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院外日头往西沉落,才有一个人回来,正是那从码头外面走开的人。他一进来,福王和书生都看过来,听他回道:“一共十五只船,四只大船,十一只中等船只,都往山西去。而且我看到袁将军和夫人往船上去,我走的时候他们还没有下来。”
抬手让他离去,白面书生笑道:“如何,管七今天从宫里出来,已查明这船只是宫里出来的,三只大船单送袁将军回山西,这赏赐过了吧?”
“他不是生个好女儿吗?”福王神色含糊的,显然并没有听从书生的话,把袁训放在当前的头位。
书生呵呵笑了,试着此开福王视线:“王爷您出自皇家,应该知道能有非常宠,必有非常事。依我来看,还是从袁家下手。”
福王索性把话挑明,他面露阴毒:“但不把他叫出来说个明白,我怎能甘心!”书生还想再劝,福王长长叹息一声,叹得郁郁的,似不能解开。
他都这样的烦恼,书生也心中难过。想福王殿下怀有大志,颠覆皇朝,再立新朝,就在他事情有起色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出了一点不对,那一点不对,好似清水盆里滴下墨汁,这墨汁不但没有让清水化解,反而给清水给重创,让福王殿下至今不能进京,不敢进京。
福王当初离京而去,一心创立自己的大计时,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会有这一点差错出来。
人太过闷着自己也不好,书生强笑:“真的不能释怀,那就见见吧,只是他肯不肯出来,却不知道。”
“他敢!”福王怒容显现:“他敢不出来,我就挑明身份,和他拼了!”
“王爷!大事为重!”书生不得不断喝上一声。喝过,还要对外面看看,毕竟这里是客栈,虽然很安全。
福王的怒气,在他喝声下渐渐消失,呆呆对着地面,好半天才闷声的道:“陶先生说得有理,大事为重!”
怅然深深在他面前浮现,大事为重啊!
陶先生也叹气:“见见吧,料想他为了他的荣华享受,也不敢不出来。”往外面走去,道:“我让人去知会他,说几句狠话,让他一定要出来。”
“先生止步,”福王叫住他。
陶先生停下来,还是有惊喜的:“如果不见,其实最好,他已经变了心,再说什么也无用处。”他以为福王改变主意。
福王扯动一个僵硬的笑容:“已经让人去告诉他,只怕就要到了!”
陶先生大吃一惊,才刚他还答应福王去见,现在他却油然生惧:“王爷三思,这是京里。而且您在暗处,他却是在明处,处处受皇帝监视。王爷,要是让皇帝发现他是假的,”
福王冷笑:“他敢吗?”
陶先生哑口无言。
院外有人走来回话:“王爷,他到了!”福王长身而起,他的一举一动,无不透着长久在外的利索,拿起剑,外表也是普通的那种,往外面走去。
陶先生愣上一愣,怕福王有失,还是跟上去。福王直奔院门出去,陶先生却在院子里叫出人来:“准备好,有什么不对,我们就要离开!”
不久前好不容易才劝走为儿子死而回来的福王,又因为皇帝一场宴游,以为有可乘之机而回来。
福王这次回来,更按捺不住心头怒气,一定要见……陶先生只能跺脚:“最好不见!”但还是追了出去。
……
镇外有一处密林,水深草高,到了晚上还有野狐子叫声,白天也很少有人往这里来。福王带着人走到这里,见到前面露出人影,摆摆手,跟来的人退后,只有陶先生不放心还跟上去。
草丛里走出一个人,白白胖胖,胡须刮得一干二净,正是京里的那位福王殿下。
两个福王一照面儿,都咬牙切齿互相瞪视,像不共戴天的几世仇人一样,随时可以分出你死我活。
林虽深,也有日光打下。就没有日光打下,两张面庞对上,不一样的地方也就一目了然。
福王瞪住福王。
一个好似肥白鸭子,去毛洗净那种,面颊涨得鼓鼓的,带着不愁大鱼大肉那种,这个想来就是京中王府酒色财气中的福王,他的眼敛下面,还带着微浮肿,是昨天色多了。
而另一个,精干健壮,长年在外,长年在马上,面上有风尘,面颊上紧绷,肌肤是健康色,这个,就是在外奔波为自己建立新朝努力的福王,好似晒干的酱鸭子。
白鸭和酱鸭,五官哪怕一样,也一看就能分出。
酱鸭福王怒不可遏,手臂有衣衫内有力的鼓起,看这力气随时可以扑上去把白鸭福王扼死,陶先生及时握住他手臂:“王爷息怒!您是和他说话的,不是和他生气来的。”
白鸭福王冷笑:“就他?他也不敢杀我!”把脑袋一昂:“杀了我,你敢进宫去见皇帝!你敢用你这张晒成乡下人的脸去见皇帝!”
下巴抬着,又把酱鸭弄一肚子滔天气出来。
真福王恼得眼前金星直冒。他全是让对面这只雪白鸭子给害的!
他们是远亲,假福王姓韩,与文章侯府的血缘更近。血缘亲里出一个长得相似的不少见,假福王在十岁以前,就让太妃选中。
太妃为儿子选替身,是没把儿子扶上位,对以后的担心。皇帝之所以没发现,是太妃那个时候还能遮点儿天。这个替身早早就长在福王府中,一直只模仿福王,很少出来见人。直到太妃去世,福王为图自己新皇朝而离开京中,假福王才真正的出现人前。
假福王也有野心。
珠宝、王爷大轿、美女无数……除去福王留下的几个忠心老人以外,别的人不明就里,都对假福王言听计从。
假福王在花钱之余,还有几个人在耳朵下面耳提面命,当着人他是祖宗,关上门老家人们才是祖宗,于是他用了十年以上的功夫琢磨怎么长保住荣华,还真让他琢磨出来。
在萧仪出生后不久,真福王再次离去,他一走就是经年,有时候两、三年不回来,假福王借儿子庆满月,把老家人请坐一桌,他亲自倒酒。
满月那天,宫中也有人来贺,前面厅上是客人,后面厅上请老家人。一壶酒全都药死,假福王也倒地让人救起。
当时无人敢查此事,还以为皇帝暗中下手。皇帝让人查过,最有可能药人的是执壶的福王,这个可能让忽略,假福王从此高卧在府里。
又有王妃与福王是夫妻,外人看不出来的破绽,夫妻床第间一定能看出,生萧仪时,假福王让她大出血而亡,府中从此任他逍遥。
萧仪是福王的亲生子,小小年纪就生出鳞角。他在外面推动的顺利,与他的生身父不无关系。萧仪不曾出京,他的生父也不敢见他,就一直埋怨父亲无能,到死不知道那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萧仪死于福王刀下,福王的荣华让他破坏,又怕他吐露什么,要株九族,不宰他才是怪事。
华阳郡王满月,福王死了一堆家人。消息传开来,真福王知道后,已有两个月,等他奔回京都,又是数月。
不到半年的功夫,足够假福王把自己养成白白胖胖。他明知道真福王风霜苦,而且以前真福王为求逼真,有家人看着假福王练拳脚,看着他在外面晒日头。
这下子无人管束,除皇帝召见,他天天把自己关房里不出去,除年节必须王爷出现外,皇帝一年也见不到他几回,而每一回见,总是养得肥白,只一个肌肤色泽不同,真福王从此流落在外,他倒成假的那个。
又肌肤精干,这一个却肥肥肿肿,俨然就成两个人。
全是这只肥白鸭子害的。
酱鸭恨声:“你也只能在王府里呆着,除了这,哼哼,别的休想!”
雪白福王真恨:“劝你赶快把铺子金钱全数交出,不然我去皇上面前举报你!”
真福王长年在外,他也留着一手。他的铺子钱,由老家人照管。假福王以为药死老家人,钱尽数归他。但等到一查账目,才知道很多铺子不上府中账目,把老家人的房子几乎拆成碎片,也没弄到他想要的钱。
但好在还有常例钱在,后来宫中照例的赏赐,别人有的他也有,王爷体面还能维持。
两个福王都向对方恨之入骨。
“你杀我妻,杀我子,有朝一日,我一定吃你的肉。”真福王怒目。
假福王威胁:“别以为我找不出铺子,那在你的名下,我若是能查…。”
真福王不怒反笑:“你怎么不去查!”
皇帝对福王忌惮,福王没有实权,户部根本不买他帐,不帮他查看。
这两个人见面就掐,一句正话不说,陶先生头疼。先劝酱鸭:“王爷,您有要说的,就赶紧说吧,不然咱们就回去。”
明知道他没有说的,不过就是叫出来泄泄愤。
又对白鸭子板起脸,这是个假的,都看不起他。
“劝你自重,好吃好喝,绫罗绸缎里呆着,不要再生事情才好。”
这话说的陶先生自己都觉得牵强,就是陶先生自己,也有杀白鸭子的心。
仪殿下是他亲手所杀!
他亲手断了福王的子嗣。
福王殿下在儿子出生后就被迫不能回京,不得不别想出路。皇家血脉,自有傲气。在外面又纳妾室,却不能忘怀王妃,又生儿子,却总觉比不上在京中教养长大的长子。
萧仪是七殿下!
却是实际上的第一个儿子。
陶先生深深叹气,他都想上前把白鸭子宰了,何况是身为亲生父亲的酱鸭福王呢?陶先生心想我就说不要见是不是,抱住自家的酱鸭求他:“王爷,咱们走吧!”
还真的不敢杀他,留他迷惑皇帝视线。
而假福王早有言在先:“我前脚死,后面就有人进宫去告密,不信你试试!”
一心要见假福王,也不过是威胁几句,骂上几声,暂出心头气。
月儿上枝头,假福王怎么回京再或者不回,只有他自己知道。而真福王没有回客栈,而是在外面等人手到齐,远望京都月下明亮,又看儿子埋骨处,打马离开。
他不警惕,早就让抓起来。
不防皇帝,也得防假的那个,代替自己享受府中一切的那福王。
为了他的皇帝梦,他放弃的还真不少。
……
月色悠悠,老侯敲开袁家大门,神色谨慎:“袁将军在不在?”袁训就要离京,只怕外面三请四请的不好说。
孔青笑道:“才用过酒回来,您来的正是时候。”听到袁训在,老侯反而有点儿慌张,跟后面进去,孔青早跑进去回话,袁训和宝珠一同迎出。
小袁将军面色潮红,酒劲儿没醒:“祖父到了,宝珠备酒去,我们再喝几碗。”老侯心事重重也一笑:“祖父这两个字叫的好,以后就这般的称呼我吧,你还别说,我没有一个孙子有你出色。”
到了宝珠这里,就中规中矩:“舅祖父请房里坐。”夫妻把老侯让进房中,宝珠亲手去泡好茶。
袁训摇摇脑袋:“这么晚了您来一定有事情,等我醒醒。”一句话飘过来:“听过我的话,包你醒来。”
袁训嘻嘻:“您说,是上山打虎,还是下海擒蛟,我这会儿就想清醒,就是醒不过来,打一架也许能醒。”老侯凑到他耳朵根上:“我在宫里见到山西的混混!”
嘣!
袁训一惊,骤然醒来,眼睛微睁:“什么时候的事情?”
“下午我去给寿姐儿说书,见到一个人好生熟悉,没看到正脸儿,直到刚才我才想起。他跟在林御史后面,是他跟进宫的家人。”
袁训紧紧锁起眉头,喃喃道:“为了我?为了福王府?”
“不为你,你带着宝珠也要小心!”老侯道:“我没有证据,要在宫里查,还得你去。你不要大将军功绩就晕了头,就把袁二爷给忘记。”
宝珠恰好此时要进来,夏天是竹帘子,在外面听到,把茶水给红花捧着,让她不要进来,二爷一步迈进,脆声问道:“谁找我?”
袁训借着酒劲头,什么都不怕,嗤笑连声。宝珠站到他旁边,妙目流动:“我的差事不是,是我的就告诉我。是来寻仇的,还是来找我攀谈的?”
老侯来前是揣着小心,但见到这夫妻二人年青好时候,胆气正浓时,浑然不怕,也心头解冻,呵呵地陪着笑了出来。
第三百一十章,司马砸咣当()
老侯离开,宝珠还和袁训在道:“这件事儿由我自己作主,你虽在家里,也不许插手。”袁训酒真的醒过来不少,微笑道:“我帮不得你一世,我才不帮你。”
跷着腿,但是道:“我帮你理理你得用的人。”宝珠凝视听着。
“殿下一开始就把老赵交待给你,殿下对我从来不薄。”袁训塌一塌眼皮子,如果可以,他愿意自己看视上不方便,把儿子们留下,可是让姑母宠爱加寿吓住。
想到辞行必然看脸色,袁训嘴角勾起。这就是亲情不是?换成别人巴不得你袁将军赶快的走,就加寿生日那天,几个皇子们,都中年了,还和袁将军吃不完的醋。
可巧儿,大家走到一旁。二皇子揶揄袁训:“你生的,比我的强。”袁训唯唯诺诺,由着他们说。第二天又遭弹劾,三皇子街上遇到袁训,特意地叫住他,调侃道:“我算着你必然的这样风光,除去你,还有谁能养女无方让御史们动笔。”
袁训哈哈腰,也就过去。
回家想想,携子出京再正确不过。就是离开加寿,袁将军有点难过。
此时说到太子情意,袁训发自内心的感动一下,扣上宝珠手腕,轻轻弹着,若有所思起来。宝珠在他手指点上一下:“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下面的还有什么?”
袁训回神:“就走神也是为你筹划。”宝珠就再正色,轻探身子过来,摆出认真聆听神色。
“几处卫所,你不必指望。王爷年年打仗,年年上奏本弹劾他们,舒服日子呆得久,又全是就地征兵,当地混混们无钱吃饭有去投奔,王爷用兵,都防他们一手。”
宝珠微张嘴:“那他们还能守什么?”
“总是人手,”袁训淡淡。心想也正因为对他们的不放心,太子殿下回过宫中,才有铁甲军出来。铁甲军隐而入市,出而成军,神出鬼没的出来后,对卫所是种制约,逼着他们不能不正视自己,才比以前军纪严明许多。
“有事情,先去找老赵。”
宝珠没听懂:“什么是有事情,混混们的事情必然会有,可你的语气活脱脱像是大事情。”
“来。”袁训下榻,带宝珠到他写字的那侧间里去,大书案旁书柜里,取出一个卷轴。宝珠静静看着,也知道袁训不是给她看画看诗,见袁训展开,上面有无数的线条,细小的字迹标出来,大同府。
地图?
不在宝珠意料之内,她急切地上前按住。古代地图稀有,科技不发达的原因,寻常商旅家里,也不见得备的有地图。
再看这地图细到袁家小镇离最近卫所有多少距离都标出,宝珠欣喜道:“这个好,”心想有这个极是方便,仰起面庞希冀:“这个给我?”
“给你看看。”袁训半带玩笑,俯身,手点在袁家小镇上:“你看这里离大同只有半天的路,快马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过来。只有卫所是屏障。卫所要是不可靠,就直接对敌。”
再面色一沉:“苏赫要我脑袋。”
袁二爷在醉白楼是威风的,但听到这话惊呼一声,扑到袁训怀里,掩住袁训口:“不许,我不许你说这话!”
袁训取笑:“可见你这二爷全是纸上谈兵!”让宝珠再看地图,同时又笑话她:“咱们来当个不纸上谈兵的。”
“人家不是关心你。”宝珠埋怨:“纸上谈兵能起作用,我就纸上谈兵。”
袁训只能哄着她:“好好,那咱们来纸上谈兵。”面对地图,宝珠轻笑:“这可不就是对纸在谈。”
瞪几眼地图,再瞪瞪袁训,那意思仿佛在说,你要我看哪儿。
“让你看苏赫如果来找我,会从哪儿来。”袁训安然:“他为我能跑到京里,还和福王府勾结。如今华阳郡王事败,但余孽犹在,不可不防。咱们不这会儿合计好,路上全是客人,你总要陪着,我总要打发你陪着,哪有时间说这些。”
宝珠手指点在额角,像是还不能适应京里的脂粉地,这就到了边城铁马金戈里。但只一瞬间,也就沉下心地,从袁训怀里挪开,说着热,认真的地图上看看。
也就明白。
“是担心咱们一回去,苏赫就出来?”宝珠皱眉:“你考虑得也是,我不是将军,你不能怪我想不到,他往家里去,是比往京里省事。”宝珠扼腕:“自己的府兵,呀,咱们不能叫府兵,只能是个护院家丁,为了来看加寿,把辛氏母子,万掌柜的全带回来,这就没有人约束他们。二婶儿三婶儿如何管得,这回去要是有事,除去向姐姐和舅父府上求援,再就只有附近官府,”
袁训悠然:“你看我是求援的人?”
宝珠愕然。
“才刚对你说过老赵,正要对你说咱们自己的护院。我昨天才叫过孔管家和万掌柜的,这件事情交给他们。顺伯留下,虽有亲戚们家人在宫门上候着听使唤,也还留下顺伯吧,寿姐儿就喜欢。辛氏母子,可以帮你,却还要再看。你揽下殿下的差使,以后来投的人还要多,你只管收留,一些费用可以呈报。”
袁训严肃无比,好似上官会下属。
宝珠悄悄抽口气,这是继福王之后,太子殿下也要收伏这些人。
看出宝珠的心思,袁训道:“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凡有好的,你送他进京来。”
宝珠寻思一下,倒乐了:“那我是个武举的考官,他们成了应试的?”袁训莞尔:“差不多。”宝珠低下头:“那这样也来不及,按你说的话,苏赫要是来了,护院们还不行,你又不求援,反正你不求援,我求援,不信舅父和姐姐不理会。”
手指在地图上一通乱指:“你是让我看路线的,给我看看吧,”袁训大笑抓住乱飞的柔荑:“且住吧,地图是为你给过目的,说苏赫是让你打起精神的,不要划花我的图。”
宝珠听过,更乱动个不停,笑道:“那你必有主意,快告诉我。”又越想袁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