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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妖姬-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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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能有那么多如果。错过的已经错过了。

小歌,她是在那时失去了她的手指?

“师父,让我去一趟惊鸿宫。”

何观清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徒弟。

“师父想带着两派的人趁黑下山,但是蛰人此番根本不会容我们走掉。拖下去也是一死,不如让我去试试。”黄损道。

“也是也是,”左观虚连忙说,“只有让损儿去了。”

何观清不语。其实谁都知道,等下去没有出路,只有去闯闯,或者尚有生机。但是他舍不得黄损。他老了。自从一个最为令他骄傲的弟子早夭之后,他就几乎变了一个人。好在还有最小的徒弟黄损,天赋极高,尚可慰藉。惊鸿宫是魔鬼的所在吧?假如黄损一去不回……

“再危险,总要有人去的。而且——”黄损的声音似乎有些忧伤,“我,我一定要去。”

左观虚和其他的人都眼巴巴望着。何观清虚浮的点了点头。

“揽月城的背后,自然有上山的道路。”梅络烟画出了详尽的地图,塞到黄损手里。

黄损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他脸上蒙着一重重轻纱,痒痒的。他抬手一把抓开,忽然觉得肩上的伤口疼痛欲裂。于是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按着梅梅画的地图,总算潜入大孤山阴面,看得见揽月城的塔楼了。撞见了几个蛰人的卫兵,都被他快速的解决掉。没想到溜到城墙角,却遇见了在城外游荡的黄衣妖女灵风,这一来,少不得杀了个天昏地暗。

黄损知道,要想过关,万万不能让惊鸿宫的吸血鬼手指沾身。他身法灵活,东躲西避。饶是如此,灵风的手指还是搭上了他的左肩。那一刻他明明感到自己的血正在迅速的离开身体,几乎不能呼吸。生死之际,他奋力一挣,居然甩开了灵风,自己也几乎晕倒。没想到这时,又来了一个仙使秀霜。

黄损以为这下子肯定完蛋了。不知道为什么,灵风却撇下黄损,和秀霜吵了起来。黄损心中暗喜,猜想惊鸿宫里面,原来也有重重矛盾的。他瞅了个机会逃开,以他的轻功,尚有一线希望。

可是他已经失血,又耗了太多力气。灵风警觉得厉害,动作也快,几步就追上了他。灵风嘻嘻笑着,准备咬他的脖子。

就在这时,又来了一个仙使微雨,带着人。微雨匆匆喝住了灵风,命人把他绑了起来,送回宫里。

“嘻嘻。”一声怪笑,灵风的脸在轻纱帐幕后面闪了一下。

这里,就是惊鸿宫里面了。到处张着飘飘缈缈的纱帘,透过纱帘看得见面容白皙的少女们走来走去。

黄损咬咬牙站起来,走了出来,看见一张棋坪边,两个少女正在心不在焉儿的玩双陆。其中一个面朝着黄损,正是见过的微雨。微雨抬头看他过来,就冲着对面珠灰色衣衫的少女微微一笑。

“小师叔,别来无恙?”珠灰色衣衫的少女没有转身看他,只是脆生生的问了一句。

黄损倒没有料到,她立刻就承认了。反而是他自己,一时间哑口无言。

威名远播的惊鸿宫主,其实装束很简单,只穿了一件类似罩袍的珠灰色袷衣,腰间缓拖一绺玉带,显得身材单弱,还像个孩子。她斜靠在炕上,闲敲棋子,一头乌云散了一席。一双粉色缂丝的小拖鞋挑在脚尖,颤啊颤的。

过了一会儿那双小拖鞋就落了下来。

“小师叔是来找我的吧?”

一向机变过人的黄损,简直不知如何开口。他,其实正是来找她的。但是……这从何说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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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救出困在大孤山里的武林同道是么?”

“是。我来,想请你放大家一码。”黄损终于可以回答了。他微微抬起头,红得刺眼的丝毯上,绣着碧水鸳鸯。

“嘻嘻。”笑声轻得如同天边浮云,“这有何难啊,小师叔。”

黄损觉得有些别扭,师叔就是师叔,还要加一个“小”字。

“和我决斗好了。你杀了我,不就一切好说?”依然是甜甜的笑意。

黄损惊愕的扬起头来,看见了她的脸。那是怎样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啊。居然以前从未发现,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但是那种美丽的下面,似乎还多了一些阴沉的什么,一些污浊的什么,就如同在一个韶齿妙龄的孩童面上,忽而闪现出枯骨的沧桑。她脸色煞白,眼波将转未转之间,几乎天地都要愁惨枯寂。这就是当年,崆峒山后古庙里,那个单纯得像一片新雪的小女孩颜歌么?

“怎么,你不敢?”她退开几步,言语间有了很明确的杀气。

“敢的。”黄损缓缓的站了起来,他没有怕过所谓“惊鸿宫主”。听得见自己的骨头,疼的格格作响。

黄损再一次的倒下了。一日之间,居然连败三次。只有苦笑的份儿。惊鸿宫主的手指缓缓的探了过来。黄损闭上眼,等着她掐断自己的脖子。

一阵逼人的寒气罩住了他全身,许久没有动静。黄损睁开眼,忽然看见了一对幽幽的瞳孔逼了过来,张得极大,里面是他自己清亮的影子。颜歌也在出神,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埋下头,把嘴唇贴在他的锁骨上。嘴唇柔软而冰凉,黄损被她身上的凉意包绕着,忽然间心口剧烈的颤动起来,忍不住伸臂环住她的纤腰。

“不——”

颜歌惨叫了一声,弹了出去,倒在丝毯上发出一阵痛楚的呻吟。黄损诧异极了,看见颜歌的左袖下面淌出了血。

但他没有看得分明,就恍恍忽忽的失去了知觉。

颜歌卷起了袖子,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把手指插入了自己手臂的肉里面,源源不断的抽着。那条手臂上早是伤痕累累了。

“宫主,你怎么又这样——”微雨焦急道。

“我才不要吸这臭男人的血。”颜歌冷冷道。

醒来的时候,是睡在一个山洞里。黄损心中一喜,猛可里一坐起来,额头便磕着了一块凸起的岩石。“砰“一声响,疼的黄损忍不住龇牙咧嘴。这一下环顾四围,才发现师父不在身边,也不是山阳那个山洞。

洞里很窄,他爬到洞口想要出去,却又忽地缩了回来。

那洞口是在高高的山崖上,掩映在一片枯败的油松树枝里。山崖下面,分明还是揽月城的地盘,甚至隐隐能看见蛰人们月白色的袍子在风雪中飘荡。

黄损看过地形,失望极了,一头又倒回了洞里躺着。

自从他受了那致命一击之后,大约过了多久?不知道。只是这个鬼地方,当真算的一个天然牢狱,上不挨天下不着地。虽说以他的功夫,这样也不一定逃不出去。他可以——但是就这样暴露在揽月城的眼皮子底下,什么功夫都没有用。只怕出去一步,他就没了命。

是不是颜歌把他弄到这里来的?当然,只有神通广大的惊鸿宫主能够做到。黄损长叹一声。她没有把他杀死,却关到了这里,她想干什么?本来希望能够说服颜歌,结果反倒被她打得一败涂地。世事原本变幻难料,他却天真地以为惊鸿宫主还是原来那个小歌。

何况从前,本是自己对她不起。说什么,他也是难以启齿。

黄损慢慢的回想决斗时惊心动魄的情形,想着想着,心里又是一震,顺手就去摸腰间的佩剑。剑却也居然还在,没有被收缴。这一动弹时,他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似乎好了许多,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伸伸胳膊蹬蹬腿,力气也像是恢复了。伸手触及,原来的伤口敷上了药,还密密的绑好了绷带。

黄损闭上眼,再次躺下。

————————————

“表哥——表哥——”

黄损一睁眼,看见的是梅络烟一双幽深的眼睛,“你怎么来的?”

他话还没有问完,顿时就明白了——梅络烟的背后,本来是山洞岩壁的地方,搬开了一大块岩石,露出一条秘道来。

梅络烟冷静依旧:“逍遥津,是山外通往揽月城里面的唯一一条秘密通路。就连他们蛰人自己的人,也很少有知道的。”

但是惊鸿宫主,还是知道的吧?黄损忽然明白了,顿时拿定了主意。转头朝梅络烟笑笑:“梅梅你真厉害,连这都摸清楚了,这么说将来我就有的退路了。”

“将来?”梅络烟的瞳孔缩了缩,“你不走?”

“我现下还要跟惊鸿宫主谈谈,”黄损笑道,“梅梅你快走吧,我怕那妖女就来了。”

梅络烟当年,用了怎样的代价才换来这一条情报,今天又是凭了怎样的勇气孤身潜入揽月城来救他,不过他却不能跟她走。梅络烟惨然一笑,扭过脸去。

“要不然我也留下。”

黄损闻言,心里一热,大声道:“梅梅,你有这番心意我便是死也无憾了。只是你——我要你一定好好的活下去。”

梅络烟仔细的瞧着黄损,眼睛的颜色越来越淡:“胡说些什么呢!我是跟你说着玩的。你不走,我就先走了。”

黄损愣住了。就在这时,一个清泠泠的声音传了进来:“梅姑娘急什么,等等呀——”

梅络烟心里一凉,也明白自己走不了了,她已经看见珠灰色的轻盈少女,飘然落到了洞口。不知她从哪个方向来的,无声无息,连雪地上亦未留下半个脚印。

“揽月城是什么地方,由得进进出出的么?小师叔呀——”颜歌声如银铃,侃侃而言,“你看我师嫂,一个人辛辛苦苦跑来救你,多不容易。你可真不给人面子,——哦?”

黄损不知做何答应。他已经见识过惊鸿宫主的阴阳怪气,恐怕还是闭了嘴的好。

颜歌自顾自的越过二人,望逍遥津里面探了探脑袋,自言自语道:“不错不错。”

然后击了三下掌。

黄损不禁又看了一眼她的手,的的确确少了右手的无名指。

秘道里面变戏法似的钻出来三个披着青纱女郎:“宫主神机妙算!”

颜歌骄傲的笑了笑,嘴上还在谦虚:“也是秀霜消息来的灵通。若非她发现了梅女侠的行踪,我们岂不是白忙?把这两个人带回宫里去。”

黄损终于怒了,亮出了剑。

“你省省吧,小师叔!”

黄损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叫自己“小师叔”。只是她举起了四根指头的右手,朝他晃了晃,他的剑就拔不出来了。

其实他重伤未愈,就连“幽微灵秀”中的随便一个,也是奈何不了,何况惊鸿宫主自己在场。他可以不要命拼了,还有梅梅呢!梅络烟瞧着颜歌,也就微笑了,那笑意里面非苦非甜:“去就去罢。”

黄损和梅络烟被蒙上黑头套。这一行人从后门蹩进了惊鸿宫。就听见颜歌吩咐幽云,把梅络烟领进神窖。黄损不知道神窖指的是什么,听着名字必然是惊鸿宫里安设的地牢密室一类,用来折磨犯人。黄损心念一动,就要出手。忽然颈中搭上了两根冰凉的手指。

“乖乖的哦,小师叔。”

那声音娇柔无比,谁又想得到她只要再那么轻轻一弹,黄损就立时毙命呢。

可是黄损这一回是下定了决心。

“嗯?那你就看一眼好了。”

头罩忽地没了,黄损四下一望,发现自己立在一个小院子里面,院中长满了萱草。但是,梅络烟早就不见了。幽云却还在,带走梅梅的是微雨和灵风。

“我们现下是在惊鸿宫的北首。梅师嫂么,大概已经在神窖里面歇息去了。神窖在惊鸿宫的最最南边,是个极隐秘的所在,入口藏在一株大的云锦杜鹃下面。冬天的时候,没有杜鹃花,树枝上缠了十二道绯红色的绫子。我不骗你,你可记好了。”

黄损又一次绝了望,任他怎样聪明,也简直无话可说。颜歌懒得再给他带头套子,却打发了幽云,径直把黄损领进一间屋子。

“哪里?”黄损冷冷道。

“我的卧室。”

黄损才不相信。他一进门,就觉出这屋里没有人气。颜歌反锁了房门,乐巅巅的旋了一圈。屋里的陈设精美无比。不过床帐里是空的没有被褥,而且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这不可能是她睡觉的地方。

“宫主的卧室,没人敢随便进来。如果不是藏在这里,你一准被他们拉出去,变成……呵呵。”她自己坐在床沿上,随手指了指一张凳子,“坐——”

黄损就坐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咦?”颜歌眨了眨眼睛,“小师叔,你怎么不叫我的名字,总是你啊我的?”

黄损脸色变了变:“宫主——到底想干什么!”

颜歌闻言,低了一回头,旋即抬起眼睛冷冷道:“我要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都不准走!”

“我进来,也就没打算活着出去!”黄损忽然一个箭步跨到颜歌面前。颜歌呀了一声,缩到床角。不料黄损蹲下身子,顺手就从床底下拖出了一匹青纱。青纱里裹着冰凉的尸体,尸体颈中翻着白花花的伤口,伤口里一点血都没有,分外的诡异。

尸体露出脸,黄损却是大大的意外,瞪着她,半晌方挤出一句:“真是十恶不赦!”

颜歌把尸体踢回床底下,朝他微微的笑了笑。然而这个笑容还没有来得及完成,就扭曲得支离破碎,颜歌扯下了半幅帐子,把脸埋入了进去。红绡帐子一块一块浸透,似乎滴下血来。

“我不愿意杀她,我根本不愿意杀任何人!”她挥舞着残缺的手指,把头发扯得乱纷纷的,“可是她看见梅姑娘来救你了,我不杀她怎么办?要怪就怪你的梅梅,谁要她多事!”

黄损一时无言,只有等着她自己渐渐平静,就这么耗着。

“刚才你替我裹的伤?”黄损问。

“是。”颜歌茫然道。

黄损在床边坐下,挽起她的头发,一绺一绺慢慢的梳理起来。

门忽然开了。

于是拜月城主和花红柳绿的一众人等,看见半垂的红绡帐里,惊鸿宫主和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男子偎依一处。

黄损当真是三生有幸。世上有几个人能够活着进入揽月城的?不仅见过了惊鸿宫主,连蛰人的揽月城主,也出现在他面前。那个中年美妇,人还没进来,一阵薰风携着欢声笑语就冲了进来。颜歌猛地一颤,还没坐起来,城主就到了面前。

“怎么?我们的小宫主有了如意郎君了?”

颜歌索性靠在黄损身上,牵牵嘴角,冲着城主摆了一个甜甜的笑脸。

城主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黄损。她是浓妆艳抹,明艳照人,眉眼间和颜歌亦有几分相似,只是面色更白,像浊泥入雪,阴惨惨的让人不敢逼视。

“哼!也不过如此。”城主冷笑道,“为了这么个小白脸,赔了惊鸿宫一员爱将,颜歌你也真大方!”

颜歌哈哈大笑滑下床,一脚把床底下的尸首踹了出来,城主背后的人群看见秀霜的脸,发出一阵低低的叹息。

“我早看她不顺眼!杀了便杀了,再找更好的。我们蛰人要弄几个人来使唤,还不是最容易的事儿!”她斜睨着城主,似笑非笑。

城主不言语,踱过来托住颜歌尖尖的下巴,瞧了又瞧。黄损不禁为颜歌捏了一把汗。

“有道理。不过既如此,也不能让秀霜仙使白白死了。你看上的这个少年郎,咱们就要了,嗯?今晚就成亲。”

颜歌本来苍白的脸忽地一下红了,继而又白了回去,变得铁青,却一句话也憋不出来。她滞了一滞,忽然一转身,冲到旁边的一扇小门里去了。

黄损见她走了,方冷然道:“城主,我自有元配,不拟停妻再娶。”

城主不理他只是冷笑。

黄损咬咬牙,继续道:“再说我还长她一辈。这是万万不能的。”

“黄少侠,你们崆峒派,难道一个个都这般懦弱无能,口是心非的?看看我们家颜歌,是容貌配不上你,还是人品配不上?若说身份,哼哼,将来的天下,除了我揽月城主,还不就是她?你不要差了想头!”

颜歌忽然出来了,道:“姨你误会了,我才不要嫁他。他不是好人。”

黄损听见,暗暗吃惊,心道原来他的小师侄颜歌,竟然是城主的外甥女儿,这是怎么回事呢。

城主冷笑道:“什么好人坏人,这世上谁又是好人了!小妮子,你的心思,瞒不了我。就少说两句罢。难道姨妈还会害了你。”

颜歌满脸绯红,似乎还想争辩。黄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正撞上她的眼光,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一个条件。你们放了梅络烟姑娘。”

拜月城主大笑起来:“你难道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跟着周围的侍女们也笑得前俯后仰。黄损听在耳朵里,觉得那种笑法尖利妖媚,如同鬼域的狂欢,不禁皱紧了眉头。

“我答应你。”颜歌的声音令大家都静了下来,虽然惊鸿宫主在教中位高权重,但是当面忤逆城主,究竟是件出格的事情。

“只要你娶我,明天一早,梅络烟可以走。”颜歌面不改色。

没想到城主微微一笑,悠悠的看了一眼黄损:“看来我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怎样?黄少侠,你若心肯,就喝了这杯酒。”说着变戏法似的,把一只海棠冻石杯举到他面前。

杯中,殷红可怖的液体。

这是说,交易的筹码,又加了价。黄损毫不犹豫的灌下了那毒药,苦笑一声:“我娶你。”

颜歌低头并不看他。

这时,屋子里本来沉滞的气氛就此轻松下来。大家纷纷的走过来,向宫主贺喜,有人还趁机打趣几句。这些人看起来平平常常,也就如同富贵人家的女眷一般,只是个个都是一张白得骇人的脸。黄损喝下药,渐渐的觉得四肢无力,瘫软了下来,恍忽见看见颜歌扬了扬袖子,素白的窗纸上洒下了一片桃花一样的血。

然后是一声尖叫。屋子里顿时乱了。

城主终于发怒了:“我如此迁就你,你却连连伤了族中两名高手。反了么?——究竟想怎样!”

颜歌走到窗边,探出手,从幽云的喉间拔下那枚金指套,揉了一把窗棂上的雪,擦拭干净:“姨妈,你忘了。但凡族中有大事情,定要杀掉一两个要紧的人来祭祀。当年你夺过舅舅的城主位子,就杀了舅母那一伙叛贼。后来甥女入主惊鸿宫,原来的四位仙使不肯听话,也被一一处理掉。今儿甥女就出阁了,难道不算大事?这等欺上背主的奴才,还不该让她放点血出来?”

城主瞪着颜歌。

灵风和微雨也在,脸都绿了。颜歌笑道:“放心,幽云胆敢把本宫主的私事拿出去乱讲,自然没有活路。你们乖乖的,就不会有事。”本来黄损不提,她也会让梅络烟走人。不想叫城主知道了。当时灵风和微雨尚在神窖,能有这么快,唯有幽云,否则为什么进得门来,那婢子一直立在窗边,离她最远的地方。她心里明白,有幽云告密,梅络烟在神窖之事,城主定然心知肚明。不若当面提出,直接要城主同意放人。而城主既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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