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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红叶道:“他难道从没失过手?”
女道士道:“目前还没有,只要你出的价钱痛快,他杀人的效率也很痛快,非常快。他曾经一个月接了十四笔生意,杀了二十六个人,每个人都是被他一刀砍段了脖子。一刀下去,干净利落,绝不用第二刀。”夏红叶道:“他杀的都是些什么人?”女道士道:“你若认为他杀的是寻常之辈,那你就错了。”
她笑了笑,接道:“像他这样一个效率高、办事又痛快的人,生意肯定不会差的。生意好了,一个人当然是不可能忙得过来,所以他只能拣利润高、赚钱多的买卖来做。这几年他的身价已越来越高,出一次手最少也得收别人一万两银子。江湖中能值上一万两这个数目的人并不多,你的命也才三万两而已,他的刀若不够快,又怎能一出手便砍断那些人的脖子?”
夏红叶忽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女道士叹道:“我虽然没能杀了你,却也不希望你死在别人手上。”夏红叶又看着自己的刀,淡淡说出三个字:“谢谢你。”
女道士笑道:“想不到你这人还算有点良心,我不妨再告诉你一点,也是最可怕的一点,他杀人时有个规矩。”夏红叶道:“什么规矩。”
女道士一字一字沉声道:“不是你死,就是他死,你除非杀死他,否则他的刀下绝不留活口。”
夏红叶点点头,冷笑道:“的确是好规矩,死活都痛快。”女道士道:“那你现在想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夏红叶的回答和刚才一样:“不想。”
女道士道:“这次又是为什么?”夏红叶道:“我只要知道他的规矩就够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七节 一刀两命1
正文:
清晨,第一抹霞光自天边升起。
淡淡的霞光透过轻轻的晨雾,道观小径边的花树就像是被人用笔画过一样。
鹰鼻道士一宿未睡,有夏红叶在这里他如何敢睡。但他也没逃跑,也许是舍不得自己这副家当,也许是因为那女道士一夜都没出来。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现在都已不重要,因为夏红叶天还没亮就走了,他似乎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他一走,鹰鼻道士的呼吸也感觉顺畅许多。呼吸一顺畅,精神自然就会好起来,精神好了,当然得找点事情做。幸好这鹰鼻道士的手除了数钱之外,也不是完全不干点别的,他也和天下大多数道士一样对花树园艺情有独衷。
道士们为什么喜欢摆弄花花草草,谁也很难说得清楚,但这的确是事实。君不见骚客们笔下对于道观里风光的总是不会吝啬,君不见像道观寺院这样的地方,墙壁上若没有一两处风雅的涂鸦,似乎是件很没面子的事。
风雅的涂鸦不同于一般的涂鸦,它必须是由一个风雅的人在一个风雅的环境下涂出来。风雅的人当然不可能是道士自己,自写自画肯定被要被人把脸笑到屁股下面,风雅的环境却一定要靠道士自己摆弄出来,鹰鼻道士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其实这个道理也并非是他自己想通的,只不过有一年秋天,山橘成熟之时,他因为嘴馋,饱餐一顿之后突发奇想,将道观里大大小小的道士都招了过来,挖了七八十棵大大小小的橘树,全给搬了到自家道观中。正当挖坑培土移栽忙活之际,一个他出家前认识的好友突然来到山上,一见他忙活的模样,忍不住说了句:果然有几分道士的样子。
这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鹰鼻道士对自己这副德行,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想靠这一行混饭吃,就必须拿出这一行的样子出来。于是乎脑中灵光一闪,什么《道德》《黄庭》通通扔到了一边,开始琢磨起花花草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几分道士模样。
谁知这一招还真管用,道观里风光渐盛,生意也一下子比以前好了几倍,上门来的客人慢慢不再介意他的外表,反而称之为奇人、奇道。皆云:此方观主虽模样平庸,兴致却高雅,实非凡俗之流。
生意好、钱赚得多、又受他人尊敬,鹰鼻道士如何能不满意。由此越发不可收拾,凡观中花树他皆视为命根子,若有观中弟子未经许可,动了他这些命根子,轻则罚三天不准吃饭,重则七天不准吃饭。他对这些处罚也很满意,他认为道士本来就应该要瘦一些,瘦了别人才会相信你平日生活清淡,符合出家人的标准,样子看起来才会顺眼许多。别人看得顺眼了,生意自然就会更好,同时也可以节省粮食,这样一算,似乎还是赚了。
亏本的事他绝不会去做的,命就是他最大的本钱,所以这次动手之前他找来了那个女道士。他知道这女道士不仅来历不简单,而且对付男人非常有一套,只可惜他自己并没试过。
花树间最让人头疼的便是野草,现在已进入夏天,正是野草疯长的季节,鹰鼻道士已忙得满头大汗。他时不时抬起头,朝夏红叶昨晚住的地方张望,那女道士竟老半天不见出来,心下逐渐焦躁起来。他本打算夏红叶一走,就过去找她,可想一想还是算了,做人要知趣。
霞光慢慢散去,天地间慢慢变得清晰明亮,该起床的人,现在已很难再睡得下去。
女道士眼皮虽然依旧是很涨很酸,但她还是很吃力的睁开了。鹰鼻道士看见她走过来,脸上竟有些吃惊,女道士横了他一眼,问:“他是不是走了?”
鹰鼻道士放下除草的铲子,站起来道:“嗯,走了。”女道士道:“什么时候走的?”鹰鼻道士走到她跟前,挤挤眼道:“天还没亮就走了,看他的样子似乎气色不错。”
女道士哼了口冷气,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气色很差了。”鹰鼻道士道:“瞎子都看得出来你昨晚没睡好。”女道士道:“不是没睡好,是根本就没有睡。”
鹰鼻道士晃着脑袋,道:“没睡?他不让你谁?”女道士神秘地笑了笑,眯起眼睛盯着他道:“良宵苦短,他怎么舍得让我睡。”鹰鼻道士的脑袋不再晃动,却往下点了点,叹道:“看来这小子的确有一套,不但好看,而且中用。”
女道士咬着嘴唇,冷笑道:“他岂止有一套,简直他妈的……他妈的太有一套了。”
鹰鼻道士显得有些莫名其妙,愣在那里等着她往下说,女道士却冷笑着从他身旁走了过去。他还未及转身,谁知这女道士骤然间旋起一脚,狠狠踹在他屁股上,将他踹进了自己视为命根子的花树从中。
一脚落定,女道士登时柳眉倒竖,指着跌在花从里的鹰鼻道士大声骂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若还敢来找我,看我不拆了你这副老骨头,姑奶奶对天发誓,从今往后绝不再去敲男人的门!”
骂声刚落,她脚底跺了跺,紧接着身形一闪,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路边停着辆红木豪华马车,拉车的四匹马马头很高、马腿很长很健硕,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马。
这条路只通向一个地方,有谁要是想到锦绣山庄,这里便是必经之路,路边的马车正是锦绣山庄负责专门接待贵宾用的。
今天锦绣山庄接待的贵宾只有一个,一个带刀的人。
没人知道这人究竟来自哪里,也没人知道他出现在江湖中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他的确是这里的贵宾,因为他能杀人。
杀人的人不同于普通人,他们有可能无法抢走你的财产权势,却能夺走比这些更值钱的命。杀人的人之所以存在于世,当然有他们存在的价值,杀人也是解决问题的一种办法。只要能解决问题,就会有人用,杀人虽然简单直接,人人都想得到,但真正敢做的却很少很少。人人都能想得到的事,却只有很少的人去做,所以这些人当然非常有价值。
没有价值的人是不会成为贵宾的,可有价值的人却绝不会轻易去挂贵宾这个头衔。这实在是个有趣的现象,就好比不值钱的东西你拼命降价也不会有人理睬,贵重的东西不管别人出多高的价,你总是会觉得自己亏了。
马车很豪华很气派,内室也非常宽敞舒适,坐进去的感觉一定不错。
车门开着,吴客来亲手打开的“公子请,请进。”
夏红叶朝里看了看,淡淡道:“不了。”吴客来奇道:“这是为何,难道是嫌这车子不够好?”夏红叶道:“车子很好,不好的是我。”
吴客来上下打量着他,一点毛病也看不出来,忍不住问道:“此话怎讲?”
夏红叶道:“我有腿,我的腿还能走路。”吴客来道:“坐在车里岂不是舒服得多,此去山庄还有一段路程,怎敢劳烦公子步行前往。”
夏红叶道:“无妨,我的腿既然能走,就没必要去坐你的车。”
吴客来摇摇头,手中折扇一展,冲着车头喊了声:“王七。”
“在。”一皮肤黝黑、长相威猛、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从车头一跃而下,对着吴客来躬声应道:“先生有何吩咐。”吴客来用扇子指向一旁的马车,说道:“夏公子既然不肯进去,那要它还有何用,王七你自己看着办。”
彪形大汉忽然两手抓住车门,轻轻一拧,车门已被卸下,紧跟着两下重拳,车壁顿时被开了两个大洞,再随手一撕,整面车壁立刻分离开来,他的人接着凌空跃起,在空中转身一脚,车顶被他一脚踢成八块,于空中落下之时,半尺来厚的车底竟被他踩开裂为两截。
转眼间这辆华丽硬实的马车轰然一声,被他像拆房子一样,给弄得七零八落。
彪形大汉将最后一个车轮抛出去后,整了整自己的衣冠,面朝吴客来请示道:“先生,马如何处理。”背后这么大动静,拉车的四匹马仍旧是安安稳稳呆在原地,连蹄子都不曾挪一挪,显然是平日里训练有素,绝不至在客人面前出乱子。
吴客来道:“马就算了,牲畜无辜。你将它们带回山下,顺便告诉老爷,就说我和夏公子沿路踏青,要迟一会儿才能到。”
彪形大汉答应一声,纵身上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匹马,解下缠在腰间的一条软鞭。鞭梢卷了几卷“劈啪”声中,马蹄振奋,呼啸着扬尘而去。
夏红叶看着尘土渐渐散开,忽自言自语道:“可惜,实在可惜。”
吴客来道:“这马车既然接待不了客人,留下来又有什么用,何来可惜之说?”
夏红叶道:“我说的是他,如此身手,怎能仅仅当区区一赶车的车夫。”吴客来哈哈笑道:“这样的车夫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只有这样的车夫才配拉公子这样的客人。”夏红叶道:“哦,我是什么样的客人?”
吴客来道:“贵客,请都请不来的贵客。”
夏红叶嘴角仿佛动了动,仿佛也在笑,只不过笑得有些僵硬,他笑道:“请不来的人最好不要去请,因为不好请的人,要送走也一样不容易。”
第十七节 一刀两命2
正文:
他没有说错,林从容当然不是真的想请他,无论谁发现自己家门口有个人提着把刀成天四处晃悠,谁心里都没法塌实。
但家门口和家里毕竟是两个地方,别人仅仅只在你家门口晃荡,又没真的冲进来,你也拿这人没办法。
林从容的本意是好吃好喝招待他一顿,然后放血送他一笔路费,叫他赶紧走人。可从昨天的情况来看,要送走他只怕没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拉车的四匹健马已被牵入迎宾处后面的马圈中,林从容正坐在宾馆里一口一口慢慢咽着苦茶。
苦茶的茶叶并非名品,随便一家茶叶铺里就能买得到,他只有在心情最不好的时候才会喝这种茶。喝这种茶你必须要知道忍,只有忍住入口时的苦涩,才能体味到接下来的芬芳。
只有极少数人能了解忍耐的意义,忍耐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那是一段很长而且痛苦的经历。林从容只恨自己了解得太迟,因为当他了解之后,很多事已无法挽回。
彪形大汉从外面走进来,垂头站在一旁。
林从容看了看他,问道:“他们来了?”彪形大汉道:“是,他们来了,现在人已在外面。”林从容点点头,放下茶碗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明媚照人,夏红叶的脸在阳光下,却仿佛是用冰块雕成的。
他的眼睛也一样冰冷如刀锋,林从容从这双冷酷的眼睛里明白了一件事,此时此刻讲废话已是多余。他开门见山地道:“公子此来可是为了十五年前的旧事?”
夏红叶淡淡道:“不错,我正为了当年的事而来。”
林从容道:“既然如此,请随我来,我们到山上慢慢说。”
夏红叶道:“不必上山,这里就很好。”这里的确很好,林从容站的位置正适合拔刀,他的左手已握紧了刀鞘。
林从容略微笑了笑,道:“十五年前的事同公子你有什么关系?”
夏红叶道:“你想知道?”林从容道:“你若不愿告诉我,可以不说。”夏红叶冷冷道:“我来找你只为了要算清一笔当年的旧帐。”
林从容道:“林某做生意一向讲究公道,我要是欠了你的帐,就一定会还你。”
夏红叶道:“怎么还?”
林从容沉声道:“欠钱还钱,欠血还血,欠命还命。”
夏红叶道:“很好。”林从容又道:“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我到底欠了你什么帐?”夏红叶道:“你并不欠我的,你欠的人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几乎快死光了。”
林从容道:“那么说,你是在替别人要帐?”
夏红叶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欠他们的。”
林从容叹息一声,道:“几乎快死光,意思就是还没有死光,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夏红叶冷笑道:“死光了难道不好,债主死了,欠的债岂不是不用去还。”
“非也,非也。”林从容摇摇头道:“人活在世上,本就是为了还债,欠了债却还不了,岂非一大恨事。”
夏红叶眼皮子在跳动,林从容的话就像一把刀,一下子就捅在了他的心砍上,他活着难道不是为了还债?要是还不了这笔债,他注定要抱憾一辈子。
林从容看着他,缓缓道:“林某是个爽快的人,要是欠他们钱,我这份家业随你摆布;若是欠他们命,你只管来拿,我就站在这里。”
夏红叶紧紧咬住牙齿,缓缓道:“你不欠他们钱,也不欠他们命,只欠一句话。”
林从容疑道:“一句话?”夏红叶道:“是的。”林从容眼珠子亮了起来:“要是真有这么一句话,我一定能想起来。”
夏红叶道:“你当然想得起来,十五年前有人给你送了二十万两白银,就是为了买你这一句话。”林从容眼珠子忽然缩了进去,夏红叶盯着他道:“现在你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了?”
林从容失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红叶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年生意亏空,负债累累,加之平日里挥霍无度,积蓄剩之无几,急等着一笔钱来救命。恰好就在这时,有人给你送来了二十万两白银,你即刻大喜过望,轻轻送送就将那句话对你爹讲了出来,对不对?”
林从容额头已流出冷汗,忍不住倒退几步,要推测他收了银子并不难,可二十万两这个数目他绝没告诉不相关的人。
夏红叶逼上前道:“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欠钱还钱,欠命还命,怎么现在反倒怕了!”林从容突然哈哈大笑,他笑着道:“这么说来,我根本就不欠他们什么,海盗滋扰民生、杀人越货,我劝家父为此请兵又何错之有?”
夏红叶冷冷看着他,道:“你的确不欠他们什么,只不过欠一句话而已。”
林从容沉声道:“那你打算要我怎么还?”
夏红叶道:“我要你讲出送你这二十万两银子的人是谁。”
林从容道:“我对你说也无妨,只不过我也希望能明白一件事。”夏红叶看着自己的刀,过了很久才问:“你想明白我究竟为什么要来管这件事?”林从容道:“公子是聪明人,你若是企图套出家父贪墨这二十万两白银的证据,林某就算是死也不会说的。人生在世,千债万债也比不上父母的养育债,家父虽故,但他的名声,我这个做儿子的必会不惜一切予以保全。”
夏红叶紧紧盯着他,盯着他的眼睛,许久才一字一字慢慢道:“我刚才已说得很清楚,我欠他们的,我来找你是为了替他们算清当年的旧帐。”
林从容沉吟片刻,看着他慢慢道:“你的话我现在信了,没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你既然来到这里,那这件事马上就会传遍江湖,到时你只怕寸步难行,想要杀你的人必将多不胜数。”
夏红叶冷冷道:“所以你最好对我讲实话,我已杀过人,不在乎多杀你一个。”
林从容抬起头,望向天上的白云,淡淡道:“你可知道江湖中有个流云堡。”
流云堡,又是流云堡!
夏红叶惊声道:“难道那二十万两银子是流云堡送给你的?”
林从容摇了摇头:“流云堡从来不给任何人送银子,他们是替别人送的,至于出这笔钱的人究竟是谁,我当然不可能知道,你就算一刀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夏红叶道:“流云堡的五个堡主是不是都是女人?”林从容点点头:“原来你也知道。”夏红叶道:“她们是不是都还没有嫁人?”
林从容道:“江湖中人传闻她们的确尚未婚嫁。”
夏红叶冷笑道:“据说她们都很漂亮,哪有漂亮女人十五年都没出嫁的道理。”
林从容道:“十五年前的堡主一定早就嫁了,现在的堡主应该已换了新人,有可能还没婚配。”
夏红叶原本早该想到这一点,可他却想不到十五年前流云堡这个组织就已经存在了,也许更早。可以肯定,这个组织必定已在江湖上根深蒂固,在江湖上根深蒂固的组织必然会一套非常严密的规矩。而她们这一行的首要规矩当然是要替顾主保守秘密,夏红叶若是想通过她们查出幕后送银子的真凶,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是除非真凶自己跳出来找他,否则就算可能性为零,他也只能拼了命去闯一闯。
他已没有其它的路可以走,他问林从容:“流云堡在哪?”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