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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客-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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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的右面,格着一根打磨得光亮闪闪的铁杖,粗如鸭卵,长有六尺,头粗尾尖,杖身有不少树瘿般的节结,估计重量不下四五十斤,好沉重的家伙。

他半躺在坑中,不住举起一个黑褐色的酒葫芦凑到口边,一双神光深深的怪眼,却从酒葫芦上方透视着小化子和文昌,并未移动。当他看清只露出脸部的小化子时,突然一声怪叫一蹦而起。

小化子脸色一变,猛扯缰绳低喝道:“快走!我们对头来了。”喝声未落,他的马已冲出两丈外去了。

“小鬼!除非你齐生双翅飞掉了。”怪人大吼夹着铁杖飞射而至,不仅奇快无比,雪上竟未留下他的履痕。

文昌本来走在后面,小化子驰马狂奔,他一怔之下再催坐骑,自然慢了些儿,刚冲出三丈外,怪人已到了身后,吼声入耳:“滚!让给我。”

一阵空前猛烈的掌风突到,文昌感到一阵气血翻腾,幸而他在百忙中向下伏,未被击实,但也感到眼冒金星,浑身发软。

他不甘被人猝然击倒,咬紧牙关拼全力向左侧一滑,右拳猛挥。

怪人正夹着铁杖从后面凌空落下马背,一声狂笑,左脚急挑,踢中文昌的右拳,铁杖闪电似的伸出,信手一挑,文昌只感到拉缰的左手掌心如被火烙,缰绳脱飞,同时右拳如被千斤巨锤所撞,掌骨象是碎了,奇痛彻骨,浑身一震,双脚力道尽失,夹不住鞍蹬,人向下翻跌,仰面朝天坠马。

怪人抓住挑起缰绳,轻灵落上雕鞍,马儿一声长嘶,追逐小化子去了。

文昌飞坠马下,更无力控制手脚,太快了,距地面也太近,“扑”一声响,冲落浮雪之中,马蹄掀起的雪花,洒满了他的头面,在雪上连翻五转。

浮雪太厚,倒不会跌伤,可是双手奇痛,他一时也不易爬起,更无法拨暗器回敬。

等他狼狈地站起时,两匹马也冲出三五十丈了。他咬牙大恨,一面活动双掌,一面奔向左谷口崖壁下的坐骑,他要夺马追赶,不仅为了要助小化子拒敌,也为了他的财产全在马包内,马丢了马包自然也随之丢失,没有银钱在身,他如何走江湖?

他刚奔到马群旁谷内突然传出一声厉啸,刺耳而高亢,令人闻之心中发慌。

他不管厉啸,伸手去抓一匹马的鞍前缰绳。

岂知崖壁下也有两个雪坑,两个红衣老道被厉啸所惊,睡眼惺松地蹦出了雪坑,几乎和文昌距着马鞍对了面。

文昌刚抓到缰绳,老道的巨手也闪电似的向手背上落。缰绳系在判官手上,要取下得往上提。但来不及了,假使向上提,必被老道连手一起抓住,麻烦大了。

他全力反打老道的右手,伸左手去取缰绳。“叭”一声响,双掌接触,老道的手略一幌动,突然变爪,两人的手扣住拉,各用全力猛拉。

“呔!”一名老道大吼,也伸手去抓缰绳。

一声马嘶,马儿禁受不起两人的千斤狠劲,前蹄屈倒,两人也同时松手。

另一名老道已枪道,大喝道:“抓住这小子,他定是鬼魑的供役小狗。”

喝声中,伸两指急取文昌的右肩下“章门穴”,声势汹汹,出手极快。

文昌双手的痛觉仍未消失,一时无法回手,只好扭身急闪,躲过了一指。

谷内另一声异啸,突又破空传到。

两老一怔:“糟!是宠鬼得意的啸声。”

文昌见夺马计败露,他的退向是谷内,两老道在外面,想冲出恐怕不易,但又不甘心失败,便向对面崖壁掠去,想枪另一面的马匹。

但他的计谋又落了空,两老道同声虎吼,拔出光闪闪的长剑,据起跑尾急抢而至,先截住谷口。

文昌夺得一匹马,飞纵而上,两老道也到了,一名老道大吼:“小辈!你跑得了?太清宫这次大举搜山,你死定了。”

云台关,也叫太清宫,在华山北面山下,是明朝时所建的古道观,也就是千里独行白云深以天虚羽士身份修真之处。

文昌一听是云台观的老道,吃了一惊,不是冤家不聚头,偏偏碰上了。

不等他驰马,两老道赶到,两把剑冷电四射,左右攻到,削他的双手。

他不得不弃马,手脚齐登,倒飞离开马背。

“打!”他大喝,分别打出一刀一箭。

岂知这次遇上了高手,两老道左大袖猛拍,“扑扑”两声,一刀一箭全被拍落,袖风将地下的白雪震得八方激射。

“好小辈,你有多少破铜烂铁可以献宝,献啦!”一名老道厉叫。

两支剑象狂风暴雨,也象是无数电芒,排山倒海似的涌到,剑气嗡嗡厉啸,三尺外都感到剑气压体。

文昌无法还手,他第一次感到手忙脚乱,也第一次和高手照面,耀目的剑光令他有点心虚,他缺少搏斗的经验,拔出了小剑,却无法回手,短家伙斗两支长剑,而对方又是武林高手,凶猛的剑气令他不敢近身,暗器又派不上用场,真是苦了。

他不往后退,向谷内退,两老道想用剑将他击倒,短期间也办不到。他心中在打主意脱身,左掌已准备了三把飞刀,在闪避中,他逐渐定下神,两老道没有他灵活,剑法也火候不够,没有什么可怕的。

两老道步步逼进,双剑狂挥,但文昌不接招,一退再退,剑磕不上,无可奈何。

文昌退了一二十丈,才摸清两老道的剑路,不但心中大安,冒险回敬的念头油然而生。

谷口,马蹄踏雪声震耳,出现了二十余匹健马,马上全是红衣老道,—并在谷头下马,成两行的向谷内冲。

这刹那间,右面一名老道飞射而至,吼声亦至:“小辈纳命!”招出“白红贯日”,来势凶猛。

文昌已准备反击,看老道挺剑急射而来,气势凶猛而狂妄,机会来了。他突然飞起一脚,挑起一堆雪花,向老道洒去,同时身形下挫,小剑上抬护住脸面,不退反进,柔身从剑下抢入。

“师弟小心!”后面跟上的另一名老道大叫。

晚了,老道猝不及防,雪花溅了他一头一脸,一惊之下,手底都有点迟滞,电芒一闪,一把棱形小飞刀已贴地飞出,成人字形向上升,在雪花飞溅中一闪即至。

老道在雪花飞舞中,看到文昌的身影竟然出乎意料地不退反进,柔身反扑了,心中一惊,赶忙沉剑后撤。

“叮”的一声,长剑被小剑托住了,无法向下落,凶猛的磨劲一触小剑,便消失无踪。

同一刹那,小剑滑进,“扑”一声轻响,大剑的向下锋口化为一根卷曲的铁皮,被小剑刮下来了。

“啊……”老道狂叫一声,脚下一虚,飞刀他看不见,也没留心飞刀会贴地而来,又会成人字形上升,打中他的会阴,直贯腹内。

文昌右手小剑上推,推偏长剑,左腿再飞,一记“好心腿”蹬中老道的心窝,人突然借力向后飞退。

老道带着惨叫声仰面便倒,毁了的长剑扔出两丈外。

文昌本想向谷口逃,但马群将近,马上红影入目,他大吃一惊,天!全是老道,大事不好。

“先向谷内跑。”这是他第一个念头,转身撒腿便路。

身后,晚了一步的老道叫:“师叔,那是鬼魑山堂老鬼的手下,伤了师弟,休教他走了。”

文昌展开轻功,拼全力狂奔,短期间内,他有自信不会让健马追及。

山谷左盘右旋,两侧全是高崖,即使有稍斜的山坡,但浮雪深积,冲上去也必定滑下来,爬不得。

奔了两里地,后面蹄声渐查,因为山谷向上升,愈来愈小,积雪更深,马儿也无法举蹄。二十余名老道,正用奇快的轻功尾随狂追。

绕过一道山嘴,天!白皑皑的雪地中,横七竖八堆了八具老道的尸体,每一具尸体的头颅,全被重物击破,面目难辨,雪地上血迹斑斑。右面是一座突出的山脊,并不高,也不太陡峭,血迹从脊上流下,雪上斑斑点,且有不少重物滑雪而下的痕迹。显然,这些老道是被人从上面打下来的。文昌看见怪人了。

这怪人确是怪,一头乱白发长可及腰,被里风吹得向前飘扬,象是飞奔的马尾巴,头顶和身上,雪花零落。怪人的面容,乖乖!胆小朋友看了,不吓死也得大病二月。灰黑色全是皱纹的脸部,长了一双奇大而向内深陷的怪眼,似乎有次绿色的奇光在眼中射出,令人望之浑身发冷。塌鼻子,尖嘴缩腮,山羊白胡子。整个脸部,除了一双深眼眶之外,似乎都没有多少空面积了。颧骨高耸,似乎没有肉生在脸上,象是霉烂了而后晒干的橘皮附在头骨上,八分象鬼二分象人,极了。

“啊……”怪人厉啸,双手连挥,两具老道尸体由然向上滑落,带着无数雪花向下滚。

文昌不管山脊上有人与否,逃命要紧,他越尸而过,两具尸体滚落下,差点儿撞上。

地下有几把剑,有些断了,有些仍然完好,他躲过落下的尸体,乘势拾起一把剑,先抓住剑准备防身,再向里狂奔。身后,有人厉吼:“清风,你去追那个小辈,其余的人列阵。

一名老道独自去追文昌,大概就是清风。

脊顶上,怪老人喋喋厉啸,将五具尸体全往下堆,站起了抖落绿袍上的雪花,用乌啼般的声音道:“姓白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知这些家伙不行,却叫他们前来送死,太不象话,喋喋……你以为我鬼魑山堂会手软么?不会的,杂毛,我老鬼杀人从不手软,也不在乎手沾血腥,喋喋……哦!你找来了七幻道老杂毛,难怪你敢在太岁头上动手。上来啦!你等什么?”

文昌才看到后面只有一位老道追来,心中大安,转过一座屏风形的崖角,他向前急奔三四步,突然扭转虎腰,反贴在崖角内侧,反手握剑,贴牢在内侧待机。

当他扭身转回刹那间,似才发现数丈外另一面崖下,有一个站立的黑影,漆黑的及腰长发轻拂,仿佛是一身黑衣黑裙的女人,站在那儿象具僵尸,任由雪花洒满他的头发和黑衣,不会是眼花出现的幻影,他甚至还可确定那是一个女人。

不容他多想,老道双脚已出现了。

“吠!”他大吼,长剑贴壁反手推出,银光一闪,插入老道的腰带上肚腹的正中。

“啊……”老道狂叫,双手死握住剑。老道晃了两晃,伤口鲜血喷出尺外,几乎溅了文昌一身,慢慢向下扑倒。

文昌人未站稳,眼角乍见,是否是一幽灵突然幻出,香风入鼻。

他心生惊兆,不知是敌是友,赶忙贴壁转身,定眼看去,呆住了。

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正站在他的身前丈五六之处,那似兰如花的幽香,中人欲醉。

确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正春满眉黛,用水汪汪令人心跳的媚目向他注视,令他心动神摇的媚色,使他的心跳加速,脉膊蓬勃。好妖媚的女人,好美的女人。

天!好醉人的香,好撩人的美,好迷人的艳。

正当他惊异莫名有点失措时,银铃似的柔婉语声轻响:“哦!你很机警,很狡猾,很辛辣,而且够狠。”

他这才神魂入窍,来人不是妖魅鬼怪,确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美人。他松了戒备心,垂下剑,开始定下心神,开始深深吸入一口香气,开始打量眼前这个出现得太突然太神秘的美人。

这女人梳了古宫装的发型,与大明皇律规定的发型不同,额前有刘海,上面云髻堆绿,后面用珠环绾住,垂下及腰的长发尾,象一条马尾巴,迎风摇摆。右髻旁插了一枝梅花甚是抢眼。

凤头钗,珠耳坠,打扮得十分高贵。青眉媚,大眼睛水汪汪,名匠雕塑的琼鼻,弓形从嘴边起来形成优美的曲形线条,令人沉醉。白里透红的脸蛋吹弹得破,晶莹腻滑十分可人。上身,是黑绸子窄袖衫,隐现云纹雷鸟图案花纹。同质黑色长裙,外套同色披风。胸前双峰怒突,腰中丝带把小蛮腰扎得小不盈握,真要命,这种曲线如火之至,身段之美,达到了完美之境。她整个人象一团火,黑夜中眨目光华。腰左佩了长剑,却令人心惊,是个武林大英雄。难怪她大雪天不怕冷,穿得太少。

“你……你是谁?”文昌垂下头问,心中抨抨地跳。

………………………………………

第 五 章 

蔡文昌为了保命,迫不得己藏入在右壁后出手偷袭,但他在出剑之前,仍出声先打招呼。老道功力虽比文昌高得多,但反手仍撤差劲,去势太急,想躲也来不及了,一击而中,含恨九泉。

神秘的黑衣美女人突然出现,她那照人的容光和高贵的风华,令从未与女人接触过的文昌手足无措,不敢和女人那水汪汪的,令人心动的目光相对视,询问的声音也极不自然。

黑衣女人微接近,香风在空间里荡漾,走近老道的体前,甜美的声音响起:“少年人,先将这尸体拖入藏起,不然会引起他的同伴找来,得赶快些。”

文昌猛省,火速将尸体拖入壁角,黑衣女人又说了:“少年人,你的胆子不小,敢杀云台观的老道,你不怕日后麻烦?”

文昌看不出黑衣女人的年龄,只知不会超过二十,二十岁以下的女人,不会有如此肝火,如此大胆的身段和装束,但由脸色看来确是少女。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好用极不自然的语声说,“在下也是迫不得已,被赶急了。”

“壮土是鬼魑的人?”

“不!在下是过路的,马被人夺了,同伴也被人赶跑了。在下被老道们迫入谷中,只好全力逃生。”

“哦!壮士是否不是江湖人,没有江湖人豪迈不羁气质,是么?”

“在下初入江湖,失手打死人亡命天涯。”

“请问壮士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在下姓蔡名文昌,就是南面不远处龙驹寨人氏,今天第一天开始亡命,就碰上了这档子怪事。请问姑娘……”

“哦!不必问我。”黑衣女人笑了,笑得极为明媚。

文昌刚好抬头,一触她的目光和面,心中怦然,赶忙又低下头不敢平视。黑衣女人又道:“你可以叫我黑衣姑娘。江湖人萍水相逢,不必太拘束。你既然做了江湖人,定然希望见识见识。前面有武林顶尖儿高手拼命,我们不可轻易错过,走!我带你坐山观虎斗见见世面。”

说走便走,她步履轻盈地转身,向另一面壁崖后走去。文昌如受催眠,不自觉地跟着她举步而行。

那儿有一处不太峻陡的斜坡,黑衣姑娘轻灵地向上跃升,到了上面一座铺满冰柱的松林下,她靠在一株松树后,解下披风铺在雪上,微笑向文昌道:“坐下啦!站着太过明显,我们必须掩住形迹,方不至卷入是非之中。”

文昌怎敢和她并坐?这女人有一种迫人的无形气质,令这未见过世面的少年不安,无形中的压迫力量令他拘束而不自然,讪讪地道:“姑娘请便,在下……”

他想在另一面坐下,黑衣姑娘突然伸出晶莹涩白的纤手,拉住了他的皮袄袂,一带之下,他不由自主跌坐在披风上。

黑衣姑娘在他身侧盘膝坐下,说道:“你太拘束了,真是个毛孩子。哦,你多大了?十六呢,抑或十八?”

文昌被她大胆豪爽的举止所惊,更不敢多言,向旁挪了挪,以避开她火焰般的身体,道:“十八,你呢?”

黑衣女人扑噬一笑,用肘轻触他一下,道:“女人除了合八字,不会告诉你年纪多大,你问得很唐突,证明你毫无心机,我喜欢。”

文昌心中有点不快,这女人只探问别人的底细,却避开话题不予作答,聊了半天,她仍末说出她的底细来龙去脉,真是个不可解的神秘女人。他赌气不再问,萍水相逢,也没有问的必要,岔开话题向下一指,道:“姑娘可认得这些人么?他们快打起来了。”

他虽不敢和黑衣女人平视,但本能地感到她正用她那可令人怦然心动的媚眼,不放松的向他凝视。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但和女人坐得这么接近还是破天荒第一次。不知怎地,他感到这怪女人的目光委实邪门,令他砰然心跳,激发起一种奇异的感受。可就是她的完美喷火的身段,还有她身上散发的幽香,无一不是令他不安的事物,令他的视觉和嗅觉受到一种难以言宣的威胁。这种威胁,并非是生命的危险信号,而是令他不安,象是气血蓬勃不能控制自己的危险感。

他的生命本能逐渐萌芽,但他不匆道。

黑衣女人确是在专注着他,媚目中泛出一种奇异的光芒,良久方幽幽地道:“你如果真想看,就仔细地看吧。”

“他们为何在这荒谷里拼死活?”

“你可以定下心凝神静听,双方的话都可听得真切。”

文昌果然定下心,凝神留意下面的变化。

这儿居高临下,相距不过三四十丈,成半环形仗剑峙立相持,中间并立着两名老道,并未亮剑。

左首的老道年约古稀,戴九梁冠,穿的不是道袍,而是别开生面的八封袍,黑底白图案,外罩鹤氅,象是神仙中人。方面大耳,五绺长须拂胸,剑眉虎目,鼻直口方,相貌堂堂,赫然是个有道全真。腰带上悬着一把古色斑烂的长剑,挂着八宝囊,看身材,高有八尺,十分雄壮,站在那儿神态自若,极有风度。

黑衣女人的声音在文昌的耳畔响:“看到左首那披鹤氅的老道么?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七幻道白鹤散人。江湖中为非作歹之徒,多少都与他有交情,各种下五门的迷香药散,他都可以配制出卖。”

“天!他怎会是这种人?”文昌讶然问。

黑衣女人在他耳畔轻笑,吐气如兰,道:“以貌取人,你的相人术向谁学的?小弟,要不得。唠!你看,在山脊上下来的是鬼魑山堂,却是武林中正道英雄,你相信么?”

她叫小弟,亲密得不象话,文昌心中一跳,挪了挪身子说:“这……这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右首那个红衣老道,是华山云台观的天虚羽士,也叫虚云羽士,不穿道袍时,叫做千里独行白云深。这人是个独行大资,手底不够硬朗,可惜被酒色掏虚了身子,不然他该成为字内高人,目下他却被排除在字内十三高人之外。”

右首老道身材约有七尺四五,年纪花甲,脸无须,鹰勾鼻子,薄嘴唇,双耳招风。身穿大红道袍,一看便知是被官府供奉的道官,道袍的下摆掖在腰带上,背上系了长剑,咬牙切齿站在雪地上,一双手五指不住收缩,显然怒极,死盯着从山脊上下来的鬼魑山堂。

鬼魑山堂原来请下面的人上去动手,但老道们却不肯上去,双方僵持了良久。最后老道们破口大骂,鬼魑山堂只好下来。

他下势极为缓慢,一寸寸向下挪,一面喋喋笑,斜坡上积雪甚厚,不住往下蹋坠,但他一步一步落实,似乎老迈得难以下来,歪歪倒倒险象横生,却又不向下跌。他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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