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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行,爷爷要你当人质,你,才活得了……”,那锋将突然开口说话,一口腔调十分怪异,但却还颇为流利。曲讽脸色更加阴沉,左手握着的短戟慢慢在手上挥舞起来。蒋锐侠伸手拦住恼羞成怒的曲讽,盯住那锋将的目光却渐渐凌厉起来,突然开口道:“我是红巾天侠营统领蒋锐侠,你是何人?”
那锋将的目光一下电射到蒋锐侠身上,上上下下打量半晌,突然嘴一撇道:“你就是那个反贼?卑鄙,偷袭我们。我,不服,和你比试……”。蒋锐侠还未及答话,孙庭岳已经突然手指那官兵锋将大叫起来:“你是畏答儿,安塞回骑的统领畏答儿……”。畏答儿目光如炬突然划破夜空,孙庭岳只感觉到这种犹如野兽般无情的目光刺到身上如有针芒在背,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方向蒋锐侠压低声音继续道:“大哥,你没必要答应他。这个人在天翔军中号称三绝,骑术一绝,箭法一绝,拼命一绝,十足十的好勇斗狠之徒,听说当日天翔禁军军中大比,他硬是活活的用手撕裂了他的对手,为此还被那庭锋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大哥你是一军之主,没必要和这样的蛮子争斗。”
蒋锐侠目光瞟向畏答儿,与他的目光霎那间相互碰撞在一起。蒋锐侠只觉从此人目光中感到血气和凶悍,活脱脱似只没有被驯服的野狼般闪着难以名状的凶光,而他背上背负的那张马弓,火光下虽然看不清楚,但也能分辨出绝对是一张神弓,不由来了兴趣,走上一步,沉声道:“那好,我和你比。听说你号称三绝,骑术箭法和拼命。哼,这个拼命你现在没资格和我比,骑术你不能比,那我和你就比比箭法吧,如何?”
畏答儿“当啷”一声将手中大刀丢在地上,双脚叉开站在原地,神色倨傲的道:“我,胜了,我走……”。说完,眼光不屑的瞟着蒋锐侠,栗色的瞳仁里满是嘲弄。蒋锐侠轻声一笑道:“要是你输了,怎么办?”畏答儿摇摇头,看着蒋锐侠,缓缓用他那怪腔怪调说道:“不可能。”。那曲讽在一旁大喝道:“不识抬举。哼,就凭你,也想胜的了我们军中的第一神箭?作你的清秋大梦吧。”
畏答儿听到曲讽这句话,似乎有了点兴趣,上下打量着蒋锐侠,口中道:“你,就是那个什么……”歪着头,想了一下,畏答儿接着说道,“小后野还是小后栗?”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大声接道,“是不是后羿?你这个死笨回回,还亏你被称作哲别落呢。大夏神话中这么有名的神射手都不知道。”畏答儿和蒋锐侠同时抬头,看到是陈英起浑身血凝的骑在一匹白马之上,马兜銮下晃荡荡一排人头,煞是威风。
陈英起跳下马来,几步走到畏答儿面前,面露讥嘲的道:“早就听说过回人麦嘉部的畏答儿是个汉子,怎么?不敢比?怕输不成?”畏答儿受激不过,当下朝着蒋锐侠大声道:“我输,这条命,你的……”。陈英起却蔑视的笑道:“你人都在我们掌握之中,你这条命,我们随时都可以取走。”畏答儿粗糙的面上泛起怒气,大声嚷道:“那你要如何?”。陈英起一字一顿,厉声道:“若你能胜,你就走;若你输了,所有安塞回骑都得听红巾军指挥。”畏答儿闻言一愣,踌躇不语。陈英起冷哼道:“我道宛州回人夸耀的哲别落是怎样的勇士呢,原来不过如此,连箭法都不敢比,还吹嘘什么呢。还是回家去钻女子的白纱裙去吧。”
回人女子嗜穿白纱所作群裾,又爱以白巾蒙面,浑身都笼在白纱之中。所以回人嘲笑懦夫都是说让去钻女人的白纱裙。畏答儿听到陈英起这般奚落于他,早已失去理智,哪里还管其它,涨红脸大声道:“那好,一言为定……”。
蒋锐侠厉声喝道:“好……”。说罢转身向回走去,周围围观的红巾纷纷闪开一条道路,而被押到集中的那些俘虏也一个个眼含希望的巴巴望了过来。只见蒋锐侠走出一百五十步,已到河边,霍然转身,向着畏答儿大声道:“一百五十步,一人三箭,生死由天。若我被你射死,我的手下必会遵守诺言,让你离开。”
畏答儿高声回道:“好汉子。你要死,我佩服你,一军之主,和我比箭,你是好样的……”说着翘起了拇指。
这时李见秀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个架势,不由大惊,正要说话,陈英起却快步栏到他的面前,沉声道:“这是草原决斗的方式,你不要干涉。”李见秀怒视陈英起道:“公义是全军之首,要有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你这人,不但不拦住,还要推波助澜,你有没有计较?”也不理被说得一愣一愣的陈英起,向着蒋锐侠九大声道:“公义,你说了匹夫之勇,不过血溅五步,你所不取,为何现在却又要效这愚夫所为?”
蒋锐侠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李见秀,突然露出个捉狭的神情,大声道:“见猎心喜,手痒难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尔……”。转身向等待的畏答儿叫道:“来吧……”,顺手抽出三只箭矢,插在面前的泥地之上。
畏答儿依样葫芦,从随声的箭壶中取出三箭,同样插在地上。慢慢从背上将那张朴素毫无装饰然而却硬达六石的,号称“断雕翎”的马弓摘了下来,手心慢慢摩挲着已经被他磨得光洁如女子肌肤的弓身,神情渐渐变得肃穆起来,仿佛手中握的不是一件兵器,而是神圣的祭物。眼中自信的光芒越发强烈,同远方同样与他执弓而立的蒋锐侠对视着,毫不畏怯。
突然,畏答儿暴喝一声,身子前倾,右手伸出就去摘箭。手指刚刚触摸到羽箭尾部的翎羽,寂静而毫无声息的,一股寒气已飞快逼来。畏答儿久经沙场,自然明白那是羽箭逼近的玄妙灵感,哪敢再伸手摘箭,人就地一旋,高大的身躯竟如狐狸般灵活,飞快的急旋中,那无声之箭已经从他腰间飞快划过。不等畏答儿再有反应,第二箭在火光中又已无声而至,这次甚至连那点预兆的寒气都感觉不到。若不是畏答儿眼角正好瞥到了那点箭簇反射回的火光,这箭定是要让他当场负伤。狼狈的滚地避开这第二箭,那第三箭却赫然出现在他躲避的道路上,畏答儿大吼一声,就着手中的“断雕翎”荡了开去,心中却已是一片灰暗。不料“嗒”的一声轻响,这箭却似大失水准,被弓轻轻一带,竟被横带开去,贴地飞开。
这时空中的弓弦声才连环传至。畏答儿一身冷汗的从地上爬起,看着远方蒋锐侠在火光下身形挺立不动,却感到如有排山而来的气势,压迫的自己无法呼吸。勉力摇头,使劲咬了咬舌尖,畏答儿摆脱那种让人不安的感觉,大笑道:“蒋头领,你现在三箭全无,还如何胜我?”
蒋锐侠悠然的声音传了过来:“能射就射,等为何为?”畏答儿脸色一涩,狂笑数声,伸手就去拔箭。那箭应声而起,入手却是极轻。畏答儿只感分量不对,再细一打量,不禁面色全如死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陈英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还不拜见主公?”。畏答儿高大的身躯,向着远处的蒋锐侠,如推金山倒玉柱般拜了下去,带着颤音的言语中充满了钦服:“属下回部畏答儿拜见主公……”
在畏答儿跪拜的不远处,已被断为六截的三支羽箭,静静的散落在泥地上,映照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闪烁,诡异……
千里暮云平(一)
阴云四合,翳集如盖……
一块巨大的物体在灰暗的天空中呼啸着划出道沉重的轨迹,越过城墙,越过民宅,越过无数尸体,轰隆巨响声中,砸在大街旁的一幢还算完整的大屋房顶之上,绽放出满天火树银花,从破碎的罐子里溅出的火油立刻将这幢屋子引燃;从屋子里冲出好几个浑身被点燃的火人,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悲惨的哀号声响彻四方。周围的人却是满脸麻木的看着这些人在地上拼命挣扎,没人愿意动上一下去帮助这些不幸者;在他们的瞳孔中,看到的是饥饿,看到的是绝望。
“呼呼呼……”,更多的这种巨大火油罐,以及重达千斤的巨石,越过宁阳府高大的城墙飞了进来,将本已残破不堪的废墟砸的更是面目全非,笼罩在一片火海烟雾之中。废墟中的许多人如没头老鼠般到处乱窜,但更多的则是抱头龟缩,听天由命;命好的那些,与由巨大的抛石机丢掷进来的东西擦身而过;命不好的则被当场砸的头破血流,腿断人亡,或者烈火焚身,惨不堪言。
城墙上传来岗哨嘶声的喊叫:“官兵攻城了,官兵又上来了……”。城头上的士兵满脸疲倦,强行挣扎着纷纷赶到女墙之后;军官们大声地吆喝着,踢打着那些落在身后有气无力的士兵们;一些箭手惊慌的扬起手中的弓弩,参差不齐漫无目的的向墙外抛射着箭矢,倒引来指挥军官的责骂;胡子拉渣的老兵冷漠看着满脸惊惶的新兵和到处乱跑的民夫,从牙缝中挤出阴冷的笑容……
城墙上一片慌乱,城外整齐的官兵方阵在节奏的鼓点、漫天的飞矢和抛射的巨石掩护下,缓缓向着城墙逼近,前排的官兵手中举着巨大的盾牌,轻松的将从城头射下的虚弱的羽箭挡开。巨大的云梯箭楼冲车纷纷被簇拥着,前进到距离宁阳城墙一箭之外,这些高达数丈的巨大攻城车,以一种俯瞰的姿态,静静地向城中守军施加着难以名状的压力。几十面大大小小书写着不同旗号的大旗在朔风中猎猎的飘扬着,将官兵志在必得的嚣张挥洒在整个宁阳……
数骑突然从官兵队伍中冲了出来,飞快地来到城下;当先一人仰头向着城头大喊道:“城上的人好生听着,章大帅好好生之德,给你们最后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无论何人,只要能打开城门,献出宁阳,不但既往不咎,而且官拜太守,绝不食言。持一名反贼首级降者,赏银十两;一名头目首级降者,赏银百两;持匪首首级降者,赏银千两,授将军衔……”
那人正叫得带劲,突然城墙上站起一名身形如山的魁伟大汉,怒骂一声“狗官作梦……”,一道黑光突射而出。那正拉开嗓子叫喊的军官应弦落马,余下几人那敢再作停留,纷纷调回马头,奔回本阵。那魁梧男子手中弓箭连发,那几人躲避不及,纷纷落马,没有一人能逃得性命。顿时,城墙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官兵士气不由为之一滞。那汉子随手扔开手中弓箭,手提开山大刀,脚踏城墙箭垛,目光冰冷的扫视着城下那密密麻麻的官兵军阵,片刻,突然仰天长啸起来。那啸声直透云霄,声震四野,却是充满斗志,杀意冲天;那汉子全身露在城头,毫不遮蔽,竟视数万官兵如无物般,睥睨天下之意,不言自明。宁阳城顿时被鼓舞起来,无论老兵新兵,都被这激荡的金戈杀伐所振奋,各自呐喊着应合起来。
官兵中军阵中,章亮基眯缝着眼睛看着远方宁阳城头那激烈的一幕,嘴角不动声色地微撇了下,淡淡道:“那个汉子就是红巾的什么鹰王,是吧?”。一旁幕僚立刻接上道:“耀帅明鉴,那汉子的确就是张鹰。”章亮基点点头:“看来箭法还不错,不过,也就是一介匹夫罢了。”那幕僚当即大点其头附和道:“这等草寇,本来就只是乌合之众;纵然有上那么一两个彪悍的亡命徒也是无济于事。耀帅亲自进剿,势比雷霆,这些草寇,自然手到擒来。我看他是逃不过今日了……”。章亮基嘿嘿轻笑一声,也不管这个拍马屁的幕僚,转头向身边的中军官命令道:“通知尧大人,周大人,开始进攻吧……”
那中军官应命而去,不片刻,一直肃立在宁阳城下的官兵队形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命令,那严整的队形突然化作汹涌的潮水,向着耸立的宁阳城涌去。数十架高大的云梯飞快的被推向城墙,轰隆声中紧贴在垛口之上。骤雨般的羽箭扑天盖地蔽日而去,黑压压如同贪婪吞噬生命的蝗群。投石车被集中向城墙居中的一段砸去,沉闷声中,城墙缓缓地垮塌着,砖块碎石四处飞溅。巨大的冲车被强健的力士操纵着,带着熊熊大火,猛烈的冲撞着宁阳的四门……
这是自宁阳被围以来最为猛烈的一次攻城,所有的攻城战术竟然被同时运用。在长达三月的围城中早已被消磨得精疲力尽的天夷红巾也勉力的振奋起精神,人人拼死而战,毕竟谁都知道,城破之后等待自己的命运。但是这些本来就缺少训练,又多是新兵的红巾,在这种从未经历的可怕进攻中,损失惨重;勇敢和拼命并不能弥补武器和战力上的差距,仅仅进攻开始的一柱香时间里,整个宁阳城头城下,就已到处可见倒毙的尸体。纵然死不瞑目,但是缺少装备和忍受饥饿的血肉之躯在抵挡这种铺天盖日的进攻只能算是螳臂当车,死伤累累的惨景在宁阳十八里城墙上处处上演。
“呀……”,张鹰的厚背砍刀重重的砍在一名刚从云梯跳上垛口还立足未稳的军官脖上,本来削铁如泥的刀刃竟然深深嵌在那军官颈骨上无法脱出,那军官睁大眼睛,双手紧紧拉住那刀,身子向后一栽,张鹰的宝刀随着那军官的尸体向下坠出城去。见到便宜,两名刚跳上来的官兵趁张鹰赤手之机,同时挥刀兜头向张鹰砍下。张鹰狂暴怒吼一声,不退反上,双拳齐出,竟然比那两人的刀速更快,只听砰砰连响,那两人口鼻喷血仰天而倒,手中的刀同时削到张鹰身后。张鹰顺手拉住二人手臂,猛力反转,骨折声中,那两人手中刀同时刺入了自己腹中。黑影晃动,又有一名军官从云梯向城墙跳过。张鹰厉声大喝,大步迎上,脚踏箭垛,跃起半空,挥拳直出,轰然一声,竟将来将硕大个身子一拳打得倒跌回去,反将云梯上跃跃欲试的官兵砸的东倒西歪。慌乱之下,云梯上的人如雨点般纷纷失足跌落,那云梯晃悠数下,竟然失去了重心,缓缓地向着一侧偏倒。
一拳打倒云梯?看到张鹰如此神勇,所有目击这种景象的官兵全部目瞪口呆,气势大挫;而红巾则士气大振,奋勇争先。看到周围官兵畏惧的看着自己,渐渐如退潮般被向后击退,张鹰站在城墙上,再次长啸起来。伴随着这啸声,红巾的士气越发昂扬,一时之间,所有攻上城头的官兵全部立足不稳,向后退缩。
“嗖……”,一道寒光飞过,张鹰啸声嘎然而止。泛着幽幽蓝光的箭簇从张鹰左肩直透而出,喷涌而出的鲜血竟然瞬间变成乌紫。
“毒箭木?辽人?”张鹰眼光中射出痛恨的光芒,右手握住箭簇,奋力向前一拉,血肉纷飞中,箭矢透体而过,随即一股血液飙射而出。张鹰不由自主地趔趄前跌,倒吸一口凉气,突然脚下一顿,那被他随手扔在地上的弓箭已不知何时被他抢在手中。身子猛然回扭,在倒下的同时,那只被他拔出的羽箭却突然飞出。随着他的弓弦脆响,那远远箭楼里因偷袭成功而满面欣喜的面孔突然凝滞,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晃悠数下,从高大的箭楼跌飞出去。张鹰仰面倒在地上,鲜血渐渐从他身下渗出,混入早已被染得乌红的地面,悠悠化开……
数名亲兵此时方才反映过来,疯狂抢上,将张鹰的身子扶起。这时,城外的鼓声又雷霆大作起来,方才稍退的官兵此刻又如涨潮般向宁阳涌来;方才还士气如虹的红巾军此刻似乎又失去了支柱,只能勉力支撑着。
轰隆声中,方才一直被投石车集中轰击的地段再也支撑不住,整段城墙如同沙堆般垮塌下去,在众目睽睽中变成了一道缓坡,大大小小的飞石碎块四处横飞,将附近无论官兵还是红巾全部埋葬在瓦砾之下。双方同时发出了混乱的叫声,不同的是红巾发出的声音充满绝望而官兵却是齐声欢呼。顿时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一般,从各个方向各个地段,密密麻麻的官兵和红巾都向着这突然打开的缺口涌了过去。
双方的队伍同时在坡顶相遇,但转眼间仓猝赶到的红巾就被早已有备的官兵从那遍地瓦砾的废墟上驱赶开去。一面夏字大旗在废墟上飘扬了起来,官兵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带着兴奋的官兵更加士气如虹,震天喊杀声中,力不能支的红巾节节向后退下,还能坚持在缺口的红巾越来越少……
章亮基挥退攻城总指挥尧君素派来报讯的亲兵,狭长的眼中却抑制不住那得意,手拈胡须,章亮基微微的摇头晃脑。城破在即,多年大功即将告成,纵然如章亮基这样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也难以掩饰心中的狂喜。目光急切的追逐着那面在缺口招展飞舞的大夏军旗,章亮基的神色越发的放松起来,捻着胡须的手也越发轻快起来。
突然,那飘扬的大夏军旗似被拦腰折断一般倒了下去,在那缺口处,红巾军写着硕大“光明”两字的火红旗帜继之而起,在那城墙倒塌处张扬的飘飞起来。一大队身着黑甲头系红巾的精壮士兵不顾生死,冒着箭雨枪林,逆着溃退的红巾而奋勇杀上,顿时将顺坡冲下的官兵洪流挡住。
看到火焰“光明”旗在缺口处飘扬,章亮基的手突然一抖,竟扯下了颌下数茎胡须。看到已经快要进城的队伍被逆袭的红巾驱赶出来,章亮基一向恬淡的脸罩上了一层灰气,对身边的卫兵厉声喝道:“去,告诉若溪,今日日落,我要站在宁阳的府衙大门前。”
鼓点急骤的响起,又是一队杀气腾腾的生力军逆着被击退的官兵洪流向那缺口杀去。所有红巾没有丝毫的休息,又投入了再一次的厮杀之中。其他地方的战斗都已经渐渐的变的稀疏起来,双方的主力队伍都被吸引到了这个被豁开的巨大缺口。尸体已经将废墟密密的覆盖了一层,那些灰烬尘埃吸饱了鲜血变的粘稠松软。双方士兵深一脚浅一脚的坚持在这里厮杀着,没有任何人退缩,都拼命的想要占领着最为致命的地点。
更多的官兵毫不停歇的涌了过来,禁军的血貔貅旗,洪州兵的凤凰旗,吴州兵的麒麟旗,苏州兵的山字旗,淮州兵的飞虎旗,泉州兵的巨鲸旗,林林总总,都飘荡在那缺口附近。高亢起来的喊杀声惨烈酷厉,这段缺口突然变成了吞噬生命血肉的巨口,官兵的攻势一波高过一波,然而无论官兵投入多少兵力,这座看来已经是囊中之物的城池就是岿然不动。不论进攻的官兵多么勇敢,多么善战,在这里都被这些他们看不起的反贼阻挡在这个伸手可及的缺口处;想要强行通过的全部变成了冰冷冷的尸体,任凭自己的血液洒遍这废墟瓦砾。
在震天的杀声中,接近昏迷的张鹰突然惊醒过来,那波澜壮阔的战场顿时落入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