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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议官这个地位略低的和田胜从小山博史处收取1 000万日元。以此为首,依此类推直到下级官员,他们尽管程度不一,但都受到款待。
在欧洲、美国、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国的现代化中,政治家即便收取过高达1亿日元的贿赂,但像厚生事务次官冈光序治或者大藏省主计局次长中岛义雄那样,把贿赂支付给官僚这实在罕见。这就是被称之为具有“道德水准高这一宝贵优点” 、 被说成能“全心全意匡扶正义”的人们的真实写照。
特别对待
整座官僚结构变得与时代不相符合,偏离了轨道,用一句话来概括,现代日本的“文化病” 也许都被集中于此了。但是,聚焦于收贿官员的道德心而义愤填膺,这不是问题的核心。把道德、伦理挂在嘴边是西方自古以来的表现,以日本为首的东亚,官僚贪污金钱不是大恶,只被视为小恶。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如此官员被期待着以有效而广阔的视野去指导国家。
有个单词叫“裙带资本主义”(crony capitalism),其中的“crony”是指熟人、好朋友。“裙带资本主义”是指官僚和资本家与企业联手,实行利益分享的一种结构,它的好处是能轻易地给自己中意的企事业或项目提供资金。不过,这个轻而易举中潜伏着危险。如果你认为裙带资本主义是正确的,那么,就要对官员在公开场合喋喋不休地争论政策能不厌其烦。
在100年前,撰写美国大都会里政治腐败的先驱者是林肯·斯蒂芬斯 。斯蒂芬斯把腐败的中心问题定义为“特别对待”。这么说是因为:官僚和政治家一旦从某一企业获利,该企业就会获得特别对待,国家资金就会流往那里。另一方面,没有与政府合作的团体,尽管有市场需求,但得不到资金和工作。根据这种“特别对待”的不同,国家资源(包括资金、精英的智慧、国家政策等)就可能流向歧途。
现代日本经营不善的关键就在此地。公共资金几乎没有被用于真正需要的地方,反而在给官僚提供好处方面不遗余力。期待着退休官吏,政府让落后于时代的产业过度扩大,同时,疏忽了服务业和互联网等新兴产业。警官退职去了弹子房行业,预付卡的部分利益流向警察关联组织,蔓延到全国的弹子房。因为肯定能盈利,建设省河川局的官员就要建造不下数百的堤坝。到处都建有毫无用处的标志性工程,海岸被混凝土所覆盖,这是由于建筑公司受到了政府的特别优待。流进官府钱包里的钱,甚至改变了日本国土的形状。
第七章 标志性建筑:萝卜机场(1)
获得的信息并不可靠,缺乏国外新技术的资料,不听取舆论,几十年前的规范仍然左右着政策——在这个日暮黄昏的昏暗社会里,官员与社会现实的接触点正在消失。政府机关即便打算想方设法做些什么,却不明白根本问题是什么,不晓得如何解决问题。然而,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就只能眼睁睁地坐以待毙。终于,政府就拼命致力于标志性工程的建设。
在日本旅行,“多功能文化馆”、博物馆随处可见,就连极小的村庄也都有此类设施。这就如同植树造林、在山上河岸浇筑混凝土一样,日本进行着并无明确目的的建设。据说在整个日本,几乎每天都要建3座耗资几十亿、几百亿日元的会馆或文化中心。
前面也曾提到过,中国古代的哲学书《韩非子》中有这样一段对话:齐王问画师:“画孰最难?孰最易?”画师回答说:“犬马最难,鬼魅最易。”换言之,这段对话意味着:在生活中,为数众多、简单而且司空见惯的——犬和马,等等,很难画得很像,而如果是离奇古怪的虚构事物,那无论谁都能画得出来。不管从哪个领域来看,官僚都未能致力于解决“犬”——长期而根本性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地想着“鬼”——标志性工程。
即便正宗的传统工艺处于濒死状态,但却有许多豪华的新落成的文化工艺馆。虽说开发浪潮使人心不古,一度使得真正的乡土史濒临消失,但乡土史博物馆却在炫耀般地建造。
在国外图书馆的日本专区内,书架上满满地摆放着上百册有关于京都庭院、禅、青年文化之类的书籍。但是,如果观察当今的日本,我们就会发现社会力量并未倾注于此。日本就像一个“土建国家”,为数众多的标志性建筑才展现出日本的真正面貌。那么,我们就计划一次日本首次公开的 “标志性工程”之旅,现在就出发吧。
标志性建筑巡旅
我们第一站去的是东京,这里有海湾新城建设项目之一的临海信息商务区(Teleport town)。在日本沿海的城市中,必定会大张旗鼓地兴建一两个这样的工程,其中也有规模大得离谱的。这些工程打着“高科技未来都市”、“乌托邦”之类的旗号,是地方政府沾沾自喜、引以为荣的项目。投入巨额资金来填海拓地,建设美术馆、会馆和超级昂贵的“智能大厦”,其费用都是天文数字,不论东京、大阪抑或是其他地方政府,都快要陷入破产的境地了。
临海信息商务区是在东京湾填拓出一个人工岛,然后在岛上建造起的城区,拥有最先进的城市基础设施。“时代24大楼”就是“智能大厦”之一,以配备有光纤电缆和其他设施而自豪,崭新的电车穿梭往来于岛上,也使这岛增色不少。问题是对临海信息商务区来说缺少需求。“时代24大楼”(在规划的大楼中,少数竣工的大厦之一)空空荡荡,电车的情况也相差无几。由于租户太少,“时代24”在1996年2月打算把底楼租借给水产厅陈列鱼缸,可连租赁给鱼游弋的合同也未能签约。预计在今后30年内,临海信息商务区的赤字将会达到5兆日元。
其次去看看千叶县建造的手贺沼喷泉,它是作为“祈愿水质净化的象征”而建造的。这手贺沼喷泉所喷出的水引自日本污染最严重的湖沼,由于水质污染太过严重,当风速超过7米/秒,或大量产生绿藻时,喷泉就会停止喷水。当地某位男性在接受新闻采访时说:“这喷泉让人觉得提心吊胆。”
接着,我们再去西面的岐阜县。在东京,临海信息商务区是正在建设的标志性工程;在千叶,手贺沼喷泉是处于建设末期的标志性工程;而在岐阜县,我们可以看到刚竣工不久的标志性工程。
在岐阜市,有几千家制作T恤等衣服的小型工厂。由于慢性的不景气,这一行业正在苦苦挣扎,而且,怎么看情况也不会有所好转。然而,人们很快就会摆脱困境了。因为岐阜县想把岐阜市建成“日本的米兰”,重新开发了车站附近的批发市场,打算通过兴建大楼来解决服装产业的结构性衰退问题。
在新潟,乘车成了标志性工程。为了把东京至北陆的主要城市间的行程缩短一点点,就耗资1 300亿日元,历时29年建造了“北北线” (HOKUHOKU)。这一支线本来就没有多少乘客,再加上日本国有铁路公司(Japan Railway)也计划在不久的将来延长###,可以认为,以后不会有人来乘坐这一支线。那该怎么办呢?只好再建造标志性工程。北越急行的干部这样说道:“尽管没有人挑明,但大家心里都很焦虑不安:通过开发旅游景点,到底能招徕乘客吗?”
最后去拜访的是博多湾工程。这个工程是在福冈市港口外的滩涂上建造集装箱码头。那将是一个448公顷的小岛,面积仅次于东京的临海信息商务区,修建码头就会破坏野鸟栖息的海湾。据日本野鸟协会福冈支部土屋光宪部长介绍说,那里是“博多湾仅存的一处候鸟休憩地。”福冈县认为:为了适应东南亚的新需求,有必要进行港口建设。但由于日元升值、在与亚洲及国内其他港口的竞争之下,那种需求恐怕并没有实际意义吧。在福冈,拥有最大的集装箱吞吐量的Evergreen公司的科长金子纯这样说道:“除非与我们公司有关,否则那样的岛并无意义。”
福冈县会为了保护野鸟,撤回计划,以防出资后毁坏生态环境吗?答案猜也猜得到。世界野生生物基金会日本支部向日本政府呼吁,希望重新考虑这一工程。然而,环境厅却批准了这个计划,并于1996年4月开始动工。
第七章 标志性建筑:萝卜机场(2)
值得一访的地方还有很多,现在就先到此为止吧。毫无目的地建造高速铁路和集装箱码头;官员们相信,如果建造服装市场,停滞不前的地方产业就会像变魔术一样在“日本的米兰” 脱胎换骨;招徕不了租户的未来都市会把东京、大阪这样的大都市拖入破产的困境。上述华而不实的建筑和造成悲剧性环境破坏的清单还会有成千上万,这张清单大概不会有列完的时候吧。
蔬菜机场
正在建设标志性工程的并不仅仅是国土交通省,其他省厅也都在建设。最大的施工者之一便是农林水产省。领取公共事业费预算的20%,这远远超过了该部门原来的需求。可是,一旦制定了预算就必须得用完。农林水产省修建了无人踏足的林中道路和没有船只往来的渔港,把能用的资金用光,即便如此,预算还是绰绰有余。总得想方设法用掉这些预算,农林水产省就制定了一个极富想象力的计划——修建蔬菜专用机场。
蔬菜专用机场已修建了9个,算上日后的维修费用,其费用总额高达几百亿日元。其目的是为了使地方到大城市的蔬菜运输更加高速化,以提高农业的经济效益。从这点上看来,蔬菜专用机场是典型的“犬与鬼”工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日本的农业问题与运输几乎没有关系。真正应该解决的问题并不是这些,而是像慢性的粮食过剩等问题。但是,农林水产省却并不打算着手处理这些问题。
蔬菜空运的费用是卡车运输的6~7倍,例如,从笠冈机场空运蔬菜到冈山市,仅仅相距几十公里,就算地面运输,所花时间也差不多。总之,还得靠卡车把蔬菜运到市场,在机场转运也不见得方便。农业评论家土门刚说:“荒唐透顶。十分显然,这是个滥用农业补助金的愚蠢案例。”
建设省的光家康夫为高额公共事业费这样辩解:“与西欧和美国相比,日本还是个发展中国家。”这好像是招认:建设省疏忽了真正的城市基础设施,尽管日本的建设预算比欧洲和美国之和都要多,而且这一状况持续了几十年,可是,日本的城市基础设施依旧粗陋。
恐怕唯一的例外就是公共铁路网吧。不论规模还是效率,日本的轨道交通都是世界一流的。尽管如此,铁路建设还是大大超出了原先的计划,变成了一种“停止不了的坦克”。从1960年以前起,铁路建设就开始变得我行我素,无视经济上的需求和对环境的影响等等,在全国范围内,规划起了一个又一个庞大的铁路干线。野村综合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员辜朝明(辜振甫的侄子——译者注)说:“好的工程就是一件奢侈品,经济复苏是必须的课题。钱如何使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花钱。”
虽然花费了大量资金,却对提高生活水平没起多大作用,这就是日本现代开发的难以理解之处。输电线和电话线的铺设(几乎都没有)、下水道的敷设(日本家庭总数的30%以上还未实现)、优质的公立医院和教育机构设施(照欧美的标准看来,舒适度也好,最新设备也好,都还有不足之处)、廉价而高效的航空运输的开发(日本国内的航空运费是世界最高的,根据对乘客的问卷调查,东京成田机场在全球的43个国际机场中,排在第42位)——这些事情都是急需优先解决。
也有课题是所谓建造防水的废弃物处理场,几乎所有的建筑物都使用了石棉,为了纠正建设省的错误,不用说,又要进行大修复和拆除工程。然而,建设资金并没有流向那里,而是流向:没有美术品的美术馆、没有乘客的铁路、没有集装箱的码头、在山中毫无目的地蜿蜒的道路、没有租户入住的新都市、蔬菜专用机场。这几十年来,投入建设的几百兆日元都被用错了地方。
热带丛林探险
只要在日本呆上两天,不论谁都会注意到一个流行病——…热衷于修建标志性工程。这是如何产生的,标志性工程为何又会无休无止呢?要理解这一点,就得好好调查一下官僚的资金来源。因此,我们到未知的官僚热带丛林作一次探险之旅吧。
一踏进热带丛林,眼前有大片的沼泽地蔓延开来,它就是被通称为“财政财政投融资计画融资计画”(FILP),这是第二预算,别名也被称为“影子预算”。通过财政投融资计画,大藏省资金运用部从邮政储蓄这一巨大的储备中提取资金,融资到各种各样的机构和事业中——因为几乎不受国会的监管,财政投融资计画是官僚的秘密小金库。
财政投融资计画的构造是这样的:政府对邮政储蓄给予免税以及其他优惠措施,其结果是邮政储蓄的利息常常高于私营银行。由于高利率和能在邮局存款的方便性,国民开始把钱存入邮政储蓄,如今,邮政储蓄甚至占日本储蓄总额的35%。
通过邮政省,几百兆日元的巨款资金交付大藏省资金运用部管理。邮政储蓄、年金基金、在加上来自其他特别会计的款项,资金运用部实际上成为全球最大的政府银行。大藏省把大部分资金用于投资国债。这也就能够说明为何大半个90年代,国债的利率仅为1~2%,却依然还有买主,因为大买家只有一个,那就是政府本身。
有了如此庞大的可以自由支配的资金,就难以抵抗想把手伸进蜜罐的诱惑。1955年,在占领军回国3年后,大藏省向资金运用部借了些资金,融资给国家预算中没有配额的预算项目。通过这些手法,就可以回避由国会正式批准预算的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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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标志性建筑:萝卜机场(3)
这一切进行得太顺利了,以至于1999年为52兆9 000亿日元的财政投融资计画,达到了81兆8 600亿日元的正式“原始预算”的65%。从大藏省看来,财政投融资计画的魅力就是有国民储蓄这永不干涸的资金来源做后盾,而且,政治家和传媒都不会介入。
问题是,管理财政投融资计画的是搞跨银行的大藏省官僚。他们是“天才,富有创造力,坚忍不拔同时具有社会公益心”。由财政投融资计画支撑起77个特殊法人,以他们为首的各种机构,时而投资标志性工程,时而把资金投向官僚卸任后转赴私营机构就职的弱小机构,负债也就越积越多。而一旦这些机构无力偿还借款, “风险转移” 就开始了。
“风险转移”这个词是银行用语,在前面也曾出现过,是指把不良债权转移给子公司,从帐面上达到“风险转移”的方法。就财政投融资计画而言,对政府机构的融资失利时,大藏省为了填补所支付利息,就进一步进行融资。1997年,财政投融资计画的不良融资,保守估计也高达62兆日元。加上中央各省厅和地方政府的累积债务,再合计以前的国有铁路赤字28兆亿元、各省厅的“隐形借款”等等,这些国家借款会更为庞大。因此,国家的实际负债额在绝对值上超过了美国的负债金额,达到了GDP的150%。详细情况请见下一章。
恐龙的生态学
要了解财政投融资计画的去向,不踏入这片沼泽地是不会知道的。在这里将邂逅被称之为“特殊法人”的恐龙。在特殊法人身上,能见到有趣的生态现象。首先;它们极其多产,繁殖出几万个子孙。按省厅划分,2001年一共有77个特殊法人,它们又分别产下名叫公益法人的孩子。在公益法人中,有6879个隶属于中央省厅,19570个在地方政府的管辖下。其中绝大部分是由退休官僚来经营,另外,各省厅的老官僚及职员的厚生基金占了其大部分股份。而公益法人也会产子(所有人还是不变),这就是出色的民间营利企业。这些企业不用参加公开的招投标,就能得到公共事业的相当大部分的订单。
各式各样的机构、各个省厅就像挤牛奶一样,从特殊法人身上榨取利益。
饵食是财政投融资计画的资金,繁殖地是实施监管的省厅。没有天敌,排泄物是被称为标志性工程的巨大粪便。根据猪濑直树的调查,现在来考察特殊法人的实例吧。
位于榜首的便是道路公团,它是沼泽中最大的生物,是热带丛林的主人,其工作是建设和管理高速公路。在道路公团4兆5000亿日元的事业资金中,有一半来自于高速公路的收费和其他业务收入,其余的由财政投融资计画提供。道路公团实际上是财政投融资计画最大的借款人,年借款占财政投融资计画的4%。
每年,道路公团都会陷入无力偿还借款的无底泥沼中,其累积赤字如今已高达27兆日元,有直逼臭名昭著的日本国有铁路公司的负债(28兆日元)之势,不久将会赶超它。道路公团的财政状况已陷入了绝境,由下面的事例亦能窥得一斑:通往关西新机场大桥的往返通行费(仅仅6分钟路程),道路公团当时竟然要收取1 700日元以上的离谱收费。
但是,在高速公路的管理上,道路公团也有盈利上升的一面,即高速公路沿途的服务区和停车场的盈利。这些区域附有销售饮料食品的小店,也垄断了电话和车载收音机。这些都成为官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采取的赚钱手段,下面来我们来解说一下高速公路的计谋。
道路公团成立了道路设施协会这一特殊法人。这个协会拥有和管理着不计其数的高速公路服务区和停车场,年营业额为730亿日元。作为不动产的租赁部门,其规模在日本位于第7位。与此相反,这一协会只支付给道路公团70亿日元的费用(不到收入的10%),剩余部分就进了经营该协会的退休官僚的腰包。
道路设施协会再让103家公司来承包,承包的资格就是道路公团的老官僚和建设省职员的厚生基金持有其大部分的股份。这些公司总计营业额为5 450亿日元,雇佣26 000名员工。这个员工人数,约是其祖父辈时期的道路公团人数的3倍。道路设施协会所赚取的营业额,再加上这些子公司的营业额,一年要超过6 000亿日元。
从这一数字可以看出,在道路公团的预算中,只有道路管理的盈利被彻底抹去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