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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家族没有掌管财富的DNA。我祖籍安徽,但从来没有回去过,股改过程中,专门翻阅了家乡堂弟邮寄来的族谱,上溯20代,农民世家,没有一代成为地主的,我没信心对钱财妥善处置,传统农民有了钱做什么呢?修祠堂,娶小老婆,赌博。
……
然后他写到,当放弃个人股份时,太太开他的玩笑:“什么时候能住上别墅啊?”王石回答说:“别墅会住上的,但太早住进去会不安宁。”
王石从此成了一个地道的职业经理人,也就彻底和“富豪”这两个字绝缘。如果纵向看王石个人的经历,对他这样的选择能找到很多理由,但如果横向来看,对比同一代企业家,王石此举确有可圈可点之处。
上世纪80年代的创业者有三种模式:一是在国营背景下创业,二是在国营的背景下干自己的营生,三是自己创业。王石的创业属于第一种模式,而当时的一大批企业精英也都在第一种模式的队伍里,比如三九的赵新先等。当时间流逝20多年,这三种模式里的创业者们已经命运迥异,在国营背景下的创业者大都因为经济问题,也就是所谓的“58岁现象”而翻了船;后两种模式的人要么已经生意失败,销声匿迹,要么因为生意的成功而成为了真正的富人,他们要么已经完全转换成投资人,要么还在自己经营着大盘生意,享受着企业王国的愉悦。但王石好像慢慢偏离了这三类创业者的发展轨道,他从第一种模式转换角色成了职业经理人,从表面上看,似乎主动把自己降了级,不仅在身份上退出了“老板”坐席,在财富数量上,也心甘情愿地主动选择了次席的位置。
迄今为止,王石以一贯的透明态度这么总结个人的财务状况:1983年到深圳时,存款数为零;到1988年,万科进行股份改造时,存款有25 000多元,全部用来买了万科股票;到2005年,所有财产,包括房产、股票、存款,不超过600万。
王石到底是怎么想的?除了上面他所说的对财富的抗拒,他的放弃还有更多的原因吗?在选择第一种模式创业和选择放弃股权,他显然还有更深的原因,那就是个人价值的体现。当年在国营背景下创业,是因为国营企业控制的资源是私营企业无法比拟的,个人价值必须附之于其上,才能有大的空间可发挥;而第二次放弃,王石的想法除了自我人生的定位,我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如何可以把万科做得更大。冯仑曾经说:“王石是被逼出来的圣人。”很多人猜测这句话的意思是指王石作为第一种模式下的国有资产保护者,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要么为一己私利铤而走险,要么选择企业的掌控力和未来的发展长远性,而牺牲自己的个人利益。
从企业管理上讲,王石可以选择成为多数股份的持有者,并最终把万科置于自己一人掌控之下,但他最终选择了民主治理万科。王石是一个深受西方思想影响的人,他很明白当权力过于集中时会有哪些负面影响,而这些影响未必是自己和万科能够承受的。“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英国学者阿克顿勋爵曾对国家权力制衡原理这么说过,对企业来讲,绝对的权力集中,同样难逃失败的厄运。王石深谙此理,所以他断然将权力稀释到整个管理队伍,而相伴而行的,就是财富的放弃。
王石取了大义,放了小利。
在当今的中国社会来讲,王石的做法显然很难推广,因为在当下的价值观来看,社会成功标准已经归结到“金钱”这唯一的尺度,但这种衡量带来的负面现象是:在这种社会衡量之下,金钱最终成了一个放大镜,放大了成功人士对自己的评估。一个人挣钱越多,他的自我感觉就越良好。结果就是,成功人士部分丧失了自知力,并降低了他们对失败的承受能力。——王石显然不在此列。
不过,滑稽的是,在某一媒体评选奢侈人士时,王石竟然名列第九,在他前面和后面的,皆是诸如荣智健、陈丽华等富豪级人士。在看到这个评选结果时,我的第一个反应是编辑无知,因为但凡有一点中国富豪阶层知识的人都知道,王石从来没有上过富豪榜,以前没有过,以后看来也不太可能,王石的个人财富,可能仅仅是与他共同被列为奢侈人士的几位富豪的百分之一或者更少。不过,站在传媒的角度我转念又想,如果从对金钱的重视与否来看,王石也许真的算得上一个奢侈的人。他的奢侈表现为对金钱的潇洒和不在意,众所周知,王石所热衷的极限项目都花销不菲,而王石所有投入这些爱好的钱,都是从自己腰包里掏出的,和企业没有任何关系。
2006年,王石和自己南极探险的队友们一起为###通信拍了形象片,###无疑是看上了王石个人的品牌效应。王石笑称此次拍摄是“卖身契”,实际上他并不能从这次广告拍摄里拿到一分钱,因为之前的南极探险活动,###通信已经以赞助的名义付给了探险队探险经费,而条件就是王石代言新的###通信形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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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这个人》:金钱(3)
这是王石在近几年的另外一项收入,随着媒体将王石的形象越来越时尚化甚至娱乐化,王石的社会活动有了一些悄悄的变化,逐渐从财经界的圈子向时尚圈拓宽,而他的个人形象,也开始逐渐偶像化。王石被邀请作为各种企业或机构的代言人的机会越来越多,摩托罗拉首开先河,请王石做了产品代言人,接着有途越吉普车、旅游卫视纷纷出马,最近有###。从这繁荣的景象看来,王石似乎可以有另外一条生财之道了,因为中国企业家里面真正偶像化的人物并不多。在台湾的广告专例里,有一种“职人专案经纪”的说法,大意是把各行各业精英人士品牌化,然后市场价值最大化。但王石显然对这些个人经营不感兴趣,当有身边的人开玩笑说他需要一个经纪公司时,他根本没当一回事,也完全不以为然。在王石看来,他之所以愿意走到镜头前去做所谓代言人,完全是因为这笔钱有了预算。王石当年拍摄摩托罗拉的广告,就将收入全数捐给了社会公益组织,后面几例依然如此,要么是社会公益活动的需要,要么是登山探险队的经费需要。“它们是收入吗?我不这么认为。”他的理解是这些所得是为了花出去,而且他已经“奢侈”地安排了花销途径。
对于奢侈,王石这么对一家媒体说:“我消费不算多,也没那么多钱。别的富人,我见过的真正穷奢极欲的也少。奢侈与否,我觉得要看他是什么人。中国的富豪,照我看可以分成三种:一是投机者,通过股市、证券发了大财,这部分人现在表现潇洒的不多。股市发展这么多年,现在问题出来了,他们的财产大部分都缩水了,原来一些非常有钱的人,现在甚至变成了负资产;第二种是权力寻租,他们潇洒,成天待在高尔夫球场;第三种是一步一个脚印的民营企业家,他们基本上经历了20年的发展,如今要么在考虑做大,要么在考虑做全,资本都用在再生产上,现金没多少,而且也没有去奢侈的时间和习惯。像重庆力帆的老尹,他有钱,可我敢肯定他花的还没我多。”
如果说王石是奢侈的,那么他的奢侈在于他对金钱的收和放:收得节制,放得潇洒。这是建立在他“健康丰盛人生”的前提下的举动。王石多年前就在万科提倡“健康丰盛的人生”,相对于赚大钱,这个目标的难度系数显然大了很多,就马斯洛的需求五层次来说,王石的要求显然是属于高端的。有时候我想,之所以我们对王石的金钱观抱以赞赏的态度,是因为他难得地脱离了低层次欲望的羁绊,这一点,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实际上有许多人对王石的财富观是抱怀疑态度的,包括他所说的600万身家的数字概念。王石有些气恼:“弄得我藏金藏银似的,我有必要吗?”的确,对一个站在一个企业权力顶峰的人来说,对钱不感兴趣或者本身就没什么钱,从常规意义上来说,是没有什么可信度,不过,在浮躁的时代,我们的确总是难以相信一个清醒的人。王石对于这个社会的价值,不是他创造了一个我们都看得见的上市公司,也不是他开辟了一种丰盛的生活方式,而是他的观念真正触及了我们的隐痛:当用金钱作为衡量人的唯一标准,人性变得有多么自私,我们的生活变得多么单调。试想生活中都充满了形而下的种种欲望,我们的生活会变得如何不堪一击?
这正是王石的价值所在。他有勇气放弃形而下的标准,而且他获得了成功。
我曾经问王石:“以你抗拒财富的态度,不会影响万科企业的进取心吗?毕竟作为一个企业,赚钱是首要的任务。”
王石说:“我从来不认为我抗拒财富是要让自己贫困,我依然过的是富人的生活,只不过钱财是在我追求人生价值的时候随带而来的,而且它不是一个暴富的概念。我也希望万科是这样,我们当然要赚钱,但绝不是暴利,我们追求的是一个健康的企业,不是一个仅仅有钱的企业。”
王石一次到青岛出差,有接待方邀请他住一个豪华别墅,据说是毛泽东当年住过的别墅,王石被安排住在二楼。他走进去看自己住的房间,实在是很气派,很大的房间,很大的床,是一种比五星级酒店还高的规格。结果当天晚上居然没有睡得着,那样的大房间、大床,那样的豪华程度,让他很过敏,他左右都不舒服,实在觉得很陌生,辗转反侧到半夜,他只好起来,到一楼两个司机合住的房里,把其中一个叫起来:“你上去睡,我住你这儿。”接下来的时间虽然有另外一个司机的鼾声做伴,但王石觉得还是比上面好得多,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那是双重的不舒服,一是心理上觉得太大,浪费,所以不舒服;二是过于豪华,我不习惯,身体上也不舒服。”
王石之所以不选择做富豪,是因为他不需要。
《王石这个人》:企业公民(1)
我们常常是,也将永远是自身的先驱。我们于过去和将来采撷的,只是粒粒种子,待播撒在尚未耕耘的田地上。我们是田地,是耕夫,是采者,也是被采物。
——纪伯伦
2005年结束,2006年来临的时候,跨进55岁年轮的王石经历了人生中两件难忘的事:2005年12月,完成了历时几年的“7+2”探险活动,在自己的登山探险历史上又标上了一个圆满的圈;2006年1月,身边的一个亲人在美国遭遇车祸,造成重伤,千辛万苦从美国被送回国,治疗了好几个月,“她从来没有遭过那样的罪。”王石说。一喜一愁,王石突然有了很多思考。他不是一个爱往后看的人,很少沉寂下来回想,但那一段时间,他开始回头想很多事情,回想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商旅匆匆,回想万科20多年的狂飙突进,回想曾经被自己一一拿下的一座座雪山,回想自己的人生,万科的进程……
王石“7+2”的探险活动以南极探险结束,这一次的探险和另外8次不同在于有一个意义非常的主题:为拯救白头叶猴进行募捐。这样公益性的主题在王石历次的登山探险活动中并不多,王石在成功完成募捐后,感觉和队友们一起探险成功的胜利感又多了一层含义。这层含义已经不仅仅是自己个人成功的范围,它是一种属于社会的共同喜悦,当这种喜悦与个人的成功联系在一起,王石感觉被赋予了一份沉甸甸的价值,这是社会价值和个人价值的双向实现,又是两者的成功叠加。
这样的公益活动近年来在王石的个人生活里其实也不断出现,但在参与的过程里,他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把它列为善事一类,归结到自己的个人行为之内。随着这些公益性活动越来越密集,到2005年南极探险的结束,王石安静下来回想自己近年来参加的一些社会活动,联想万科近年来的一些举措,他突然有些吃惊地发现:其实这是自己的个人姿态和万科的企业姿态一起在发生着变化。万科和自己20多年急步前行,和周围社会始终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态度:不行贿,不热乎;秉开放态度,兼容外界任何实际的存在;自己做自己的事,内心则抱定的是一种独善其身的姿态,一种出世心态下的入世举动。而当时间滑动到2006年,王石蓦然间发现变化已经悄悄来到身边,自己和万科都开始对社会主动起来,开始更多寻求社会价值的实现,开始主动参与社会的阳光一面。
——仿佛一扇朝南的窗在打开,阳光和空气一下就涌了进来。4月,王石在北京第四次代表万科领受“最受尊敬企业”奖,他的心里已经很明确了年初自己思考的变化,他清晰地界定了虽然已经是好多年前权威媒体就给万科的一顶礼帽:企业公民。现在他要把这顶礼帽由自己,由万科自身戴到自己和万科的头上,这不再是一个加冕仪式,而要成为一个习惯,一种深入王石个人和万科的骨髓的惯性之举,一个随时可见的由心一笑。
2006年,万科的口号是:“变革先锋,企业公民”。
国家环保总局副局长潘岳讲过一句话:我们的企业家应该明白,有财富没有责任,有资本没有道德,有地位没有良知,都是残缺不全的社会力量。只有财富和社会责任的结合,才能把一个赚钱机器变成一个富有影响力的阶层,才能够赢得真正的力量和尊重。
王石和万科开始展示出对社会的主动姿态,目的正是强有力的社会力量。
王石曾经对企业家群体的社会角色不抱任何希望,在他的分析看来,中国社会上千年都是封建农业社会,没有城市的概念,没有商业的概念,没有商业契约约束的概念——归根结底,没有商业传统的根基和传承。曾经在中国历史上闪耀一时的商界人士,无论徽商还是晋商,集体呈现的特点是控制资源、权谋结合的官商,这些都带有强烈的封建社会的色彩,而在集权的封建社会,是不可能有自由经济下杰出的商业家出现的。
“胡雪岩是地道的官商,做的是倒买倒卖的营生;晋商虽然善于经营,更多也是靠了长城的屏障,垄断了资源。”王石明显研究了历史,“你知道吗?另外还有一个代表就是陕西商人。”我老实告诉他:“我不知道。”“哈!孤陋寡闻吧?你看,我以前的惆怅是有根据的,很少人像我这样了解这么深厚。”王石很得意,“陕西商人有过西秦会馆,这个你应该知道。陕西商人为什么会这么出名?那是因为有四川的盐,陕西是四川盐运到西部的必经之地,所以陕西商人有条件靠贩卖四川的盐而发家,可是你听,还是这两个特点:资源霸占、倒买倒卖。还是在流通领域巧取豪夺,而不是靠实业。”所以王石曾经深深地失落,他觉得中国的企业家的成长之路必然充满了崎岖坎坷,就算前途光明,过程也必然曲折,充满让人灰心气馁之事。“我的确有些失望和失落,过往的例子让人乐观不起来。从历史的角度上讲,我们是传承他们而来的。在宿命的立场上,我是个相当的悲观主义者。”
也许正因为这种潜意识里的悲观,让王石的内心其实对现实、对自己和企业的发展始终保持着冷眼睥睨的视线,他甚至在自己的论坛“王石ONLINE”的首页长期挂着捷克政治家、文学家哈维尔的这么一句话:“病人比健康人更懂得什么是健康,承认人生有许多虚假意义的人,更能寻找人生的信念。”他对现实采取的是一种警醒的态度,是一个悲观主义者的冷峻目光。但王石毕竟是一个社会的人,他创办了一个和社会息息相关的企业,他必须要完成一个人、一个企业的社会过程,所以他和万科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一种洁身自好,是人群中内心孤独的行者。而周围的社会,要去改变吗?他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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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这个人》:企业公民(2)
2005年的无锡之行,王石内心那根深藏而且紧紧绷住的弦被轻轻拨动。无锡的项目开幕,王石去了无锡,因为时间没那么紧张,王石和同行的人一起去了一趟梅园。梅园是著名的江南大商荣家的房产,是荣毅仁父亲兴建的荣氏产业。现在的梅园里开辟了一个荣氏家族的小小博物馆,就是这个小小博物馆,给了王石很大的启发。王石在梅园看到,荣家在上个世纪初期就引进了先进的生产技术设备,在技术设备的引导下建立工厂,扩大生产线,是地道的实业建设,这给王石对中国工商界的固有看法里注入了全新的内容。当他看到距今80多年的面粉机上德国制作的铁磨,王石很感慨荣家在当时已经具有了先进生产力的观念。更让他称道的是,在梅园里,还看到荣家在家族事业发展到鼎盛的时候,对无锡整个城市的改造愿望和实际行动,荣家凭借自己对当时国际社会上先进国家的了解,对无锡的市政建设,对无锡的环境保护,对大无锡的规划,都做了许多实际的工作。
王石觉得自己多年来的失望和内心里冰凉的部分开始慢慢有了一些温度,他甚至有一些兴奋:“我们有希望!”他觉得现在的企业家远远没有达到荣家的高度和荣家当年的境界。有差距就有目标,有榜样就有追求,王石的思潮开始翻滚起来。直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了,但王石一提到荣氏企业,依然激动不已。在他明确万科“企业公民”的过程里,荣氏家族、荣氏的梅园给了他极大的灵感。
对于操作企业的具体过程中和社会相关层面发生的碰撞关系,王石其实深有感触。
1996年,万科在沈阳开发紫荆苑的项目。在看地皮的时候,王石对现场的三棵大树印象深刻,这是三棵很大的老树,王石尝试去搂了一下,居然还搂不过来,他一下就很喜欢,没想太多,他要求万科的项目负责人在项目开发的时候,要保留这三棵树。一年半以后,紫荆苑建成,销售特别成功,王石又到了一次现场,结果发现三棵树没有了。王石心里很遗憾,问沈阳公司的老总:“那三棵树呢?”对方回答说因为树的位置在规划图上正好是一幢楼的规划位置,如果保留下来,那幢楼的规划计划就要改变,几乎就是要少盖一幢楼,这样开发商的利润就受影响了。——这件事给王石的刺激很大,他感受到行业的无奈:要保留比较好的环境,又要保证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