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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上不时有车的喇叭声响起,桥下两边也不时有车辆经过。虽然我已经有四十几个小时没有睡觉了,但怎么也睡不着。我又冷又怕,我怕万一联防队的人来了,把我抓起来,把我送回家。我家里再也找不到给我出门的路费了。
我想起这两年,我已经去过很多地方打过工了,但都是做一些类似勤杂工的事情,没有存过一点点钱。
年前回老家之前,我在石家庄蔬菜批发市场批发菜,然后蹬着个三轮在风雪中卖,但那段日子更加让我羞于启齿,那个时候没经验,去批发市场批发西红柿和平菇,上面看起一筐子菜都很好,结果下面全部是灌了很多水,卖到下面都是冰,这样不但砸称,最恼火的是当天卖不完就彻底烂掉了,批发菜的时候,没有人会同意你看下面的,所以我们不停的重复上当。那年的冬天,我们从北郊每天凌晨三点起床,顶着风雪去西郊进菜,然后回到北郊的街边卖,来回的路上要花去两个小时,虽然三轮车具有稳定性,但被冰封住的路面,依然无数次把我们摔倒。 。。
第四章:桥洞惊魂2
再最后我们不进平菇和西红柿了,因为随着本金的减少,我们改进白菜,但白菜卖的很慢,而且赚不了钱,每个人来买的时候都会把上面一层冻烂了的剥掉,这样我们几乎都没有利润了。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我们已经再也没有本钱进货了,我们最后还剩了点白菜没卖完,顿顿煮着吃,直到快要过年了,我们看不到新的希望。那个时候我的拍档是个河南人,有个很好听也很响亮的名字叫做李渊。那年大年三十的前几个早上的凌晨,我们两个抱着被子,悄悄的推着三轮跑了。我们没钱交房租了,第二天如果我们不交给他钱,我们的三轮会被他扣下,我们已经欠了两个月了。人穷志短,这一次偷跑事件成了我心中永远的阴影,很久以后我都因为这个因素而看不起自己。
当天凌晨,我们找了一个背街的地方在三轮上冻到天亮,李渊找到一个老乡把三轮卖了三百块,我们一人分了一百五十元。我拿着这唯一的钱回到了老家,等待着我的是所有人的嘲弄。我每一次出去都以为可以赚很多钱回家,而每次离家都要找家里去帮我借路费,我成了亲戚和乡亲们中的笑柄。包括我爸爸都已经拒绝在帮我借钱了,唯一一个人相信我,那就是我的外婆,妈妈去世以后,她是我精神上唯一的依靠。我从上学起的生活费和穿的,都是她纳千层底卖点钱和拖着一双裹了的小脚满山遍野摘金银花卖钱给的,她一生节俭,所有的收入都花在了我的身上。外婆也因为对我太好,而引起了其它舅舅、舅母们的不满,我也因此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钉。我曾经发过一万次以上的誓,我一定会出人头地,我一定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外婆的人有一天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但我却一次次的给外婆蒙羞,想起外婆,我眼里再次湿润。
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我赶快爬起来,拉起小明钻到一个板子后面,板子压在我们身上,后面紧靠着桥的水泥壁,我们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接着脚步声走近,有手电光透过木板的缝隙,我紧紧抓住胡小明的手,他的手心也在冒汗,我们都知道我们遇见了什么,我们也知道遇见这些穿着国家制服的土匪的后果是什么。以后孙志刚事件爆发以及不久以后我亲身经历的一件惨痛的事情都让我感觉到我那天晚上是那么的幸运。很久以后我都一直在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庆幸,如果没有那几块板子,如果我已经睡着了,也许我的人生会被改写。
“妈的,刚才不是听到这里有响动吗?怎么没人?”一个声音有点尖的男人在说。
“或许跑了吧?”
我和小明紧紧的屏息着呼吸,身子也丝毫不敢动一下。过了不久,脚步声远去。我和胡小明确信已经没有人了以后,才从板子后面钻了出来,我们两个在微弱的灯光下看着对方,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惊恐的神色。
“走吗?”我问。
“走!”我听到小明声音在颤抖。
我们提着包走到桥右沿下面,四处打量,确信没有联防的人以后,我们才走出去。我们顺着路一直走,忽然我们发现了右手远处有一个山,那里也许可以躲一会儿?
我们顺着山的方向走去,后来知道这叫大岗公园,走了不久,我们终于走到了公园下面,然后顺着台阶一直爬到山顶,我们看到了一个凉亭,凉亭四角是光洁的石板,这个地方倒是可以睡觉。
山顶静悄悄的,我想,这个地方应该不会再遇见联防队的土匪了吧。事实上确实再也没有遇见那些让我们最害怕的人了,但是这个地方远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平静,更让我们害怕的事情也紧跟着来了。
第五章 凉亭惊梦
凉亭惊梦
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站在山顶看这个小镇,依然灯光成片,远处山脚下有车辆的喇叭嘹亮的响起。多好的地方啊,可不属于我。
由于被子捆的很死,我们为了方便,把口袋的袋子扎死了的,又怕遇见突发的状况,虽然很冷,但我和小明依然没有拿被子出来。我们把装衣服的口袋当枕头,又拿了件衣服盖在身上睡下。虽然穿了很厚的衣服,但石板冰凉的气息依然无法阻挡,但这相比起这几天的颠簸和刚才桥洞下面,已经是天堂了。
我实在太累太困了,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惊醒,没有来由的,警觉到了危险。我猛地坐了起来,我看到对面的石条上一个人也如我们一样蜷缩着身子睡在那里。我吓了一跳,喊了声:“谁?”
那个人显然被我吓醒了,或者根本就没有睡着,也跟着猛地坐了起来。这个时候小明也醒了,跟着坐了起来,我们三个人呈三角形相对着。
“你们是谁?”他打破沉默问,一口的河南腔。
我看了一眼小明,他显然也被这个状况惊吓着了,我们就像两只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以为是猎人的枪口正对着我们,随时我们都会被击毙。
“我们是陕西的,来这里找老乡,结果老乡没找到,在路上钱又被偷了,现在没钱了,没地方去,所以在这里来睡!” 我想了想说。那个时候是多么的胆怯啊,还略微有些狡猾。我想他如果坏人的话,听我刚才那么一说,应该就不会打我们主意了吧。
“嗷,我是河南的。”他说“我比你们要好点,我这里还有几十个老乡。”
“那你怎么睡这里?”我警惕的问。
“我刚才喝了点酒,所以上来走走。”
“你也没地方睡?”我问,他的话我根本就不信,现在这个时候,傻瓜都知道他的话不可信。
“我地方多的很,我几十个老乡。”
“我们也很多老乡,可现在放假了,找不到他们。”我说。
“那我比你们好点。”他说:“我随时都能找的到老乡。”
“现在老乡也找不到,钱也没有,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我故意再一次说我们已经没有钱了,我怕他真的是坏人的话,我们身上就那么点救命的钱再给我们弄去就完蛋了。
“一点钱都没有了?”他问。
“一点都没有了。”我再次提高了警惕。
“我这里还有点钱,给你们吧。”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钱站起来拿给我。
“不用了。”我本能的拒绝。
“拿着吧。”他说:“我明天就去老乡那里,至少有几十个老乡,大不了就跟他们在工地上干就可以了。”
“真的不要,都是落难的人,你那也要留到救命的,我们明天去厂门口在问问,也许会遇见。”
他扔下钱给我,我捡起来,那是一张二十块的钱,有点皱,我说:“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下去找老乡了。”他说完就开始往我走。
他的这个举动让我们大惑不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手上的钱真实的存在着,小明在旁边看着我,确信这是个真实的故事,绝对不是梦境。
“你觉得他是不是去找人去了?”我问小明。
“他刚才说有几十个老乡,会不会故意给我们点钱想把我们稳住?然后再去找人来抢我们?”小明也确信这个人不是好人。穷人才把钱看的重,这绝对是真理,因为没钱,因为那点钱对于我们而言就是生命,所以在某种潜意识里认为别人都知道我们有钱一样。我和小明分析了很久也没得出一个结论,但凉亭我们是不敢睡了。凉亭旁边有一座桥,是木板连接的,联通另外一个山顶。我和小明站在桥上,风呼呼的刮着,冷到骨髓里去了。在这个位置看了很久,没发现那个人回来。
我们回到凉亭,依旧不敢睡觉。担心那个人回去找人来抢我们。
最后看到凉亭往上几米有一片树林,树林是另外一面山坡。我们拿了行李,钻进了树林,放下东西,我们斜卧在那里,再次讨论这个人是什么意思?他真的有那么多老乡为什么会跑到山顶上来睡觉?难道他身上有钱,怕我们两个把他抢了?如果不是,为什么会拿了二十块给我就走了?他真的如他表现的那样好吗?真的同情我们?相信我们?如果相信但为什么会离开?难道真的不是阴谋?
讨论了很久,我和小明也猜不透他的意图,后来逐渐的困了,就不知不觉的再次睡着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 黑厂
黑厂
天亮以后,不是被饿醒也不是冻醒,竟然是被鸟的叫声吵醒的,人真的累了什么样的状况都会睡着。醒来以后,四个包都还在,我心里顿时踏实了很多。
其实我知道这些东西送人都没人要,但对于我们而言却是全部家当,以后的日子我们想象不到,如果两这点东西都没了,我不知道我们以后怎么办。其实也不仅仅是家当的问题,在心灵上,也是一种寄托,至少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虽然区别并不大。
我坐起来看旁边的小明,他也醒了,两个眼睛睁着,愣愣的看着天空。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的,也不想问他在想什么。我心里明白,他一定在担心,也一定觉得茫然无助。我毕竟比他在外面多跑了两年,我虽然也很害怕,但是当哥哥的,如果我都没了主意,小明估计就崩溃了。
我招呼小明起来,我们提着包下山,在凉亭下面没多远有个厕所,我们进去洗了把脸。然后再次去了染整厂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发现根本没有进出的人。我们提着包继续往回走,街上的人比昨天多了些,我和小明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地方每天都有,没有人会感到惊奇。我们到了昨天晚上呆过的江边,看到路边有个吃饭的小店,我们进去叫了两盘炒牛河,花了十块钱,吃完以后,我们和老板娘商量,我们要去找工作,想把包放到她那里,她同意了。这样我们不用在提着四个沉甸甸的包走,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这一天我们跑遍了整个大岗镇,所有的厂几乎都没有开工。我们没敢多花钱,渴了就找自来水喝,中午饿了在路边一个卖快餐的地方吃了最便宜的两份快餐,花了六块钱。
找不到老乡,找不到工作,眼见钱没有多少了,我们也越来越着急。晚上回来以后,我们去小店吃了东西,再次跟老板说了第二天来拿包。当天晚上我们依旧回到山顶上去睡觉,这个晚上除了冷,没有其它的事情发生。
四号我们终于找到工作了。
我们中午在一个电线杆上看到了一个玩具厂的招工启事,我们把电话撕下来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打了过去,问是不是要找人,那边一个男人用本地话说招啊,你们来吧。最后在电话里确认了那个地方管吃住,一个月有七八百的工资,我和小明兴奋的都快喊了起来。我们终于不用再睡公园了,不用再担心被联防队抓起来了,最主要的是,我们有了落脚点了,这很关键。
但后来事实证明我们那个时候太天真了。
我和小明从小吃店拿了行李,一路问终于找到了那个玩具厂。
所谓的厂也不过是一个不大的四合院,里面一间房是宿舍,两间房子是车间,里面确实有人在干活,大概有十来个工人,都和我们相差不多的年纪。
放下东西以后,一个负责人说要叫我们交押金,每个人一百。小明掏出钱,就一百块了,剩下的点零钱他放在另外一个口袋,我们请求老板让我们先干着,等发了工资再扣。老板不同意,我们说那等我们老乡开工了我们去借。老板同意了,我们放下东西就投入了工作。
这个工厂生产的是一种小玩具,布娃娃和小动物。我的工作是往里面填心,工作并不辛苦,除了时间长。
晚上开饭只有半个小时,白米饭,水煮萝卜。萝卜里面看不到一点油水,但就连这样的东西也没多少,速度慢了就没有了,我和小明因为搞不懂状况,还没来得及打第二次,装菜的盆就空了,只有吃白饭了。米饭也很难吃,里面不时有一些小沙子出现。
因为没地方坐,我们打了饭在宿舍里面吃,这个时候终于有机会和工友单独呆在一起了。也在这个时候问了我们关心的问题,有个工友告诉我们,他自从进来就没有拿到过一分钱的工资,其它的几个也差不多。而且每个月的说起来有工资,但扣了住宿费和生活费也等于没有了,走也没地方去,又没钱,更加不敢辞职。
这个消息让我们再次绝望了。
我们该怎么办?
继续留下干?那等于白白的浪费时间!
走?可又能去哪里?离开这个地方再次流落街头吗?
我们几乎没有钱了,难道也要像他们一样以后除了呆在这里,没有其它的出路吗?
我和小明商量后,一直认为必须离开,只是要讲究办法,毕竟不能再回去睡在公园了,那样的日子过一次谁也不愿意再继续一次。
晚上要下班的时候,我和收我们押金的那个负责人说,我们明天去找老乡借钱,好交押金。他同意了。其实他不知道我们是去找工作,当然也不敢让他知道。
第二天我们一早出门,跑了一整天还是没有找到工作,我们再次去了染整厂,依然没有遇见我们期待的熟人。除了一天的开销,小明身上也没多少钱了。这一天我们走了一整天,虽然累的要死,但不敢回去的太早。磨到晚上十一点以后回去,在门口遇见厂里的负责人,我跟他说没找到老乡,明天应该老乡就开工了。他说,要干就要用心点干,不然就早点滚蛋,押金是绝对不退的,我唯唯称是,心里阿Q式的问候了几次他家里的妇女。
正月六号我们一早起来就出去了,很多工厂已经开工了,但是我们跑到中午的时候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但到了下午的时候我们再次去了染整厂,但依然没有结果。正在我绝望的往回走的时候,在新泰的门口我好像听到一个人在叫我的名字,我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开心的大叫了起来:“汪菊!”
汪菊是我小学时的同学,长的很秀美,小学五年级时,我在学校还是一个比较调皮的学生,下课的时候她靠在窗口晒太阳,我在教室里面悄悄的把她头发缠在窗口上的,上课时她一走,头发就缠的更紧了,疼的哭了起来。因为这个事情老师让我当众给她道歉,并被老师罚站了一节课。以后她没继续读书,早早的出来打工了,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遇见她。
看见老同学,彼此都很开心,她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站在街上,简单的把经历说了。她说真是的,我们这些天常常在这里,怎么都没看到你?
问起马亮,汪菊告诉我们他们这些天天天都在打牌。说话的过程中,我们过了马路,拐进了一个胡同,汪菊告诉我们,这里面全部是我们的老乡,有几十个人。我们一阵唏嘘,有时候世界很小,小的天涯海角一转身都看见无数张熟悉的面孔,有时候又很大,大的就算千万次的寻找无数次的擦肩而过也看不见。
第七章 穷困潦倒
穷困潦倒
1999年正月初六的下午,我和小明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异地他乡找到了同乡。
我们在一个胡同里见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有些还是有一些血亲的,这个地方我后来知道叫做二弯。每个出租房没有例外的不超过十个平方,在听说了我们的遭遇以后,每个人表示了同情,同时也表达都很穷。好在终于在另外一个同学邱德江那里找到了住的地方。邱德江住的地方在镇中心前行二百米的耀华空调厂的对面的一个村子,叫做百流村。当时他和另外一个小老乡马永贞住在一起,房子最多六七个平米,一张抵在墙两端的床占了一半的面积,一个很小的餐桌。房租一百二十块一个月,水电另算。
邱德江长的很白净,略显女气。中学时和我是同学,但中学没读完就退学出来打工了,他现在耀华厂里上班,是一个技工,一个月加上加班,有一千多块,是老乡里面收入比较高工作比较清闲的一个了。邱德江也许是厂里干活久了,不喜欢说话,正在练习弹吉他,也许吉他和他有更好的交流。马永贞个子矮小,喜欢抽烟打牌,爱说话,喜欢说点大话,略微显得有点流里流气,但比较仗义。
晚上我和小明去玩具厂取了行李,但押金对方坚决不退,我们争执了几句,见没有办法就算了。
晚上四个男人挤在一张床上,好在天气不热,说了半晚上的话,听到没有找到工作,闲了几个月的老乡还很多,我们刚因为找到组织的喜悦立刻又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邱德江上班,我、小明和马永贞去继续找工作,小明运气好,因为学过缝纫,在耀华斜对面的一个制衣厂找到了工作,听老乡说里面还可以,包住有吃饭的食堂,一个月下来,加班多的话可以拿到五百多。我和马永贞成了闲人,但晚上和老乡聚会的时候听说腰带厂要招人,但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我的身份证丢了,新的家里还没有这么快寄过来。十号我陪马永贞去腰带厂应聘,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的领教了什么叫做求职难。招聘的广告牌上写的只需要招四个人,但门口围得的至少七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