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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残酷的夏天-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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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笔!他们就没教会你些别的?”大家给我这个没有实战经验的二等中尉起了个朗朗上口的绰号——“光脚愣头青”。

    营地里谣言四起,说是要派兵到越南。据说早在月初就有所行动,三角连(Deltapany)被派到岘港,为驻扎当地的美国军营提供内部保障。大家没有动心,而且据官方说辞,行动只是暂时性的。然而小道消息却传,剩余的1…3部队即将派驻越南。一周又一周过去了,毫无动静,我也心灰意冷了。
第24节,
    二月,连队被派到北部军训区(NorthernTrainingArea),那里树林茂盛,地处山地,主要是训练反游击技能。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实地考验。我急于求胜,唯恐行错一步,然而在开始阶段,我的表现却不甚满意。我举棋不定,自信不足,士兵们经常错误理解我给出的命令。在冲绳密林里领兵远远要比在匡蒂科树林里难得多,相形之下,后者环境简直就是公园。我好几次差点迷路,无疑验证了部队里的那句老话——世上最危险的人就是手拿地图和指南针的二等中尉。我们研究“袭击”一个模拟游击队军营的战术时,最丢人的事终于发生了。整支队伍正严阵以待准备进攻时,坎贝尔点起一盏油灯,理由就是他想抽烟。见他这么做,我心想应该无碍,于是也点了一支烟。还没等我吸完第一支烟,一位怒气冲冲的教官便从竹林里跳出来。┅米┅花┅书┅库┅ ;www。7mihua。com

    他大骂:“搞什么鬼?战局还没定数。没我允许,不许点灯。你要是在越南战场干这事,敌人就会朝你开火,你们肯定全军覆没。把你嘴里叼的鬼东西扔了。你该立个榜样。”

    当着众人的面,我被痛骂了一顿。上头觉得还不够,那天晚些时候,连队的行政军官乔费利(JoeFeeley)还对我批评教育。教官把这次事故上报给皮特森,费利告诉我,皮特森念在我还是新手,愿意网开一面。不过哪天重蹈覆辙,上头绝对要质疑我的能力。“中尉,至于你们队里那位中士,那小子缺根筋,你最好让他知道谁说了算,不然下次他还会给你惹麻烦。”受了二十顿骂,我回到队伍,想起以前读过的一本战争小说里的句子:“上帝啊,命令至上。”上帝啊,什么都大不过命令,我开始怀疑自己究竟会不会发号施令。我暗自咬牙,绝不能有第二次,于是年轻的我学会了严词厉色指挥队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队的表现虽然谈不上卓尔不群,但好歹也算是可圈可点。

    如今回想起来,那天劈头盖脸的批评决定了我后来在越南或好或坏的行为。因为那些声音,我总是担心自己再遭人批评,另一方面,又极度渴望美誉赞扬。我最不愿自己被视为能力欠缺,不配在纪律严明、骁勇善战的海军陆战队步兵营占据一席之地。如果我当时的年纪再长些,或者经历过更多风吹雨打,估计不会把费利的那番言辞太当回事。然而当年的我初出茅庐,什么事情都太过认真。这也是很多指挥官在评估报告里对我的描述。这些报告我至今还保留了不少,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态度积极、略显冲动的军官,为达到期望,不怕难不怕累的年轻中尉。“面对敌人,卡普托中尉英勇无畏”、“一位进攻性强、好胜心强的年轻军官,极度渴望成功”、“有些鲁莽”、“做事易冲动”、“事先缺少规划”、“战场上表现不凡”。拿破仑曾说,他有能力让士兵为了不足挂齿的荣耀牺牲。营队出发前往越南时,再不值一提的东西,我也可以为之献上性命,就想让自己的评估报告上多些溢美之词——就为了那几句空言。

    训练持续了两周。这两周大雨不歇,我们尝到了雨林作战特有的艰辛——水蛭、蚊子、永远潮湿难耐,浓密树林构成一个幽闭环境,即便是最明媚的午后也黯然无色,到了午夜,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和盲人别无二致。这恐怕是我们最实用的知识。我们借鉴应用20世纪50年代英国在马来西亚作战时总结的宝贵经验,其实那场战争和在印度支那半岛的战争相似性有限。不过,这是西方国家在亚洲地区唯一一次取得胜利的反叛乱战争,在胜利面前,你只能照搬。因此,一如部队惯例,我们按照不甚合适的参照物接受训练。马来西亚打击游击队的所有战术经验,我们一样不落地认真学习。

    有些训练项目旨在让我们染上些反社会习气,否则雨林战士恐怕难有活命的机会。在雨林作战,士兵必须坚韧不屈、攻击性强、冷酷无情,行为举止如同小偷窃贼、银行抢劫犯和黑手党杀手。这些训练的其中一位教官是长得五大三粗的中士,粗壮的脖子与肩膀完美地连为一体,宽度长度像极了M…14步枪。他反复强调,必须干掉每一个闯入埋伏阵死亡区的敌人。第一枪朝胸口,第二枪脚踝,逃过第一枪的人,第二枪绝对一命呜呼。为了将我们打造成冷血战士,我们首先要变得心狠手辣,所以中士如此这般开始了第一堂课:

    他走进教室,将一把短斧钉入木墙,伴随一声令人不寒而栗的哐当声。他一言不发,在一块小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字,他倒三角形的后背挡住了黑板。接着他走到教室一边,一手指着黑板上的字,一手指着其中一位海军陆战队士兵,问:“你,上面写的是什么?”
第25节,
    士兵:“中士,埋伏就是杀戮。”

    中士:“没错。”他高声喊道:“埋伏就是杀戮。”他又走到黑板前,另写了几个字,接着说道:“读。”

    士兵:“杀戮即为乐趣。”

    中士:“没错。”他把短斧从墙上拔下来,在众人面前挥舞。“现在,大家一起念。埋伏就是杀戮,杀戮即为乐趣。”

    有的人懵懵然笑起来,众人念得乱七八糟:“埋伏就是杀戮,杀戮即为乐趣。”

    中士:“士兵们,我听不清。”

    这次大家异口同声了:“埋伏就是杀戮,杀戮即为乐趣。”

    大家个个胡子拉碴,全身汗臭,再次回到施瓦布军营时突然发现,就当大家演习歼灭游击队时,真正的游击队已经把越南搞成了人间地狱。北越军袭击了美国在波来古市(Pleiku)的空军基地,照当时的标准,可以说是伤亡惨重:伤亡人数约70人。几天之后,美国第一批飞机用尽炸药空袭越南北部。这之后,空袭接连不断,由此拉开了所谓“滚雷行动”(OperationRollingThunder)的序幕。∏米∏花∏书∏库∏ ;www。7mihua。com

    营队又回到了昔日的生活轨道,然而随着“波来古事件”和“报复性空袭”的爆发,有关“去南方”的谣言再度复活,一改军中往日的百无聊赖,众人纷纷欢呼雀跃。2月15日,有人辟谣,我们得到消息,1…3部队一周之内要动身前往香港或者菲律宾。17日终于收到确切消息,计划有变,我们必须在24日出发去岘港。

    接下来的三周大家忽惊忽喜,时而严阵以待,时而消极怠工。查理连又被派到树林里进行为期两天的军训,大家揣测,没准儿这是为真枪实弹演习,也许我们月底就要冲锋杀敌了。我们在驻地的时候,气候晴朗温和,这时却变得潮湿阴冷,让我们新增的训练变得更为艰辛。不过整个排全都意气风发,除了坎贝尔中士。

    我们冒着雨,摇摇晃晃蹚过一条满是淤泥的橙红色河流,坎贝尔说道:“这种事,老子干了17年了。中尉,我老了,干不了这种童子军的活了。我就想回到帕里什岛,满了20年就不干了。和我老婆孩子们一起过点好日子。”

    走在我们后面的布莱德利搭腔说:“上帝啊,这儿除了红土,什么都没有。坎贝尔中士,我和迪安纳以前放学回家时经常走这样的路。”

    “鸟人,我在和中尉说话。”

    “抱歉,长官,坎贝尔中士。”

    “中尉,就像我刚刚说的,满了20年,老子就不干了。你知道吗,我在南卡罗来纳买了80亩地,我打算退休后就种种地。”

    我笑他:“野蛮比尔坎贝尔,文雅的农夫。”

    “长官,你尽管笑吧。不过我打算等退役后加入州警察局,然后等着退休,到时候老迈的野蛮比尔出人头地,这班鸟人还在蹚这红水。”

    有人叫道:“妈的,没办法才走这条道。我又不是终身监禁的犯人。”

    “因为你不够优秀,傻小子。”

    完成了这训练,又进行十米负重行军,我们有气无力地走过大门,那模样那心情就和真上了战场一样。但是到了24号,营地依旧停留在原地。一周以来,时有命令传出,很快又被收回。据传,岘港那边的行动叫停了。不过我们终究要去香港了。不久又传来消息,1…3部队将在岘港共军基地登陆。计划时间是3月1号。到了这一天,计划又被推迟到3号,3号又被推迟到5号,最后计划取消。部队的消息先是言之凿凿,接着半真半假,最后成了谣传,又传来消息,我们要继续在冲绳待到4月8号,接着动身前往菲律宾。

    我自己也不清楚,这样一系列真真假假的消息会不会是有计划的骗术,或是绝大多数重大军事行动之前普遍的烟雾弹。要是前者,除了成功将我们搞得一头雾水,其他人都没上当受骗。边野古的酒家女消息很准,眼见着我们即将远去,一个个惆怅神伤地感慨:“你们1…3部队就要去越南了。没准儿整个海军陆战队第三师都要和我们说再见了。十队开始,糟透了,边野古就赚不到钱了,也没有美国大兵了。”当地的英文报纸爆出先兆,60位妓女已经从西贡搬迁到岘港,因为她们“听到谣言,美国海军陆战队即将登陆”。还有更令人不安的兆头,南越军,亦称越南共和国陆军,已经接近全军覆没。《太平洋星条旗报(PacificStarsandStripes)》还有军事广播节目都在公布消息,噩耗连连:驻地被毁,救护队被伏击,机场被轰炸。

    尽管局势不妙,我们也不再担心自己的未来硝烟四起。我们心想,先前的一惊一乍不过是训练大家的“作战状态”,我们肯定会继续困在这里。那寡淡如水的生活又开始了,一如往昔。3月7号周日,1…3部队至少500位军官士兵在“八月月色茶馆城”石川县嘉手纳(KinandKadena)享受着酒色周末。

    那天,留在基地的执勤军官是格伦莱蒙。刚到下午,莱蒙坐在总部哈欠连天,拿着值班笔记本写写画画,忽然接到消息,他一读,顿时振奋,抓起电话,通知指挥官拜恩(Bain)中校。
第26节,
    (三)

    信使:准备好,将军。

    敌军来势汹汹;

    血光之灾端倪已现,

    残酷战斗,迫在眉睫。

    ——莎士比亚《凯撒大帝》

    莱蒙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和墨菲迈克洛伊在军官俱乐部的阳台上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欣赏美景。俱乐部坐落在高山上,低头俯视,那景色完全可以和音乐剧《南太平洋(SouthPacific)》相媲美,就差埃兹欧品扎(EzioPinza)对着玛丽马丁(MaryMartin)哼唱情歌的场景了。青绿色环礁湖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红褐色肤色的农夫乘着小船从水面划过,礁石那头是天水连一的中国东海,明亮辽阔。我们懒洋洋地躺在折叠椅上,手里端着冰镇的啤酒,脸庞沐浴着暖暖的阳光。┊米┊花┊书┊库┊ ;http://__

    迈克洛伊说道:“菲利普,这生活真是惬意啊。”电话响了,俱乐部的冲绳籍经理萨米(Sammy)连跑带跳来到阳台。他上气不接下气:“1…3部队军官,立刻打电话给执勤军官。”迈克洛伊主动去打电话。我心想,至多不过又是有人在服役军人俱乐部(EnlistedMen'sClub)斗殴打架,不过当墨菲回来时,他满脸通红,好像脑袋发烧。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确实如此。

    “菲利普,是莱蒙。他是今天的执勤军官,刚接到消息,我们要去越南南部了。”

    “什么?”

    “我们要上阵杀敌了。”他叫嚷道,好像这是人生最大乐事。接着,他立刻离开了俱乐部。

    听了近一个月的虚假消息,我现在谨慎多了,所以自己进屋给莱蒙打电话。他向我保证,这次绝对不是无稽之谈。那消息真真切切摆在他眼前:1…3部队搭乘飞机前往越南南部。我们今晚某个时刻就要离开嘉手纳空军基地,第二天上午就要着陆岘港。明天上午,岘港着陆!原本天气炎热,又灌下六瓶啤酒,我整个人昏昏欲睡,可一听到这消息,顿时精神抖擞。我感到自己肾上腺素猛增,两手一阵颤抖,胃里有种强烈的饥渴感,好像自己正在一架高速下降的电梯里。

    我该做些什么?我可从没参加过战斗。莱蒙说道:“嗨,我也一样。当务之急,打包收拾。”他念了一串指示:打包战地行军包裹,其余装备收到水手袋里,等等。完了之后,赶紧到连队区。别管那些小兵,他们有军士管。能告诉我的就这么多了。他还要通知其他军官。“那班人怎么挑日子的,今天不是出发日!”他带着他特有的那种笑声说,不是那种尖尖的咯咯笑,倒更像是他老家得克萨斯州南部的平原,干燥粗粝。呵呵呵,那班人挑了个星期日,大家全都不知道在岛上哪个角落,饮酒作乐,等他在那些个妓院酒吧找到他们,个个呆若木鸡,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往嘉手纳O俱乐部打电话,猜想这群小子肯定在那儿狂喝法国红酒。威廉姆森(Williamson)接到电话,我告诉他快点回施瓦布军营,我们马上要去南越了。他怎么说,噢,妈的。我告诉他:什么妈的,威廉姆森,臭小子,我们今天就要出发。他回答我说:莱蒙,我今天这样子太难看了,都不好意思去越南。换别的人去吧。接着他就把电话挂了。我又给他打电话,那小子还是这反应。唉,过了一会儿,李昂斯(Lyons)少校进来,我和他说了威廉姆森的情况。李昂斯亲自打电话到嘉手纳俱乐部:威廉姆森先生,我是营地执行长官。要是一个小时之内,你没有办法脑袋清醒回到这里,担心你的小命。呵呵呵,菲利普,太有趣了,全都乱糟糟的。”
第27节,
    莱蒙挂断电话,让我猜猜这故事的核心,要是有这么个核心主题。

    我立即健步如飞赶回单身军官宿舍,猛推房门,一声巨响,我那永远镇定自若的室友吉姆库尼(JimCooney)吓了一跳。

    “上帝啊,火烧屁股啊?”他比我级别略低,不久前才来到这里。我定定神,尽量让自己听上去处乱不惊,非常专业。

    “噢,我们刚收到命令,马上出发。”

    “出发去哪儿?”

    我故作随意地说道:“去越南。”那语气,就好像我每个月要往返越南一次。

    “是吗?”库尼漫不经心地回答。后来在八月份的朱莱战役(BattleofChuLai),他失去了半个排的兵。“越南?哦?真的。”

    虽然之前有各种严酷训练,可除了实地演习之外,我真没为哪些更严峻残酷的事情做过准备。我的782装备,或者说战地装备,散落满屋都是,我的制服还在单身军官宿舍一位名叫米可(Miko)的洗衣女工那里。算了,那些浆得笔挺的军装到了丛林里也用不上。我冲到洗衣间,塞了几美元在米可手里,拿起我那一包衣服,急急忙忙又跑了,米可一边追一边哭:“长官,还没洗完,还没洗完。”我回头大叫,我要去越南了。她哭喊道:“啊,越南。糟透了。”

    我回到房间,迅速打包战地行军包裹。这包袱里面有肩背包、挎包、毛毯、帐篷、庞乔斗篷、帐篷桩、屋脊梁、牵绳、替换的靴子、袜子和内衣裤、一套军装、餐具、剃须用品以及挖掘战壕的工具。后来又加了一顶钢盔、两只水壶、随身武器、防弹衣、双筒望远镜、指南针、刀具和配给食物,这时我的行李重达65磅。我背上这行囊,想调整一下肩带,这玩意儿就像是富国银行(WellsFargo)的保险柜。我们该不会要背着它,蹚过河流,穿过雨林,长途行军吧?我放下这包袱,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我按照莱蒙的指示,把额外的战斗装备放在水手袋里,部队制服、多数便装还有书都放在军用小型提箱里,真不应该把书放那箱子里。我本来想将书随身携带,可是水手袋里实在装不下了。我当时也觉得,到了越南,恐怕没什么读书时间。那时我压根儿没料到,1/10的时间在打仗,其余9/10的时间是在等待打仗。打包完成,我在小提箱上刻上“卡普托,P。J。2LT。089046C…1…3”的字样,贴上标签,送到科特尼营地(CampCourtney)库房。等我回来提取之前,它会一直保存在仓库里。我当时压根儿没想过,自己会不会一去不回。那年我23岁,身强体健,相当自信,我将永存。

    营地里乱成一团,像是危机来袭。士兵们在各分队区域来回穿梭,像极了无声电影里那些癫狂的人物。有的人一身军装,有的人还穿着便服,有的人身上只有一条内裤,裸露的肩膀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装备。后勤部的人将供应房里的箱子扔在路上,堆成了山,无疑给吉普车和卡车司机添加了障碍训练。一台机械骡——重型武器转载工具,看着不像骡子,更像是超大号四轮玩具马车——好不容易避开一堆箱子,偏又撞上另一堆,咆哮倒向路边,一台106毫米型号无后座力步枪从平板车上弹起。和其他区域一样,查理连这时也像是一个露天额外军备商店,到处散落着迫击炮炮管、底板、旁边成堆的步枪、帆布帐篷、机关枪皮带——带子卷成一团塞在弹药罐里、防弹衣、头盔以及各种各样的通讯设备。接线员正在检测无线电,传来阵阵怪响,时而是“呱呱”声,时而是“哔哔”声,时而是不停休的“咝咝”声,接线员单调的声音凌驾这乱叫之上,“波克(Burke)六队,波克六队,我是查理六队,我是查理六队。消息微弱混乱,重复微弱混乱。请给我长段报数检测。”“已收到(R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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