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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们就不能接待了,请姑娘原谅。请姑娘到前面树林中,那边,会另有人安排姑娘住下的。”
“那么说,没有武林帖的,是不能进宫了,那叫人怎参加会盟?”
“会盟大典,明天一早就在平地举行,姑娘想参加,只要主盟的几位掌门人同意,便可以参加了。”
“不同意呢?”
“那就只能在旁观看。”
小燕问:“树林里有住的地方?”
“有!是临时撑起的布篷子,姑娘,这还是刚定下的呢!以前,没有武林帖的人,根本到不了这里。”
“没有武林帖的人多不多?”
“可不少呢。有的在前几天便给我们挡驾到别处去了,现在来的还有二三十位。”
玉罗刹微微一笑,从衣袖中掏出武林帖来,说:“请看,这张武林帖不会是假的吧?”
“噢?姑娘,你有武林帖怎不早交出来?”
“现在也不迟嘛!”
“请问姑娘来自何门派,尊姓芳名怎样称呼?”
“无回剑门白衣女。”
这峨嵋弟子一怔:“原来姑娘就是武林中的白衣女,失敬了!这一位是——”
“她是我表妹,想随我看看这—武林盛会,可以吗?”
“可以!可以!”
“那么说,她没有武林帖,也可以进去?”
“白女侠的人,怎不可以进去的?”
“要是我表妹不能进宫,我也只好陪她一块在林子里住布篷啦!”
“白女侠说笑了,请!”这位峨嵋弟子朝西厢房喊了一声,“张四姐,有两位女侠来了,你快带她们到后院住下。”
“来啦!”
西厢房转出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来,脸面白净,一身劲装,身带配刀,玉罗刹一看她这身打扮,便知道是白龙会的人了。这位名叫张四姐的妇人满脸堆笑地走过来,说:“这么晚了,我以为再没有人来呢。幸好我没有走开,不然失敬了。”
峨嵋弟子说:“四姐,这位女侠,是无回剑门的白姑娘,人称江湖仙子白衣女。”
四姐似乎惊讶了:“她就是江湖仙子?”
“是!四姐,你快招呼她们到后院去。”
四姐却在好奇地打量着玉罗刹,玉罗刹心里微微一怔,暗想:难道她过去认识白姐姐,看出我来了?便问:“四姐,你认识我?”
四姐摇摇头,笑道:“我哪里有缘认识仙子的?姑娘你真漂亮,光采照人,怪不得人称仙子。”
“四姐别取笑。”
这位张四姐,是位饶舌的人,她打量了小燕一下,又啧喷赞道:“这位小女侠也俊极了,将来恐怕又是一位武林中的美仙子。”
玉罗刹笑道:“四姐,你别这样说了,我表妹不同我,她面皮薄哩,才第一次出来,以后还望四姐多指点她才是。”
“江湖儿女,面子薄怎能出来闯江湖的?不要紧,慢慢就会习惯的。来,白小姐,请跟我到后院去。”
上清宫后院,是一处雅静处所,来参加会盟的女客们,都安排在这里住下。这时,天色已近黄昏,西边天际虽然晚霞似火,但暮色已渐渐降临了。后院各处房中,灯火闪烁,窗前人影时隐时现。这些来参加会盟的女侠们,大概已吃过了晚饭,不是在房间里休息,便是在房中闲聊,仅有一两位在外面观赏晚景。
四姐带她们到一间幽雅的厢房住下,为她们添油点灯,问:“白小姐,你们还没有吃晚饭吧?我给你们张罗去。”
“四姐,不用麻烦了,我们带有干粮。”
“噢!来到了这里,怎能让你们再啃干粮的?不然,大总管可要骂我不会干事了!”“四姐,慢点。”玉罗刹叫住她,“你知不知道陶十四娘住在哪里的?”
“知道,知道,她就住在右边的一座楼阁上,跟她一块住的,还有岷山的彭女侠和中州的杨女侠。白小姐,你认识陶女侠?”
“我与她是老朋友了。四姐,我想见她,怎么个走法?”
“嗳!你们刚来,还是先休息一会,待会我去请,陶十四娘来见你们好不好?”
玉罗刹大喜:“四姐,我先多谢你啦!”
“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事。”
四姐说完,便离去了。一会儿,两名丫环装束的少女,端着饭盒进来,说:“白小姐,请用饭。”
“辛苦你们了!四姐呢?她没来?”
“我们舵主去请陶小姐了。”
“舵主?”
“是呀!四姐就是我们白龙会翟县的舵主,负责招呼女客的。你们有什么需要,跟我们舵主说好了。”
“原来四姐是位舵主,我们失敬了!”
“我们舵主顶仰慕白小姐哩!”
两位丫环一边说,—边将饭菜摆在桌子上,接着又要给她们斟酒装饭。玉罗刹忙说:“不用了,我们可不是大家闺秀,自己来行了。”
“舵主可是叫我们好好伺候白小姐的。”
“不用,不用!要是这样,我们反而吃不下饭了,你们去招呼别的人吧!”
正说着,张四姐带着陶十四娘进来了。陶十四娘一进门便说:“白小姐,你怎么也赶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哩!”
“本来不想来的,可是我这表妹一定缠着我,要我带她看看热闹。”
“什么,你表妹?”陶十四娘感到愕异,暗想:白衣女几时有了一个表妹的?她可没有什么亲戚呵!待与玉罗刹一打照面,更是吃一惊。
玉罗刹忙向陶十四娘使眼色,对小燕说:“表妹,这就是我向你说的陶姐姐,你还不过去拜见?”
小燕向陶十四娘行礼说:“陶姐姐,你好,我给你行礼啦!”
陶十四娘一听小燕的声音,感到怪耳熟的,慌忙回礼说:“不敢!”可是再仔细一打量,又是吃一惊,脱口而说:“是你!?”
小燕眨眨眼睛,说:“陶姐姐,是我呵!你不认得我了吗?”
陶十四娘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连忙转口说:“噢!你这小丫头,几年不见,长得这么高了,我几乎认不出来啦!”
玉罗刹说:“陶姐姐,你用过饭没有?没有,就跟我们一块用吧。”
“我已用过了,不过,陪你饮两杯还可以。”陶十四娘转身对四姐说,“张舵主,你也—块坐下,我们饮两杯。”
四姐忙说:“别客气,我还要忙其他的事,你们慢慢饮吧。”她又吩咐两个丫环,“你们两个好好伺候三位小姐,可不许怠慢了!”
“是!舵主。”
陶十四娘笑道:“张舵主,她们两个忙了一整天,已经辛苦了,还是叫她们回去休息吧,说不定我们姐妹三人,品酒谈心,谈到大半夜,何必令她们为难!”
玉罗刹也说:“是呵,我平生最怕人在旁伺候的。还是叫她们早点休息的好。”
四姐说:“既然这样,我就叫她们去休息好了,你们酒够不够?要不要我叫人再送一壶酒来?”
“不用了,这一壶酒,已够我们喝了!张舵主,你总不会是想让我们喝醉了,不能参加明早的会盟吧?”
“哎唷!我怎敢这样呢!好!你们慢慢喝,我明天一早叫人送早餐来。碗筷,你们放到门外的石凳上就行了。”
“张舵主,可麻烦你了!”
“别客气。”于是张四姐便带了两个丫环而去。张四姐一走,陶十四娘便说:“你们两个丫头,真是胆大包天了,怎么闯进这里来的?不怕人发现?”
玉罗刹将手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陶姐姐,别大声,提防隔墙有耳,让人听到了。”
“噢!这一点你们放心,没有人会暗伏在这四周的。不过,我们还是小声一点的好。”
玉罗刹说:“陶姐姐,你想不到我们会跑到这里来吧?”
“的确没想到,你们怎么弄到武林帖的?”
玉罗刹扫了小燕一眼,笑道:“陶姐姐,你问这丫头去。”
小燕笑起来:“玉姐姐,我怎么弄来,你还不清楚吗?”
陶十四娘也笑道:“燕丫头,快说,你怎么弄到的?”
“骗的呀!”
陶十四娘一听,顿时明白了:“我早该想到是你这丫头干的了!燕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一件蠢事?”
“怎么是蠢事了?”
“你们以江南欧阳公子之名,骗了刘呜尚的武林帖,偏偏欧阳公子早巳来了这里,这事—下就揭穿了,还不是蠢事么?这么一来,便惊动了这里会盟的几大掌门人,怪不得他们连夜聚会,将会盟之事,推迟到明天,看来,他们是在商议如何对付你这九幽小怪了。”
玉罗刹不明白:“陶姐姐,既然这样,怎么他们还放人上来的?”
“这是外松内紧,在麻痹你们。固然,对先持有武林帖来的人,他们也不会放心。但事发后持武林帖来的人,他们一定会暗暗密切注视的,没有武林帖的人,他们反而不会疑心。”
玉罗刹一怔,问:“陶姐姐,你看张舵主这人怎样?她会不会疑心我们?”
“从她神情上来看,似乎并未疑心你们。因为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到迟来的男人方面,尤其是少年少侠的身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九幽小怪会是一个小姑娘呢!”
“岷山双侠和公孙良不会说?”
“岷山双侠深感你这九幽小怪三次救命之恩,他们就是疑心,也不会向人说出来。公孙良这人城府极深,连彭女侠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他说不说,我就不敢担保了。但愿他也像岷山双侠一样,感你救命之恩,不会说出来。”
小燕突然说:“他才不会感我救命之恩哩,他恨不得杀了我才甘心呢。”
陶十四娘和玉罗刹愕然了:“他怎么会杀了你才甘心?”
“两位姐姐,你们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
“他就是雾中楼的楼主雾中人。”
“那些黑衣杀手们的头儿?”陶十四娘和玉罗刹更惊讶了,“丫头,你怎知道他是雾中楼主的?”
“玉姐姐,二王庙那夜,不是半夜有人暗暗从二王庙跃了出去吗?”
“对!那夜是有人先跃了出去,难道就是公孙良?”
“初时我也不知道是他,还以为是雾中楼人设在二王庙里的一个线跟,便不动声色地跟踪,看看这线眼是谁。我刚入树林,便听到一个老者的声音问:‘楼主,怎么这次买卖我们不干了?将订金一半退了回去?’我心中一怔:难道神秘莫测的雾中楼主也来了?好呀,今夜里我倒要看看这楼主是什么人。这时又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说:‘他们之中有位极为厉害的人。’‘是不是那自称为九幽小怪的小姑娘?’‘不错,正是她,不过她以书僮的面目出现,没人知道。’‘楼主,老夫亲自前来,就是想杀了这九幽小怪,既做成这笔买卖,也杀他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我暗暗纳闷,这熟悉的声音是谁呢?”
陶十四娘急了,问:“不是公孙良吧?”
“陶姐姐,你先别着急,当时我为了急于要听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仍伏在原处不动,怕一不小心,惊动了他们。”
玉罗刹说:“丫头,你快说,以后他又说了些什么?”
小燕说:“以后呀,就更精采了。那个楼主说,‘杀一个九幽小怪,才添一万两银子,这个亏本生意,我们不能干。再说那位秀才,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武功可不在陶十四娘之下,雾中楼人,可不能无代价地白杀人。’”
“‘楼主,你想叫买主再添银子?’”
“‘不错,没有三十万两,我们绝不去杀九幽小怪,加上那位秀才,叫他再添五十万两,不然,叫他另请高明好了。’”
“‘楼主,老夫想先会会这九幽小怪,她的剑法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莫测。’”
“‘别去会了,你一个不是小怪的对手,只有我们两人联手,出其不意,才有机会杀了她。但我们不能白白为他人杀人。何况杀的是一个名震武林的九幽小怪。’”
“‘老夫不信胜不了她,先让老夫试试,真的败了,恐怕开价三十万两银子也低了。’”
“‘好吧,你一定要试,顶好先跟她谈谈条件:只决胜负,不判生死。我不希望你死在她的剑下,也不希望她死在你的剑下。’”
“‘楼主,要是老夫胜了,要她加入我们不更好?’”
“‘要是她能加入,就更好!就怕你胜不了她。’……”
小燕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陶十四娘瞅着她:“丫头,以后呢?”
“以后,那黑衣老者杀手不是在二王庙内与我谈条件、决胜负吗?你们不是见到了吗?”
玉罗刹笑起来:“你这刁钻的丫头,还顶会卖关子的。陶姐姐一心想知道雾中楼主是不是公孙良。”
“当然是他了,不是又是谁?”
“你看清楚是他了?”
“不看清楚,我能胡乱冤枉人吗?他以后从林中闪身出来,趁乱翻身跃回二王庙,跟着便装模作样与岷山双侠联手,与那些黑衣杀手们交锋。”
“丫头,你怎么当时不揭穿他的面目和杀了他呢?”
“我揭穿他干吗?我还想从他身上找到雇请他们来杀人的主儿哩。杀了他,那不断了线索吗?”
陶十四娘深有感触地说:“想不到武林中颇有名气的岐山铁笔侠,举止斯文,却是个无情的冷血杀手。看来彭女侠的确真是心思缜密,观人细微的人,怪不得她说公孙良为人城府极深了。”
玉罗刹问:“陶姐姐,他会不会将燕丫头的面目说出去?”
“这个冷血杀手,眼睛里只认得银子,暂时他不会说出去,他在等候他的雇主再谈这买卖,一旦谈成,这冷血杀手就会不择手段向燕丫头下毒手了。”
玉罗刹又问:“陶姐姐,你与他同来上清宫途中,有没有看见他与一些可疑的人交谈?”
“这倒没有,不过,我们还是小心这个冷血杀手才好。正像昨日林中那个黑衣杀手所说,雾中楼人,无所不在,无所不知,他们之间的一个动作,一个暗示,或是在路边留下的一个暗号,别人是不知晓的。”
小燕说:“要是他敢来找我,我从此叫他在江湖上除名,将整个雾中楼化为乌有。”
玉罗刹说:“燕丫头,你别小看他了,他既然是雾中楼主,必有一些杀人的绝招。再说,他武功也可能不在那黑衣老杀手之下,只不过他以铁笔侠面目出现,武功深藏不露而巳真的交起手来,恐怕我不是他的对手。”
陶十四娘心里也感到悚然:“玉妹,你说得不错,他既然能说出与黑衣老杀手联手,才有机会杀燕丫头,这话恐怕不是凭空而说。”玉罗刹说:“陶姐姐,看来我门只有先杀了他,才能免除后患。他现在哪里?”
“他住在凌霄殿两侧的厢房中——,对了!我来见你们时,彭女侠也说要去找郭易和这冷血杀手的,说去呼应亭观赏青城山的夜色。”
玉罗刹一惊:“那岷山双侠不危险了?”
“难道这杀手敢在青城山上杀害他们?”
“很难说,说不定他趁此机会,杀了岷山双侠,而嫁祸给九幽小怪。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赶快去的好。”
“好的,不过我们可要小心。”
“两位姐姐,现在我们就从这里跃出去吧。”小燕说时,便站了起来。
“这可不行。观的四周高处,都有名门正派高手把守着,我们跃墙出去,那不惊动了他门?我们还是从大门出去的好。”
月色朦胧下的青城山夜景,另有一番说不出的神秘感。正值四月下旬,蜀中已临初夏,一弯残月,宛如一叶轻舟,停泊在万里晴空的夜色中,青城山的群峰叠岭,静静地卧在一片轻纱似的夜雾里,小燕她们三人一出上清宫,便舒展轻功,宛如三只疾飞的夜鸟,直向峰顶的呼应亭奔去。她们经过圣灯亭时,只见对面的山间,万盏神灯在半空中飘忽闪烁。这就是青城山上的三大奇观之一,民间所说的“圣灯”了,传说是众仙朝贺张天师所点燃的灯笼,故称为“圣灯”。
小燕她们可无心观赏这一奇景,只担心岷山双侠的安危。尽管在二王庙中黑衣老杀手曾说过今后不再找陶十四娘、岷山双侠等人的麻烦,但这位冷血楼主说不定会耍什么阴谋,杀了岷山双侠而嫁祸九幽小怪的。
她们一过圣灯亭,小燕轻轻“嘘”了一声,说:“他们正在前面。”
陶十四娘和玉罗刹借着月色仔细朝前张望,果然见岷山双侠与冷血杀手三人,缓缓地朝呼应亭走去。她们见岷山双侠无事,才略略放下心来。
小燕“咦”了一声:“两位姐姐,呼应亭中有一个人。”
玉罗刹说:“别不是雾中楼的杀手吧?”
“不是,是一刀红。”
“哦!?怎么是他的?他怎么也来了这里?”
“姐姐,我们先别动声色,看看他们有什么举动。”
岷山双侠和冷血杀手与一刀红接近了。月光之下,一刀红像座铁塔似的,屹立在呼应亭口,衣服迎风飘荡,威风凛凛。他扫了岷山双侠一眼,对冷血杀手公孙良带嘲弄地微笑说:“公孙老弟,没想到我任某人在这里和你见面吧?”
公孙良见到一刀红,不由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说;“是呵!想不到你也来参加这次会盟。”
“武林会盟,对我来说,根本不感兴趣。既然你老弟来了,我也只好来啦。”
“你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