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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初刚想说谢;寿亭用手拔开东初:";刘掌柜;我这人粗;有什么说什么。你这买卖在济南的饭馆子里算是头一号。可这毕竟是饭店;饭店就是把生的弄熟了;烟熏火燎的看着挺热闹;可这挣不了多少钱。我说话你别在意;你这买卖太小;撑不住折腾。你要是想请我;好!等一会儿你让厨房给我来碗豆腐;再来头蒜;那就算请了。";
刘掌柜不便执拗;他赞赏寿亭的爽直;谢过出去了。
东初说:";六哥;等一会儿咱们还要去见夜明妃;你吃蒜;不行不行!";
寿亭笑了笑:";咱俩又不上去;就是在远处看看;家驹不吃就行了。";他笑着;用力拍家驹的肩。
";什么夜明妃?";家驹摸不着头脑。
寿亭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家驹;这回可真是真东西。夜明妃;中国第一名妓!名声不下于北京的董;董;董她娘的什么来?";
东初赶紧补充:";董小婉。";
";对;董小婉。家驹;这夜明妃和董小婉可不是一道局。董小婉是个穿便棉裤的大娘们;可这夜明妃;既会弹钢琴;又会说英文。那个美呀!真好看呀!其实我也没见过。哈。。。";他猛拍家驹的肩膀。
";你没见过就说得这么热闹。";家驹又气又笑。
";老三见过。前天我让老三送去一百大洋;说了不少好话;咱这才约上。家驹;这夜明妃得提前三天预约。和她说一个钟头的话;最少是五十块。别人说一个钟头;咱说俩钟头;够了吧?";
家驹不解:";这么贵?离谱了吧?";
东初接过来说:";一点不离谱。我说你是德国洋行的买办;德国工科的留学生;人家这才答应。我要说是六哥;开染厂的不认字儿;钱再多也没用。";
家驹笑了:";有点儿意思。我这里先谢六哥!";
寿亭说:";我先说好了;我就请这一回。这些年在青岛;你没少挨了我的骂;没让我骂死就算命大;这回算是哥哥赔个不是。家驹;这夜明妃可是个无底洞呀;到时候你可别说六哥害你。";
家驹不以为然:";六哥;我什么样的没见过。北京上海我都花不了眼;这济南不会有什么特别人物。";
东初笑着说:";家驹;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天我去定点子;从旁边看了一眼;那真是*呀!她不是单纯的漂亮;有股说不出来的味儿。";
家驹来了精神:";噢?我是得见见。";
寿亭笑得更历害:";家驹;见了这一回;想着下一回;就往里送钱吧!送完全就心疼;心疼就骂陈六子。";
6。开业赵老三点将;陈寿亭怒火中烧
东初他们的酒快喝完了。东初说:";咱开业要请的那些人;我和家驹谈过了;济南的商号我出面请;外面的商行洋行家驹负责请。六哥;你刚来;这场面咱得办得像个样式;要不镇不住。
寿亭点头:";你俩看着请吧。";
家驹说:";咱买他机器的西门子公司;卖给咱锅炉的康进西公司我都请了。洋人爱送花篮;我觉得这倒好;比送牌匾之类的雅。";
东初说:";家驹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上海六大染织厂;天津五大染厂;在济南都有外庄;我也让他们送花篮。家驹;你这干了洋行;和你那些同学都联系上了;什么美国使馆英国使馆;也让他们表示一下。";
家驹说:";德国使馆没问题;我让安德鲁去办。其它使馆的那些同学也都在那里管点事;洋鬼子爱热闹;我估计问题不大。当时咱上工业学校;人家都睢不起;可是咱有钱;断不了地请他们吃顿饭。现在他们混好了;我一请;肯定会来;让我看看他们那谱儿。六哥;这些年他们去青岛;也都是咱照应;这点小忙他们都帮。";
寿亭站起来:";我说;我一句外国话也不会说;净是来了些洋鬼子;你俩让我说什么呀!不行;不行!";
";六哥;我和东初都会说;你放心好了。六哥;你忘了;你不是有绝的吗?";
";什么绝的?";
";你不是能猜出洋人说什么吗?";
";我揍你!";
家驹求饶。
东初说:";六哥;自庚子以来;中国人一听见洋鬼子就害怕;要是来上几个洋鬼子;那就给咱壮了门面。我厂里那两个安装印花机的捷克人还没走;要是不行;让他俩也扮上;反正到了那里就是吃饭;也不让他说话。";
寿亭忙摆手:";不行;不行。不管是哪国人;这干什么的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俩毛子我见过;太老实;没有那股子趾高气扬的劲儿。不行;不行。";
家驹说:";我洋行里的那几个洋人肯定能来;他们还惦着和六哥做买卖呢。";
东初又说:";六哥;这济南和青岛不一样。青岛原先是德国人占着;后来又让日本人抢了去。前几年国民政府虽说是收回了;也是有名无实。所以;青岛没有那些税务局之类的烂衙门;干工厂基本上是没人管。这济南不行;各种衙门齐全;哪个衙门咱也惹不起。我觉得还得请请这帮王八蛋。";
寿亭笑笑:";好;那就给这些王八蛋下帖子;你俩看着办。";
东初看了上眼家驹;试探着说:";家驹;我觉得訾有德也得请一下;这家人也不能怠慢。";
家驹看着寿亭;没敢直接表态。
寿亭不以为然地问:";这姓訾的是干什么的?";
东初赔着笑说:";六哥;这訾有德是我和家驹的高中同学;但他爹很历害;是山东最有名的律师。济南人把律师叫做刮地皮的。他爹叫訾文海;号称山东第一名嘴;没理也争三分。他有这样一个本事;再没理的官司;只要找了他;准能打赢了;但是也准能叫你倾家荡产。你只要找了他;那就只能把官司打到底;你想中途停下;门儿也没有。";
寿亭问:";怎么着;不打了还不行?";
东初接着说:";对;不打都不行。你不打了;他帮着对方打你;逼着你再回来打。所以济南人都恨他;也都怕他。他也知道自己干了不少缺德事儿;就把他家的院墙垒得六七米高;上面还有电网;防止仇家晚上跳进来;要了他的命。因为他家院墙高;济南人把他家叫做'模范监狱'。咱在济南干买卖;这样的人咱惹不起。六哥;咱好鞋不踩臭狗屎;我看就给他下张帖子吧!";
寿亭冷冷一笑:";哼!这是他娘的明抢暗夺;这样的人比土匪更可恨。";
东初笑了笑:";六哥;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现在都知道訾文海厉害;所以不是太大的冤情;就不打官司。如果有冤情太大;就直接雇上土匪报仇。有人算了一笔账;请土匪比请律师还合算。请訾文海;那是花不完的钱;小官司他能给你弄成大官司;不让你倾家荡产他不算完。可请土匪呢;是一次性付钱;土匪既讲义气又有信用;既能省钱;还能解气。所以訾家现在的买卖不算好;真是没人敢再请他。他那儿子訾………";
寿亭把眼一瞪:";什么?这样的人还能有儿子?没了天理!";
东初接着说:";中学毕业后;他那个儿子訾有德去了北平;在一个野鸡大学混了个文凭。现在没人请他爹打官司;他就想另找发财的路;前两天来找我;问我干染厂能不能发财;还问我入不入他的股。";
家驹接过来说:";他也找过我;问我为什么不干染厂了。六哥;这个訾有德交际极广;滕井他也认识。";
寿亭一斜眼:";认识滕井;他就该知道陈六爷。他要是还长着眼;最好离咱远一点。";
家驹接着说:";他说他挺佩服你;想认识认识你。";
";你直接告诉他;陈六爷见的都是好人;他这样的;周仓摆手………关二爷不见!";
东初思忖着:";六哥;这訾有德翻来覆去地打听染厂的事;莫非真要干咱这一行?六哥;他要是真一脚迈进咱这一行来;咱两家就得处处防着他。这訾有德虽说不会打官司;但他那爹忒狠;心忒坏。他也够受的;极度自私。家驹;你还记得吧;当初他借了徐平三的自行车;说好就一天;可一个礼拜没见人。还车子的时候徐平三问他为什么不守信用;他说;你没法从法律上说我不守信用;咱俩当初没写借据。就这种人性!";
寿亭冷笑道:";你就告诉他干染厂最发财;让他干;我第一个办挺的就是他。我也让他尝尝倾家荡产的滋味;给济南的老少爷们儿除去这一害。";
东初忙摆手:";别别别!六哥;这样的人咱惹不起。";
";哼;只有他惹不起咱。这样的人;老三;不能请。你要是请了;我不场抽你嘴巴!少他娘的呵碜我!";
家驹一看寿亭火气上来了;忙从桌下攥东初的手;东初忙说:";六哥说不请咱就不请。";
寿亭气得鼻子里冒冷气;端起酒来连干了三杯。家驹东初面面相觑;不敢多说话。
寿亭喝完酒;就想掏出钱来结账;东初摁住:";六哥;今天我结账。六哥;济南这地方和青岛不一样;有些话你还得听我的;我对济南熟;所以有些不能不请;就是再恶心的人也得请。比如这个人………";
";又是一摊什么狗屎?";
";嘿嘿;就是青洪帮的白志生。上次你见过的那家伙。";
";老三;你让不让我吃完这顿饭?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除了刮地皮的;就是敲竹杠的。你兄弟俩在济南就是整天应付这些人?";
东初赶紧解释:";不是;六哥;我怕他们捣乱。";
";敢!土匪我都不怕;还怕这些王八蛋!去他妈的!";寿亭火了。
东初忧虑地摇摇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7。訾有德有意接近赵老三 赵东俊指东画西假糊涂
东俊吃完午饭后;坐在椅子上合目假寐。太太过来说:";到床上去歇会儿吧;到点我叫你。";
东俊没睁眼:";不用;老三陪着六子去聚丰德吃饭了;我一会儿就得回厂。";
太太坐下:";六子来济南时候不短了;看看你哪天方便;叫他和采芹来家吃顿饭。";
东俊睁开眼:";他哪有这个空!厂是新的;机器还得调试。采芹也挺忙;新买的那个院子也得指画着收拾。前天我去过;见家里在安电话。她说电话通了之后;第一个就打给你。";
这时;电话铃声正好响了;东俊乐了:";我这里刚说到电话;这电话就响了。你接;可能就是采芹。";
太太过去接过来:";谁呀?对方报了姓名。太太表情紧张;捂着话筒说:";找你的;訾家那儿子。";
东俊厌恶地摆手;低声说:";就说我不在家。";
太太说:";别价;他是问老三去哪了。";
东俊无可奈何;接过来:";有德呀!";
訾有德说:";大哥;东初去哪了?厂里说他出去了;家里的老妈子说他没回家。";
东俊说:";他和陈掌柜的还有家驹出去吃饭了。";
訾有德说:";嗨;我给他说了好几遍了;让他给我引荐陈掌柜的;这个东初;把这碴儿给忘了。在哪个饭店?我去找他。";
东俊嘴角有一丝冷笑:";哟;在哪个饭店我不知道;可能是在汇泉楼;昨天我好像听他说了这么一句。";
訾有德说:";好;大哥;那我去找他。我挂了;大哥。";
东俊放下电话;太太问:";刚才你说是去了聚丰德;这怎么又成了汇泉楼了?";
东俊笑笑:";姓訾的这些天总打听染厂的事;说不定是想开染厂。他知道六子是个人物;就想认识认识。哼;还聚丰德!他要是去了;六子一听訾家是刮地皮的;还不当场把桌子掀了?掀了桌子也不散伙;他能吐老三一脸唾沫。";
太太说:";这小六子;张飞卖刺猬………人又刚强;货又扎手。你还得常说着他;让他学会应付街面儿上这些事儿。";
东俊冷笑一下:";哼;刮地皮刮不着了;想起干这一行来了。";
太太紧张地说:";訾家要干染厂;那咱可得小心着点。";
东俊笑笑:";訾家要是干染厂;根本用不着咱;光小六子自己就能弄得他浑身痒痒找不着虱子在哪里。别看訾家这么大能耐;在印染这一行里;小六子他哪一招他都接不住。说不定这些年刮下的钱全得扔下。";
太太更紧张:";他爹;晚上你就把六子和采芹叫家来。我打发王妈准备饭。你可得给他说说这訾家的事儿;千万千万别惹这家子!你看着那訾文海戴着眼镜;拄着文明棍和个人似的;真比无赖还无赖。一旦让他沾上;那是没完没了的麻烦。";
东俊摸着下巴;隔着帘子看向院子:";还是六子说得对;他来了济南;是我的一条膀子呀!";
1。芙蓉街梅开二度;陈寿亭口不遮拦
虽是下午一点多钟;芙蓉街的*却已站在了门口;嫖客也络绎而来;东张西望;左右挑选。寿亭三人刚进街口;一个神情猥亵的中年人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寿亭虽不认字;但做派里却有点不怒而威的意味。那汉子看看寿亭;知道这是主事的;随之掏出来两包药:";先生;这是好东西。";
东初想拉着寿亭走;但那汉子把药杵在寿亭面前。寿亭接过来看。那汉子忙进行功能介绍:";这是'金枪不倒';这是'一夜成仁';灵着哪!";
寿亭认真地点点头:";嗯;好药;那你先吃上我看看。";
那汉子干笑着:";先生;我不开玩笑;这药真是很灵。你再看看这一包;'梅开二度';真正的印度货。";
寿亭拿过来:";嗯;这刚把你从局子里放出来;你又干上了。你是不是还想进去?嗯?";
那汉子一惊;结结巴巴地说:";先生;你;你认错人了。";说着撒腿就跑。倚在门边上的那些*也随之抽身而回;把门关上。
三人哈哈大笑。东初问:";你怎么知道局子里抓这个?";
家驹接过来说:";在青岛天天抓。这些人卖药挣不一太多的钱;没法给警察行贿;所以抓他。";
寿亭笑着把药递给家驹:";拿着;兄弟;说不定能用上。";
家驹接过来;随手扔在地上。三人笑着进了夜明妃叙情馆。
这个小楼是砖木结构;地上铺着青砖;庭中还有立柱。楼下的客厅很大;里面是一组沙发;靠外一点是个圆桌和几把圆凳。整洁干净;气氛静谧。冲门是幅大中堂;画的是东坡踏青;两边的对子也是苏轼的旧句:";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家驹耳目一新;兴味盎然;不住地点头称许。
沈远宜的姨母款款地向东初走来;不卑不亢;举止得体;虽有笑意却不笑容。东初赶紧鞠躬:";姨母好!";
姨母手叉右腰;给东初还礼;让着三位坐在圆桌处。随之一壶热茶不期而至。
寿亭使劲嗅;转着圈看内里的陈设;感觉别致;不住地点头:";就凭这股子香味;嗯!行!";
送茶的人走了;斟茶的佣人过来。家驹看着那茶说:";六哥;这是英国骨瓷机器壶;真是讲究。";
寿亭掏出土烟点上;不以为然地说:";新夜壶刷干净了;一样冲出好叶子。";
姨母闻言;看了寿亭一眼;寿亭并不躲闪;姨母只好隐忍。
东初谦恭地对姨母说:";姨母;你请沈小姐下来一趟好吗?我这两位朋友都没见过沈小姐;也想一睹芳容。拜托姨母。";东初再次鞠躬;口气谦和。
寿亭说:";嗯!说得这么热闹;是得看看。";
姨母鄙夷地剜了寿亭一眼。寿亭看见了:";怎么着?看我这打扮土?当心把你外甥闺女娶了。";
东初赶紧赔礼:";我这朋友说话直;姨母别介意。";
姨母没有看寿亭;不满地对东初说:";三掌柜的;你是济南商界名家;这没说的。可你朋友这做派;怕是远宜不肯见。";
寿亭笑了:";不是我;是我这朋友上去。别说你不让我见;就是让我见;人家也不见我呀!";
沈远宜听见寿亭大声说话;在楼梯的拐角处停了一下;笑了。她知道来的是寿亭;但她一见;还是愣了一下;抿着嘴笑。她低头来到跟前;十分温柔地说:";三位先生好!";
东初家驹连连问远宜好。寿亭大大咧咧:";难怪;难怪;就这一声;人都酥了。";说罢大笑起来。
东初伸手介绍:";沈小姐;这位是宏巨染厂的陈寿亭先生;马上就在济南开业。";
远宜深情地看着寿亭说:";陈先生好。";
寿亭脸向别处;不敢正面接触:";好好好。";
";这位是德意志洋行的卢家驹先生。就是他仰慕沈小姐。";
";卢先生好。";
家驹十分礼貌地轻轻拉拉远宜的手。
寿亭一抬手:";家驹;这就开始算你钟点;你快上去吧;看看能不能弄出点实事来。我和老三在下面喝茶。听着;这在家减衣裳;出门带干粮;没病预备药;你倒是好;三包药全扔了。";
东初十分尴尬;把脸看向街;家驹站在那里无所适从;姨母气得脸都青了。可远宜只是笑;像小妹妹一样拉起家驹的手;在前面用力拽。家驹还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给他俩打招呼;寿亭摆手让他快去。远宜随走随回随回头对着寿亭笑。寿亭也笑了:";你看我干什么?把我兄弟侍候好。";
远宜抿着嘴;点点头。寿亭那么粗鲁;她一点不生气。
姨母气得一甩手到里边去了。东初凑过来说:";六哥;我看这夜明妃对你有点意思。";
寿亭身子往回一缩:";老三;这你就外行了。到这儿来的都拿拿捏捏的;没文化也得装着大学毕业。人家没见过我这样的;觉得这新鲜;心想:咦;这个土孙有点意思!";
";不是;六哥;那眼光;生生就是喜欢你。";东初认真地说。
寿亭一拍大腿:";你六嫂当年比她还俊。当然你六嫂不会弹钢琴。东初;这话又说回来了;她也不会纳鞋底子;不会炖豆腐做饭呀!";
";六哥;";东初喝口茶;";你这些年还真不赖;也没再给我弄个小嫂子。";
寿亭点上土烟;东初退开一点;他看着寿亭抽土烟;很无奈。
";买卖好;心闲的时候也不是不想。可我一动这个心思;就想起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