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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有行拜师礼!若是用‘师徒’来压我,我是不会听的!”
“若皓君哥哥不给我答复,我便不回澜沧山!”
一幕幕像花海盛景一般散落在仙者的回忆里。
不过十日之前的事,却像是过了几万年一般的绵长……。
长到他几乎忘记了当时为何要那样生气,为何要将她赶走…。。
仙者微微睁开眼睛,从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将整个空旷的珠贝殿照耀的熠熠生辉。
一片白光之中似乎是开满了桂仙花…。。
一股清冽且香的味道幽幽传来…。。
仙者循着香味望去,却见少女腰间束着一个月牙色的香包。
“芷儿不喜别的,就喜桂仙花的味道,待回山了,芷儿定做一个香包赠予师父!”
仙者有些出神,撩起香包,在手心里轻轻抚弄,忽而被将香包翻到一侧,赫然看到用金线绣上的“皓君”二字,心中闷声一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落到了胸腔里,动静忒大,大到让一向沉稳的仙者也兀自滞了滞。
他的眸子黑如沉谷之水,唯有在深思的时候才会覆上一层浅灰色的雾霾。
如今覆上雾霾的眸子显得飘远而沉,淡淡地看不清光泽,却觉得让人揪心且窒息。
就这样静静地,仙者等到了第二个时辰。
第二个时辰的玉虚子枝已经从翠绿变为了深绿色,中央的花冠显得雍容过盛。
此时辰的玉虚子枝需仙者用内力催动,逼入病者内息里,方能起到净化内息的作用。
于是仙者双指碾压,将玉虚子枝的枝叶笼在一团薄薄的精气之中,再凌空抬起少女的身躯,从后背将精气逼入,很快,少女面上的颜色红润起来,唇也变得饱满有了血色。
只是……
仙者不解,单手取下了覆在少女面上的轻纱,那赫然的伤疤仍张牙舞爪的嵌在少女的脸庞之上。
怎么回事?
仙者蹙紧眉头,再也不多待,只怕有别的伤毒自己没有察觉到,于是仙者割下袍角,用布条将自己的眼睛蒙住,启唇喃喃而语:“对不住……”
然后剥下裹着少女的大红斗篷,又摸索着褪去她的外衣和**,直到指尖触到了温热细嫩的皮肤,仙者才微微定了定神。
他双手的温度平日里很凉,但此时触及少女的皮肤时,却还算是温热的…。。
他小心翼翼地盘坐在少女对面,让少女整个人迎面靠在自己的身上,脖颈搭着肩,头无力的歪向一边。
仙者一边自作镇定地在少女光滑的后背上探寻伤势,一边却极为不淡定的在心中默念佛祖传下来的经文……。
不是没有过这般尴尬的时候……
彼时少女在紫竹林中泡温泉,见到她慌张逃走时,仙者也只是笑笑,却从未有过现在这般忐忑的心境……
仙者一边探寻着少女身体还有无严重的伤势,一边纠结着自己最近是不是松懈了些,很少看经文,所以才会慌张至此。
少女莹白的身子在仙者怀里发着绒绒的光芒,似是一枚璞玉温润绽放……
仙者的手都在颤抖,就如同上古神玉彤华青丹在手,不可亵玩,脆弱易碎。
这过程显得有些慢而绵长,仙者强作淡定,终于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他细心地给少女穿戴好,再将她安稳地放回床榻,还不忘将羽被给她掖了掖,将手脚都裹了进去,恐她受到丝毫潮气…。。
仙者这才一把扯下遮眼白绫,缓缓站起。
他看了看案几上燃着的香,算好了时辰朝南海之滨行去。
18 萧索
烟波浩渺,连天碧色,玉屑银末遍布整个南海之滨。
白衣仙者立在海边,被海风灌满的长袍向后翻飞鼓起,如瀑墨发被海风撩起飘飘荡荡,满眼尽是碧海连天之景。
只见仙者微微俯下身子,海水在他指尖抵达的那一刻全部向两侧分流而去,丝毫不敢沾湿了仙者的衣袖。
正当仙者将浅水海域的一股银沙簇在手心里时,忽闻一阵急切的呼喊声从海岸线的另一端传来。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娘娘!那是海水啊!海水啊!”
仙者蹙眉朝靡靡之音的方向望去。
因距离太远,只看见一片金光熠熠的沙滩,并无其他。
但他确定是听到了凝月侍女的呼救声,心中一紧,莫不是凝月出了事!
于是打开了清明台,循着声音一路疾行。
当他幻影移步到了海岸线的另一端,发现正是一片黑礁石横生的沙滩,而这里的海水像是被墨汁染过般浑浊。
在一处大礁石上站着的,正是月华宫中的侍女,仙者记得,月华宫人都是穿着这种上青下白的罗裙。
于是他没有丝毫考虑,便捏了移行诀闪至小侍女的面前。
小侍女显然被惊住,一个酿跄摔坐在地上。
仙者蹙眉,问道:“发生了何事?”
小侍女似乎缓过了神,见是澜沧上仙,于是忙立起身子朝澜沧上仙磕了头:“银桦参见上仙!”
仙者挥手示意其起身,继续问道:“方才听得你惊呼,到底出了何事?”
自称银桦的仙蛾哭丧个脸,指了指大礁石后方的海,说道:“娘娘不顾海水寒凉,非要下海去,也不用仙法护体,奴只是怕娘娘受海水侵蚀而……”
小仙娥一语未必,白色身影已经一闪而过。
只听见“噗通”入海的声音,白色衣角就消失在了海平面上。
半晌过后,海上波澜四起,白色烟雾袅袅上升,笼罩着一整片黝黑色的海。
白衣仙者横抱着青衫女子,踏着浪花从容而来。
女子全身湿透,薄衫紧贴着身段,尽显玲珑。
珠钗早被海水冲的不见,发髻散落下来,只剩泛着红色的长发齐齐落在腰间。
女子双臂紧紧地搂着仙者脖颈,将头沉沉地埋在他的胸膛上,看不大清表情,但也依稀可辨红肿的双眼。
大礁石上的仙蛾目瞪口呆。
她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子这般失态,要知道整个月华宫都在为了主子八日后大婚忙前忙后准备着,今日一大早,九天帝君也差人送来了好些稀奇珍宝,还派了贴身的仙官前来帮忙,可此刻,即将成为帝后娘娘的主子,竟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贴在别的男人的怀里!
银桦想到这里,不免有些乱了方寸。
虽说澜沧上仙在仙界的威望要比九天帝君高上许多,但毕竟九天帝君掌权有势,比来比去,还是九天帝君的身份更为高贵啊!
银桦急忙地跟了上去,一方打探自家主子有无大碍,一方又陪着笑想着如何提醒一下二人,毕竟如果这样回去,被九天帝君的人看见了,又该多上许多麻烦事了!
于是银桦挤了挤眼睛,亮出一抹苦涩乏陈的笑:“那个。。。。。上仙,您,您的衣裳湿透了,不如让银桦送娘娘回宫,上仙您,去换件衣裳如何?”
仙者面色沉稳,双眸犹如海上明灯,有些星芒闪烁着。
“好!”
单字一个“好”,立刻就要将怀中的女子放下,却听到怀中传来低低的声音:“不要,不要放开我!”
仙者的目光一沉,银桦的脸变得煞白。
她将双手置在身前,手指来回叠替:“主子娘娘,那个,九天帝君的迎亲仙官正在宫中,这……”
“不要放开我。。。。求求你,不要放开我。。。。。。”凝月毫不理会一旁急得脸色煞白的银桦,只是紧紧地拽着仙者的前襟,像是受了伤的动物,死死地拽住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仙者的眉眼有些动容,被尘封的记忆混着大海特有的气味和湿润的空气一并席卷而来。
三千年前,澜沧仙山。
彼时澜沧上仙是一个已经修得仙体,并立下许多奇功的澜沧弟子。
他与许卓崖,冼凝月皆是掌教濮阳栎座下弟子。
许卓崖排在首,朱皓君位第二,冼凝月因是上古四海水君独留的侄女,所以破例拜入掌教门下,位第三。
后来,除了许卓崖因得一些其他的原因错失飞身上仙的机会。
朱皓君与冼凝月皆跻身四大上仙之席,一时间澜沧山的风头大盛。
这些只是众人知晓的,还有一些众人不晓得的,便是如今的澜沧上仙和凝月上仙之间的一些爱恨纠葛,往事秘辛。
彼时冼凝月未入山门之前,都已得了六界神女的名号,听闻上古掌管四海的水君梁源神身羽化之前,将所剩神力全部给了他最宠爱的小侄女,也就是冼凝月,这也是后来冼凝月拜入澜沧师门,冲破三十六劫,受过七十二道雷火鞭笞飞身上仙的缘由之一。
还有另一桩无人知晓的缘由,或许连冼凝月都不曾晓得,那些缘由,自是跟澜沧上仙有关的,只是时间过了这么久,她不问,他也就不说。
就是这样的不问不说,惹得二人误会更深,最终分道扬镳。
误会是从二人准备飞身上仙,历劫受鞭开始的。
和她一同学艺修仙,朝夕相伴,对她关怀备至,极致呵护的朱皓君,在飞身上仙的关键时刻对她处处阻拦。
他曾对她说:“上仙一位,不适合你,我不希望你去!”
冼凝月一时气郁,却跟他大吵了起来:“为什么你就可以飞身我便不行?我哪里不如你?”
彼时二人在淡水湖畔,男子身旁的龙吟剑插在一旁的河道里,分开了缓流的河水。
他说:“你承载了一半的水君神力,神力属水,而飞身上仙需要受的七十二道雷火鞭笞,那雷火太过燥烈,我怕你熬不过去!”
女子心高气傲,只觉得哪怕二人两心相悦,在大是大非面前,男人总是自私的,于是她一掌将湖水劈得老高,愤愤而言:“你一直担忧我术法不精进,这不行,那不行!你何尝让我试过?你难道没听其他弟子说么?他们说我的术法与你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子愤愤,头上的珠钗来回摇摆,摆来摆去却是打在男子的心。
他默默地垂了眼睛,也不知道是自己平日里对她太过严苛或是太过小心翼翼,竟然让她对自己有了这样的误会。。。。。。。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当真是这样想我?”
女子抱着胳膊,将头扭向一边。
男子声音低沉的可怕:“与上仙一位比起来,我算什么?”
女子忽然冷哼一声:“是你比较看重才处处阻挠于我的!我问你,你我二人一同飞身上仙,有何不好?”
男子眸子沉下:“我只是担心。。。。。。”
未等男子话音落下,女子负气转身离开,留下一句幽幽远远的声音飘渺无踪:“你的担心只是你的自私!你若真的将我放在心上,应该让我做我想做的事!”
日光之盛,淡水河枯,如今龙吟剑也给抵了出去,一些过往也没有必要再忆起来。
仙者的衣角被海水沾得湿漉漉,他望向海天一线的地方,沉沉的张开了口:“你承载了四海水君一半的神力,切记不要去触碰天之雷火,但这海里的凉薄,你承受一些,也是无妨的!”
话音落下,仙者从指间送出一道气泽,将青衫女子的身子缓缓托起,再将她缓缓放在一处柔软的沙滩上。
女子有些落寞,睫毛打湿凝成一块垂在下眼脸上,懦懦地开口:“彼时,我确实心高气傲了些。。。。。。”
仙者苦涩一笑:“我又何尝不是!”
话罢,仙者看了看日头,思虑着马上就要到第三个时辰,往事皆过,拖一拖无妨。
可小狐狸的身子,可拖不得。。。。。。
于是仙者再不言语,站定捻了幻移诀,离开了那片幽沉萧索的海。
19 夜明
从南海之滨赶到珠贝殿中,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仙者施施然走到床榻旁,凝着眸子看着榻上少女脸色确实红润了好多。
于是将笼在袖间的那一团细沙于掌心碾碎,化成微尘一般的细末,均匀的涂洒在少女面庞上的伤口之上。
而后仙者兀自地等。。。。。。
他只是不希望少女醒过来时有半分的心伤,其实一张皮囊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因为不管小狐狸变成了什么样子,永远都是他的小狐狸。。。。。
窗外不知是什么海鸟扑腾着翅膀,朝地上印上了一大片模糊的影子。
仙者看了看案几上将要燃尽的烛香,估算着该喂下第三个时辰的玉虚子枝了。
于是敛起宽阔的袖袍,露出小臂,将少女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
第一个时辰,主肤愈。
第二个时辰,主净里。
第三个时辰,主固体。
也唯有这第三个时辰的玉虚子枝犹为关键。
清芷灵力尽毁,神魂将碎,若不是唯剩的一点仙力勉力支撑,早就无力回天。
不过幸好,也就是这最后的一些微薄的灵力,喂养着清芷将碎不碎的神魂,让她得以撑住。
而那仙力,仙者认得,是自己在昆仑山上暗自渡给她的。
这也算是,此番昆仑法会,做的最为对的一件事!
仙者兀自地安慰了自己一番,又想到,不知道夏之桀将昆仑安排的妥帖了没有?
上回回澜沧却是没有见到他!
待小狐狸大好,也是需要再去一趟昆仑的!
收回了神思,仙者在烛香烧尽的最后一刻将玉虚子枝的第三片叶片碾碎化为绿色的汁液,分别点入少女的合谷穴、少商穴、神门穴、后溪穴等十八个通命门的大穴。
再由仙者幻出一个封闭的结界,阻扰外界一切乃至于空气的叨扰,后封了少女的七识之感,待一个时辰各方穴道皆打通净化,凝魂固本后方能解除。
于是仙者托腮坐在案几一旁,看着结界内的少女,一幅祥和安静的模样。
她颊上的疤好了许多,已经开始结痂,只要疤痕结痂就应当是要好的预兆了。
许是被海风侵蚀,湿气入面,又遇上欲毒的寒冽,相互辅成,便有些棘手。
不过好就好在,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都有其既定的规律。
像对付海上湿气,最妙的就是浅海滩的一捧细沙。
细沙能够很好的吸收海上的潮气,排解湿毒。
就如同金盏菊与月季种在一起,便能免了虫害,使月季更加娇艳欲滴。
所以相生相克并不是不好,却是恰恰克的巧妙。
最巧妙的,也当是妖仙之间,克得也是恰到好处。
就如同这雪狐乃妖狐灵兽一类,上古神族寂灭,青丘狐类也羽化的差不多,剩下的狐族便寻了妖界来做依靠。
青丘一族本就乐的逍遥快活,厌烦天族一板一眼的教条,寻了妖魔二界投靠也算是投得其所。
不过凡事都有个例外。
就如同清芷一般。
仙者托腮凝望,突然觉得少女眉眼间像极了一位故人,只是这故人是谁,仙者蹙紧了眉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一个时辰,就在仙者努力思索到底是哪位故人中随便打发了。
剩下的三个时辰也随着月上芭蕉头过得相当的快。
仙者偶尔替少女抚平抚平裙角的褶皱,偶尔替她挽一挽散落的长发。
又偶尔取了她头上的珠钗,将上面普通的淡水珍珠换成了长生派掌教送给自己的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寂静无声,蛙鸣鸟叫,平和安详的海上之夜终于在接近子时的时候绽放出了些许薄弱的光泽。
仙者看着莹莹发光的少女,心中竟升腾起几许激动地凡情。
许久没有这般激动的神情,遥遥记起,还是在许多年前师父濮阳栎将龙吟剑赐予自己的时候才略微激动了几下。
仙者兀自地想着,嘴角却不自觉地扯出一抹笑。
海上月明星稀,风影绰绰,飞鸟在夜间也嘶鸣而过。
这六个时辰虽都呆在这一方小小的珠贝殿里,但仙者总是觉得甚是有趣。
他盯着少女整齐的发髻和明晃晃的夜明珠钗,心里总是止不住的漫出笑意。
他托着腮半倚在小小的案几上,白袍及地,却沾不上丝毫尘埃。
忽然,四散的光芒戛然而止,殿内的珠光显得有些孤零零。
悬在半空的少女微微睁开了眼,浓密卷翘的睫毛扬了扬,声音也哑哑的:“我这是在哪里?”
少女扭动了有些酸胀的脖颈,转向一侧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仙者,有些讶异:“师,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仙者早已敛起了笑容,端坐了身体,摆出一副仙风道骨不能自已的架子,双目微瞪的望着少女。
他道:“随我回山去!”
少女一愣,恍惚间似是到了一片树林里,他也是这样微愠的看着自己,然后怒喝着让自己跟他回山。
烛火灯影来回闪动,迷乱了少女的眼睛。
她拧着眉毛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定当又是做梦了!我此番应在大燕皇宫里,师父定不会出现在这里!况且我惹了师父生气,师父又怎会来接我?”
话罢,少女猛地甩了甩头:“最近梦太多,太多!做梦做的头疼!”
不知是不是海上明月明亮透彻的紧,将月华铺满了整个珠贝殿,惹得少女疑惑的又睁开了眼。
她惴惴不安地移了眼光,看向方才师父出现的地方,可此时那里明显是没有人的嘛!
少女兀自嗟叹一声:“看来我病的不轻!”
举着手正预备打一打自己浆糊般的脑袋,却忽然觉得重心不稳,身体被人大力地拥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