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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朱家内院里便已黑压压地跪满了人。
虽然有些发懵,但在仙童在自家降临,怎么说也是一件面上十分有光彩的事。朱家豪先是不慌不忙地磕了一个头,清了清嗓子,容光焕发地向空中大声问道:“信男朱家豪,拜见仙童。敢问仙童降临,有何仙旨?”
那少女圣洁的面容上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柔声道:“你平日里广积善缘,上达天听,观音娘娘特意派我前来为你祝寿。”
跪在地下的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议论的声音里全是艳羡。
朱家豪喜不自胜,又响亮地磕了三个响头,方才道:“观音娘娘如此看重,真让信男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仙童继续用宛若天籁的声音道:“娘娘法旨,为庆贺你五十大寿,赐你一个外孙,聊表贺仪。如今你女儿腹中,便已结下珠胎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朱家豪平时总爱炫耀自己有个美貌的女儿,一心还想钓个金龟婿,大家都是知道的。可朱家姑娘不但还未成亲,连人都没有许。这个外孙……是怎么来的?
正文 闺房现冤魂
朱家豪额头微汗,勉强笑着问道:“娘娘厚爱,信男愧不敢当。只是小女仍是黄花闺女,并未许人,却不知娘娘的意思是……”
仙童一时间竟没有说话。
难道是触怒仙人了?可是女儿怎么会怀孕呢?朱家豪心跳如鼓,汗水越出越密,一滴滴掉落到园中的泥土之上。耳旁是嗡嗡之声,他不用猜也知道,那些宾客们会怎么想他们家。怕是之前就对他有些嫉妒或非议的人家,现在已经在偷笑了。
他的胸腔在前一刻充盈着被仙人眷顾的喜悦,此时却像吞了成千上百个砰砣一般,凉凉得直往下坠。
林平之的后颈被脑后的那一群萤火虫的翅膀扇得略微有些发痒,但他明白的很,若是此刻伸手去抓,不仅仙童的光圈被破坏了不说,端庄的形象也就崩塌了。他藏在袖子里的手轻轻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继续按照曲非烟的计划,用一种和蔼但略含不悦的语气说道:
“难道你还怀疑观音娘娘法旨会有错不成?”
“信男不敢啊!不敢!”朱家豪惶急地磕了一个头,“只是,我女儿她确实还未曾婚配!请仙童明鉴!”
此时,心中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的客人们纷纷来回打量着半空中仙童的脸色,以及朱家豪的神情。他们心中大多是相信仙童的话的,对朱家豪抱着些许幸灾乐祸的神情——豪门大院,出点这种风流事也是常有的,。
只听得仙童柔美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凡人真是的……”
林平之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但曲非烟对他的叮咛嘱托、威逼利诱,却是怎么也忘不掉的。
“你长得这么可爱,那些女孩子都及不上你,就扮一回不好嘛?就一回,啊?这也是为了光光呀!”他还记得曲非烟在劝说他的时候,小掌抱着他的脖子,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咬了咬牙,继续用他所能发出的最柔软娇嫩的声音说:“我也只不过是个办差的,观音娘娘的旨意,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你若是不信,大可以现在就找你女儿问个究竟。”
现在?这么多人就在身旁,这话可该怎么问?朱家豪脸一阵青一阵白,腮边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朱兄,无论如何,还是去看看吧。”一个客人说道。
“此言有理。”众人纷纷附和。朱家豪五十整寿,却对外宣称女儿生病了不能出席宴席,本来就让有些人心里犯起了嘀咕,此时他们有仙人指点,更是将这事信了个十成十。
“虽然你似乎不大喜欢娘娘给你的这份寿礼,但我毕竟是把这差给办完了。朱家豪,你还是去瞧瞧你的女儿,还有你外孙罢。快去吧——”仙童庄严地点了点头,摆出了一个天女散花、嫦娥奔月的姿势。
“去——吧——”随着这两个字回荡在半空中,载着仙童的云朵慢慢飘远,百花香气也逐渐消散。
众人沉浸在这一番俗世仙景之中,久久回味。一时间,大家的思绪都被那美丽无双的仙童给带走了,园子里静悄悄的。
“朱兄,你倒是去不去啊?大伙儿这么多人在,要是侄女儿是冤枉的,咱们也好作个证,观音娘娘管着世间万物,忙中出错也是有的。”
随着这一声询问,大家也都纷纷醒过神来,“热心”地催促起朱家豪来。
朱家豪心里明白,若是自己硬梗着脖子不去,落在众人眼里必然是心虚的表现,这朱家的名声就完了。可若是真的去了,若是女儿真有什么问题,这丑事不就传出去了吗?朱家的名声怎么样都是个完呀!
这可真是要了老命喽!朱家豪不由得在心里哭嚎了起来,面上还要装作正义凛然的模样来。
就与这个人声鼎沸的园子一墙之隔的地方,林平之七手八脚的把蒙在几只猫头鹰外头的棉花罩子拨开,好让令这团“白云”飘然起舞的功臣们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又用手势指示猫咪们抽回刚才自己在空中站立的细绳——虽然被“白云”遮挡住,但这由猫咪悄悄系在屋檐以及大树之间的绳子还是不能太粗,以免泄露了天机,所以虽然不是完全悬空,他在说一大段台词的同时,还是时刻使用着轻功来保持平衡。还有身旁的负责歌唱的百灵鸟们、散洒花粉的蝴蝶们,以及充当光圈的萤火虫们,此时也都完成了它们的任务。
“谢谢你们!”虽然听不懂这些动物的话语,林平之还是发自内心地对这些可爱的帮手表示了感谢。目送它们跑走、飞走之后,他赶紧找了个背人的地方,把自己身上的裙子换了,头上的双髻也拆散,重新盘了一个小男孩的发髻,再从怀里掏出帕子,将自己的脸狠狠地擦了一通。
“非非这个坏家伙,我以后才不要再扮女孩子了……”林平之双手抱头晃来晃去,哀鸣了几声,努力要将自己居然装成了一个小姑娘的丢脸事实驱逐出脑海。
稍稍平复一下心绪,林平之再次运起轻功,先是爬上了街边大树的顶上,又往林家内宅的屋顶跃去。
他刚完成了他这一部分的演出,现在要去看曲非烟和田伯光那边的情况,是不是也如同这边一样的顺利。
朱婉贞噘着嘴,拿簪子一下一下地拨着烛火。烛光映在她秀丽的五官上,显得很是俏皮可爱。
丫头婆子们在眼前晃的令人不耐烦,早就被她打发得远远的了。
一阵微风吹过,烛火摇曳了几下,突然灭了。
她并没有多想,伸手去摸桌上的火石。但是手指探了半天,原本应该放着火石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
皱起眉头,她准备叫丫头进来把灯给点上。但她尚未开口,便听见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叫她:
“婉贞,你好狠的心。”
这声音……是田伯光。他不是死了吗?那毒茶是她亲眼见他喝下去的,赵大清也说过,田伯光已经死在了他的刀下。
她捂住嘴后退几步,跌坐在床上。
“婉贞!”
耳后突然一阵寒意,她觉得浑身一颤,忙掩住耳朵回头看,后面什么都没有。
突如其来的泪水涌上了她的眼眶,她将手按在心口之上,有些哽咽地开口问:“你……你是人是鬼?”
田伯光轻轻笑了几声,语气黯然:“我是人是鬼,你会不知道吗?你不是希望我死吗?如今我死了,你可如愿了?”
朱婉贞眼中含着的泪水立刻爬满了她姣好的面容,她颤抖着摇头:“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来索我的命,我不是故意的!”
她往床的更深处缩去,直到后背抵上了床板,惊恐不安地抖得如筛糠一般。此时,她的耳后又是一阵凉。她又惊又怕,恐惧万分——她后面是床板,是不可能有人的。难道……难道真的是鬼?
只听得田伯光幽幽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不是故意的,那为何把那毒茶与我喝?”
“是我爹逼我的!他说……他说有人威胁他,说如果不把你解决掉,就跟所有人说我和你……我和你私通。他说为了我的名节,为了朱家,我必须要这样。”她哭得快要上气不接下气,“是我爹逼我的,不是我!”
“我和你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你倒是说说,我碰过你一下没有?再说,就算是普通朋友,咱们的情份你就一点都不管了?你就当真如此狠心?”田伯光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听得她心惊胆战。
“再说了,你没有说实话吧?”田伯光冷笑了一声,“我现在可是鬼,鬼什么事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朱婉贞抖了一抖,面上仍在不住的哭泣,心中却在迅速盘算:他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该不该向他和盘托出?或许……或许他对她仍然是余情未了,向他示示弱,可能他会放过她。
“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了,真的。”她碎玉似的牙齿轻轻咬着嘴唇,可怜兮兮地擦了擦眼睛,把声音放得又柔又怯,“我真的是喜欢你的,只不过我们这辈子有缘无份。我今后会天天给你烧三柱高香,求菩萨保佑你投个好胎的。”
“朱婉贞,你以为我现在还吃你这一套么?”
田伯光这一句阴恻恻的话音还未散去,朱婉贞便惊恐地发现,有一双毛茸茸的爪子缓缓地抚上她玉白柔滑的颈,慢慢地收紧。而且那爪子的尖端锋利无比,她觉得自己娇嫩的皮肤已经被抓破,可能都流血了。
“我现在是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向我坦承一切,虔心忏悔,说不定我就饶了你。否则——”田伯光嘿嘿笑了两声,“否则,你就和我一起去投个好胎罢!”
朱婉贞内心已经全然绝望,她从小是千人疼万人宠,身娇肉贵的,哪里尝过利爪加身的滋味。她内心的防线已经完全崩塌,只顾着抽泣,连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你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田伯光似乎在将牙齿咬得格格地响,“那我提醒你一下,你就说说,你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那个威胁你爹要杀掉我的匿名人,又是谁,怎么样?”
如同一阵闪雷在眼前炸响,朱婉贞知道,一切都完了,除了供认不讳,她没有别的出路。
她认识赵大清,在田伯光之前。虽然年纪不大,但她很清楚自己的美貌对于男人的影响力,赵大清这样的黑帮老大都为她倾倒,她是很得意的。半推半就地与他做了那事之后,她起初有些懊悔,但不久之后,她便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男人看到她都会爱得发狂的,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田伯光虽然也是混黑道的,却比赵大清要老实得多。他只是会红着脸来看她,给她带各种礼物,还把她当作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样,讲故事给她听。在心里嘲讽的同时,她也不得不承认,她有些为他的真情所感动。
如果不是发现自己怀孕的话,她没准会慢慢疏远赵大清,选择和田伯光在一起。
但是出了那档事之后,她完全没有办法了,她只能乖乖地接受赵大清。他答应过,她是今后的三青帮的女主人。只是她父亲是不会同意将她嫁给一个道上的人的,朱家豪一直指望着她能攀个好人家,非富即贵,绝对不是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混混。
于是在赵大清的授意之下,她只好牺牲田伯光了。若是赵大清出头,帮助她保住了名节,就算是于朱家有恩,那时再开口要娶她,朱家豪也不好拒绝。
父亲苦着脸告诉她,有一个不知名姓的人手里握着她与田伯光来往的证据,若是她不帮家里把田伯光这个人除掉的话,她和朱家的名声便全完了。她表面上含着泪摇头,低下头却松了一口气。田伯光一口气喝光那盏茶,对她露出不设防的笑容的时候,她心里暗暗道: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正文 名医出少年
痛哭求饶的朱婉贞在漆黑一片房内招认得痛快,在房外与一帮德高望重的老朋友一起听到这一切的朱家豪,却是两眼一翻,顿时就背过气去了。
“朱兄,你醒醒!”或真情或假意的呼唤声此起彼伏。
朱婉贞听到这动静,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再加上被田伯光与曲非烟联手吓了半天,也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肝胆俱裂,索性也干脆地晕了过去。
趁着朱家大乱的这当口儿,田伯光与曲非烟迅速抽身而退。
与林平之在约定的地点会合之后,二人一猫简单交换一下情况,都是舒了一口气。
“这下咱们可是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地报仇啦!”曲非烟拍掌道。
林平之凑上前去:“非非,你看我牺牲这么大,你一定要补偿我!”
“好嘛,以后肯定对你更好!”曲非烟笑眯眯地摸摸他的脑袋。见田伯光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她猜想他虽然出了一口恶气,但心里总不会特别好受,扯扯他的袖子。
“虽然没有让这些坏人抵狗子他们的命,但他们这一辈子都没得好过了。”曲非烟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莫不是你还是对她……”
“怎么会。”田伯光淡淡地笑了笑,一手拉着小男孩,一手抱起小猫,“他们的事情,以后再也与我无关了。”
“光光,那你以后要做什么,去哪里?”林平之仰起头问,他的语声里满是关怀之意。
“你们俩救了我的命,我的命自然是你们的。”田伯光牵着他往着走,把目光投向远方,“你不是要去当那个臭老头的徒弟吗?有我在,他要是欺负你,我就揍他。”
“太好了!以后咱们三个可以一起去各个地方玩了……”林平之的欢呼瞬时停住了,因为他看到田伯光肩头的曲非烟已经睡着了。
因为这个复仇计划耗费了太多心力,是该让这小家伙休息的时候了。
朱家庄的丑闻在第二天传遍了整个福州。因为有不少见证人在,这个丑闻堪称当地有史有来传播最广、传播范围最大的风流韵事。朱家豪为了挽回面子,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赵大清身上,说是他强迫威逼的自己女儿,从此与三青帮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朱婉贞因为未婚先孕,闺誉尽毁,成了伤风败俗的反面典范,从此被关在家里,以前几乎踏破朱家门槛的媒婆们再也不出现了。
三青帮本来就声名狼藉,这下更是成为了众人鄙夷的对象,大婶大妈们虽然打不过他们,但一人一口唾沫还是可以淹死他们的。与朱家庄之间的摩擦也让他们烦恼得很,受到朱家豪的命令,朱家庄的人见到三青帮的人就要上去拼命,几天下来,双方都折损不少。
在朱家与三青帮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像噩梦的时候,田伯光渐渐走出了他的噩梦。
他向林震南夫妇保证,从今以后,他会将林平之看作他永远的恩人与最亲密的兄弟,如果有需要,他将会用生命保护这个孩子的安全。这位年轻的江洋大盗在发下这些誓言的时候,英俊的脸上闪耀着忠诚的光芒,显得是那样的可爱与可信。
就连林母都觉得,虽然爱子要离开自己生活,但身边若是有这么一个与他交好的武林好手跟着,她也放心多了。林震南见田伯光如此,也是暗自高兴自己当时允许林平之救下了他。江湖中人将恩情看得极重,林平之伸出的援手如今得到了等额甚至是超额的回报,这是林震南作为一个生意人,最想看到的结局。
林平之离开福建之前,他去莆田南少林与他的师兄弟们道了个别。在南少林的这几年,他长大了不少,也开朗了不少,武功也初有小成,至少他已经有了初步自保的能力。在那个遗世独立的小院子里,墨竹禅师把他珍藏的医书悉数送给了他。
“济世救人是件天大的功德,望你今后多救人于苦痛。”墨竹禅师温和地笑着,轻轻抚着小猫的脑袋。
“爷爷,我想向您坦白一件事。”林平之咬了咬嘴唇,毅然道。
这是他自己拿的主意,事先和曲非烟商量过,她倒也没什么意见。他长大了,林家将来要靠他的臂膀去支撑。
“当年我曾祖父和您一样,也是红叶禅师的弟子。只是……”他鼓起勇气,将《辟邪剑谱》的事情讲了出来。
末了,他坚定地保证道:“有一天,我会把那个剑谱还给南少林,还给您的。”
老和尚脸上却没有现出任何惊讶的神情,他微微眯了眼睛,慢慢地说:“剑谱本身并无善恶,全看学剑的人心术正不正。当年师父并没有追究渡元师兄,是因为相信他虽有贪念,但大节上绝不会有失。你们家走镖多年,也帮了不少人。还与不还,都全凭你林家后人自己的主张。”
曲非烟看着老和尚慢悠悠地说着,心里暗自想道:这老和尚想必早已经猜出小笨蛋的身份了,所以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还有,他是在渡元离开少林之后,红叶禅师后收的弟子,为何对这过往如此了解?还说什么剑谱本身并无善恶……是了,莫非红叶禅师圆寂前并未如传说中一般,将《葵花宝典》焚毁,而是另有玄机?
曲非烟聪明绝顶,此时却也猜得**不离十。那《葵花宝典》虽然第一关极为凶险,多有害人之可能,但也并不是一无是处。那里面练功的法门,以及剑招的精妙,都是武学精华,极为博大精深,红叶禅师不忍将其尽数毁去。因此,他在圆寂前下令烧掉这部宝典的抄本,让外界打消争抢的念头,私下里却命令小弟子用余生守护着真迹。
想当初,那位前朝宦官著下《葵花宝典》,也不过是在自身身体条件的基础之上,将自身对武学的领悟写下而已。他自己是宦官,因此无需考虑修炼内功第一关之时,会气血翻涌、**念勃发,而他又怎么会想到,后人为了练成上上等武功,竟然会自己动手自宫?
原本《葵花宝典》之上,只是说明第一关十分凶险,却并没有注明“自宫”的字样。华山派所持的那份宝典,也就是后来流落到日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