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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水榭上纳凉,视线里看着怀瑜和怀璞爬树。没安生一会儿,小女儿找来,提出这样的要求。
福姐儿嘟起嘴儿,母女面容生得相似,看上去活脱脱小小宝珠在嘟嘴。
“母亲说半天没见爹爹,让来闹爹爹。”福姐儿又把花帕子送过来,小身子往父亲怀里一偎,再次要求:“叠个花蝴蝶。”
“爹爹不会。”袁训轻笑。
福姐儿笑眯眯:“加福会,加福教爹爹。”
袁训哭笑不得:“你会还让爹爹叠?”
“母亲说的,半天没见爹爹,让闹爹爹。”福姐儿认认真真,取出另一块花帕子在手上,把第一块还是给袁训,手中花帕子在袁训膝上摊开,颇有先生模样:“爹爹你看,先这样,”
袁训对着花帕子发呆,跟女儿学叠帕子?看看自己大手,手心里老茧还在,这是陪女儿叠帕子的手?
抄起福姐儿,举得高高在上,福姐儿格格笑着,小脚乱踢。
“战哥儿怎不和你玩?”
“他回家去,说下午再来。”福姐儿笑得像个小精灵:“我找爹爹玩。”
袁训认命:“好吧,咱们去骑大马怎么样?”也比叠帕子说出去好听。福姐儿说好,父女才要动步,关安过来,笑得不言而喻:“侯爷,大理寺的大人们到了,”怕袁训听不明白,又补上一句:“柳家和欧阳家今天上公堂。”
袁训想了起来,揉揉额角:“他们一拖再拖,我都把日子给忘记。”看手里,福姐儿乌黑眼珠子等着自己,袁训放下她,俯身柔声:“爹爹有客人,加福去闹母亲吧。”福姐儿想想:“那,去闹哥哥!”
说一声:“爹爹快些回来,”对袁怀瑜袁怀璞过去。袁训含笑看着女儿到地方,和关安出二门,往书房里来。
“侯爷,”三个人过来见礼。袁训认上一认,颜大人,邝大人,许大人。袁训微笑:“什么风把三位吹来?”又失笑:“我还没有官职,我不担心你们是上门来提我,我没有亏心事,你们只能是来喝酒的吧?”
三位大人一起抹汗,心想真的是这样,那谢天谢地。
福王府修的差一点儿就不比宫中差,夏日浓荫密布,花草飘香。三位大人进来以前,是满身臭汗。进来以后,是凉风徐徐。听过袁训的话,都想要真的是来吃酒,那叫一个赏心乐事。但事实上呢,是来熬心费神,还担心着不落好人。
邝大人官职最高,他先开口:“侯爷取笑,谁不知道侯爷是忠君爱国的人,别说没有事情,就是有,也不敢上门来提您。”
袁训一乐:“那我备酒。”叫一声关安,下面的话还没有说,让邝大人打断。邝大人苦笑:“吃酒是好事,但我们公事在身,得先请教侯爷一二。”
“请说。”袁训抬抬手,大家一起落座。
邝大人眼睛瞟颜大人,颜大人陪笑:“侯爷,今天柳家和欧阳家上公堂,是我主审这官司。审到一半,出来一个人,她自称是胡氏……。说侯爷是她的证人,本该请侯爷上公堂,但欧阳老大人晕了过去,今天没法子再审。退堂下来,我向邝许二位大人呈报此事,二位大人说为早有决断,大胆登门向侯爷请教当年事情,是您亲眼所见吗?”
袁训收起笑容:“岂此是我亲眼所见,胡氏是我亲手所救!”
“愿闻其详。”三个人六只眼睛瞪得圆圆的。
袁训正色道:“当年我还在太子府上,奉命办差。办的是什么差,太子府上有记档,三位,要么你们去太子府上查,要么我不能说!”
三个人齐声道:“那是那是。”
“有一条路在镇外,有野林子,看着就人烟稀少。见到几个大汉打一个妇人,我怎么能袖手旁观?三拳两脚我打倒那几个人,本应该把他们就地送往衙门,但我有事在身,不能为这种小事耽误。我就把胡氏救起,送她走到有人烟的地方,让她自去报官。怕她要人证,说出我的来历,又我正好往衙门里去,在衙门里留下证词,胡氏若是告状,证词早为她备下,也免得她往京里寻我不容易。后来没有人找我,也没有人给我回音,足的过去两年,我和那衙门里人通音信,他们说无人告状,大人们想,苦主不告,我又能怎样?就把这事丢下。”
袁训清清楚楚说完,笑道:“大人们可以去那衙门里调,如果后任官不混,我的证词应该还在那里。”
三位大人默然,这事巧了,还真的忠毅侯能当人证。
邝大人叹息一声:“欧阳家,还真的做下亏心事情。”
袁训置身事外模样:“没做亏心事,人家就敢来寻他?”板一板面容,严肃地再道:“苦主既然找过来,这事情又牵涉有我,三位大人,别说我话在前面。这胡氏可要紧的很,她若是有个不对,像是我也跟在里面做假!大人,你们说是也不是?”
……
邝、颜、许三个人走出忠毅侯府,他们从角门进出,但不远处就是正门,看得一清二楚。那威武的石狮子还是原样,五间的大门铜钉生辉。
许大人长叹:“这亏心事做多了,发作时也难过。”
“是啊,这忠毅侯也扯进来了。”
“这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太后娘娘的娘家,全和欧阳家气运不和啊。”
三个人同时有个结论:“活该他倒霉!”拂一拂袖子,对这官司怎么结都心中有数。忠毅侯虽和欧阳家没有过了明处的矛盾,他却明白的表明立场。
“这胡氏可要紧的很,”这是忠毅侯的敲打。胡氏要是出了事,横死在哪里,忠毅侯他不答应。
三个官轿抬起来,轿杆明亮,在街上划出一道光影。三位大人的心里,也尽皆明亮起来。
这就不用麻烦纠结什么宫里什么娘娘,欧阳一家对上两家,他还能有好吗?
……
“谁又掺和进来?”欧阳容颤声地问。她下巴本不算尖,病得成尖尖小下巴。看在欧阳老大人眼里又添一层心疼,却无能为力。
他哭一声:“娘娘要保重才好。”再哭第二声:“忠,忠毅侯是她的证人!”
第三百八十六章,别惹他们()
忠毅侯?
欧阳容无力的睁睁眼睛,嘴唇动着想说什么,却变成沙哑悲泣。欧阳老大人听到女儿近似奄奄一息的哭声,能猜出她心头的话,跟着她一起泪水涟涟,泣道:“是啊,不想他也有份。”
美丽的眼眸伤痛气愤,离死鱼眼睛不远。语声断断续续:“为,为什么?”
“还记得那一年有人中伤你的名声,我让人收拾那老虔婆,救下她的人就是忠毅侯。”
心病加上惹出来的真病,欧阳容神智也不清楚。那一年?是哪一年。是自己出生的那一年吗?自己是凤命,差一星半点儿的钟点…。
那一年,欧阳大人喜得贵女。上有一子,又来一个女儿,夫妻欢欢喜喜做满月,欧阳夫人见女儿生得五官出色,做下一件家里得孩子大多会办的事情,街上找来一个算命的,给女儿推算八字。
算命的有把子真能耐,掐指一算惊呼出声:“哎哟不好!……”话到这里没了下文,欧阳大人着急就问:“哪里不好,怎么个不好,纵然是不好,也应该有个破的法子不是?”
算命的推推托托,直到收下一锭大银,吞吞吐吐说出:“姑娘是凤命,”
欧阳大人大喜过望,算命的下半句出来:“差一星半点儿的钟点。”
“这怎么解释?”欧阳大人追问。
“就是姑娘一生不可以出远门,寻人也不能身份过高,不然带累父母,带累家人。”
欧阳大人颇为忧愁,就进去告诉欧阳夫人。对于女眷们来说,有了孩子正是可以邀功的时候,说她生个家灾星,她怎么能答应?带上丫头从二门里就开始骂,一路出来找算命的算帐。
算命的说实话,一半儿为钱,一半儿早有防备。见叫声不好,夺路而逃不如去向。
是个人都不会容忍这话,欧阳夫人也不认。
随着欧阳容一天天长大,在那小县城里,人也不多就是,五六岁上就有绝色的名声出家门。欧阳大人又苦钻升官窍门,整理出一送二嫖三狗腿时,胡媒婆上门。
胡媒婆多年说媒,根据经验,对这种差一星半点儿钟点的八字,凤凰转眼变草鸡,老虎这就成家猫的亲事颇有心得,事先相中一个八字相当,男家不方女家,女家也不克男家的人家来,兴冲冲的登上欧阳家大门。
本想愉快的赚笔银子,不想欧阳大人还想升官,早为女儿亲事相中几家高门第。把女儿是凤命差一星半点儿忘记的欧阳大人,听到胡媒婆重提旧事,不由得恼动肝火,这不是毁他的官运吗?
把胡媒婆臭骂一通撵出家门,没想到胡媒婆也不是省油的灯,出门就败坏欧阳容名声,编造出来的什么脸尖鼻子圆的话,还不是最难听的。
最难听的一句:“好好看清楚你女儿的八字吧!正经的人家你不嫁,等着当小老婆吗?”
欧阳大人怎么能忍,把胡媒婆撵出当地。回头再一看,坏了!媒婆这行当,深宅里可以走得,贫苦人家也可以去得。古代信息难通,够得着的人看邸抄,够不着的人看告示,够不着又不认得字的人,全是张家嘴王家舌传消息,媒婆算是布衣中得力的消息传播人。
那小城里人不多,欧阳容的名声已传遍深宅和贫家。这里面有好事者的推动,也有胡媒婆功不可没。这是胡媒婆的反击,你骂我?我是你能骂的吗?你不过一个小官儿罢了,也是富家亲事说过一些,不把欧阳大人放在眼里,也是让骂得恼。
欧阳大人一怒之下,让人四处寻找胡媒婆,找到以后,发现胡媒婆还是没闲着,在新搬地方继续招摇欧阳容八字不好,娶错了她克夫克公婆克子克妾克家畜。
不由得欧阳大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不做二不休,寻几个人把这老虔婆害了也罢,又偏偏让办公事经过的袁训救下。胡媒婆让吓住,虽然袁训说给她当证人,但胡媒婆哪里还敢告状,当天收拾东西,索性回老家,走到欧阳大人寻不到的地方,一呆就是十几年。
至于她怎么进的京,这得问她和帮她进京的袁侯爷。
胡媒婆间接的推动欧阳容进京,她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就把欧阳姑娘名声败坏,欧阳大人本来打算好的高门第全用不上。又过上几年,欧阳容长成,别人家里也没有忘记这闲话,有一个高门第在欧阳大人安排下,窥视过姑娘容貌以后,愿意纳她为妾,欧阳容知道后愤然:“如果我反正是当妾的命,父亲,请给我更高的门第。”
天下最高的门第,只有皇家。
皇帝当时就算上了年纪,今年就古人来说算高寿。欧阳大人就把女儿直献太子府上。说起来要是没有胡媒婆的那几闹,欧阳容早就嫁人。
她是凤命,按算命的说,只差上喝一口水的功夫,欧阳容敢背后挑衅皇后,与她的差口水凤命不无关系。
欧阳大人的话,没让欧阳容想起胡媒婆。昏昏沉沉中,她想到的是自己的前程。“父亲,”一个半病弱的人,本来也不能算聪明,小地方小官吏家长大,教导见识先天没有,后天没跟上,她能出来什么主意。
“能杀了她吗?”
欧阳老大人呢,神清气爽的时候还能稳住自己,眼前这全是逆境,又累又气全要花精力,脑子转不过来,点头道:“谨遵娘娘吩咐。”
……。
柳至在家里,因打官司,叔伯子弟,甚至城外老太公们也见天进城,和柳至说话,要和欧阳家干到底。正说着,几个少年兴高采烈地进来:“哈哈,猜中了猜中了!”
“他真的去了?”老太公们先问。
少年们欢天喜地:“他都晕了头!那天公堂上就能看出来,他娘的扮弱,也真的是上了年纪。又家里睡倒两个,宫里睡倒一个,还熬神打官司,他笨成这模样不奇怪!”
“顺天府几个捕头全在场,一个在欧阳家门外守着,一个在街口盯着,一个在长街上,一个在胡婆子住的客栈里。这就看得全场,去的人还想抵赖说他不认得欧阳大人,捕头们说我亲眼看着呢,他才没话说。”
一个老太公抚须问柳至:“是你知会的顺天府会出这事情,还是忠毅侯袁家办的?”柳至还没有说话,另一个少年嘻笑:“以我看袁家也交待,胡氏是要紧案子,证明这一家子人本来就不好,我要是欧阳家,我也想法子把她一刀下去。咱们家能想到,袁家也能想到。”
“是啊,我分明见到袁侯爷的跟班儿,那个大红脸的姓关,那一年打咱们家人的那个,我们看热闹的时候,他也在场。他不是早盯着的,他怎么会在客栈里?”
这又提起一个旧话,几个老太公神色飘飘,对柳至看过去。仿佛都在说,这事情是你和忠毅侯一块儿办的?
柳至不看他们,昂首起身,对着面前的人语声沉痛:“这件官司自然是我们赢的,但不管老幼全给我记住这事!国丈新丧,娘娘新为中宫!宵小辈无计其数,以后前仆后继还有后来之人!”
“是!”在这里的人全让柳至说得心里一酸,不由自主认真聆听。
“万不可大意,万不能放松!从我开始,从今天开始,人人约束自己,言语谨慎,举止小心!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情!凡事为着娘娘,凡事为着太子!三思而后行,既行必一击是雷霆!”
“是!”在场老幼中,甚至有人潸潸落下泪水。
柳至把手一挥,激昂地道:“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不平白小事得罪人,也决不后退半步!”在柳至的心里,会认为他摆布欧阳家是作恶吗?他一切为着皇后娘娘。
袁训上门找他,一个是请他帮忙,第二个就是这里面事涉到皇后。柳至一听就答应,还把动静折腾这么大,就是给欧阳家和以后类似欧阳家的人一个教训。
在柳至心里,刀对着自己来的,虽然没逼到脖子上,难道它不是刀吗?自然还回去。
……。
袁训在家里听关安回话,关安笑得肆无忌惮:“嗬嗬嗬,老东西就这点儿能耐,还想摆布咱们家?嗬嗬嗬,笑死我了,我在客栈里看完抓人,又跑到欧阳家外面等着,欧阳老大人也让抓走,他的大儿子,满头的包还没有好,追出去要和捕快们动刀子,让捕快们按到地上,他还大叫他是官身,嗬嗬嗬,这一家子以后还有官运吗?”
袁训微微一笑:“哦。”
外面走来天豹:“侯爷,宫里宣您见驾。”关安笑容一下子没了,和天豹都有关切。袁训摆一摆手,表示不用担心。取衣裳换过,关安天豹跟着,往宫门上来。
在宫门上,和柳至撞了个面对面。柳至哼上一声,把脸扭到一旁,把个后脑勺对着袁训。
柳至大人能在袁训搬家时,去上门道喜,还一句话不同主人说,在这里摆这模样别人也能理解。
这当口儿皇上传见,柳家的人也担心与官司有关,也来几个人陪着柳至,他们见到袁训倒是尴尬的想点点头,觉得大家现在是站一条船上,袁训哼上一声,把个身子侧开,也不给他们面子。
太监来带路,跟的人留在宫门上,就见到一个侯爷,一个丁忧的大人,你侧身子往左,我侧身子往右,同行而进时,有点儿别扭。
袁训冷淡:“你退一步又能怎样?”
“凭什么?你脸大还是你家大门大?”柳至更没好话。
“我家大门,是比你家大。”袁训笑容可掬。
柳至笑容满面,一步不落袁训:“那你天天开啊,给你八个胆子,谅你也不敢开。省省吧,你不是官,我也没官职,并行吧,你当我愿意和你走在一起。”
关安天豹和柳家的人听不到话,但见到他们走路的姿势,也相对大眼瞪小眼,手按在佩剑佩刀,也是你不服我,也别指望我服你。
进到御书房里,皇帝看他们一眼,也让逗得一乐。
“扑哧!”
皇帝无奈:“你们两个,还以为你们好了!”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都是大好青年,都是得力能干,都文能舌辩武能以一抵百,但就他们那点儿破事解不开。一个跪得脸朝左歪一歪,一个脸朝右歪一歪,从后面看似跪得正,面对他们的皇帝一眼看出。
“你们没好,朕就放下心。”皇帝一半调侃一半讽刺:“不然欧阳家的事,你们要朕怎么看?”
袁训叩个头正要回话,眼角见到柳至动作比他敏捷,头叩得更快,抢先回道:“皇上,臣父让忠毅侯打了,他至今不肯赔礼。他一天不赔礼,臣一天不能容他。臣早就想就此事回皇上,请皇上恩准,臣要揍他!”
皇帝的心思立即让柳至的话带走,不知道笑好还是训斥好时,袁训能闷声不说话吗?袁训回道:“回皇上,臣当时受到逼迫,至今还觉得打得少,这气还顶在心里,请皇上恩准,臣要揍他!”
“你敢?”柳至转过脸儿怒目而视。
袁训冷笑连连:“为什么不敢!”
“放肆!”皇帝总算想起来自己叫他们进来是什么。把两个人喝住,皇帝冷笑:“一个桀骜不驯,一个不依不饶!当朕这里是什么地方?要打滚出去打,朕没功夫管你们!”
柳至袁训一起叩头:“臣谢皇上隆恩!”
“朕要恼上来,把你们关昭狱去!”皇帝隐隐的气上来,说句气话他们还当真了?还有谢恩?把他们进来以前的气加在一起,皇帝怒容满面,一个一个地提着名字骂。
“柳至,亏你还是丞相家里出身,度量只这一点儿大!难怪和袁训的事情你解不开,对欧阳家你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朕几次要你出来,你说你丁忧!朕真的当你丁忧!却原来你闲着和人打不完的官司。这么喜欢打官司,去刑部吧!杨侍郎告老,你接替他,以后见天儿打官司,打到你痛快,不乱寻别人事情为止!”
柳至眼睛一挤,皇帝眼尖见到,更是勃然大怒:“不许哭!把你那点儿哭国丈的泪收回家去用,朕这里不放你们胡纠缠。”
说着你们,话题转到袁训身上。皇帝对着表弟更没好气:“你儿子病好了?可以出门寻人旧帐,寻人不痛快?”
袁训往地上一伏,皇帝眼尖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