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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客-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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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西,有一座不太高的山坡,坡的那一边,是影石村,村中有百十户人家,共有三姓,张、王、贸,村主姓张,名良佐,影石村的三姓,据说也是从河南边来的,但比蔡家庄早了二三十年,所以西面直至龙驹寨一带的肥田,全是影石村的。

张良佐在龙驹寨,开了一家铁铺,一家油行和一家磨坊,算起来他是半农半商,不许穿绸着缎,但张村主不管这一套,照穿不误,山高皇帝远,官府也懒得管闲事,何必自找麻烦?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影石村设了一家夫子店,教野猴子们读书,学生是十三岁以下的娃娃,大孩则到商州考学堂,考不取再回采请家庭教师补,或者干脆下田弄庄稼。

小学塾中,老夫子是外地人,据说是来自开封府的落魄穷儒,肚子里的墨水倒装了不少。姓商,名岚,人生得修长而文弱,还有点老花眼,花甲年纪,有老花眼不算稀奇。这位夫子修养好,见人笑眯眯,大得村人好感,谁也不再去查夫子的三代履历。

影石村上次也死了不少人,但张村长不怨天也不尤人,他努力使村子康复,出钱出力重整家园,学塾不仅未关闭,更增设了一间武馆,用重金到少林聘请了两位有道的高僧,安置在村中的宏济寺中,宏济寺便成了武馆的馆址,与学堂的学塾近在毗邻。

影石村与蔡家庄,数十年乡邻感情相处得不错,影石村欣欣向荣,蔡家庄却在没落中,请不起教书夫子,也不想请,便与张村长情商,让村中小猴子们沾沾光,学上两箩筐大字。

张村长也慷慨,没话说,义不容辞,相距一道山坡,不到两里地,人不亲土亲,就答应了。

从此,蔡家庄的小猴子们,一早便越坡到影石村,午问返回,下午不必前往,也用不着补习。

小虎子是唯一被摒弃在学塾外的人,他开始感到孤单。八岁,正是黄金的童年,但他已经丧失了童真,比任何小孩都早熟。在苦难中长大,早熟似乎是理所当然。

他身材高,但嫌瘦了些,看去不够健康,但骨骼却比任何十来岁的小孩结实。村中的人,据说从未看过他的脸上的笑容,那么阴冰怨毒而倔强无比眼神,却引起了村中父老的反感。

人是奇怪的动物,看不顺眼的东西,愈看愈不顺眼,他就是村中看不顺眼的东西。反之,他同样看这些不友好的父老不顺眼,在他的小心灵中,无法了解他为何得不到村中人的爱护和同情?久而久之,即使有人给他爱护和向情,他也不再需要了,也不屑要了,他将心灵紧藏在自己的禁园中,不再接受任何人的爱护和同情。

秋天到了,草木开始凋零,早上的浓霜,对有衣裳穿的人来说,小意思,但他只有一条破单衣,这滋味不好受。一早,长工老赵便到了西院破败的厢房外,披着老棉袄,口呵着白雾,将房门拍得山响,一面叫:“小懒虫,还不起来?找打么?快!到南仓上麦子。”

长工老赵,是龙驹寨驿的流浪汉,每年冬初麦子下种前受雇主摆布,夏末秋初麦子收回成后回龙驹寨小住十天半月然后回村,在蔡家村已干了四年,这家伙不是好东西,反正主人不把文昌当人,他一个长工使用不着客气,对小文昌也够火辣。

小文昌不得不离开他的破格窝,披上他一年到头唯一的褐衫。他穿了两年,按理不会太破烂,但小孩子是布店的财神爷,衣衫破得特别快,他这件褐衫,破绽已占了整件衣衫的三分之一。

拉开房门,一阵寒风迎面扑到,他打了个寒战。房屋够大,住的人却少,东西两院没人住,西院的外厢两屋只住了他一个人,怎能不冷?

“赵叔,请先走一步,我就来。”他踏出房门说。

“天快亮了,快些儿。咦!!你小于怎不加衣?”

加衣?他身上一阵冷,没好气地说:“我高兴,你管什么闲事?”

老赵“哟”了一声,怪叫道:“你小于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的好心留着,等会儿留来喂大黄。”大黄,是家中最好的猎狗,是小文昌最好的伴侣。

老赵受不了顶撞,迫近说:“小王八蛋,你……”

“闭上你的臭嘴!”小文昌也火了,怒声叫。

老赵受不了,突然冲上一耳光抽出,一面叫:“你找死!”

“啪”一声,掴中小文昌的脑勺,不是掴不准,而是小文昌已同时展开反击,莽牛头全力前撞。

八岁的小娃娃和成年庄稼汉打架,后果闭着眼也可以想象得出结果。这一下把小文昌打得脑中轰轰作响,眼前发黑,跌倒在天井中,滚了两滚,老赵大笑道:“哈哈!你大概早上有点冷,要出一身汗……哎……哟!”

小文昌昏头转向,恰好手边有一块鹅卵石,他一把扣在手中,爬起来全力扔出。真妙,“拍”一声击中老赵的肚子,打得老赵鬼叫连天,弯下身子双手捧腹站不直腰了。

小文昌一不做二不休,也确实感到冷,需要活动活动筋骨,猛地冲到老赵身后,狠狠地照着老赵的屁股蛋,一脚踢出,扭头便跑。

老赵跌了个大马爬,爬起便追,穷叫嚷;“小兔蛋,抓住你剥你的皮。”

小文昌奔出左侧门,绕后院奔向南仓,后院与南仓之间,是马厩和柴房,他头脑昏沉,一面跑一面扭头向后瞧,没留意马厩旁转出他的大伯蔡祟明,两人都没带服睛,“砰”一声撞个正着。

“哎……”祟明惊叫,向后倒,手中一桶井水打翻了,成了落汤鸡。

小文昌也向后倒,一看撞的是大伯,糟!这乱子闯大了,爬起来放腿狂奔。

不错,大冷的早晨,他跑得浑身发烧,额上见汗,果然身上温暖如春。

他不敢回家,一口气跑到虎岭之下。虎岭草木凋零,地面铺了一层浓霜,他找到一个土洞,钻入洞中开始思索,他知道,如果回家,一顿毒打是决难避免的。他解开衣襟,身上出现了许多鞭痕,有红、有紫、有暗绿,新的旧的都有。他长吁了一口气,自语地道:“能拖就拖罢,晚上回去,反正棒是挨定了,何不在外面多玩一天?”

玩,天色破晓,寒气逼人,如何玩法,他缩在洞中,干脆放倒睡大头觉。

一觉醒来,已是牌正,肚中叽哩咕噜叫唱空城计,怎办?在北方,秋天山上吃的东西少,唯一的办法是到村里偷。

他向村中偷偷摸摸闪去,距村不远,就看到村中父老们满村转,去不得。但饥火中烧,委实难受,平时他偷鸡极有心得,一石子便解决问题,更有从鸡笼里偷鸡鸡不叫的天才,可是今天接近村子不易,天才无法发挥。

“饿一天怎受得了?不行!”他自语。

右方草地中,传来一声声羊叫,扭头一看,是另一房堂叔绵羊群,七八十的大家伙有百十头,还有象个大绒球舱的羊羔子。

这位堂叔是他的死对头,平时专找他的麻烦,家里丢了两只鸡,必定赖在他的头上。其实他只偷了一只芦花子鸡,另一只可能是被黄鼠狼偷走了,但两只的帐,必定记在他的头上,可恼!

“羊我没偷过,试试看。”他想。

他借草掩身向羊群爬去,爬到羊群中,绵羊不怕人,何况他是小孩子,他揪住一条老绵羊重重的羊盖尾,老绵羊没理他,羊重有七十斤以上,比他还重,他苦笑道:“我多希望有一条老羊皮外袄啊!可惜我没有,尽管大伯养了两百多条羊,他自己的羔羊皮袍也穿不完。”

他顺手摸了摸走近他身畔的一头十来斤的羔羊,这头小羊羔多可爱啊!和善得令人亲切,一身又白又软的厚厚毛层很温暖。

他一把将羊盖按倒,低吼道:“我要吃了你,你为何不反抗?为何不反抗?”

“咩咩!”小羊羔轻轻地叫,叫声似乎极亲密,四蹄轻踢,毫无力道。

他抓住羊腿将羊扔出丈外,懊丧地说:“见鬼!真他妈的是条绵羊,又软弱又可怜。”

本来就是绵羊,还用说?也许他天性中具有天生的反抗因素存在,却没有欺凌弱小的特质,无法对毫无反抗力的小羊羔下手,只好懊丧离开羊群。

“看来今天饿定了。”他自语,转向山下走。

走了不远,“唰”一声响,草丛钻出一只十来斤重的灰野兔,一蹦便跳出八尺外。

“好啊!你往哪儿跑?”他喜悦地叫,撒腿便追。

小孩子捉兔子,简直是在做梦,有些猎狗也不行。怪,他身材单瘦,看去不健康,但跑起来不但比大人快得多,普通的狗也会被他追及。也许他从小被打得多,对逃有丰富的经验。也许自小和猎犬大黄在一起追兔子,练得两条腿成了飞毛腿,总之,他对捉兔子极有信心。

追,一人一兔展开了生死存亡的竞争,追到了山脚上他草深了些,兔予行动愈来愈缓,追急了,便往一个死洞里钻。

小文昌一脸懊丧,兔子进了洞,狡兔三窟,绝了望。不死心,仔细在四周察看,再仔细看土洞的光景,脸上换了喜容,叫:“妙!是死洞,而且不深。”

他先用土块堵住洞口,找来两根木棍,解裤带绑住一端,成了一个木夹子,挡在洞口,再将干草往洞里塞,只留一个小洞口,口袋中掏出火石火刀和用木管子盛着火煤,一面打火一面说:“小太爷没有耐心等,且放火熏你。”

死洞中放火,白费劲,幸而上坡方向本有一个小孔透气,干草一燃,便往里面烧。躲在里面的野兔本来蜷伏着,被火烟一熏,想向透气孔窜,洞口却太小,熏急了,便挤命向外窜。

洞口只留下一个只可钻出脑袋的穴口,兔脑袋刚出穴,等在外面的小文昌眼明手快,双手分握两枝棍柄,全力一夹,恰好夹住兔脖子。

“哈哈!你没准备三窟,该死!”他叫。

十来斤的大野兔如果发威,猎狗也有点怕,嘴咬脚蹬十分厉害,挨上了准糟。但被棍子夹住却毫无办法,小文吕便将野兔拉出洞外,手上用了全劲,不片刻,兔子不再挣扎。他拖了野兔往河边走,在黑龙潭上游开始洗剥、生火。

他在家中吃不饱,人瘦食量大,也没有多少残羹冷饭可让他饱餐,偷鸡捉野物便是他的食物来源。他身上有小刀,一套生活用具。这套用具包括火刀、火石和盛火的煤木管。天!他小小年纪,已经具备了自食其力的条件了,说起来便叫人心惊。

有救没救还是以后的事,反正必须活下去,一个肚皮经常闹饥荒的人,任何事都可以做出来的,能不饿肚子活下去就成,管他日后成王成寇。

这儿是丹江的上游,左侧是怪石丛生的虎岭虎头峰,峰下是暗流汹涌、水色碧蓝而带黑的黑龙潭。冬天快到了,江水流量不大,凶险的黑龙潭中表面看不见凶险,水位低落,隐隐可以看到崖下的怪石,在水下象潜隐水中的无数的奇形怪物,长长的水草在水下顺势摇摆。如果用船放至崖下,便可发现水下暗流激扬,深不见底,处处有不测,凶险而阴深的气氛令人不寒而栗。

秋冬水枯,黑龙潭表面看去平静,象一个温柔的小姑娘,水光山色集灵秀于一身。春末向夏天,乖乖!各处出势应集丹江,黑龙潭便成了一个泼妇,江水已万马奔腾之声冲向崖下,浊浪翻滚,水面出现了无数巨大的旋涡,船只或木排如不从潭外侧航行,稍一大意便被冲入潭中,撞上了崖壁就粉身碎骨,骨屑便被涡流吸下潭底,从下游三里地方冒出水面。这时的黑龙潭不可爱了,成了吞噬一切的凶猛孽龙。

虎头峰两侧水滨,古林蔽天,怪石摆布其中,荆棘藤萝密密麻麻,春天之际林木不见天日,阴森可怖,据说经常可以看见妖魅白日幻现,狐鼠横行,更有巨狼出没其中。所以不论白天黑夜春夏秋冬,达一带永远不会有人迹。蔡家村的牛羊牲口,在峰西北一面放牧,不敢靠近临江一带山崖的河滨。

可是这两年来,这儿竟出现人迹,不是别人,正是年仅八岁的小文昌。

他在江滨架石生火,取木棍架起三叉,开始烤他的猎物。烤野兔不是一个时辰内可以办到的事,他让火自行燃烧,自己脱下衣裤光光条条地走向河滨。

早上气候冷,但午间的太阳却又暖洋洋,水虽奇冷彻入骨,他也不在乎。秋天的黑龙潭,是他今年新发现的玩乐处所,水势不急,他胆大地逐渐向潭中游,两月来,他一天比一天深入,已经摸清左右一方的水路和潭畔的崖石了。他会发奇想,认为在两年之内,他定可将黑龙潭摸清底细,他希望看到潭底传说中的黑龙是啥玩意。

“扑通”一声,他跳下冰凉的丹江江水中,在水中一阵翻腾,这时,他忘了一切,苦难的日子和所受的虐待,与这些年来近乎非人生活的种种不快往事和创伤。都远离了他充满怨恨的心灵。他感到,山也好,水也好,都比人可爱多了,至少山和水不会伤害他。

一个时辰过去了,体温逐渐下降,他感到有点寒冷,估计烤兔儿也该熟了,便爬上江岸穿衣,奔向烤兔的地方。蓦地他怔住了。

火堆余烬之旁,他的架上烤免落在一个衣衫槛楼的老化子手中,十来斤的香喷喷的烤兔,已被吃掉一半了。

那是一个白头发乱糟糟,白虬须如同刺猬的老怪物,脸蛋象一团乱毛球里挤出来的猩猩形象,红褐色的皱脸皮粗糙已极,白眉毛象扫帚,狮子鼻,鲶鱼嘴,一双滚圆的大眼光芒闪闪,令人望之心悸。不但头脸象猩猩,身材也象猩猩,坐在石上象一座小山,肩阔腰圆,一双大手又圆又大,上身的土灰布直织补绽不少,下身的同质灯笼裤也补多处,但脚下的爬山虎快靴却是上好的鹿皮所造,这是唯一值钱的东西。

老怪人双手分抓住烤兔的一支前腿和一文后腿,仍在大口大口的猛啃,对走近的小文昌,似乎毫无所觉。

小文昌只感到怒火中烧,目中喷火,象一头被另一条恶狗抢去口中骨头的猛犬,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一步步迫近,怒极大叫道:“老家伙,你好不要脸。我流了半天汗,饿得头昏眼花,好不容易捉了一头野兔,你就坐享其成,活了一大把年纪,却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给我。”

怪老人浑如未觉,口中兔骨头被咬得格格吱吱响。

小文昌愈看愈心痛,愈看愈火起,迫近至怪老人面前大叫道:“老杀才,还给我。”

怪老人似乎不闻不见,锐利而带黑黄色的牙齿,又撕下一条兔腿肉。

小文昌心中大急,看怪老人的馋,和他那头大的巨肚,吞下达头烤兔可能不会有问题,再让他咬几口,好的肉岂轮到他小文昌腹里,不顾厉害,便急冲而上。

不等他伸手去夺,怪老人的巨大脏手已经突然伸到,按住他的肩膀轻轻一推,“砰”一声响,他仰面朝天跌了个天昏地黑。怪老人仍似末见,仍然嚼他的烤兔。

他心有不甘,忍痛爬起再向前冲,口中发出一声兽性的咆哮,凶猛地扑上。

怪老人仍爱理不理他,沾有肉浆的手再次伸出。

岂知小文昌这次并非宜扑而上,距怪老人还有三四步,人突然扑倒,右脚凶猛地扫向仍有余烬的残火堆。

小文昌聪明绝顶,知道自己个儿小,无法和巨大的怪老人硬抉,人向前扑,突然扫出右脚“仆”一声响,残余的木材枝头被踢得倒向火堆,火堆的炭火飞溅,飞向坐在石上的怪老人。

怪!怪老人不知怎么一闪不见,等烟灰火星飞过时,怪老人仍坐在那儿纹丝不动,仍坐在那里嚼他的烤兔。

小文昌爬起一看,怎么?怪老人身上连一点灰都没沾上,邪门!

他毫不考虑的抓起一段尚留有炭灰的木柴,怒着冲上,向怪老人的脑袋全力劈去。

这次怪老人转过头来了,手一抄便抓住了木柴,脚一伸,使用小腿搁上了小文昌的左肩,向下一压。

小文昌只感到肩上象压了一座山,双腿支持不住,仰面坐倒,怪老人夺过木柴扔了,脚踏在小文昌的小腹上,怪眼一翻,叫:“咦!你这小娃娃凶着哩。怎么?你想打死我老人家?”

小文昌下身无法动弹,双手拼全力撑抬压在腹上的鹿皮靴,如同蜻蜓撼铁树,枉费心力,一面尖叫:“不要脸!你这老狗!我整天找不到食物,饿得受不了,好不容易捉到一只野兔,你却坐享其成,偌大年纪,你白活了。”

“你再胡说……”

“小太爷偏要说,你不要脸!你是老狗,你是……”

怪老人收脚,脚尖一挑,将小文昌挑得连滚一次转身,然后说:“小恶棍,你为何不回家找东西充饥?”

小文昌爬起揉了揉小腹,怨毒而凶狠地说:“小太爷如果有地方找食物,用得着累得要死捉野兔充饥?老不死,总有一天,小太爷要誓报此仇。”说完,扭头大踏步转身走了。

怪老人哈哈狂笑,然后嚼他的烤兔。

小文昌饿了一天,最后在二更天回到家中,他没有地方可去,不得不回家,年纪太小,他不知蔡家庄以外的天地是怎么回事,对祖宗的家法却十分清楚,任何人想离开村庄到外地闯荡,必须通过祠堂里管事叔伯们的金口。词堂里的主事,事实上是庄主兼任,庄主也就等于全庄的行政长官。蔡家庄早年共有百余户,设有一个里长,里长也就代表了地方行政的首脑向知州衙门负责,人丁赋税等等全得过问,不用说,里长也就是村主,二而为一。庄中的十名甲首,自然都是庄中的老前辈。庄中人丁的移动,里长和甲首怎能不知?不但要向祠堂的祖宗牌位负责,也向知州衙门负责。那时,人口管制困难朗政败坏而管制得比从前松驰多了,但国法比不上家法严峻,一切大权渐渐落在祠堂的父老们身上,对族中的不孝子孙,可以暗地里处决,不久之后由里长详文上报,说是走失了三个人丁,官府也只派三两名兵吏前来查问,吃两顿酒菜便不了了之,最了不起也只出两份海捕文书或者存案了事。所以事实上的生杀大权,操在祠堂父老手中,平时,族中子弟兢兢业业,不敢胡来。小文昌对这些祖先遗留下来的家法深怀戒心,也不了解庄外的世界,无处可走,只好乖乖地回到大伯的家中准备挨棍子。

他料得十分准确,一顿皮鞭子,令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能起床时,已是九月下旬了,冬天来了。

这期间,麦种早已选好,专等下月初播种,所以也算得是农暇时节。

午后不久,影石村的私塾放了学,年已十岁年龄的蔡文华,正和一群庄中的堂兄弟从山坡上降下,奔向蔡家庄的庄门。山坡下,是一片已经整理好的田地,山坡上,生长着无数高仅丈余的酸枣树,叶已经落尽,枣枝上的尖刺在已有寒意的冷风中呼呼作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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