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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来到元朗身边。元朗冷冷地扫了明棋一眼，再不看明棋了。元朗很懂得扎势，尤其是别人欠他时，威风更不能减。
明棋感觉裤裆里冷飕飕的，不停地哆嗦。他光着上身，显得十分狼狈。“元……元哥……对不起……我……我知错了。”
元朗抽着烟，鼻子里哼了一下。
明棋生不如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其实他很想问元朗一句：你打算把牡丹怎么处置？不过只是想一想而已，他不敢用这个问题考验元朗的承受力。
小康对秦宝义和元朗说：“我们先告辞了。”
秦宝义笑着挥挥手。“你们先走，我和###弟还有话要讲。改天我做东，大家聊一聊。”
“好。”
小康扶着明棋朝仓库外面走去。
叶克飞放慢脚步，抬脸看了看元朗，元朗也正在看他。两人同时想到了那个“秘密”。叶克飞淡淡一笑，加快步伐跟上小康和明棋。
元朗望着叶克飞的背影，若有所思，脑子里却又一片空白，只能目送他们三个出了仓库，很快消失在阳光里。
秦宝义走近几步，说道：“元朗，走，去喝茶。”
“宝义哥，今天怎么有空啊？”元朗有些好奇。
“请你喝茶，哪那么多屁话。”秦宝义笑呵呵地说。
元朗也笑了，一边和秦宝义往外走，一边说：“我是感到奇怪，往常这个时间，你要么穿着工作服去收破烂，要么戴着草帽坐在大街旁，要么在收购站之间巡察，忙得很哩。”
“嚯，你个龟儿子，对我的行动规律摸得很清楚，那我不是很危险了？”秦宝义捶了元朗一拳。
“哪敢？”元朗说，“谁不知道宝义哥是太极拳高手，七、八个壮汉近不了身的。”
“那是瞎扯淡。”秦宝义哈哈大笑。
元朗带着秦宝义来到自己的奥迪前，打开车门，请秦宝义进去。元朗坐在驾驶室，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转脸问：“宝义哥，你请我喝茶，肯定有事吧。”
秦宝义目视前方，沉默片刻，说：“季芸夫人也想插手赵家门开发区。”
“哦？”元朗一怔。他有两个疑惑：一是秦宝义把这么隐秘的消息透露给他，让他很惊诧；二是，季芸夫人独占西凉四成地下市场，居然还要染指赵家门开发区，胃口也太大了。
“宝义哥，你是怎么回应的？”元朗小心地问。不管怎样，秦宝义和季芸夫人都是“地维协会”的人，属于同一个游戏圈子。
“这事又不能我一个人作主。”秦宝义说，“赵家门开发区有几个大股东，其中一个大股东，我也是不久前才了解到真实身份。”
元朗顿时产生强烈的兴趣。江湖秘闻对于江湖人，就像吸毒者渴望的K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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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赵家门开发区是一块肥肉，即将建成西凉最大的电子市场，前途不可限量。元朗自己在赵家门开发区也有一点股份，原本以他的层次，连肉汤都喝不上，但因为秦宝义暗中扶持，他才有了那么一个机会。
元朗虽然没有投在秦宝义的门下，却经常在秦宝义这里得实惠，且不说当年秦宝义救过元朗，就算一般的兄弟，秦宝义对元朗也是很不错的。元朗自然要回报秦宝义，比如上次海卢宏他们在工地闹事，元朗便代表秦宝义出面谈判。
元朗以前也听说过，赵家门开发区有个大股东非常神秘，不知道背后的真实面目，现在秦宝义突然提到这个话题，元朗的神经怎么能不兴奋？
“宝义哥，那到底是谁啊？”
“小姑娘。”
“哦？”元朗十分惊讶，“就是那个搞集资的小姑娘？”
“对喽。”秦宝义笑呵呵地说，“大名张秀娥，小学文化程度，以前开歌厅，四年前成了投资管理公司的董事长。”
其实不用秦宝义介绍，元朗知道那个小姑娘。
四十二岁的年纪，十四岁的性格，但她绝对不是弱智。
弱智能非法集资上亿元？能把千百个家庭骗得支离破碎？能让人们举着钱、排着队、削尖脑袋往她身边挤？
如果这也算弱智，元朗就该用自己的脚后跟，把自己踩死。
第七十三章 投资眼光（3）
元朗一边开车，一边说：“宝义哥，我听说过小姑娘，很不简单。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有神仙给她托梦，她怎么就能看出来，当年歌厅那穷小子不一般？”
关于小姑娘全力接济落魄青年的故事，已经成了西凉道上的传奇，当时恐怕小姑娘自己也猜不到，那个青年后来竟成为西凉的实权人物！
“这才叫‘眼光’。眼到、手到、运到。”秦宝义赞叹，“真正的大投资，不是投资什么金融、地产，而是投资于人、投资于心。其实就算投资事业，归根结底，还是投资于人。不明白这个道理，早晚输掉裤头。”
“宝义哥说得对。”元朗频频点头。
元朗心中暗想：你秦宝义结交小康，不就是在投资吗？反正我是跟着你投资。你是龙头，我就做你身上的龙鳞；你是鸡首，我就做你身上的鸡毛；你是带头大哥，我就做你身上的小弟弟。
前方遇到红灯，元朗停下车，转脸问秦宝义：“小姑娘在赵家门开发区，占了多少股份？”
秦宝义伸出两根手指。
“两成！”元朗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随即喃喃自语，“怪不得有传闻，说小姑娘把亿万资产化作无形，她每天在身上带的现金不超过200元。”
“肯定不只赵家门一个地方喽。”秦宝义说。
“季芸夫人知道吗？”元朗问。
秦宝义摇摇头。“如果季芸知道小姑娘也是赵家门的大股东，恐怕就不会找我要股份了。”
“那也不一定。”元朗别有深意地说，“有时候女人和女人反而不好说话。”
秦宝义听出元朗话里有话，但没接他的茬儿。
其实元朗最关心的是：秦宝义为什么把这些秘密消息告诉他？
秦宝义不会随随便便走一步废棋。
“元朗啊，根据我的判断，小姑娘前景不妙。”秦宝义缓缓地开口。
元朗一惊。这时，路口的绿灯亮了，元朗踩动油门，奥迪向前驶去。
“宝义哥，这话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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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用来担保的投资公司，其实资金早已抽空，只剩一个空壳。她启动的敛财机器却还在加速，越来越疯狂。”秦宝义说，“西凉有句俗语：人狂没好事，狗狂一堆屎。灭亡之前，总是最疯狂的时刻，所以据我观察，小姑娘的机器快要失去控制，随时可能把她推到终点。”
秦宝义的意思，元朗明白。最疯狂的时候，往往就是毁灭的开端。
这个道理，明棋一定也会明白。他和牡丹疯玩SM的时候，恰恰是他劫难的开始。
这个道理，海卢宏也会明白，不过那对海卢宏来说，还有些早，他的疯狂只是刚刚开始。
“宝义哥，你是担心……”元朗又玩起了“半句话”。
“我担心她的机器失去控制，把周围的一切都拖到悬崖下面。”秦宝义低声说。
小姑娘发动的敛财机器庞大、凶猛，就像一股龙卷风，更像一台巨无霸的吸电器，为了保持自己的平稳，把周围的电量全都吸进漩涡。如果放任她这样吸下去，一旦触动了更高级别的利益，就会有更强的力量消灭她，从而引起连锁反应，一路坍塌。
元朗轻声问：“小姑娘自己没有察觉吗？”
“应该有吧。”秦宝义轻声说，“但我估计，她已经控制不住了。”
元朗的额头渗出一层冷汗。世人只知赚钱好，可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像洪流一样涌向一个人时，她得到的也许并不是喜悦，反而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第七十四章 门票（1）
元朗驾驶奥迪车绕过市中心，向南郊的休闲区开去。元朗知道秦宝义有重要的事情要讲，但他还是不明白，秦宝义谈话的主题到底是什么。
秦宝义绕来绕去，先提到季芸夫人想要染指赵家门开发区，又说到小姑娘是赵家门开发区的神秘股东，最后秦宝义还为小姑娘操心，说她前景堪忧、即将完蛋。
难道秦宝义想退出赵家门开发区？不可能！秦宝义在赵家门扎根很深，一块肥肉养了这么久，随便放弃，绝不是秦宝义的风格。
秦宝义不是轻易能改变的人。
元朗绷不住了，直接说道：“宝义哥，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拼命去搞。”
秦宝义笑了。“别紧张嘛，###弟。”
元朗等着秦宝义说下去。秦宝义却转过脸，看着车窗外面。车子正行驶在南台区的万寿路。秦宝义问：“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吧？”
元朗用眼角余光扫了秦宝义一眼。这种弱智的问题还用问？道上的人，每个都是天生的地理学家，地盘观念比天大。
“现在是吴仑的地盘。”元朗说，“其实也就是季芸夫人的。”
“对。南台区原来的地下区长是赵大脖，可他想改换门庭，投到醉八哥门下，惹恼了季芸夫人，指使吴仑除掉了赵大脖。”
“这个我倒没听说。”元朗有些惊讶。
他感觉自己今天真是赚到了，居然听到这么多秘密。以他的档次，这些秘闻平时连想都不敢想。检验一个人混的好不好，有个重要标准，就是看他到底掌握了多少秘密，并且能利用这些秘密。
不过元朗也明白：秘密不是白听的，要用东西交换。而且现在他想不换都不行了，因为秘密已经听到了耳朵里。秦宝义这一招也够厉害。
秦宝义忽然说道：“###弟，其实这些事在‘地维协会’并不算什么。”
元朗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们那是高级人士聚乐部。”
“其实我一直考虑，想把你介绍到协会里。”秦宝义轻描淡写地说。
“啊？”元朗脑袋一蒙，恰好前方有辆车转弯，元朗的手腕一抖，奥迪猛地颤了一下，差点撞到路边的垃圾桶。元朗急忙调整方向盘，车子安稳下来。
秦宝义不露声色地坐着，稳如泰山。
元朗吁了口气，说：“宝义哥，你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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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那点儿出息，不就是一个协会吗？”秦宝义笑着说。
“我做梦都想进去啊。”元朗这句话没错。西凉道上凡是知道“地维协会”的，谁不想在里面谋取一个席位？那是至高荣誉的象征，是一座金杯，上面刻着两个字：
猛人！
下面还有两个小字：牛B！
“我知道你想进协会，所以我一直帮你想办法。”秦宝义说。
元朗没再吭声。以他的资历和层次，他差得太远。秦宝义可能在拿他逗乐，就像街坊说要给傻小子介绍对象一样。
秦宝义忽然换了个话题。“其实按我的意思，我很想季芸夫人进入赵家门开发区，而把小姑娘挤出去。”
元朗一惊。
秦宝义继续说：“小姑娘太不稳定，不能让她崩溃的时候，连累到我们。”
“那是。”元朗轻声说。
“不过让小姑娘主动让出股份，似乎不大可能。”秦宝义自问自答。
元朗小心翼翼地开车，他预感到，秦宝义终于要说到正题了。
“季芸夫人呢，树大招风，一直有人想扳倒她。”秦宝义说，“上次在协会，我提醒过她，最近搞得最欢的是董卓。董卓和醉八哥想要联手对付她，可她毫不在意。”
元朗干巴巴说了一句：“她的险风恶浪经历多了。”
“季芸夫人想重新调整西凉的地下格局，所以急于吞并市场。”秦宝义说，“她要和那个传说中的‘7号特使’抢时间。”
第七十四章 门票（2）
车厢里静默片刻，元朗小心翼翼地说：“我听说季芸夫人的女儿失踪了。”
“你的消息蛮快的。”秦宝义笑一笑，“冯紫萱经常躲起来，跟她妈妈玩失踪，这次又不知什么缘故。我猜，可能是为了那个‘苍狼’。”
元朗头皮一麻，怎么又扯进来一个“苍狼”！
更奇怪的是，不知秦宝义今天怎么了？扯淡扯得没边儿。
秦宝义自顾自说下去：“季芸夫人委托我找到那个苍狼，因为苍狼曾帮冯紫萱躲过一回刺杀。季芸夫人说，冯紫萱对苍狼一见钟情。”
听到这里，元朗差点脑溢血。
冯紫萱对男人也会“一见钟情”？这个“情”字用在冯紫萱身上合适吗？那个女悍匪劫掠成性，玩弄男人根本不负责任，所谓的“一见钟情”，恐怕也只是一场新游戏吧？
元朗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迟疑地说：“宝义哥，你……该不会让我去找那个苍狼吧？”
秦宝义摇了摇头。“对这个苍狼，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判断。”
“哦？你知道他是谁了？”元朗很好奇。
秦宝义沉默不语。他对苍狼的确有了判定，小康很可能就是那个苍狼。但他不会把这些说出来。
因为还有一个重大的隐秘在秦宝义心里，逐渐成形——
多年之年，秦宝义见到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合影。
经过这些年的对比、辨认，秦宝义基本上把照片里的人辨别出来了，并且一一对上号。照片上有几个人仍活跃在西凉道上，另外几个人则已退隐江湖。
但有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秦宝义始终不知道真实身份，他也从来没有问过别人。他把那张照片珍藏着，耐心地寻找答案。
这么多年过去了，直到遇到另一个人，秦宝义的心里突然一动。那天他去启迪小学收破烂，第一次遇到小康，便有种顿悟的感觉。他想起了那张照片，因为他在小康的脸上，看到那个男人的影子！
…… …… ……
秦宝义忽然问元朗：“你真的相信叶克飞的话吗？”
“什么？”元朗一怔。
“你相信高欢的儿子是明棋？”秦宝义不露声色地问。
“这个……我认为他是瞎扯淡。”元朗大义凛然地说。
秦宝义笑了。他对元朗的性格了如指掌，元朗不知如何控制满腹的狐疑，总是翻来覆去掂量自己的抉择，典型的患得患失心理。就像这一次，元朗虽然拒绝承认叶克飞的话，但他的心里，必然已经留下了阴影。
秦宝义说：“###弟，我想请你做一件事。”
元朗悲哀地想：终于到正题了。
“宝义哥，你尽管说！”元朗用豁出来的语调说。
“既然你已经沾上了高欢的事……”
元朗头皮一麻。我怎么就沾上他了？我冤啊！
秦宝义猜出元朗的心理活动，他说：“既然叶克飞在你面前提到了高欢，这也是一种缘分。”秦宝义朝元朗斜了斜身子，用一种亲切低缓的语调说道，“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找到高欢。”
…… …… ……
元朗的手腕猛地一抖，车头一拐、车厢一颠，不过还好，奥迪正行驶在一条宽阔的马路上，前后的车辆都很远。
元朗深深吸了口气，嘶哑地说：“宝义哥，你……拿兄弟我开心吧？”
秦宝义注视着元朗，缓缓地问：“我像是开心的样子吗？”
“可我听说……高欢……他早就死了。”元朗颤声说。
“我知道。二十年前就有传闻，有人还见过他的尸体。”秦宝义淡淡地说。
元朗飞快地扫了秦宝义一眼，想确定秦宝义是不是疯了。就算秦宝义没疯，元朗也怀疑自己疯了。只有疯子才会出现幻听、幻视。
可能是我最近霉气太旺，从肛门升到头顶，直接引起了脑梗阻！
元朗很想问秦宝义：您的意思是，西凉江湖最近有乍尸活动？要么就是有人从坟里刨出了高欢，请他在西凉道上晒太阳？
秦宝义说：“我认为高欢没死。”
“啊？”元朗一惊。
“肯定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秦宝义说。
元朗心想：这个我相信，西凉江湖从来不缺疯子，而且是一窝神经病！
第七十四章 门票（3）
秦宝义的话题绕来绕去，现在，终于开始收线了。他说：“###弟，只要找到高欢的消息，小姑娘就会退出赵家门开发区。”
“为什么？”元朗真的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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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VS小姑娘。
高欢乍尸VS小姑娘在赵家门开发区的股份。
这些事物之间有联系吗？
秦宝义继续说道：“根据我多年搜集的情报，二十年前高欢与七大帮派血战，之后突然消失。但二十年来，七大帮派的幸存者一直在寻找高欢的消息，即便没有高欢的消息，也要找到他的后人，斩草除根。”
元朗点点头，这方面的事，他也听说过。
秦宝义继续说：“寻找高欢和他的后人，当然需要资金支持。‘猎杀者’的背后有个基金会，否则不可能支撑这么久。”
元朗又点点头。找人是很费钱的活动，如果是全国范围、甚至全球范围，那更像一个吸钱的无底洞。
“但由于追踪者毫无成绩，近年来，‘猎杀基金会’的股东已经失去耐心，也丧失了信心，逐渐退出了。”秦宝义说，“追踪者的资金链出现断裂，行动即将破产，就在这时候，小姑娘出现了。”
“她成了新的资助人？”元朗大感惊奇。
“不错。”秦宝义点了点头。“小姑娘给猎杀组织注入大笔资金，用来追剿高欢和他的后人。”
元朗有些明白了。
秦宝义问：“###弟，假如我们找到高欢，并且把高欢保护起来，然后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姑娘，你说说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她会跑路。”元朗脱口而出，“或者自杀也说不定。”
秦宝义笑了。“不管哪种结果，反正小姑娘是必然退出赵家门。”
元朗用钦佩的眼神望了望秦宝义。高人啊，不是一般的高，是高老庄的高！秦宝义就像一位道行高深的老中医，真能做到“头痛医脚”、“釜底抽薪”。
“宝义哥，你为什么让我去找高欢？”元朗不放心地问。
“我想给你一个机会，”秦宝义说，“你只要找到高欢，就有了一张门票。”
“门票？”
“让你进‘地维协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