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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者身形本能的一怔,片刻便开了口:“是我徒儿,此番前来,是想取玉虚子枝!”
仙者寥寥数语,却让凝月怅然久久。
他的徒儿?
可是那个在昆仑山,仙来苑里,模样乖巧精致,却刁钻倔强的少女?
凝月也不知为什么,见他如此紧张怀中少女的模样,心脏就如同漏掉了一般,空落落的。
她微微垂了垂眼,眼睑湿润的有些凉意。
“我以为,你是为了我的大婚前来。。。。。。”
仙者淡淡张了张口:“此番突然到访,还未备上大礼,改日定叫人送至九天帝宫!”
一抹明晃晃的哀伤从女子眼角划过,她的声音像是在自嘲又像是疲了:“是凝月想多了。。。。。”
话毕再转身领路,也不知什么时候,眉间的华美花钿已经被浓郁的愁色遮盖不见。。。。。
月华宫中,灯火通明,烛光耀目。
青衫女子居于一把雪枝白藤的交椅之中,双手放在双膝上,背脊挺得很直,用淡淡的口吻吩咐仙娥拿来了调息凝神的花茶,才朝左手旁的仙者颔首微笑。
“上仙突然造访,凝月也没有什么准备!这些时日净忙着十日后的大婚,宫中事务杂了些,若是怠慢了上仙,还望上仙莫要见怪!”
凝月的一番话说的格外生分,自己的心疼得滴血,却见仙者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思绪在海岛之外。
犹记得彼时二人一同进山学艺,自己的手被山中野藤划伤,他连忙扯下一匹布条紧张地替自己包扎。
那个时候,他的眼里全是我,紧张的是我,担忧的是我,奋不顾身取玉虚子枝应当还是为了我!
凝月的心中腾起团团炽热的烟火,灼伤了她的肺腑,让她不得不从回忆中抽身而出。
她见仙者半晌无语,张着口,哑着嗓子问道:“难道,你忘记的竟然这般彻底?难道,听闻我大婚的消息,你竟没有一丝丝的不平静?”
两个飘渺的问题将看似神游的仙者拉了回来。
他看了看凝月的眉眼,心中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是你说要去当帝后,我也无能为力!”
话罢,仙者闭了闭眼睛:“过去的事,不要再提。”
凝月只觉得有刀剜过最脆弱的心房,让她呼吸有点急促。
她只得闭上了眼睛,将心绪沉浸在一片灰蒙蒙的光景中。
她慢慢道:“既然上仙要去玉虚子枝,去取就是了!不用知会于我!只是玉虚岛上的三只罪蛟凶猛异常,还望上仙小心应对!”
凝月说完,起身离殿,声音幽幽传来:“我累了,会有仙娥带上仙去住所的。。。。。。。”
南海海域辽阔,一方海连着一片天,所以天幕当中散落的星辰格外耀眼明亮。
凝月倚在窗棂呆呆地望着满是月华的前院,心中怔怔地全是澜沧上仙那个关情脉脉的眼神。
他望着她时,是那样的温柔。。。。。。
那样的眼神,他绝不会那么简单随便给一个女子。。。。。。
也不知是不是一道清风吹开了中厅的帐幔,发出婆娑地面的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让凝月烦躁无比,于是她起了身,径直出了院子。
她要去看看,如今拥有他那般温情脉脉的眼神的少女,究竟有什么特别的模样?
15 怨德
月晕而风,硕润而雨。
青衫女子款步姗姗,踏着由深海晶石铺就的小径,蜿蜒向前。
她刻意将澜沧的徒儿安排在月华宫东门一侧的珠贝殿里,清清冷冷,无人闲扰。
而澜沧,则在离自己寝殿最近的水阁之中。
所以她想要避过澜沧去看看那少女,并不是什么难事。。。。。。
凝月揣着惴惴的心思,迎着一地清冷的月辉,穿过大半个月华宫。
平日里不觉,原来月华宫,竟是这样的大。。。。。
大到每一步都走得心急心切。。。。。
带着黏腻湿气的海风撩过凝月耳后的发,再一抬眼,终是到了被两扇巨大珠贝包裹的殿宇。
门匾上的“珠贝”二字歪歪扭扭,却甚有一番意境。
凝月记得,那一年,方方到了一叶知秋的季节。
他们来到了南海之滨,遥望着湛蓝辽阔的海域。
她说,以后想将居所建于海上,他只是淡淡微笑,捡起沙滩上散落的树枝,写写画画,描了“珠贝”二字。
她问:“为何是珠贝?”
他答:“星宿离离绕身白,珠贝有穹不见海。”
那时候她觉得海滩上最常见的珠贝在他口中摇身一变,比海更美。
于是当若干年华过去,她成为四大上仙之一,依照当年所愿将宫宇建在宽广无边的南海之上,又在正对东方的方向建成了珠贝殿。
只是彼时已不同往矣。
满载情思的珠贝殿却成了整个月华宫最为冷清的一座殿宇。
凝月也不知道为何要将那少女安排在珠贝殿,也许是,她让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吧……。
揣着冗长冗长的回忆,凝月推开了珠贝殿虚掩的门帘。
南海气温温和,雨水偏多,空气都是一股新鲜的海潮气息。
珠贝殿只有一间厢房,不大,陈设也很简单。
一个案几,一座烛台,一个屏风,一座雕花床榻。
被大红斗篷包裹的少女气息奄奄地沉在锦被的包裹之中。
远观而望,似一团开败的红莲撑着微弱的光芒落在蚌壳之上。
女子娉娉上前,一双眸子揣着打探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少女来。
她的眸子虽闭着,但也不难想象那里应当是两汪盈盈秋水。
面容被白绫覆着,但鼻梁的轮廓还是显露了出来。
凝月凝神忆了忆,似乎上回在昆仑山见过她的样子,很美,很像蚌壳内新鲜的珍珠,有着一股引人入胜的新鲜气泽。。。。。。
于是凝月定了定眼光,抬起葱白似的玉指轻巧地挑开覆在少女面上的白绫。
却不料,被眼前的景象惹得一震。
少女脸颊上一条见骨的伤口溢着黑血,涔涔往外露着煞气。
凝月蹙眉,又撩开了少女的袖子。
手臂上的血肉痕迹似是昨日留下,不见结疤。。。。
凝月从掌间洒下一片珍珠似的乳白色的粉末,霎时,涔涔黑雾变得姹紫嫣红。
“是欲毒。。。。。。”
凝月喃喃而语。
她想不出来,澜沧山一个普通弟子怎会和欲魔白沐子扯上干系?
若是一般的妖魔也就罢了,他们寻衅滋事只乃家常便饭,只是这白沐子不同。
白沐子乃是八荒时期出了名的魔头。
她美艳无比,善用毒,障目之术使得尤其的好。
八荒时期她割据一方,降服了北荒的一众妖魔,曾几何时还被推崇尊为妖王。
只是后来归于九刹麾下,平静了没几年,又传出白沐子自立门户,与九刹的魔宫结下了梁子。
在妖魔二界之内,除开九刹的名声,最响的便是这欲魔白沐子了!
一个澜沧山的小徒弟又怎会招惹上此等魔头?
凝月想不明白。
澜沧上仙洞悉世事,当年更是几度将白沐子打的落荒而逃,他不会不知道此少女被谁所伤……。
再看少女伤势颇重,只怕是白沐子下了狠手一心致她于死地,只是后番为何侥幸逃脱一劫,凝月觉得,定是澜沧上仙赶去相救所至…。。
所以也就再没去揣测为何白沐子找上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
月光潺潺,整个珠贝殿都泛着一层浅薄的乳白色光芒。
凝月眼前忽然出现了澜沧的眼睛。
他的眼睛沉静似深海,无澜却壮阔。
他的眼里一向看不出表情,却唯独,当他将一个人放在心上时,会难掩地流露出脉脉星芒。
而那样的星芒,他竟给了榻上的少女。。。。
想到这里,凝月只觉得心中隐隐的不爽快。
再想到近千年澜沧都没有主动来寻过自己,此番来寻竟是为了一个徒儿……
又一阵气越难解…。。
于是被埋藏了千年的怨恨,顷刻之间一触即发…。。
她扬起一束淡蓝色的光芒,浮在少女的面庞之上…。。
仙寿绵长,此生太长,此世不堪回想…。。
若我与他终不能修成正果,那何不各自都端着苍生,寄情与天地苍茫……
我将嫁于一个根本都不爱的人!
他的心,又凭什么可以揣着新人?
我不许!不许他心里再揣了比我还要重要的人……
曾经他曾为我去太白山踩过仙参,也曾被八尾毒蛇所伤……
此番他却为了你要去战那三只猛蛟…。。
你何德何能?
我都不能得他永世照拂…。。
你何德何能?
凝月双眼溢满清冷的光芒,与满地月华相映成章……
16 龙吟
日出东山,碧空如洗。
刹时又彤云密布,闷雷滚滚。
从天阙的一个方向直直垂下,落在众多岛屿上的其中一座。
凝月上仙在凌波殿内睥睨天空,知道澜沧已经去了玉虚岛。
她并不担忧澜沧上仙,虽说那三尾蛟龙再凶猛,但也敌不过澜沧上仙的龙吟出鞘。
遥想当年,澜沧上仙拿着一把龙吟剑斩四海,定八荒,除妖魔,平**。
如今区区三只上古蛟龙,在上仙和龙吟剑之下,必定不算是什么劲敌。。。。。。。
凝月想到这里,才端起手边的茶盏自在地轻轻抿了一口。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凝月只知道自己撑着额头在榻上竟然沉沉睡去,直到天边的闷雷声结束,一场短暂的暴雨往晴,才听见仙娥进来说,澜沧上仙回来了!
于是凝月不疾不徐地起身相迎,却被迎面而来的仙者惊了一跳。
白衣仙者面色无澜,气息也很平稳,但整个人看起来却疲态尽显,面色微微苍白。
待澜沧坐定,仙娥忙递上一盏热茶,澜沧并不急着喝,而是朝凝月递去一个满含谢意的眼神,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凝月蹙了蹙眉,却不接话,而是问道:“为何脸色苍白?”
又将眼神移向他的腰间:“你的龙吟剑呢?”
龙吟剑早在上回清芷被人偷袭时被人敲诈了去。
要说怎么被敲诈,还是因为江沅想逼迫澜沧上仙与自己决斗便掳走清芷,在她身上下了蛊毒失了声音,为给她找药,澜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龙吟剑被天宫里脸皮最厚的司药神君敲诈了去。
澜沧心中有些忿忿,但敲诈了去便敲诈了去,改日再想办法要回来便是!
谁让堂堂一个上仙什么都会,疗愈伤势灌输灵力之事还做的相当的好,唯独不会解蛊术蛊毒。
想到这里,澜沧微微有些汗颜,所以只得妥妥接受被那司药神君狠狠的敲了一笔这个事实。
澜沧微微动了动唇,并未跟凝月说多的,而是道:“无论哪个系别的术法对那三只蛟龙来说都无用,只能单凭蛮力与其纠缠!确实费时了些,不然拿那玉虚子枝半柱香也就够了!”
凝月眉头皱的更深了,不理澜沧的言语,追问道:“我问你,你的龙吟剑呢?那把剑自上古便跟着你,你也知道,法器于一个仙者来说尤为重要,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道理还是你告诉我的!你身为剑仙一派的上仙,怎能不随身带着剑呢?”
澜沧不语,低头拿起茶盏默默喝起了茶。
凝月眼光冷却,继续道:“莫不是又是为了那丫头将剑抵给何人了罢?”
凝月只是试探性地一问,毕竟此番让他亲自过来取玉虚子枝凝月已经觉得他待他那徒弟甚是不同,所以往这方面想想也是有些道理的。
原本凝月还抱着几分侥幸,但当她看到澜沧上仙举着茶盏的手不自觉的僵了一僵,她知道,自己已然猜到了原因。
于是有些自嘲地笑笑:“曾经我要借龙吟一用,你宁可给我重新铸一把剑都不愿将龙吟给我!可如今,竟然为了一个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子就将龙吟剑借予他人?”
凝月眼光灼灼,埋怨地看着白衣仙者。
仙者终是抬眼,思忖着,自己是将剑赠予司药神君了,何来借一说?
最后想了想,却是道:“不是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我徒儿!”
凝月冷笑一声:“好一个徒儿!”
凝月欲言又止,看着澜沧上仙一幅泰然自若的模样,任谁也不会将他这般脱尘高远的仙者与红尘之事联系起来,她也怕自己只是一时积怨冲昏了头脑。
从她昨夜离开珠贝殿后心中一直隐隐不安,觉得自己许是积怨太久,才一时冲动做了些手脚。
但她贵为四大上仙,总没有后悔一说,即便做了,她也不惧怕,顶多说是欲毒难愈,玉虚子枝只能化解体内煞毒,脸颊上外露的伤痕受了海上的湿气恢复不了了便罢。
凝月心中虽偶有忐忑,但还是认定了即便澜沧对这少女没有过多的情愫,但仅凭着上回在昆仑山上与少女相见了几回,凝月也能断定,这少女对澜沧上仙并非单纯的师徒之情!
所以古语有云,女人心,嫉妒起来,要人命。
澜沧上仙薄薄地抿了几口热茶,便起身道:“这玉虚子枝需在六个时辰分六次给她服下!恐还得多借住一日,不知方不方便?”
凝月幽幽地移过双眸,启唇道:“自是方便的!上仙心中明白,这月华宫几千年来于上仙来讲,永都是方便的!”
澜沧上仙默然道了声谢,眼波平静无澜。
凝月苦笑道:“看来如今,凝月说什么都已无用,凝月在上仙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同僚罢了!”
澜沧上仙垂眸道:“同僚不敢,你如今贵为九天帝后!“
凝月哑然失声,再不言语。
一双秋波泛起苦涩望着白衣仙者,望了一会儿才收回眼光看向殿内的一处香台,幽幽道:“让宫娥领你去罢,我将她安置在珠贝殿里了!”
默了,凝月还是不甘,续问道:“你可记得,这‘珠贝’二字的由来?”
她苦笑重重,自顾自地吟了起来:“星宿离离绕身白,珠贝有穹不见海。。。。。。”
淡如秋水的仙者终于动了眼波,一束黯淡的星芒从眼角滑落,低着声音缓缓道:“你可知下面一句是什么?”
凝月摇头。
仙者眼中溢满绵长的空洞,声音如同谷底水波幽幽传来:“月华隔海只可望,瑶华池头多惆怅。”
仙者顿了顿,眼中似是覆上一层大雾:“九天帝君乃稳重之人,今后也定能好生待你!我也放心。”
语毕,仙者缓缓起身,踏着海底晶石铺就的路面,伴着幽蓝色的光晕,缓缓步出大殿。
17 未愈
玉虚子枝十八年一开,一开又是十八年。
盈盈一握于掌间,生在湖底寒且危。
枝叶胖糯圆润,指尖轻压便可溢出水来。
多是六层叶片围上一朵青色厚实的花骨朵,看上去肉呼呼的一片青色,好不讨喜。
澜沧上仙捏出一个透明罩子将玉虚子枝及湖底的寒土一并装了进去,一直养着,直到见到珠贝殿里安睡的少女后,才化去透明护罩,撕落一片叶片,双指轻撵。
很快,荧绿色的汁液落在少女略显干瘪的双唇上,再透过缝隙漏尽她的口中。
白衣仙者凝眉等待,按理说,服下玉虚子枝的第一个时辰,外露的伤口就应慢慢愈合才对……
可是仙者等了半晌,少女面颊上的伤口却依旧是那般触目惊心。
像是一条扭捏的黑蛇盘踞在少女的脸上……。
仙者有些疑虑,他要查看一下少女身上其他的伤口……
只是……
仙者兀自犹豫了犹豫,还是碍于男女有别,于是静静地坐在床榻之侧,细细地把着少女的脉息。
他在想,若是等到第二个时辰,摘下第二片叶片时,那伤口还不能愈合,便查看查看其他处的伤口……
于是他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少女冰凉的手腕上,依稀体察着少女脉搏微弱的跳动。
就像是她还未修成人行前,有一回吃了辕则叼来的火蛤,也是这般奄奄一息地倒在我的怀里……
仙者兀自回想,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少女紧闭的眸上…。。
还有上一次,你从弟子居后山坠落,也是这般静静地趴在我的怀里……
仙者的手指动了动,也不知道有什么驱使,他自顾自地将少女的身子揽进了自己的怀中。
“你受伤的时候似乎总是怕疼,若是在我怀里,就会好上许多…。。”
仙者喃喃自语,抬手划过少女荡在额前的发丝……
不晓得为何,你总是爱受伤…。。
幸好你的师父是六界都要仰望的上仙,否则谁会救你从九炎黑山逃离,又有谁回去像司药神君讨药……
小狐狸啊小狐狸,你是故意的吧……。
仙者垂着头,视线像是春日暖阳薄薄地盖在少女的面上…。。
脑海里仍旧喧闹不停,即便仙者闭上了双眸,却还是满脑子回荡着少女呐喊的声音。
“你与凝月上仙都可以深情相望十指紧扣,于我为什么不行?”
“皓君哥哥,我陪伴在你身边千年,不想得道,不想成仙,只想一直待在你身边,你还不懂吗?”
“我还没有行拜师礼!若是用‘师徒’来压我,我是不会听的!”
“若皓君哥哥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