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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彪带着另外三个大汉提着枪就走;东初一把拉住:";站住!你们先出去;把枪收起来;不叫别进来。没有我的话;老实待着。";
他们看着寿亭;家驹也示意他们先出去。金彪等人又把枪掖回腰里;答应着出去了。
寿亭气得呼呼直喘。
东俊硬劝他:";六弟;忍着;听哥哥的话;先忍他一忍。六弟;咱就是想出这口气;也得过了今天。再说了;就是出气;咱也不能出面。这事你甭管了;咱办完了这事;我亲自去天津;去叫运河帮的宁老五。当初在博山;仇家一刀没砍死他;他爬到咱家;是咱救了他的命。我一句话;他立刻过来。我也受够了;这事包在我身上;不仅办了这两个贼糕子;连他药铺一块儿给他炸了。我这些年不愿生这气;总想着咱是正规买卖人;不愿意沾上贼匪。好嘛;他还没完了!六弟;放心;哥哥回头准办了他。";
寿亭这才坐下;还是呼呼直喘。
大堂里;白志生对钱世亨说:";这姓陈的挺横;不服气。等一会儿;看我的脸色行事;给他砸了。我得让他知道咱是谁!";
众喽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白志生往椅子上一坐;高声断喝:";老刘;冲茶!";
饭店门口高挂灯笼;铺着红地毯。客人陆续到来。这些人有的抬着匾额;有的拿着礼单名帖;来到门口就交到司仪手里;司仪照单宣读。
寿亭家驹他们在大堂深处待客;一条紫红地毯一直通到他脚下。东俊站在寿亭稍后侧的位置上;重要人物他就接着。东初家驹站在红地毯两边;都是西装革履;油头铮亮。
司仪站在门口的台阶上高唱客人名号:";陈寿亭先生同乡故友;山东商界第一名家;济南成德面粉厂苗瀚东先生!";
寿亭一听;回身对东俊说:";苗哥从上海赶回来了;快!";
两个赶紧来到门口。寿亭双手握着苗先生的手:";苗哥;我算着你就能赶回来。";
苗先生身着缎子夹袄;器宇轩昂;五十多岁;头发漆黑。他把手放在寿亭的背上:";六弟;咱弟兄们总算都来济南了。六弟呀;你是来了;可邮电局那买卖受影响呀!我没法给你写信了。";说罢朗朗大笑;旁若无人。二人还有东俊一齐往前走。司仪不敢念下一个;家驹东初也赶紧上来鞠躬握手。
寿亭说:";咱弟兄俩常见面;也真省下不少心事。我要是想你的时候;抬腿就去了。再一来;我也肃静了;省得你整天炮二平五;马八进七地拾辍我。";
苗先生哈哈大笑:";快;快站到那里去迎宾!让东俊陪着我说话就行。东俊;我多年之前;就知道六弟有今天。别说在上海;就是在欧洲;我也得赶回来。我替我兄弟高兴。哈。。。";
东俊过来接住苗先生;陪着坐在上首说话。寿亭归位;示意司仪继续朗读。
白志生钱世亨一见苗先生;就是一愣;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没说什么。继而见寿亭和苗先生关系不一般;二人的气焰减了不少。
客人依次往里走;寿亭向宾客作揖寒喧。
";章丘旧军孟家暨京泸宁杭四十八家祥字号代表孟庆利先生!";
这位中式打扮;寿亭很客气。
";济南齐鲁铁工厂马长有先生!";
东初赶紧向寿亭引荐。
";济南玉华纺织厂厂长丁世聪先生!";
这位三十多岁;白西服上别着红花;打着领带:";六哥;大喜呀!我爹发烧;派我来了!";
寿亭拉着他交给家驹。
";济南小清河运输公司经理赵树才先生!";
白志生对钱世亨说:";你看看来的这些人吧;全是些干买卖的。他妈的;办他!都不敢碰苗瀚东;今天就在苗瀚东眼皮底下办;看他能怎么样!"; txt小说上传分享
8。地痞流氓无赖争望眼;心神不宁。
钱世亨说:";可不行;姓陈的和苗瀚东不一般。";
白志生不屑:";没收他苗瀚东的钱;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不愿意惹麻烦罢了。";
钱世亨说:";苗瀚东见了韩复榘都不站起来;他的背景深着哪!";
白志生一扬脸:";你净听那些人胡吹。要是按你说的;咱这买卖还不能干了呢!";
";德意志洋行安德鲁先生!";
安德鲁手捧鲜花;面带微笑;趾高气扬地走进来。
家驹满嘴里跑着中德两国语言;向安德鲁介绍寿亭;寿亭抱拳致谢。";家驹;你就陪着老安坐吧。";
白志生一愣;与钱世亨对视了一下。白志生说:";那小白脸不简单呀;还会说外国话。";
钱世亨说:";这不算什么;赵老三也会。";
";英国渣打银行济南买办刘洪楼先生!";
家驹忙上去迎接。
";德国巴伐利亚康进西机器公司中国总办理何永平先生!";
";德国西门子公司中国总办理岳家庚先生!";
白志生有点沉不住气了:";我说;这小子还真有点来头。";
钱世亨琢磨着:";还不要紧;全是买卖上的来往;倒是没有官府。";
";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驻华公使助理屠在东先生!";
这位也是三十多岁;身体笔直;一派绅士风范。他一见家驹就拥抱;然后向寿亭鞠躬。寿亭手足无措;哈哈大笑。
白志生说:";大不列颠国;没听说过呀!";
钱世亨神情有点紧张:";就是英国。大哥;这事办得有点糙。";
";山东省国民政府副秘书长耿世年先生!";
寿亭急问东初:";你请的?";
东初摇头:";没有。先别管这些;先接着;随后再问。";
";山东省警察总署专员代表任海洋先生!";
这位文质彬彬;见了寿亭双脚一磕;用力敬礼。寿亭无以应付;亲自让到坐位上。
";天津德能银行刘炳琪先生长子刘继家先生!";
";山东文海律师行;山东省著名律师訾文海及长子訾有德先生!";
訾文海爷儿俩出现在门口;也是手捧鲜花。
苗先生坐在那里;脸上出现厌恶的表情。他厉声质问东俊:";老六才来济南;不知道轻重;你请他来干什么?你这是想干什么?";
东俊吓得忙解释:";苗哥;谁也没请他;这家人想干染厂;是他自己拱进来的。";
苗先生一甩袖子:";扫兴!";
訾文海的名字一报出;很多人都回过头去。大堂里安静了一些;东初家驹面面相觑。这时见寿亭怒目圆睁;大吼一声:";赵东初!";
苗先生忙站起来往这边走;其他人也都回过头来。东初见势不好;快步跑来:";六哥六哥六哥;不是我请的;也不是家驹请的;是他自己来的。我和家驹没摁住。";
苗先生走到寿亭身边;低声命令:";六弟;先接着。";说完就往回走。
寿亭忙应道:";好;苗哥。";寿亭双眉一扬;冲着门口一扬手:";请!";
白志生钱世亨相互一看;白志生说:";世亨;这姓陈的真横呀;连訾文海都不放在眼里。";
钱世亨拉了他一下;让他别说话。
大堂里的变化訾文海都看到了;冷冷一笑;抱着鲜花走上来。寿亭原地没动;二目直逼訾文海;毫不退让。
訾文海很有礼貌地浅鞠一躬:";久闻陈先生是商界奇才;慕名自来;多有冒昧。";说着把花递上。寿亭没有接的意思;东初赶紧接过去。寿亭也是冷冷一笑抱拳在胸:";寿亭初到济南;却是早已满耳訾家。请坐!一会儿我给訾先生敬酒!";那直接就是京戏里的花脸叫板。
家驹擦着汗;拉着訾有德;东初扶着訾文海;同时偷眼朝苗先生那边看;拉着訾氏父子去远一点的地方坐下。訾文海毫无尴尬之色;表情十分平静。
苗先生对东俊说:";老六还行;话不多;挺有劲!";
这时;门口还有好几位在等在那里。司仪看看里面恢复正常;回过头来;继续宣告:";德国耶拿大学文学博士山东齐鲁大学西文系主任华西满先生!";
";北京富和洋行巩又成先生次子巩博伦先生。";
白志生这时有点傻了;与钱世亨紧急商量。
9。谁不意外;抬望眼;染出一片蓝蓝的天
这时;两辆汽车停在门口。第一辆上先下来一队士兵;警戒在店门两边;另一辆汽车的门慢慢地开了;先下来两个当兵的开门;远宜这才慢慢地下了车。她身着淡青色旗袍;月白色开司米披肩;清丽脱俗;温文尔雅。她淡淡地笑着;怀抱一束红玫瑰;走向门口。
场外一阵骚动。
她把名帖递给司仪。司仪愣了一下;慌得没接住;又赶紧拾起来;连连道歉。继而声音猛然抬高:";济南宏巨印染厂陈寿亭先生之至爱亲朋;红顏知已;本埠红星沈远宜小姐!";
";噢。。。";整个大堂一阵轰动。
寿亭傻了;东初看了一眼寿亭;赶忙向外迎来。
訾文海父子也惊得站起来;相互对视;眼里满是内容。
远宜沿着红地毯向里走着;婀娜多姿;光彩照人;眼里是深情的微笑;旁若无人;只是看着寿亭。白志生低三下四地脱帽鞠躬;她根本不看;好像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东初迎上去;她也好像没看见;径直走了过去;东初有点尴尬意外。她只看着寿亭;笑得那么明媚灿烂。
寿亭傻站在那里;一点主意也没有。大堂一片静寂。远宜款款地走到他眼前:";哥!";莺声呢喃。寿亭没了主意;双手扎煞着;不知如何是好。远宜上前一步;轻轻地把身子贴上去;继而搂住了寿亭;把脸偎上去;借着贴上寿亭脸的机会小声说:";哥;我在青岛借了你二十块大洋。";
寿亭恍然大悟;架着远宜的胳膊审视;不禁大笑起来:";好;好!妹子;好!";
全场一片叫好声。家驹站在洋人旁边也傻了。
白志生急得没主意:";世亨;这回闯大祸了!";
钱世亨也慌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抓紧把钱送回去!不行!明天备厚礼;咱俩亲自去他厂里;再送块匾!说好说;多说好话!人家这么大的势力;不会和咱们一样。";说完;带着他那些人;侧着身子溜出逃窜。跑出几步之后擦着汗说:";我的娘哎;这姓陈的是干什么的?";
苗先生对东俊说:";这小六子是有一套;行!";
东俊也笑着说:";苗哥;你可千万别以为他光会染布。他那招儿呀;一万!";二人大笑起来。
白志生走了几步;在一个店铺门前的石台上坐下;抬手拉着钱世亨也坐下:";我说;这个土老巴子是干什么的?莫非真让你说准了;是韩复榘的亲戚?";
钱世亨说:";不会。要是韩复榘的亲戚;起码苗瀚东不会来。";
";给我棵烟抽。";白志生看上去很累。
酒宴在进行。
寿亭到哪里敬酒;远宜都在身边陪着;也向客人鞠躬。她的右手总放在寿亭肘下照应着。
家驹忙里偷闲;悄悄地拉过东初:";我说;东初;六哥是真有绝的!";
远处;寿亭正在给苗先生和东俊敬酒。
寿亭说:";妹子;这是咱苗哥;是我做人做事的榜样。";
远宜赶紧致意:";苗哥好。";接着行了个法式的曲膝礼。
这时;苗先生的留学生的派头出来了;他剑桥一派地轻轻躬身:";粗俗商贾苗瀚东。";
寿亭接着插科:";看我哥这派!我怎么就是学不会呢!";
几个人碰杯大笑。
家驹和东初在远处看着;并不时地低语。这时;寿亭又和远宜去了另一张桌子;寿亭忙得出了汗;远宜掏出手绢;疼爱地擦着寿亭额角。家驹东初双双叹息;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訾文海对儿子低声说:";咱和滕井合作定了。让这些满是铜臭的商人;重新认识訾家!";
作者题外话:喜欢<;<;大染坊>;>;的朋友请投上一票;看到收藏数和投票数以及评论数都在增加;对我来说;更新小说就是一种动力;真正的动力其实还是源于小说本身;所以请替我加油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飞虎初遇名士青;貂蝉难挡虞美人
早晨;济南城里大街上人来人往。这是济南最繁华的商业街;店铺林立。德隆布铺刚开门;一个伙计在往地上撩水;另一个站在柜台前望着门口。掌柜的在后堂。
寿亭推门而入;他一身布衣布裤;平民打扮;开始走访市场。
伙计见他进来;就凑过来问:";掌柜的;要点什么?";
寿亭抬手打了个招呼笑笑;";我随便看看。";他沿着柜台走;每种布都看。他拿过蓝布的一角用手捻;眼看着上方;专门用手体会。然后再看;继而借着门口的光亮看。伙计觉得这人很内行;候在那里不敢发问。
寿亭上下打量伙计的身板:";行;小伙子;挺精神!这布什么牌子?";
伙计忙笑着说:";名士青。";
";噢………";寿亭点点头;";多少钱一件?";
伙计笑了:";先生;我们这里论尺卖;买成件的你得去染厂。";
";噢;噢。对不住;对不住。";他又往里走。
这边摆的全是花布;有七八个品种。他拿起花布来问:";这是什么牌子?";
";虞美人;上海六合染厂的。这布卖得最快;顏色也鲜活。";
寿亭把花布抖开一些;冲着门口的光亮把布抹平;从背后一点一点地找着看;边看边摇头:";这布怎么这样?多少钱一尺?";
";一毛四。便宜。";
";便宜是便宜;可也太绡了!";他又拿过另一种花布;先是用手捻;捻时不住点点头;";伙计;这是什么牌子?";
";貂蝉;天津开埠印染厂的。这布倒是结实;印工也说得过去;可是一般老百姓都不买它;卖得不算太快。";
";为什么?";寿亭看着伙计;手指捻着布。
";这布好是好;可价钱贵。现在老百姓都很穷;买东西学是认便宜货。它顶不住虞美人;还是买虞美人的多。";
";多少钱一尺?";
";一毛八。";
布铺掌柜的听见了寿亭问话;出来看个究竟。他摘下花镜;认出了寿亭;赶紧迎上来。
";我道是谁呢;问这问那的;原来是陈掌柜的。这是出来看看行市?";
寿亭与他寒喧:";买卖还行?";
掌柜的说:";现在哪有行不行的;将就着吧!";
寿亭点头;问:";你觉得这虞美人怎么样?";
掌柜的说:";花布就是这牌子卖得好。好是好;可是这布太薄;我觉得纱支不够;太绡。老百姓买了去顶多穿一夏天;第二年拿出来一看;别处都没事;只是印的那些花烂了;全是窟窿。陈掌柜的;你是内行;这是怎么回事?";
寿亭拿着布笑了笑:";一是纱支不够;撑不住印刷铜版来顺挤。";说时把两个拳头对顶在一起挤揉;";印薄布;顏色就得稀。现在印布的这些顏料;本身就是酸性的;最方便省钱的稀释办法就是硫酸兑水。这布本来就薄;印刷铜版再一挤;再加上点儿酸一拿;第二年也就酥了。便宜是便宜了;可这真坑人哪!";寿亭摇头叹气。
布铺老板跟着寿亭向前走动。寿亭又说;";其实稀释顏色不一定非要用硫酸;草酸也一样;但是草酸贵;进口的更贵。可这话又说回来;现在能印花布的厂子少;就那么两三家。老百姓一年穿烂了;第二年还得买它的。如果这布太结实了;第二年它也就没有买卖了。我自己就是干染厂的;也是盼着衣裳早烂。要是一件衣裳穿好几年;那工厂怎么干?可也得*不离十呀;怎么能这么个干法!";
掌柜的大彻大悟;不住地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寿亭又说:";给我来两丈;我带回去看看。";
伙计在撕布;寿亭又问:";开埠染厂的布为什么卖不动?";
掌柜的说:";东西是好东西。现在这人买东西;还是便宜。今年春天我去天津进了二十匹;唉;压到手里了。这天也冷了;就只能等明年了。";
寿亭又问:";你在天津看见有卖虞美人的吗?";
掌柜的说:";有;也是卖得挺好;就在开埠染厂的眼皮底下。那开埠染厂眼睁睁地看着;干着急。现在这人不认实;你那布再好;只要价钱高;他就不买。陈掌柜的;没法儿。这好东西;就是这样生生让孬东西顶死的。现在就这样。";
寿亭拿着布出来;然后过了马路;进了另一家布铺。。 最好的txt下载网
2。技工遇困;试问该不该求方上海滩
十点多钟;一辆奔驰牌的木壳汽车开进厂来;在寿亭办公室楼下停住。这车是柿子黄色;加力筋及主要框板是巧克力色。东初从车上下来;跳跃着上了楼。
寿亭站在印花机旁边;手拿着花布与几个技工商量事。那印花机停着;寿亭拿着印废了的花布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儿呢?他娘的;这是有点儿邪。";吴先生进了车间;他来到寿亭跟前:";掌柜的;三掌柜的来了。";
寿亭没转身:";你让他到这里来;我正有事问他。";
一个三十多岁的技工问:";掌柜的;再试一遍吧?";
寿亭看着他:";我看先停停吧;这一开机就是二百米;刘师傅;这太疼人了!金彪;把印废的这些量一下;看看有多少;给工人们分了吧!";
金彪应着:";掌柜的;这要是全分可能不够。";
寿亭嫌他笨:";说你傻吧;当着这么多人;说你精吧;你还傻得没谱儿。先分给那些孩子多的。吃饭的人多;挣钱的人少;这样的人家先分。撑不着饿不着的后分。工长把头各槽的主机不分。这点小事都开不明白!";
金彪挠着头傻笑着带人去了。
寿亭又问技工;";刘师傅;你以前是怎么印的?";
刘师傅有点难为情:";陈掌柜的;过去我在南京那厂里;是用的单色机;是一遍一遍地印。可咱这里是新式的三色机;好几种顏色一次印出来。这种机器我没开过;所以………";
寿亭抬手打断他:";那德国人来教了这么久;我看着钱了得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