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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追不舍的我,爽朗地笑起来。我望着她那矫健潇洒的身姿,心里好一阵爱慕。
我跑到她马前,说:“你骑马的姿势真帅,就象久经沙场的飞将军。”
“是吗?你也来骑一回,肯定比飞将军更帅。”
桑金珠玛说着翻身落马,把缰绳交给我。我跨上马背,不想那马见是陌生人,哪肯甘休?立身昂首长嘶一声,差一点儿摔我下来。俏皮的桑金珠玛火上浇油抽了马屁股一鞭,那马受惊撒蹄子就跑。
桑金珠玛见势不妙,忙追上来拉住了缰绳,不想那马拉着她下了河,把她绊倒在河水里。我也被马尥蹶子摔下来,幸好没弄湿衣袍。
脱缰之马跑上了山坡。我踉跄跑到桑金珠玛身边扶她起来,问:“受伤没有?”
她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笑道:“没有。把你吓坏啦?”
我松了口气,扶她上了河岸。凉风一吹,她打了个冷颤。我说:“回去换衣服吧,小心冻病了。”
桑金珠玛磕着牙笑道:“你去找些干柴草来,我带着火呢。”于是,我去寻来一些干柴草,点燃一堆篝火。
她迟疑一下说:“你转过脸去,不许偷看。”我就背过身,遥望远方的布喀达坂山峰。
一会儿功夫,桑金珠玛已烘干了衣袍穿上,双腿跪坐在篝火旁拨着火炭。她的银缎内衣没有掩严实,露出一抹白净的胸脯。我惊讶她那黑红的脸庞下的肌肤竟是那样的白嫩。桑金珠玛被我看得羞赧了,忙用袍袖遮掩胸脯,抿嘴笑着不敢抬眼看我。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驼铃声。我巡声望去,只见一支驼队沿河岸向我们走来。桑金珠玛惊喜地叫起来:“是扎西,从岗日错来。”
一听到岗日错,我的心就紧绷起来。来者一定知道岗日错发生的事情,这对我不利,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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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不速之客
沿河岸走过来的驼队,其实只是那个叫扎西的男子引着七峰骆驼和两只凶猛的牧羊犬。领队的驼王颈项上悬挂着铜铃,叮叮当当地一路迈着方步,雄健威武,气宇轩昂。跟在尾后的是四峰母驼和一峰使役驼,还有一峰小公驼没有穿鼻绳,孤独地落在队伍的最后面。除了驼王和小公驼,其余的驼峰里都挎着布袋,沉甸甸的。
扎西约二十二、三岁,坐在驼王的驼峰里,抱着一杆猎枪,戴灰旱獭皮帽沿的藏式筒帽,穿滩羊皮袍,着黑棉裤,蹬杏黄牛皮靴。
阿顿木远远听到驼铃声;就汪汪汪地跑去迎接客人。那两只雄壮的牧羊犬也跑过来,吻着阿顿木的鼻子,缠在一起快乐地嬉戏着。扎西远远的就喊着桑金珠玛的名字。桑金珠玛兴奋地向他挥动手臂回应着。相互问候之后,一起回到帐篷前。阿妈热情地端出酥油茶,三个人用藏语欢快地交谈着。扎西在木桩上拴了骆驼。
当桑金珠玛把我介绍给扎西时,我察觉到他突然变了脸色,显得有些惊疑和慌张。有几次我们相对而视,仿佛我的目光是两道电弧,他象被电流击中似的浑身不自在。我怀疑他已揣测出我的真实身份了。
扎西在驼峰上解下两只布袋,一袋是青稞面,另一袋里装着盐、坨茶、白糖和青稞酒。我帮着抬进了帐篷。
太阳快落山时;阿妈已宰羊炖好了手扒;用大木盘盛着摆在帐篷前的草地上。扎西从骆驼背的布袋里掏出四瓶青稞酒,对我用汉话说:“朋友,咱们初次交道,看你也是条汉子,要是瞧得起我,咱们今晚就一醉方休。”我接过酒瓶,磕开瓶盖,和他碰着对喝起来。阿妈和桑金珠玛也各斟一碗,一边吃着手扒一边喝酒。
扎西以主人的姿态不停地向我劝酒,自己也就着瓶嘴咕咚咕咚往肚里灌。阿妈劝他说一路疲劳,少喝一点早些去睡。扎西说不碍事。半顿饭功夫,扎西已喝净一瓶,又来开第二瓶。
桑金珠玛见他喝得狼,问:“今晚咋的啦?”
扎西的眼白已经发红,黑额上的青筋突跳着。他不理会桑金珠玛的问话,只执意地劝我喝。
我也开了第二瓶,和扎西碰得响亮,仰脖子一口气吹了喇叭。扎西嚷嚷着要桑金珠玛取酒来,桑金珠玛一边去取酒一边怨恼地说:“你又没啥酒量,逞啥能耐?喝醉了,拖你去马棚睡。”
扎西醉眼惺忪地说:“朋友爽快,高兴。莫怕,你去睡。”六瓶酒都吹了喇叭后,扎西就真的醉了,哼哼唧唧说着含糊的藏话,瘫软在草地上。我和阿妈架起他放到帐篷的西炕上,盖了毛毯。
桑金珠玛唤我出帐篷,我俩就坐在草地上喝着酥油茶,望着星空,沉默不语。三条牧羊犬在我们身边嬉闹,七峰骆驼在月光下静静的反刍。
我说:“扎西挺豪爽。”
桑金珠玛冷笑一声说:“是吗?唯利是图的小商贩也懂豪爽?”
“他做什么生意?”
“贩东西去紫金台卖给沙娃子。那里除了雪山水啥都没有。一百多斤盐或者青稞面就能换一两砂金,有时几十斤菜干、三箱酒或者五条香烟也能换一两砂金。带出山来一两就能赚两千多块钱。”
我惊诧了,说:“他是在喝沙娃子们的血汗。”
桑金珠玛叹口气说:“他也不容易,很冒风险的。荒山野岭的狼呀熊呀雪豹呀野牦牛什么的都有,加上风雪无常,不定哪天就丢了小命儿呢。”
我突然转移话题问:“他在岗日错认识你哥哥吗?”
“从小就认识的。刚才扎西说前时间马镇长的儿子被人用枪打伤了,我哥忙着追查凶手的事,没空闲回帖木里克。”
我没再作声,只默默地看着骆驼们在月光下安静地反刍,嘴边挂满了泡沫。我想,如果骆驼是人类,那一定是人类中最伟岸的男子汉。我们的灵魂面对它们,一定会自惭形秽。骆驼性情的博大内涵远比人类世界更丰富。载誉“沙漠之舟”的骆驼,面对茫茫戈壁荒漠,不畏艰险,不怕寂寞,没有怨言,只知道任重道远,只知道沉默地、坚忍不拔地跋涉。沉默是金,这正是男子汉的秉性。
“喂,你在想啥,这么入神?”桑金珠玛使劲摇着我的胳膊,把我从沉思中唤醒。我说我在看骆驼。
她笑道:“骆驼也稀奇?等到入冬我弄个驼峰给你吃。”
我笑道:“在大饭店,一只驼峰要上百块钱。我可没有这么奢侈的口福。”
桑金珠玛说:“这个不难,在帖木里克,别的没有,吃个驼峰还是容易。”
我说:“明年吧,明年秋后我一定再来帖木里克。”
桑金珠玛幽幽地说:“你真的要走呀,究竟你想去哪里?眼见大雪就要封山了。”
我说:“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做,我一定会再回来看你的。”
桑金珠玛神色黯然地说:“唉,剩下我和阿妈,多苦闷。”
我笑道:“看你天天快乐得象只麻雀似的,还有什么苦闷?”
桑金珠玛望着星空,满脸忧郁地说:“你有亲朋好友和你说知心话,当然不觉得。我呢,要哭自己哭,要笑自己笑。心里话只能对着星星说,对着阿顿木说。”
我说:“你还有阿妈、阿哥呐。”
桑金珠玛说:“阿妈、阿哥是很疼爱我,我也感到很幸福。但心里的话他们不明白,说了也没用。”
我原想在这天堂、世外桃源般的草原上生活的牧民,没有了纷扰红尘中功名利禄的欲念,远离了人世间的恩怨情仇,一定活得很快乐,自在洒脱。可桑金珠玛的几句话却如一块石头落在我的心湖中,荡起涟漪。世界真象个鸟笼,笼里的鸟想出去,笼外的鸟想进来。桑金珠玛渴望那种没有孤独寂寞、丰富多彩的群居生活,而我呢,孑然独行要完成一个使命,也着意寻求心灵上的宁静。她单纯天真,哪里知道纷繁红尘中的人们同样也有孤独与寂寞。
我说:“珠玛,我觉得孤独寂寞是与生俱来的,任何人生存在任何地方都无法逃避。其实孤独与寂寞并不可怕,宁静致远,是一种境界。”
桑金珠玛困惑地看着我说:“我不懂。”
我说:“以后再说吧。现在很晚了,回去睡吧。”
桑金珠玛和阿妈睡西炕,我和扎西挤在东炕。看扎西烂醉如泥,鼾声如雷,我也顿觉困倦,合衣倒头便进入梦乡。
懵懂中忽然我被扎西揪住衣领提起来,恶狠狠地说:“你驴日的汉巴子,也有喝醉的时候。我就把你送去见马卫国。”说着,把我五花大绑丢在马背上,一阵疾风来到马卫国面前。满脸血痕的马卫国瞪着怪眼,咬牙切齿地说:“我要一刀一刀剐了你。”说着,一匕首刺进我的胸膛。我痛得大叫一声,汗如雨下。
睁开眼睛,原来是南柯一梦。看看身边还在熟睡中的扎西,我隐隐觉得扎西想把我灌醉,说不定就有阴谋,他和曲卧坚朵克是朋友,而曲卧正在搜捕我。我必须及早离开帖木里克。 。。
十一、身份暴露
次日清晨,扎西还醉着没醒。桑金珠玛没精打采的正要去牧羊,阿妈包了些糍粑和熟羊肉塞到她手里,说:“不要跑太远,我再做些馕子给你送去。”
我对桑金珠玛说:“我陪你去吧。”
她不睬我,径直牵马赶羊上了草坡。阿顿木摇着尾巴,蹦蹦跳跳欢快地跟在马后。到了坡上,桑金珠玛散开羊群由阿顿木看护着,自己独个儿坐在草地上闷闷不乐,不搭理我。
我蹲到她身边,问:“珠玛,咋不理我?”她不吱声。
“我得罪你啦?”还是没吱声。我无奈,转到她身后用手捅她的胳肢窝,故做惊呼:“哎呀,有蛇!”
桑金珠玛被吓得尖叫一声跳起来,明白是受了骗,扬起羊鞭狠狠抽我几下:“叫你坏!叫你坏!”
我躲闪着笑着。她咬牙切齿地瞪我一眼,又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好啦珠玛,教我骑马好不好?”
桑金珠玛讥笑道:“上次你骑马掉在河里象落水狗似的,还敢骑?”
我反讥道:“你不也象落汤鸡似的吗?”
桑金珠玛嘻嘻笑着:“那我就不敢再教你了。”
“这回咱们一起骑,有你主人在,我看它还敢不敢撒野。”
桑金珠玛牵马过来,先扶我上去,然后脚踏蹬子一跃身坐在我身后。她环抱着我扯住缰绳,很正经地说: “如果你使坏,我就推你下去。”说着一打马肚子,就碎步跑下草坡往河边去。
到了河边又沿河岸跑,这是一条季节河,冬春干涸,夏秋流水潺潺。
我说:“这匹马跟你很相生,是专门坐骑吧?”
桑金珠玛道:“是呀,它叫卓穆琼如,和森姜珠牡的坐骑骒马同一个名字。”这匹叫“卓穆琼如”的雌马,浑身披枣红色发亮的毛,健壮但不高大,乌黑的鬃毛齐刷刷披在长颈上。
我想起森姜珠牡是格萨尔王的美丽的王妃,便说:“珠玛,你的名字也和森姜珠牡很近音呢。”
桑金珠玛得意地笑着说:“是吗?你象格萨尔王?”
我自夸道:“我骑在马上的风度比格萨尔王更帅,甚至帅过成吉思汗。”
桑金珠玛银铃般地哈哈大笑起来:“羞不羞?这里可是青藏高原,格萨尔王曾经踏遍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成 吉思汗可没来过。我看你倒象青海的土皇帝马步芳,目空一切,脑空一切,自傲又无知。”
我苦笑着摇摇头,心想她比我更了解青海的历史。
说话间,我们跑进了一条河谷。河岸两边耸立起陡峭的沙石岩,这是河水千百年来冲刷的结果。河岸边长满了翠绿的野草,白色的点地梅,红色的红景天,黄色的格桑花,蓝色的小龙胆,紫色的黄芪花,成片的野花象绿毯上编织的五彩锦图。
“好美呀,简直就是天堂!”我赞叹着,跳下马来。
桑金珠玛也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边走边笑着问:“是吗?你喜欢这里?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帖木里克?”
“离开是暂时的,明年我一定回来。”
一群麻雀被惊飞,桑金珠玛丢开缰绳,狂喜地高声叫着,撒野般的去追赶那群小鸟。望着她远去的欢快的身影,我拾起缰绳牵马走到峭岩边坐下,静静地享受着“天堂”的温馨与恬静。
湛蓝的天空清澈得一尘不染,不见一丝浮云。一只雄鹰在空中盘旋,那矫健的身影铭刻在我的灵魂深处,使我热血澎湃,豪情万丈:
从钢蓝之羽下诞生的狂飙/曾使高山夷为平地
从遮天之翼上坠落的流云/曾使原野化为戈壁
被你主宰的野性/结织着藏北高原的精魂
被你激励的热血/凝聚着千古英烈的豪气
远古冰川江河源流一马平川的大漠
全部囊括在你雄视的眸子里
战国烽火明清金戈五千多年的青史
全部浓缩在你刚硬的骨髓里
那把骄阳溶进瞳仁里的锋芒
使多少称雄霸世的豪杰为之胆寒
那把冷月凌驾于头颅的洞明
使多少叱咤风云的王者为之颤栗
在宙斯的世界里独来独往/所有的天神为你打旗开道
在豪雄的行列中桀骜不驯/所有的勇士为你垂手而立
半个时辰后,桑金珠玛跑回来,怀里拥着一大捧五颜六色的野花。她把花堆在我怀里,笑道:“好看吗?你闻闻,好香呢。”
我嗅嗅花朵,笑着点点头。
她又把一个用格桑花编织成的花环戴在我头上,说:“格桑梅朵是幸福、吉祥和爱情的象征,你戴上这花环,好运自然来。”格桑花是青藏高原最普通的一种野花,能在很恶劣的自然条件下顽强地生存,是藏族人民心中最美丽的花。
她的脸庞红通通的,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被鲜花映红的。我把花环摘下来,戴到她头上,端详着她。我的身躯内突然涌起一股热流,情不自禁地双手捧住她的脸颊:“珠玛,你今天变成花神了。”
桑金珠玛努着嘴说:“不,我不做花神。要做就做百花公主。”
“为什么?”
“神仙不食人间烟火,很寂寞的。”
“你比花神、百花公主都要美丽动人。”
桑金珠玛拦腰抱住我,把头枕在我肩上,轻轻闭上眼,甜蜜而安详的浅笑着。
我想起了何西凤。想起我们青梅竹马的少年时光,想起我们在苏拉尔牧场患难与共的知青生活。在苏拉尔,我们沉浸在甜蜜的热恋中。宁静的夜晚,在场部简陋的土屋里,在芦苇草垛上,在小河石桥下,西凤都象桑金珠玛这样恬静地躺在我怀里,闭着眼温柔地笑着。那时候西凤温和、亲切、纯真的性情博得了所有下乡知青的美誉,他们羡慕我俩,他们都开玩笑地叫她“凤姐”。这时候她总要反戈一击,说:“我比王熙凤还要阴毒,有你们好果子吃”之类的话,但那时《红楼梦》是禁书,多数人并不知道王熙凤是什么样的人物。西凤曾经带给我一段快乐温馨的美好时光,她的音容笑貌永远铭刻在我心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看见从峡谷口外奔来一匹花青马,骑马人是扎西。他驰马跑到我们面前,惊呆了,愤怒了。他跳下马从皮袄里掏出一包馕子扔在地上,冲着我发怒道:“你这臭汉人,也想摘我们草原上的花朵。”
桑金珠玛被惊醒了,坐起来冷眼对视着他:“他是不是汉人同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扎西涨红着脸,嚷道:“珠玛,他是杀人犯!他在岗日错想杀死马卫国,现在你阿哥、马金川他们正在四处查找捉拿这个凶手。”
桑金珠玛吃惊地望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泰然自若地从草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逼近扎西,冷笑道:“扎西,我就是杀人犯,你能把我怎么样?”
扎西惊慌失措地后退着,突然从皮靴筒里抽出一柄寒光逼人的藏式匕首,青筋暴跳地吼着:“我要宰了你!”说着便恶狼般向我扑来。
十二、风雪之夜
问了阿妈才知道,原来本是阿妈说好送馕子来的,扎西酒醒后要去割草喂骆驼,阿妈就顺便叫他带来。扎西在河边只见羊群不见人,便沿河岸寻过来的。
这时候扎西持利刃向我扑来。我站着纹丝不动,看看那白刃电弧般划到我胸膛前的瞬间,我迅速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扎西就哎哟一声瘫软了手,匕首掉在草地上。我捏着他的手腕向前一攒,他倒退着趔趄几步摔倒在地。他自知不是我的对手,爬起来愤愤地说:“哼,走着瞧,我饶不了你。”说着爬上马背一溜烟跑了。
回到帐篷包,阿妈正在羊圈里铲羊粪,见我们赶了羊群回来,就问:“扎西咋的啦?回来气闷闷的,掂着猎枪骑马就走了,问他也不应。”
桑金珠玛说:“阿妈,甭理他,丢不了。”
我们拴了马,帮阿妈铲完羊粪,圈好了羊,就开始准备晚饭。我想桑金珠玛一定会问我在岗日错发生的事情,但她没有问,从在河谷里到回到帐篷,她都只字不提。
太阳落山后,天色渐渐隐晦,云朵越积越厚重,微风凉丝丝的。阿妈已炒熟了青稞面,用水调和成炒面团,羊肉在锅汤里咕噜咕噜地翻滚,冒着浓香的馋人的烟气。
吃饭时,阿妈叨叨絮絮地说:“看这天要下雪呢,扎西咋还不回来?怕是去打野兔了呢。”
我说:“阿妈别担心,吃过饭我们去找找他。”
桑金珠玛说:“他这么大的人了,又独来独往惯了的,不用去找。”
天空昏暗,草原上的风越吹越紧,风并不大,但吹在人身上冷飕飕的。起先是零星飘些雨点,后来竟飘起雪花来。一会儿功夫,雪花也由细小的白粉状变成一团团芦苇花絮样随风飘落在草地上,整个草原都变成了灰白色。海拔五千米的青藏高原,七月飘雪是常有的事。
我们三人吃完饭,忙着把扎西的七峰骆驼赶进有半人高土围墙的羊圈里挤着,又在马棚门口堆些干柴草挡风雪。阿妈在帐篷包里的火炉内放进骆驼刺干枝和干羊粪,点燃。因为火炉常年失修,黄泥糊抹的炉壁曲曲折折裂着许多缝隙,蚕丝般的白烟从那里飘出来,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烟气。
阿妈做完事就早早睡下了,我和桑金珠玛掌着酥油灯在东炕坐着说话。
桑金珠玛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