气逼人,颇有不俗,来者正是英雄剑洛缤扬。那店中小二忙来招呼,满脸堆笑,道,天色已晚,客官要住店吗?洛缤扬轻声一恩,那小二当即喜道,客官楼上请,正好还剩得上房一间,只是价格嘛……,洛缤扬随手一丢,那小二知是银两,伸手便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凑眼一瞧,见手中好大一个银元宝,更是喜不自禁,神情犹如遇着财神爷一般,待走至房前,那小二告辞道,客官有甚吩咐招呼下便是。遂转身欲走。洛缤扬拉住那小二衣袖,道,小二哥且慢。客官还需要些什么吗?那小二言道,笑容依旧。洛缤扬推开房门,道,小二哥里面说话。二人走进房内,洛缤扬命小二关了房门,指着桌旁圆凳,道,坐,那小二自是大为疑惑,然笑容犹挂,道,不敢不敢,我还是站着的好。言讫,还不忘拿起桌上茶盏倒茶,笑嘻嘻的递与洛缤扬。洛缤扬接过茶放在桌上,道,在下有一事,想要向你打听一下。那小二眉飞色舞得言道,这地儿大事小事,往事今事,没我不知晓的,客官可算是问对人了。洛缤扬蹙眉微展,道,你可知道那雪峰山怎么走?那小二却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道,客…客官,这我可不太清楚。那洛缤扬自到了北地,便是一路打听,只是当地人一听到雪峰山三字,无不一脸惶怖,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哪里还肯回答。是以洛缤扬看到小二此态倒也在预料当中,他当即掏出一锭金子,丢与小二,那小二见是黄金,用牙一咬,见是真的,于是将其放入袋中,道,客官,非是我不说,而是不好说,那雪峰山上,住着一群妖魔鬼怪,杀人如麻,端的凶恶,这极北之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惧,据说那山倒煞是壮观,自山腰以上是白的,终年覆着冰雪,山腰以下却是不染片白,出了这城门,向北直走,就会看到一片林子,只要能出得这林子,就能见到雪峰山了,不过进了那林子的人,从来就没有再能回来的。洛缤扬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那小二匆忙转身离去。

  第二日,天微微亮。洛缤扬离了店,待出得城门,狂展身形,一路向北疾去。他自从誉满堂处饮罢五杯异茶无名香后,内力便愈加醇厚,运气施力也是颇为自如,身上诸般武艺,已然臻于上乘,直有得窥天道之势。不过半晌功夫,果见得一片偌大的林子从天而降,映入眼帘。但见那苍木秀挺,枝叶峻茂,寒风过处,哗哗而响,洛缤扬心下大喜,大步踏入林中。那林中小径纵横莫辨,曲折难行,他一通走下,却好似在原地打转,他略一沉吟,又走一遍,心道,果然如此。原来那江南洛家,除了武艺称雄外,还对各种奇门异术,道家玄理,天文星象,都颇有研究,那洛缤扬自小就在父亲的教导下研习这类学问,如今已有小成。此处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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