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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我请你。”成康说。
“一样的，我们人力资源部有部分费用是用来沟通的。”秦芳说道。
成康心里马上感到很难受，看样子秦芳请人吃饭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两人在一家上海菜馆吃饭。
秦芳问：“成康，到梦想公司快一年了，有什么感受？”
“以前没什么感受，主要是忙。今天这件事让我觉得憋屈。”成康说。
“我会认真协调这件事情的。对了，成康，你对人力资源部的工作有什么看法没有？”
“人力资源部显得有些让人难以亲近。”成康说。
“有吗？看样子我们的工作还需要改进。你认为是什么方面，举个例子。”秦芳说。
“例如今天这顿饭，你可以请我吃，但是没有必要说是工作饭，吃饭也有任务，特别是和你吃饭，就觉得很别扭。”成康说完又忙解释，“对不起，我今天心情糟透了，说话可能不对。”
白领突击 三（17）
“喔，我知道了，你说得还是很有道理，让我想一想。”秦芳好像在进入另一种情景，眼睛望着桌面想了想，点头又说：“是的，你说得蛮有道理。”
“工作和生活要区别开来，我觉得你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最近看你气色不是很好。”成康说。
“是吗？我也感觉到了。我其实非常注意生活的，比如我在闲的时候就剪纸，我先生很喜欢剪纸。”秦芳说完神色黯淡了两秒，如果不是一直看着她，不会注意到她的这一变化。
“你先生做什么工作？”成康问。
“当然也是商业。不过最近他调回台湾总部了。”秦芳说。
“那你为什么没去？”成康问。
“他经常这样，几个月就会回来。”秦芳说，“成康，你带了烟没有？”
“这几天我正在戒烟。”成康说：“你要抽烟？”
“有点乏，想抽支烟提提神。”秦芳说完跟饭馆的小姐要了一包圣罗兰香烟。
秦芳侧过脸点燃烟，然后吸了一口，看着成康说：“工作挺累人，我真想歇一歇。”
“像你这样的条件应该没有衣食之忧吧？”成康说。
“不是，工作能够使自己充实一点。你知道，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可不是这样，那时候挺喜欢玩儿，在学校绝对算一个活跃分子。”
“哪个学校？”
“东南大学。”
“和你先生怎么认识的？”
“他去我们学校招聘员工，结果是我没有被他们选中，但是他把我选中了。”
“你先生也是做人力资源的？”
“现在不是了。他现在做大中华区经理。他一直是搞管理的。”
“我看你气色很差，要保重哦。”成康关切地说。
“没关系，调理一下就好。”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离开餐馆，成康打车送秦芳回去，秦芳在上次送她回家的地方下车，成康接着坐车，出租车在长安街上向东行驶，两边新起的大楼一个个威风凛凛，成康开始在心里捕捉一个熟悉的声音，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清晰起来。
成康拿出电话来，约我和肖哲出来喝酒。
“成康，干吗那么闷？”肖哲说。
我对成康说：“对了，贾朝阳昨天给我发email了，他说他现在正在蒙大拿州骑马。这小子去美国几乎没怎么念过书。”
“哎，他有没有打算回国创业？”肖哲说，“现在网站非常有前景，美国那边已经火得一塌糊涂，很快这个余波就会到中国了，在某些方面美国只比我们早半年。美国电影大片和国内同步了。”
“贾朝阳现在还没有说个人前途，他看样子有点美国思维了，过了今天不想明天。”我说，“成康，有什么事吗？老不说话。”
“听你们说。”成康说。
“你肯定有事。”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黄耀现在对我有点异样。”成康说。
“可以具体一点吗？”肖哲问。
“最近业务上丢了一单，黄耀处分我一个人。以前他遇到业务上的事总和我交流，听我的看法，经常还约我出来喝酒，现在他很少和我谈业务，而且有出差他基本上找另外一个小伙子。”成康说。
“你在业务中有什么闪失没有，你的脾气是不会拍马屁，任何时候你都别忘了尊重领导。有出风头的机会你退，有吃苦头的机会你上。”肖哲说
“这一点我有同感。成康，这方面有原因吗？”我附和着说。
“我本能上就是这样，不喜欢出风头，喜欢干活充实的感觉。”成康说。
“生活方面，比如女人，漂亮女人在旁边，你要先让给领导。黄耀也就比你大几岁。”肖哲笑着说。
白领突击 三（18）
“瞎扯什么呀？我成康在女人面前什么表现你们还不清楚！”成康两眼呆呆地说。
“哎，你在单位追的那个女孩跟黄耀有关系吗？”肖哲问道。
“应该没有。人家已经是有老公的人了。”成康说。
“说不好。你不是说这个女的她老公在台湾吗？现在更时兴经验丰富的捉对厮杀。”肖哲说。
“应该不会，凭直觉也不会。倒是有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
“说说看。”我说。
“有一次我和黄耀在杭州出差，他说他房间的电源插头有问题，就把手机拿到我房间充电。我们俩聊了一会，他就出去买口香糖去了，他不抽烟，喜欢吃口香糖。他刚出去没多久，有人打他手机，我没理，手机连响四遍，我看是有急事找黄耀，就接了手机。来电的是一位女士，听出来和黄耀还挺熟，她上来就说：‘耀哥，款都到位了。’我说黄耀没在，您可不可以留下姓名好联系。女士一听不是黄耀，尴尬地支吾了一阵才说：‘对不起，打错了，再联系。’就挂了。等黄耀回来，我将这个事告诉黄耀，他听后有些紧张，赶忙拔了手机充电器回他的房间去了。”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肖哲说：“你无意中知道了黄耀的隐私，让他感到不安全。”
“这也叫隐私，我什么都不知道，仅仅一个电话能够说明什么？”成康很气愤地说。
“你又幼稚了。”我说，“黄耀知道那女人给你说了什么，而且黄耀可能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他不愿意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我觉得你们想得太复杂。”成康说。
“不是我们复杂，是世界复杂。如果黄耀是我们，这事就没事。黄耀是你的平级同事，这事也没事。”肖哲说。
成康听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二天，成康在办公室里看见秦芳时，发现秦芳眼圈深黑，显得异常疲惫的样子。成康感到很奇怪，昨天跟秦芳道别的时间并不晚，看来秦芳最近睡眠很差。
一整天成康都心不在焉地在网上收集系统集成会议的信息，秦芳的影子经常冒出来，他不知道她最近到底怎么了，显然秦芳并没有把自己当朋友，昨天一起晚餐时，如果有什么心事愿意说的话，秦芳是有机会说的。
晚上下班时，电话铃想了，成康抓起电话，心想该不是秦芳的吧，果然是秦芳的声音：“成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好的！”成康听出来秦芳的情绪很低落。
成康推门进去，办公室里只有秦芳一个人。
秦芳没有以前那种礼数周到，她让成康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慢慢眨了一下眼皮，显得很憔悴的样子说：“成康，今天我跟黄耀吵了一架。”
“为什么？”
“这个月你的奖金扣了50％，黄耀的决定，我跟他理论，没理论过他，他说业务上的事情听业务经理的，人力资源部插不了手。”秦芳语重心长的样子说，“成康，我提前跟你说是希望你有心理准备，不要为这个小事跟黄耀过不去，这样影响你的发展。”
“凭什么？我要上诉。”成康大声起的音又低下去了。
“我看到几例这样的事情，走的不是黄耀，是其他的人。”秦芳轻轻地说。
成康安静地望着桌面，又望了望秦芳，心里有些感激，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起身往外走，在门口时转身说：“谢谢你！”
秦芳静静地望着成康离开。
第二天刚上班，黄耀就叫成康到他办公室去一趟。成康进了黄耀的办公室，黄耀满面笑容，还给成康倒了杯水，然后仰在大沙发椅上，故作轻松地说：“成康，这个月整个部门的业绩都不好，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白领突击 三（19）
成康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黄耀接着说：“所以呢，这个月，大家的奖金都很少，提前告诉你一声，免得你误会。”
“是这样吗？”成康觉得黄耀很离谱，完全是在玩儿手腕，正欲发作，想起了秦芳的眼神，努力压住了自己的怒火，起身往外走。
“成康，你不要单向思维，你自己要适应这个环境。”黄耀一脸无所谓地看着成康的背影说。成康转身很平静地说：“请不要把别人当傻瓜。”嘭地一声关门出去了。
成康想了几天，觉得无论从职业发展的角度还是工作的愉快程度来说，他都无法在黄耀的手下干了。
三天后的一个中午，成康给秦芳打了电话，要请秦芳吃饭，秦芳感到很奇怪：“中午时间太短，你请我吃什么饭？”
“我在公司外面，从中午到晚上，时间还长着呢。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和你谈，是工作，你尽管可以理直气壮地来吃饭。”成康说完轻轻笑了一声。
“那好吧，你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我马上就来。”秦芳说。
“在东四十条。”
“好吧。”
秦芳来到东四十条，成康在保利大厦请秦芳吃饭。
秦芳今天穿的是一件桃红色西服上衣，下身是一件米色西服裙，脸上映衬得有几分霞光。成康在保利大厦门口笑脸迎她，将秦芳引进湖南菜馆。
“爱吃湖南菜吧？”成康说。
“没问题，我是南方人。”秦芳显得兴致很高，“你猜我是哪里人？”
“湖南？”成康一边看菜单一边说。
“不对，湖南还往南一点，不是正南方。”秦芳用餐巾擦拭餐具，也给成康擦了一遍。
“那是贵州？”成康说。
“是啦。”秦芳显得很高兴。
“你是少数民族？”成康放下菜单好奇地看着秦芳。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是少数民族，有什么不对？”秦芳故意在质问成康似的。
“白族！”成康说。
“你怎么知道的？”秦芳眼睛睁大了说。
“非常像，我看过电影《寻枪》，你的气质非常像他们。”成康说。
“原来如此，你够厉害的，一部电影就能让你看出气质区别来，你可以做人力资源了。”秦芳说完笑了。
“是的！”成康说道。
“你在学我！”秦芳有些抗议的语气。
“我没有学你。”成康说，“一个员工跟你在一起多了，肯定是公司有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呢？”秦芳表情严肃，好像从来没听过。
“很简单，总找人力资源部解决问题，肯定是这个员工遇到麻烦了。”成康说。
“这有什么不对？遇到问题当然要找人力资源部，这是每个员工的权力。”秦芳很认真，又像是在宣读人力资源部宣言。
“但是用处还是不大。”成康说，“我还是决定离开梦想公司了。”
“什么？”秦芳眼睛瞪着成康，手里拿的餐巾停在空中。成康平静中有几分无奈地看着秦芳。
“你要慎重考虑，我觉得你还是蛮有前途的。”秦芳停顿了一会儿才说。
“我的老板不容我，我还有什么前途？”成康喝了一口茶水说。
“不是这样的，我跟你的老板谈过了，他跟我说了，你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只是需要更多团队训练，你要更多吸取梦想公司的文化。”秦芳非常认真地说服成康。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黄耀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他就是不能够容忍我这样的人，我再团队精神也没有用。”成康觉得秦芳无法理解这种关系，显得有些急躁。
“为什么呀，黄耀是你的老板，他应该是按照他的职责做事情，不会和你有个人的恩怨吧？”秦芳说。
白领突击 三（20）
“你不能理解，男人之间的斗争。”成康说完望着别处，仿佛有些忧伤。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黄耀也很重用你，将你调入大客户组，在业务上他非常看重你的能力，这次对你或许是个考验。”秦芳说。
“他已经将我调离了大客户组，我现在基本上无事可干，就是这个样子。”成康说。
“哦！”秦芳的嘴有两秒钟没有合拢。
成康说着从书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秦芳说：“对不起，我本应该到公司去交辞职书，但是现在不想去见到黄耀，我也不想跟他交辞职书，所以给你了。”成康将辞职书递过去。秦芳望了成康一眼又看着辞职书，没有接过辞职书。
成康仍旧将辞职书举着，看着秦芳，秦芳慢慢地将手伸过去，接过辞职书，淡淡地笑了笑说：“你这个人挺有意思。”
“有意思吗？”成康也笑了笑，“我觉得在梦想公司非常没有意思。”
“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拿着这份辞职书，等什么时候你考虑好了，我再交给部门管辞职的人。”秦芳眼睛缓慢地眨动着，仿佛是在说服成康。
“感觉要离开梦想公司了，我觉得唯一想说说话的人就是你。”成康说。
“谢谢夸奖！”秦芳礼貌地说。
成康说：“秦芳，我请你看一场话剧吧？”
“有么？今天保利？”秦芳惊诧地说。
“今天上演的是《恋爱的犀牛》，我都查过了。”
“好久没有看过话剧了，以前和我先生每个月都要看一次。”秦芳说。
“你先生回来了吗？”成康问。
秦芳眼神黯淡地说：“难讲！”
成康自己抽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说：“为什么？”
“他生病了！”秦芳轻轻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让他回来，好照顾他啊。”成康说。
“他的医保在台湾，公司可以给他报的，而且他正在那边做一个全面检查。”秦芳低垂着眼神说。
“他是得的什么病？”成康关切地问。
“难讲！”秦芳的眼眶有些湿润，转了一下脸，抑制了一下情绪说，“医生对我说要尽量做好最坏打算。”
成康沉默着，避开秦芳的视线，望了望窗外。过了一会儿，成康望着秦芳说：“如果你有什么要帮忙的，请尽管告诉我。”
秦芳微笑着点点头说：“谢谢，我不会客气的！”
“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成康注视着秦芳说。
秦芳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抿着嘴点点头。
成康虽然递交了辞职报告，但是秦芳并没有给他答复，所以他还是坚持每天到公司，自己提出离职可以拍屁股走人，但是可能会在考勤方面给秦芳难堪。
我看成康很落寞，就请他到“老上海”去吃了一顿上海菜。这一阵北京非常流行上海菜。
两人来了一瓶绍兴黄酒，温好了搁上姜丝，暖暖地来了一大口，开始政治经济文化生活一路侃过去。
我问成康：“你为什么不到外企去试一试？”
“你现在不就在外企吗？”成康咀嚼着茴香豆说，“外企是拿钱多，但是也看什么外企，机会比较少，高层经理全是香港台湾人，有的还弄一个老外在最上层坐着，或者香蕉似的华人，外面是黄的，里面全是白人化了。同样的活儿，待遇不一样，也觉得压抑。”
“现在很多公司搞本地化，你看IBM的大中华区总部都设在北京，有些高层经理也开始用大陆人了。”我说道。
“你在外企，你比我更清楚。”成康喝了一大口酒，看着手上缭绕的烟雾，又补充一句，“我个人觉得，以后的大事业还是在国内企业。现在别看大家都往外企跑，有一天外企的人会往内企跑，你信不信？人在弱小的时候可以摧眉折腰，等中国企业的科技含量高了，国际竞争力强了，做内企那感觉就是不一样。人做到了高层次，就有一个精神境界，而不是钱的问题了。你看摩托罗拉的中国总裁赖炳荣，在美国给Intel做了很多年，摩托罗拉老董事长找他谈了多次话，想挖他过来，他都没动心，最后老总裁说了一句话，让他动了心，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你作为一个有中国血统的人，在商务上已经非常成功，家庭也非常幸福，我知道你现在也不是为生活而工作，但是你没有为中国人做一点贡献，或许是一种遗憾。就是这一句话让他接受了摩托罗拉的邀请，出任中国区总裁。北大方正现在从HP挖来一个香港人，是人才往内企回流的征兆。如果国内企业在体制上松绑了，会有很大的诱惑。什么时候都不可否认，血统是天生的诱惑。”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白领突击 三（21）
“你挺爱国的！”我笑着说着，给成康斟满一杯酒。“那你现在怎么又想离开梦想公司呢？”
成康沉默了半天说：“我没有退路啊！”。
“能有回旋余地吗？”我惋惜地说。
“说心里话，我现在也有些后悔，人和人不能撕破脸皮，否则没有回旋余地了！”成康低着头说。
“现在个人情况怎么样？有女朋友吗？”我不经意问成康。
“外甥打灯笼—照旧（舅）。你呢？”
“我还是那样，有公司送我的音乐会票、电影票什么的，如果是一张，我就去看，两张我就全送给别人。”
“别那样，以后有两张全送给我得了！”成康急了。
“怎么？你已经快浮出水面了？”
“没有，没有，我们俩一起去啊！”
“没意思！”我笑道。
为了让自己的认识更加清晰，成康好好总结了一下自己。他在电脑上给自己做了SWOT分析，将自己的弱点和优点好好列了一个表。离30岁已经不远了，他想起不知道是谁说的一句话来：一个男人在30岁之前，他可以尝试任何东西，但是30岁一到，就得活得像个男人了。孔子所说的三十而立非常有道理，男人在30岁以前，是一个被荷尔蒙和各种诱惑蛊惑着的夜游症患者，是一个好奇心极强的男孩，是一头控制不了自己的激情的怪兽。
成康总结自己的优缺点各有几个：优点—有激情、有责任心、爱思考、执行力强；缺点—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做事不注重结果、不善于团队作战、做事缺乏韧劲。他把这些优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