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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坐在后面,秦宝宝再也看不到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自然也无法窥察隐藏在眸子深处的秘密。
群豪谈话在继续。
“怪不得林掌门要在古草坪举行誓师大会,原来意在抬高自己的身价!”
秦宝宝心道:“原来他们要在古草坪开大会!”
这时,店堂门口传来一声暴喝:“滚开!”接着“呀!”的两声惨叫,两个青衣酒保已跌进堂中。
群豪脸色倏变,“哗”地一齐站起身来。一位相貌俊美衣着华丽的少年公子步入堂中。
少年冷视群豪,全无惧色,又喝一声道:“店家,拿酒来!”
言罢,突然手掌一拍,桌角应声而折。
群豪被烈酒已经浇得发烧的心不禁打了个寒噤!
除了对桌的四个凶汉外,其余的又复坐下。
胡子矮汉突然手指公子道:“大哥,就是他!”
看来几个人有过节。
中年汉子冷冷地看着他,默不作声,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小二早已送来酒菜。
那公子旁若无人地坐下,抓起酒壶自斟自饮。这公子的神态激怒了四凶汉中的瘦高个,只见他身形一闪,已越过桌子站在公子的面前。
好快的身手!
原来他乃是外号“关外四冥”中的老二吴平。
吴平扬起两道扫帚眉,瞪圆一对绿豆眼,盯着那公子道:“听四弟说小兄弟的身手很不错,请问小兄弟脚踏哪路香?头顶哪片天?师门万字,家多祖籍,在下关外四冥吴平,在此讨教。”
吴平的问话咄咄逼人,神态凛然,一副老大自负的模样。
公子正从碟子里夹起块肉,头也不抬,从嘴里蹦出冷冰冰的三个字,道:“你不配!”
吴平右臂一伸,五指关节发出一阵竹子爆裂般的响声,手指突长数寸,闪电般抓向那公子手腕。
他在震怒中竟使出了冥功绝招。
在座的群豪皆为少年公子捏了一把汗。
“撒手!”随着一声冷喝,同时响起闷哼,在场的人只觉眼前一花,吴平已踉跄退后几步,捂着右手掌,面色苍白,冷汗淋淋。
他右手掌的劳宫穴,被筷头几乎完全刺穿!
那公子仍然端坐,缓缓地把夹着的卤肉送入口中,似乎根本就没有动过手。
关外四冥中的老三宋莱,挺着大肚子哇哇大叫道:“好小子,你是想吃,宋某送你一点下酒菜。”
说罢,手一扬,数道金光电击般射向那公子。
他身体肥胖,动作却十分敏捷,射出的乃是他赖以成名的九颗金弹。
公子手中竹筷一举,九道金光折落在桌面上。
群豪一看,那公子面前多了由九颗金弹组成的金字塔。
那公子轻轻一拍,“金字塔”倒塌,金弹散落桌面裂成两半,组成了一个“宫”字图案。
群豪相顾骇然,宋莱更是大惊失色。那公子在用竹筷夹住金弹的时候,竟用力将金弹震裂成两半,这小子的功力简直高深莫测。
中年儒生默默地饮着酒,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又仿佛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秦宝宝有些莫明其妙,“宫”字代表什么意思呢?
头扎八棱蓝巾的中年汉子跨前一步,朝那公子双手一拱道:“在下关外四冥老大仲虚,得罪南宫公子,还望海涵!”
在座的群豪一愣,心道:“难道这公子竟是南宫世家的人?”
仲虚又扭脸对胡子矮汉喝道:“马笛,祸由你起,还不向南宫公子赔罪?”
马笛极不情愿,但迫于大哥的威势,只得双手一拱道:“南宫公子,马某在这里赔罪了!”
秦宝宝心想:“这公子比南宫博长得还漂亮,似乎比南宫博小,就不知和他是什么关系了!”
南宫公子歪着头,不吭声,不理睬,继续吃菜。
群豪中早就有人不满,堂堂关外四冥向一个雏儿求饶,而他居然不理不睬,未免也太过分。
但碍于关外四冥的脸面,别人也不好强行出手。
仲虚对群豪的反应全不在意,仍拱手道:“请南宫公子过来同饮一杯,仲某替兄弟赔罪!”
南宫公子碗筷一丢,起身道:“不必。”说着摸出一锭纹银扔在桌上,转身就走。
仲虚待他刚一转身,突出二指,点向南宫公子的背穴。
谁也没想到仲虚会突然出手。
仲虚忍辱换得出手机会,意在必得。他修炼的阴残冥功,二指发毒,杀人于无形之中,这一击如能成功,三日内,南宫公子必死无疑。
近在咫尺,突然发难,岂有不成功的道理?
然而,就在仲虚出指之际,突然手腕像被电击中似的一震,手臂顿时垂了下来。
秦宝宝看得清,那中年儒生的手臂似乎扬了扬。
吴平、宋莱、马笛同时扑向南宫公子。
一团白影忽地一闪,三声闷响,吴平、宋莱和马笛同时被点中腰间的关元穴,瘫倒在地。
店堂内已不见了南宫公子、秦宝宝和那个儒生。
群豪心中又是一惊,哪里又来一位绝顶高手?
大家都意识到赛刀会上将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热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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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夕阳西坠,残阳如血。
风,悠悠吹拂。树叶微微摇晃,除了在山峰顶上盘旋的苍鹰之外,一片宁静。
然而,山道上有人在疾飞,快得似一团迅捷的旋风。
眨眼,山道上又风消电逝。羊肠小道的叉路口,立着一位翩翩公子。
他就是刚才在酒馆里勇斗关外四冥的南宫公子。
他是姓南宫,但不是公子,而是一位姑娘,叫小翠,是南宫博的妹妹。
南宫世家虽然人丁稀少,不过女人倒不少,尤其是寡妇。
光南宫博这一辈,就有七个寡妇。
小翠是南宫博的妹妹,南宫博死在韩家堡后,南宫雪将尸体运了回去,结果引起南宫世家的极大愤恨,若不是有老太君压着,南宫家就要大举来韩家堡报仇了。
小翠从小就娇惯任性,因此决意来韩家堡找林南奎。
她女扮男装,日夜兼程,赶到盘龙镇,途中还和关外四冥的老四马笛打了一架,由于江湖经验不足,差点中了仲虚的暗算。
她一路上都在思考,在酒馆里到底是谁救了自己。
忽地,她发觉身后有人跟踪,于是便展开身形,拼命飞奔,想要甩掉后面的尾巴。哪知后面跟的人轻功也不错,始终没甩掉。
她霍地站住,回过头来,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飞快地来到。
自己跟前。
小翠怒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老跟着我?”
这跟来的人正是秦宝宝,他道:“我是一个要帮助你的人?”
“要帮我?”
“不错,你这次来盘龙镇,恐怕是为南宫博来报仇的吧?”
小翠一愣道:“你怎知道?”
秦宝宝笑道:“我一猜就猜到了,你功夫虽然不错,但江湖经验可差了。在聚英馆里,你就差点中了仲虚的暗算。”
小翠有点不好意思,点了点头,道:“那在聚英馆里救我的人是你?”
秦宝宝听了,也不否认,道:“你要报仇,怎地就一个人来了?”
小翠道:“因为祖母不同意,所以我一个人偷偷跑出来报仇!”
小翠又问道:“你去古草坪千什么?”
宝宝笑道:“搅局啊!我和林南奎有仇!”
“搅局?”
“不错,林南奎要开什么‘讨僵会’,我就是要搅乱他!”
小翠最恨林南奎,道:“那我也去!”
宝宝道:“好,不过,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小翠道:“那是当然!”
古草坪,是个开阔的平草地,位于一个山坡的顶部,中央搭了个高台,在山门的入口,则搭了个门。
此时古草坪已站满了人,看来“讨僵会”马上就要开了。
宝宝对小翠道:“你敢不敢跟我坐上去?”
小翠本就什么事都不懂,哪知一个“怕”字。
于是宝宝带着小翠登上主席台,此时林南奎还没来,宝宝就老实不客气地在门主大位上一坐。
小翠也同样不客气地在右边坐下。宝宝大声地向全场“观众”
打着招呼道:“大家好啊,近来有无大病?”
台下终于有人叫骂起来。
“这是哪个小混蛋?”
“他怎会坐到那里去?”
“莫非今天的主席是他?”
秦宝宝充耳不闻,干咳了一声,道:“开会的来齐了没有?
没有来的请举手!“
见没人举手,他连连点头,满脸堆笑地道:“好,好,都到齐了,这使我非常感冒!”
接着又是一场非常谦虚的开场白,道:“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来了就跟没来一样。其实,我是没有资格和你们说话的,讲起来就像对牛谈琴一般!”
下面的群雄一阵大哗。
有的哈哈大笑,有的破口大骂。看守大台的庄丁莫名其妙,赶紧去报告肖伯飞。
肖伯飞跑出来远远望去,他并不认识秦宝宝,忙对庄丁道:“快去喊林掌门来!”
说罢,他赶紧跳上台来,道:“朋友,你是什么人,还请坐到台下去。”
他想,既然来参加“讨僵会”,多半是师傅邀来的什么朋友,言语之中倒不敢怎么得罪。
秦宝宝一笑道:“你问我是谁?我妻妻弟妻弟妻,你要见了喊娘舅!”
肖伯飞一愣,心道:“这是什么辈分?”
他脑袋还没转过弯来,秦宝宝给小翠一使眼色。旁边的小翠用手一推。
肖伯飞没防到这招,一下给推到台下去了。
秦宝宝道:“哎呀,对不住,不过,怪你自己没站好!”
他倒有理了。
台下的人更是哄堂大笑。
秦宝宝更加得意,道:“既然大家兴趣这么好,我就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于是他绘声绘色道:“有老俩口很穷,卖柴买了两升米,装在坛坛里,很怕强盗偷,老是睡不着。
“一天晚上,老婆子听见门响,掐了掐老头子,道:‘老头,有小偷哦!’老头假装迷糊,道:‘不是小偷,是耗子,我家米坛盖得紧,没事!’刚才真是小偷进了屋,一听有米,就去摸米坛坛。坛坛里确实有米,他高兴得昏了,把衣衫脱下来,铺在地上,准备包米。
当他双手抱起米坛坛准备倒米的时候,发现衣衫不见了,原来是老头用长烟杆勾了去,小偷又忙把坛坛放下,碰出了响声。
老婆婆道:‘老头,是有小偷哦、你听,坛坛在响呢?’老头道:‘睡你的吧,哪里有小偷啊?’
小偷一听急了,道:‘怎么没小偷,不然我衣服哪里去了?’”
群雄一听,哈哈大笑。
※※ ※※ ※※
他这边一搅局。赶紧就有下人向林南奎报告去了。
这次林南奎广邀天下武林人物,意欲借除去“僵尸”的名义,彻底打垮金龙社。因此在盘龙镇以徒弟肖伯飞的家为基地,又包了镇上十几家旅馆,以做接待江湖各路人马之用。
此时,在肖家大宅,林南奎正在大摆宴席,宴请几位头面人物,不过这次没用五毒散。
一个是点苍派掌门无尘,一个是崆峒长老归真子,还有华山派的淳于通,泰山派谭富山。
另外他还邀了自己的几个好友,像大嘴巴傅堡,常红脖常端,此人是鸭形拳的掌门,因好和人抬杠,因此有了“常红脖”的绰号……如此等等一帮猪朋狗友。
现在,除了大嘴巴一路人马尚未回来之外,其他诸路人马俱已来此。林南奎乐得合不拢嘴。
这一方面说明自己面子不小,另一方面说明“僵尸”多么招人恨。看来金龙社这次栽到家了。
林南奎在这边恭恭敬敬地陪几位掌门人喝酒,特别对无尘和归真子更是礼让有加。因为这二人名气大,武功高。
另几个都是草莽英雄,不耐烦林南奎他们厮厮文文地喝酒,都出去溜达了。
肖家大院种了不少桃树。泰山派的谭富山叹口气,问道:“我就是搞不懂,桃子为什么尖儿先红?”
华山派的淳于通自赋学识渊博,摇晃着胖脑袋:“因为尖儿得的阳光多些!”
常红脖摇头道:“不对,为什么罗卜长在土里,从没有见过太阳,反而那样红呢?”
淳于通一听,自己被堵了口舌,很不高兴。
谭富山又指着一株花道:“这朵花为什么比那一朵长得肥些?”
淳于通道:“这朵大约吃的粪水多些!”
常红脖道:“这越发不对了,你也没吃过粪水,为什么长得这样肥呢?”
谭富山听得哈哈大笑。
淳于通大怒道:“你敢骂我?”
常红脖道:“老子有理敢打太公!”
“怎么?你还想打我?”
常红脖道:“这么说,你也承认我说的有理喽?”
“谁承认啦?”
常红脖道:“你!我说有理打太公,你就怪我要打你,不就表示我有理而你没理?”
“放屁!”
“你放屁!”
两人越吵越凶,就要动手。
林南奎听得外面吵闹,赶紧出来看,见是常红脖和淳于通在争吵,忙大声喝止,道:
“二位贤弟,怎么变成了小孩子了?”
常红脖和淳于通愤愤地互看一眼,止住了吵声。
无尘和归真子也出来了,正在这时,一个家丁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道:“林掌门,你快去看看,古草坪已乱了套!”
林南奎一惊,道:“怎么,有人搅局不成?”
他忙带着无尘和归真子等一大帮人赶到古草坪。
古草坪就在肖宅后面,林南奎一眼就看见秦宝宝在那里吐沫横飞地讲故事。
下面的群雄嘻嘻哈哈,怪笑不已。
林南奎大怒,道:“肖伯飞呢?怎么有人搅局他也不管!”
猛一低头,只见肖伯飞站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词:“他妻妻弟妻弟妻,我要见了喊娘舅,这该是我的什么人呢?”
林南奎气得一脚将他踢了开去,道:“他是你老子!”
说罢,飞身上了大看台。
肖伯飞忽地一拍脑袋,道:“对了,他妻妻弟妻弟妻,我要见了喊娘舅,那他不是我老子吗?”
林南奎跳到台上,目眦尽裂,道:“秦宝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
他旁边的小翠可并不认识林南奎,但已和秦宝宝商量好,不管是谁,上台来都给他一掌,因此她举手便推……
她这一掌是有备而发,林南奎根本没防备,小翠内功不弱,竟将他也一掌推下台去。
台下群雄又是乱哄哄的一阵大笑。
秦宝宝笑道:“我的胆子不大,你的胆子也太小了,怎么一见我就吓得跑到台子下面去了?”
忽地从台下跳上来一个道士,小翠又是一推。
那道士拂尘一甩,小翠竟没有推动。那道士道:“无量天尊,秦宝宝,你真的胆子不小!”
秦宝宝一看,原来是点苍派的无尘,便笑了笑道:“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又要多大的胆子?”
小翠见无尘貌不惊人,竟连推了两下没推动,不由又喝道:“给我下去!”
她使劲再一推,仍是没动。无尘看了看小翠道:“这位施主是谁,功夫好高啊!”
这时,林南奎又跳了上来。
秦宝宝笑道:“林掌门,你干吗?做蛤蟆跳吗?”
林南奎大怒,一掌就劈了过来。
小翠一听这就是林南奎,也感愤怒,又是双掌一推。不料这次林南奎竟像钉子一般钉在那里。
林南奎想将小翠带过来,但带了两带,竟也没带动,不由怒道:“你是何人,来赶什么混水?”
小翠道:“我是南宫世家的人!”
林南奎一愣。他做贼心虚,自害死了南宫博之后,一直怕南宫世家的人来寻仇,一听小翠是南宫世家的,以为南宫世家的人都来了,不由赶紧收了手,道:“你来此做甚?”
秦宝宝道:“你害死了南宫博,人家是来找你报仇的!”
林南奎一惊,怒道:“南宫博是和我师弟比武之时力竭而死,与我何干?”
秦宝宝道:“南宫博死时全身发黑,分明是中毒而死,他是比力,又怎会中毒?”
林南奎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秦宝宝竞审问起自己来,转念一想:“这秦宝宝十分狡猾,莫要让他故意将此事公开,好让南宫世家的人寻仇,此事倒不可不防。”
想到这里,林南奎道:“就算南宫博是中毒而死,焉知是何人下毒?”
秦宝宝道:“逍遥床是你拿的,当然是你下的毒!”
林南奎道:“接触逍遥床的人多了,你和你爹既然能害死我师父,说不定就是你们父子下的毒!”
秦宝宝没想到他反咬一口,便道:“你要当长白派的掌门,路人皆知!”
“你父子谋害正派武林之人,是司马昭之心!”
“是你!”
“是你!”
两入倒像是娃儿拌嘴。
无尘一摆拂尘,止住二人道:“二位且慢,今日咱们到此是为了弄清‘僵尸’一案,其它的事暂且放在一旁!”
林南奎蓦地醒悟,心想,杀死自己儿子的仇人在此,和他爹说什么?
想到这里,他目露凶光,道:“小鬼,不管你如何狡辩,你都难逃公道。”
秦宝宝见他脸上杀机毕露,便往桌下一钻。
林南奎一记“劈空掌”打去。已不见了宝宝的踪影。
只听“哗啦”一声,这一掌将桌子打得粉碎,瘫在地上。
宝宝从另一头钻出来,道:“怎么,你辩我不过,就要杀人灭口吗?”
无尘急忙拦阻道:“林掌门,秦宝宝他既已到此,不如且听他说些什么。”
归真子也道:“此言有理!”
林南奎道:“此子狡猾异常,若是辩论,只怕三天三夜也辩不完?”
“阿弥陀佛,公道自在人心,岂容狡辩?”
随着一声宏亮的佛号,走进来几个人。
这声佛号,犹如晴空之霹雳,一下震慑了在场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