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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我真想看看，那些魂兽长什么样，究竟有多强大呢？”陆彦眼望天空，几乎在自言自语。
“行了，你这叫陆彦的小毛孩，我的事，已交代够多了，现下也该说说你了吧？”藏地泥佛笑道。
“啊？我啊？我说过，我从小生长在青潭镇上，现在没有家，没有父母，只有一些朋友。跟大师您相比，我可弱多啦！”陆彦亦笑道，但笑声中，却透着一丝苦味。
“你这小东西，说话不尽不实。你虽看上去是个毛头小子，不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已步入了气海境初探期么？也即是说，你还算是道门中人，这可瞒不了我。”
“啊？大师，这您都能看出来啊？”陆彦奇问道。
可当陆彦说完这句话后，转念心中却是一惊，仔细回想道，自己于不久前通过修炼踏入气海境时，仲玄道长还并未察觉，但这叫藏地泥佛的怪僧，也不用手放他胸口，一眼便瞧出他的修炼程度，显然更胜仲玄道长。
“大师，您是怎么知道的呢？”陆彦极想知道答案，立刻追问。
“嘿嘿，这个慢点再说。你倒是可以告诉我，除了结成气海外，你还学到些什么？你应当有师父吧？”藏地泥佛笑问。
“当然，我师父名叫仲玄，是枯叶道派的道长。”
“都没听过，什么枯叶道派？看来你那师父，也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藏地泥佛说话丝毫不留情面，直截了当道。
一听藏地泥佛对仲玄道长话有不敬，陆彦顿时颇为气恼，难得地皱起了眉头。
“大师，我师父修道已有多年，且一心想将他的道派发扬光大，虽然有些困难，但我可不许你这么说他！”
“好……好……我不说他，那你说说，他教了你什么，道有几境，如何修炼，你可知晓？”
“当然！”陆彦回答得胸有成竹，只因这些常识，他早已记得烂熟，“道分六境，是为气海、无为、心能、造化、通灵、仙人，最终到达彼岸成仙，此即道家修为的最高境界。”
谁知藏地泥佛听完后，非但没有对陆彦表示赞赏，反而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轻蔑的意味，陆彦一脸莫名，急问道：
“大师，您在笑什么？”
“我说……你这小毛孩，你的师父，就教你这些东西吗？”藏地泥佛立刻收敛笑容，但语气中，却依然不减轻蔑之意。
“嗯，是的。”陆彦实在不明白，眼前这怪僧究竟想说什么。
“好吧，我看你对道门所知也实在甚少，也难怪，当世总是愚人多些。”顿了一顿，藏地泥佛忽地站起身来，迈出几步，“这样，小毛孩，我先让你看样东西。”
也不等陆彦回应，藏地泥佛即缓缓伸出两手，斜朝向天际，停了片刻，他全身忽然泛起一道金色光芒，笼罩了全身，且越来越耀眼，刺得陆彦几乎眼睛都不能睁开。
金光先是如水流般在他身上波动，又经一阵急剧突变，骤然离开了藏地泥佛身体，再射向半空，“咣”的一声响，这片金光便犹如一张布般被铺了开来，随后，又渐渐化作一副图画，一副飘荡在半空，如三层楼高般的图画。这幅画的边框皆是金光闪闪，只有框内，为一些实实在在的图案。
陆彦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叹，就已被画中的图案所震慑。只见这幅画中，分为左右两种色调，一种为枯暗，一种为明亮，明亮的那边，即是陆彦平日里所见的各种场景，青山绿水，大小城镇，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空中白云飘荡，烈日照耀，而在烈日和白云上方，则是三位穿戴华贵、身材高大的老道，即受道家供奉的道德、元始、灵宝三大仙尊，也被誉为“三清”，号为创世之神，当世无人不识，就连陆彦都认得他们。再看枯暗的那边，却皆是尸山血海，残骸满地，空中雷雨交加，一轮弯月，就好像野兽之瞳，而在最上方，亦是三位如三大仙尊那般身材高大的巨人，可却全身模糊，形貌不清，犹如恶魔的身影一般，深黑一片。
在陆彦看来，这幅画的左右两边，格局和色调完全不同，所展现出的意义，也是截然相反，只是与那三大仙尊对立的三个黑影，却不知是谁。
而且，陆彦隐隐觉得，这幅画左边明亮的一面，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小毛孩，这幅画的半边，想必你也知道，即是当世广为流传的创世图。”藏地泥佛道。
“创世图？”陆彦这才想起，自己曾在枯叶道观中见过这幅被仲玄道长收藏的图画，亦称之为创世图，说是常被道士拿来作传道授意之用。
“不过，你所见的创世图，却只是我这幅画的一半，画上，也仅留三大仙尊而已。”
“哦，大师，那您这幅画，又是什么？”
“你曾见过，亦是当世盛行的，叫创世图，而我这幅，即是古创世图，也可说是真正的创世图。约千年前，朝廷为杜绝子民恶念，故将古创世图中同为创世神的三煞去除，这才有了创世图的古今之分。”
“三煞？”这个名词，陆彦更是头一回听说。
“自太极而始，又生两仪，一为阳，一为阴，阳为仙尊，阴即为魔尊。有光明，亦有黑暗，有善，亦有恶，有美，亦有丑，这才是创世初的真正面貌，创世之神，也不仅仅只是三清，更还有三煞的存在。可惜现今道家各派人士总是满口胡言，标榜三清之位，却否决了三煞，使世人沉浸在世间一片美好向善的虚幻当中，殊不知此等妄言，早已违背了道的本质。一切善恶美丑，一切光明黑暗，此皆是道！”
“是……吗？”陆彦听得似懂非懂，却用心将每句话都记了下来。
“也即是说，道有仙魔，且论境界法力，魔更胜于仙，这才有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之言，在道家六境之上，更还有两层境界，便是大小魔境！”
“大小魔境？”陆彦惊呼一声，挠了挠头。
“不错，道并非只是六境，实则共有八境，在仙人之后，还有小魔、大魔两境，虽是修道入魔，但当踏入魔境，通过‘魔化仪式’，修成魔气以后，方是到了**无边的地步，才真正具备左右天地、扭转乾坤之力！”
“小魔境？大魔境？左右天地？扭转乾坤？”陆彦越听越是激动，体内的血液，都仿佛燃烧起来。
第十二章 慧识灵草
“如此说来，要想修炼至尽头，达到什么**无边的地步，就要踏入这大小魔境么？”陆彦追问道。
“嘿嘿，小毛孩，可以这么说。是想踏入**无边，藐视天下的境界，还是做那轻灵飘渺的仙人，就看你如何选择。不过，古往今来，能够成就仙人者，都是区区无几，更莫说是大小魔境，且即便成功，至多也是步入小魔，大魔几乎毫无可能。若真有人能步入大魔，即可炼结魔尊，宛如魔尊转世，那这人势必拥有摧毁世界之力，可怕到简直不敢想象，是福是祸，也是难以预料。”
陆彦细细听着，心中同时想道，如若是自己，该会如何抉择呢？不过，目前而言，这些实在离自己太过遥远。
“大师，该如何修炼，才能到这般地步呢？”陆彦又问道。
“嗯……”藏地泥佛稍一停顿，细想了一番，“古往今来，对于踏入魔境之法，在道门中向来备受争议，应当说，想要修道成仙，虽是艰难，但还尚存一些可能，想要修道入魔，却是难上加难，可谓是道门中真正的难题。”
说到这里，陆彦总算对道境又有全新了解，不过他今日难得遇上这等神通广大之人，可不愿就此放过良机。
“大师，关于修炼，可否再对我提点一二？”
“呵，你这毛孩，倒也有些得寸进尺。好吧，念在你我一见如故，今日，我就再多教你一些。”
一听这话，陆彦高兴得几乎跳起身来，满脸洋溢着兴奋和期待，但觉自己落到此处是因祸得福，运气实在不错。
“行了，你赶快坐下吧，也真是容易满足。”藏地泥佛抬着头，表情颇为无奈。
待陆彦重又坐下后，藏地泥佛才继续说道：
“小毛孩，你听好了，世间修炼，无论道术也好，武法也是，其影响极大的本质，即是人内在的本源，你可还记得，你方才问我，我为何能看破你的修炼层次，得知你已踏入道家气海境？原因正在于此。”
“本源？那是什么玩意？”陆彦一时大惑不解。
“唉……你这孩子，说话也真是粗鲁。在道家学说中，有所谓大世界，小世界之观，大世界，就是包含万物的整个世界，而小世界，则是指人类内在的世界。大世界中，存有太极一说，世间万物，皆是由太极演变得来，在小世界中，同样有一‘极’，不同于太极的是，它并不会逐渐演变成其他物质，而是由始至终地伴随人类生命，是人类最内在的本源，这个‘极’，被叫作‘心极’！”
“心极？”陆彦依稀记得，他曾听仲玄道长提过这个词，可究竟有什么含义，却是不得而知。
“心极，可谓是人类内在的核心，牵动着人类所有本能，不论是道术、武法、符术、学问、手艺、或者由心极自身所发动的心术，还是四肢的灵敏，血液的流淌，心脏的跳动，甚至是由大脑而发的认知力，反应力，一切的一切，都将受到心极影响。换言之，只须通过修炼，提升心极，即可获得全方位的提升。如若一人心极强大，就算他只处于区区无为境，都可能战胜造化境的高手，此正是心极带来的优势。”
听到如此清晰详尽的解释，陆彦终于明白了心极的真正含义，只是对于如何修炼，却还一头雾水。
“比之道家八境，武家七境，心极足有一十三层，且不同于道武两境的是，心极对于人类的先天资质要求极高，不少人穷尽一生，即便在道武两境已有不俗的造诣，都还不能迈入心极哪怕第一层。而随着修炼提升，心极之能亦显而易见，当到达三层，就可感知他人心极强弱，当到达五层，便可窥视他人修炼层次，我花近约五十年时间，将心极提升到了六层，这才是我会知晓你已踏入气海境之故。”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陆彦恍然道，“倘若将心极修炼完全，达到第十三层，又会如何呢？”
“如修炼到第十三层，即可踏入‘日月光照’之心境，心如明镜，又如止水，心神亦步入‘大无边’境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切念力、心术，在其面前都如虚设一般，这样的人，足可称之为‘佛’！”
“哦，但要修炼到这一地步，必定极难吧？”陆彦此时心中充满了渴望。
“那是自然的。我方才说过，心极的修炼，对于资质要求极高，很多道门的绝顶高手，心极也不过三四层而已，那些已将心极修炼至十层以上的，反正我这辈子，是从来没见过！”藏地泥佛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么说来，大师您已将心极修炼到了六层，一定是由于您的资质不凡了。”陆彦颇有些羡慕。
“嘿嘿，这么可以说，不过，也并非只是如此。”说话间，藏地泥佛忽将右掌上抬，一道白光，立刻于他掌上闪现，待白光过后，只见三株绿莹莹，且泛有微弱光亮的鲜草，赫然显现在他掌上。
“大师，这是什么？”陆彦问道。
“这便是我能有如此修为的秘诀。”藏地泥佛望着掌中三株鲜草，悠然笑道，“这三株绿草，叫作‘慧识灵草’，是佛家的神物。我在中年时，偶然间得到了它们，并将其中三株种入心头，以使我的资质悟性等大获提升，这才加快了我日后的修炼步伐。”
“种入心头？”乍听之下，陆彦忽觉有些神奇，“可是……大师您为何不把这三株也一同种上呢？这样不是提升更大吗？”
“你有所不知。三株慧识灵草，虽看似一样，实则各不相同，其分别代表了人类的灵性、悟性以及智性，且人类至多只能各吞噬一株，加起来总共也就是三株。而我于几十年前早享用过，也即是说，这三株灵草，对我来说已无用处。”
“啊？若是这样，就干脆送给我吧！”陆彦几乎脱口而出。
“呸！你这毛孩子，还真是贪得无厌，竟如此不避讳地向我索要！你可知道，这是百年难遇的佛家神物，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在你口中，怎么好像成了小孩子随便乱送的糖果一般！”
“嘿嘿，大师，是我错啦！”陆彦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既然如此，那等我日后挣了很多很多金币的时候，再来找大师您买这个神物吧。”
藏地泥佛万没料到，陆彦心性竟如此纯净洒脱，不仅更为刮目相看。
待对陆彦凝视片刻后，他才说道：
“小毛孩，你也太过小瞧这三株慧识灵草的价值了，这可不是只用钱财便能换到的东西，不过……好在你运气实在不错，正巧遇上我今日心情大好，算是便宜你了，哼！”
“大师，您的意思？”陆彦愕然问道。
“少废话了，赶紧过来，站到我面前！”藏地泥佛厉声命令道。
陆彦依言照做，神情木然地挪动脚步，来至藏地泥佛身前。
等陆彦站定后，藏地泥佛二话不说，缓缓提起那只抓着三株慧识灵草的右手，急速拍向了陆彦胸口。
随即，一道极亮的白色精光，就在陆彦胸前，绚丽地扩散了开来。
第十三章 雾山老丑
仅一瞬间，陆彦忽觉有股洁净、冰凉的气息由胸口渗入到了体内，随后遍布全身，令他相当舒服。
紧接着，大脑中传来一阵轰鸣声响，天摇地动，仿佛地震一般，意识也变得相当模糊。
朦胧间，陆彦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于一片空旷之地，周围皆是白雾，还漂浮着一粒粒犹如珍珠般的水滴，脚下遍布着绿油油的鲜草，微风正吹拂脸庞。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闪现一道极为耀眼的金光，一尊如来大佛，腾然从平地升起，宛如巨山一般，伴随四处照耀的金光，整个大千世界，都似乎抹上了一层金色。
几乎在同时，陆彦心中的一盏枯灯，亦仿佛被点亮了。
舒畅、安逸，正是他此时心中感受。
他感到身边的一切，都一下变得平静不已。
“你觉得怎样？”藏地泥佛的一句问话，终于将陆彦拉回现实中来。
“大师……您把……您把三株慧识灵草，给了我吗？”陆彦依然有些不敢相信，故才问道。
“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那三株灵草，我已种入你的心头。从此刻开始，你的灵性、悟性、智性都大为提升，远非从前可比，即便你从前是个蠢蛋，现在也大不相同了。日后修炼，定然比之以往要快上不少。”
“真的吗？”陆彦张大了嘴，简直欣喜若狂，他万没想到，藏地泥佛竟对他如此慷慨，“大师，真是太谢谢您啦！”
“哼，你没听过，大恩不言谢么！若有这份心思，日后还不如给我多送些水果来！”藏地泥佛悠然道。
“一定！一定！”陆彦大笑道。
“好，既然无事，那我走了。”藏地泥佛挪动脚步，就要准备离去。
“啊？大师，你这便走了吗？”陆彦问道。
“哼，我可不善言辞，今日已跟你说太多话了，再说下去，我肚子就更饿啦。你还是快走吧，若是等到天黑，就不好出去了。”
“那好吧，只是不知下次再向您请教，要到何时。”陆彦神色黯然，颇觉有些遗憾。
藏地泥佛一眼看出了陆彦心思，就在他转身离去之际，最后又瞅了瞅陆彦，忽然从他那件淡黄色袈裟内掏出一本书来，丢到陆彦手上。
陆彦大惑不解，到低头看这本书时，只见这本书又破又旧，除了蓝色封面，里面的纸张都已泛黄，显然被存放了很久，封面上，有四个黑墨书写成的大字道武笔记！
“大师，这是什么？”陆彦对这本书一无所知，急切问道。
“小毛孩，你可曾听说过雾山老丑？”
“没有。”陆彦摇摇头。
“雾山老丑，可谓是当世最为神奇的一位异人，他学识渊博，见闻宽广，以前，他长年生活在雾山，精研道武两学，以及各类奇珍异宝，名人轶事，鬼怪志谈，还编写过不少著作，可以说，他虽性格古怪，但在当世，却如圣人一般，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这么厉害啊……那如此说来，这本，就是他写的吗？”陆彦流露出极为崇拜的神情。
“不错。，可说是老丑所有著作中最为得意之作，其非但包罗万象，对道武两境进行了极为全面的概括和诠释，还参杂了老丑一番独到的自我见解。除此之外，在中，还有不少经老丑所整理的修炼法门，有些，甚至是已经失传了的。总而言之，这是当世文献中极为重要的珍宝，亦是不少人梦寐渴求之物。只不过，我现在所给你的这本，并非是老丑所著的原本，而是我当年有幸拜访老丑时，凭借翻阅后所遗留的记忆，自己编写及整理的，比起原本，恐怕有所不及，但借你读上一晚，还是应该足够了。”
“只是读上一晚吗？我以为又送给我呢。”陆彦扮了个鬼脸。
“呸！你想得倒美，这可是我的心血之物，只准借你读上一晚，明日一早，我便来取。”藏地泥佛斩钉截铁道。
虽说只是一晚的时间，但对陆彦而言，已是一次非常宝贵的机会。
等明日一早，再出发去深水谷，应当也来得及。
“好，那就谢谢大师您啦。”陆彦欢喜道。
“嗯，那我去了。”
藏地泥佛话音一落，就见他陡然全身颤动，还发出“咔咔”声响，随即肤色变灰，竟成了一棵干巴巴的枯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