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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倒下，是程丝韵心中有声的挣扎，为晏无心的挣扎。她倒下了，却是倒向了马惠的身上，马惠自是吃了一惊，也许更吃惊的还在后头。
程丝韵确实是倒下了，倒在了地上，是她内心的绝望，对晏无心的绝望，还是自己的改变……
“你能扶着我一下吗……”
这是她对马惠说的话语。
马惠自是久经风浪，此时已感到程丝韵这样做有着一丝的不对，他将眼神望向了慕容素心。
也许慕容素心是一个残忍的人，她将晏无心变得如此，但她的内心并不想这样做……她只是身不由己；而程丝韵则是绝望的时候发现了真实的自己，慕容素心相信了程丝韵，相信了她是因为太过伤心而倒在了地上，但是却不是……
一个细微的眼神对马惠来说便是命令，马惠将程丝韵扶了起来。程丝韵的脸上仍是悲伤的神色，但她的手已伸向了马惠，她已悄悄的将那薄薄的木片交到了马惠的手上……
一切都是在悄然中进行中，慕容素心没有丝毫的发觉……
程丝韵突然觉得心中有了一丝的*，她还是将她骗过了，她有着高强的武功，她能将晏无心变成了废人，可还是被自己骗过，她的内心有了一种开心的感觉……她也不知是为何，她对自己，竟是也有了一种怕……
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停滞，程丝韵不觉中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往事，自己小时候的往事：
曾几何时，自己也许并不是现在这样，自己有着很强的好胜心，自己很有着心计……自己不愿身边的任何人受到伤害，自己，自己的亲人……
还记得，自己爹爹并没有做高官的时候，自己还只是四五岁的时候，那曾经是一个夏天……那时的爹爹正为自己的仕途努力着，那时的爹爹有着报国之心却没有手中的权利……
那是一个夜晚，有一个似乎官位比爹爹高的人来到了自己的家中，对着爹爹大声吼叫着，数落着自己爹爹的不是……她记得很清楚，爹爹的脸在那时已变得铁青……她心里怨恨着，对那人的痛恨……
她行动了，她悄悄的在自己家的大门前拉下了一根很细的丝，一根足以将人绊倒的丝……
那人将爹爹训斥一顿后，便要离开了，他已走向了大门，而她的心也是紧张了起来，他能被绊倒吗……
他终究是被绊倒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的心里有了一种报复的*，她很高兴，接着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她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她已有了准备……
那人暴怒起来，骂爹爹对他使阴，爹爹自然有自己的理由，自己一直和他在一起，怎能有时间布下这细丝。她的爹爹想到了她，可当他们赶到她的房间的时候，她正装睡着，这件事只能不了了知。她真的是很开心，开心自己的计谋，开心自己为自己的爹爹出了一口气，更开心自己没有被发现……她真的很高兴……而那时，自己只有五岁……
也许程丝韵长大后变了，已经太久过着没有心计的生活，可此时她再次将五岁时的自己找了回来，也许这才是她真实的自己，她的心里再次有了久违的*……
第四十八章 内心的挣扎
马惠手触到那薄薄的木片的时候，心就再也平静不下了。
这木片对他来说并没有慑人的魔力，有的却是那里面更薄的纸帛，程世安给他的纸帛，朝廷给他的纸帛。
夜已深。
夜的宁静能给团聚的人以温馨，也能给在外漂泊的人以苦涩……他已很久没有回家了，他已没有了家……
燕子坞并不是他的家，尽管他在这里已经坐到了护法的位置上，可这并没有，丝毫没有给他以家的感觉……他已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可却找不到自己的归宿。这里没有家的温馨，家的安全感，有的只是欲望和仇杀，有的是对江湖的争霸……
也许平常的时候他也是对权力的追求，满足着自己内心的欲望，他让自己高于他人之上，除了慕容绝，除了少主……可是当黑夜来临的时候，他似乎就在接受着自己心灵的审判……
“十日之后聚于‘密林’。”
这是纸帛上的字，仅有的字，但对马惠来说，它意味着更多。
朝廷……
邪教……
不知何时起他就深陷于它们之中，也许他本该安心的为朝廷办事，因为那是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是对自己生命的承诺……但当他在邪教中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时候，他也许真的犹豫了……
“自己为朝廷办事是为了活命，是吗……是为了让自己生活的更好，是吗……而现在，我生活的不好吗……”
他在心中对自己这样说道。但他还是忘不了曾经的一些事，那也许是自己的重生：
“我是一个乞丐……”
这是他曾经的十年中每天对自己说的话语，他做了十年的乞丐……
他出生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乞丐，他出生在一个读书人的家庭，他也曾熟读着四书五经，他曾经的梦想便是如李白一般作诗饮酒，逍遥自在。他有这样的理想，因为他有着这样的家境，富裕的生活……但蒙古铁骑使他丧失了一切，那是他才十一岁。从此，他的生活从天上落到了地上，品味这人世间的悲苦。
他确实是一个很恋家的人，小时候，每当他的父亲带他出去玩的时候，尽管白天他玩的很高兴，很开心，但当夜晚降临的时候，他想回家。尽管他的爹娘都在自己的身边……他在外面无法找到家的感觉……
但他却失去了家……
他的父亲不愿降于蒙古朝廷而被斩首，他只能选择和自己的母亲流浪……
他们本来还有一些家产，但都被抢了个精光……他曾经看到一个他儿时的一个玩伴，他的爹爹同样是一个读书人，做官的人，可他降了，投降了朝廷，他依旧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富贵的生活……他的心灵倍受刺激……
他的母亲终究是忍受不住那生活的凄凉，作为乞丐的凄凉，先他而去了……他已没有了家，有的只是自己一个人孤单的流浪，在做着自己的乞丐……他在不觉中变化着，他开始去抢他人的钱财，接着是被他人的毒打……他甚至去和狗争抢着食物，活命的食物……他真的变了，曾经的少爷，今日的乞丐……
他只能在黑夜里独自品味着自己的泪水，他有时还在幻想着别人怎样去折磨他，将他吊起来，用皮鞭鞭笞着自己，他感到委屈，但随即他有的却是*，折磨自己的*，他似乎是在享受着……这似乎是他唯一的快乐……
他从不去想自己活着的意义，他只是机械的过着每一天……
也许是上天怜惜他，也许也是要给他更大的痛苦，他遇到了程世安，他小时候曾经见过的人，他父亲曾经的朋友，投降于蒙古朝廷的人。
他当时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程世安将他带到了客栈里，让他好好吃了一顿，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此时此刻，他有的感觉便是，自己终究还是一个人。他并不在意程世安是投降朝廷的人，他已没有在意的权力……也许不愿降的是他的父亲，不是他……
“人总是要活着……”
他听到的是程世安对他说的话语，他并不敢答话，因为他怕自己说错了任何话，他心里还在祈祷着程世安能一直这样给他饭吃。
“我佩服你的父亲……”
他仍是没有答话，他也不知道程世安到底要对他说些什么。
“但我不认同他的做法……他死了，却丝毫改变不了蒙古的一统天下。大宋的统治者并没有给天下的百姓带来任何的好处，亡了就亡了吧……”
他只是看着程世安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对自己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有违你父亲的理想……你父亲希望看到天下太平，百姓过上好日子……虽说大宋已亡，但蒙古朝廷未必不能做的更好……所以，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重新做人，做一个真正的自己，为朝廷办事，更是为百姓办事……”
他答应了，他怎能不答应呢……他只记得他当时是充满了泪水，这十年来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对自己说着话，把自己真正当作是一个人，来说着话。说着自己曾经熟悉的理想……这些年来，他听到的只有他人的辱骂和其他乞丐世俗的言语。
接下来的几年也许是他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他觉得自己重新找回了自己，他又可以读着自己熟悉的诗词，他又可以饮着酒，放声高歌，他甚至还能听到美人的赞赏，那是年少的程丝韵。
“唉，她现在是不会再记得我了……”
也许美好的日子只有那几年，他清楚的记得有一天程世安对自己的一番谈话，决定他一生的谈话，他让自己去加入一个近来秘密兴起的组织，今日的邪教。他只能答应，尽管他有些不愿意，他留恋这样的生活，但他却是别无选择。
“可我不会武功……”
“武功可以学，关键是要有一颗活着的心，有着活下去的勇气……”
“我明白了……我会做好的……”
他确实忘不了程世安对他的恩情，不管怎么说，是他让自己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
“唉……”
又一声深深的叹息，是马惠内心的矛盾，是他内心的挣扎。
他今天才知道为何程世安会选择自己打入邪教里，因为自己做了十年的乞丐，因为自己的父亲曾被朝廷杀死……只有这样的人，邪教才会接纳，因为他们要称霸武林，对抗朝廷……他佩服程世安的手段和远见，因为那时的邪教对任何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现在却已是不可一世。
“我为何如此矛盾……人真的是如此自私和贪婪吗……难道我现在出人头地了便忘了程世安的恩情吗……唉……”
他确实是想不明白，只是这近些年来，随着自己在邪教中地位的上升，他越来越觉得曾经的他是多么的可笑，而自己曾经向往的生活，曾经程世安给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的幼稚……
这些年来，他确是在不断的把邪教的消息透露给程世安，给朝廷，而自己，渐渐的武功高强起来了，渐渐的地位高起来了，渐渐的把邪教当作了自己的家……
“但这终究不是……”
也许他一直都在寻找家的感觉，却始终都找不到……
现在他又接到了程世安的消息，他觉得自己在朝廷和邪教之间真的是越陷越深，也许他必须得做出抉择……
“我到底该怎么办……” 。 想看书来
第四十九章 布局
马惠终究是做出了选择，他来到了“密林”。
他刚走进去的时候便看到了单清，单清也来了。
“你来啦！”
“你总是比我早……为何还不进去……”
单清，“剑侠山庄”的管家，已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有的仍是稳重，他似乎能在任何时候保持自己的镇定，这也是晏无心将“剑侠山庄”交到他手里的原因……也许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是关于晏无心吧……他是被毁了……咱俩都是为朝廷办事，多想也无益，不是吗？”
“是啊……”
单清和马惠一样，自己的性命同样是被程世安所救，自己同样是在程世安的钱财下重新做人，但这真的是自己想做的吗？难道为了生命就可以出卖自己的原则，乃至一切……他不知道，因为他没有选择……
“你呢……你没有多想吗……”
“唉……进去吧……可别让御使九等了。”
他们走进木屋的时候，已有两个人在其中了，那是无欲大师和无念大师。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场景，对无欲大师和无念大师来说，也许他们的心境变了。他们忘不了陈子衿救他们、救少林的恩情，他们也忘不了中原武林同仇敌忾冲出燕子坞的壮烈，他们的内心也许真的被感动了……也许每一个人的心里都被感动了，因为中原武林已太久没有这样的经历。这些年来，江湖是一片厮杀，而那时，他们所有人却都团结在了一起，也许死亡的威胁让他们每一个的心靠的更静了。这些天来，无欲、无念大师也一直在忏悔着，忏悔着自己曾经对中原武林做过的过错……也许他们在百般的屈服中丧失了勇气，去向众人坦白的勇气，但他们的心里已有了计较，他们要为自己先前的行为赎罪……再次站在这里，他们的心变得坦然……
“你们来的更早啊……”
“阿弥陀佛……众施主都是太久不见了……”
“是吗……”
马惠和单清已坐下，四人相互望着，心里却想着各自的心思。
黑暗中的光线再次露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他们的御使，程世安。
“你们来的还不算迟啊……”
程世安仍是背对着他们，他喜欢给他们一种神秘感和一丝的威严，他同样喜欢别人臣服自己的感觉。
“朝廷此次已有了行动的计划，你们各自的理想就要实现了……”
程世安在他们面前一向是冷淡的语气，但此时，他的语气里却透露出一丝的兴奋和激动，就如自己的理想就要实现一般。
屋里的四人都已感觉到了程世安语气的变化，他们的心里都各自的紧张起来，因为他们已经猜到，这次朝廷要有大动作了。
“这些年来，朝廷总算在中原站稳了脚跟，但江湖武林的隐患却一直都没有解决……江湖的仇杀恩怨就如战争一样，让百姓不得安宁，而一些人的聚众反抗朝廷，更是让朝廷心烦。也正因为此，朝廷很难有精力来为百姓的生活做出贡献，但朝廷一直在努力着，因为让天下百姓安定幸福的生活是每一个人的心愿！”
程世安已不仅是兴奋和激动，他只觉责任，救天下百姓于水火的责任已压在了他的身上，而他，一直在努力着，他感到自己就要实现了，他已有了一种慷慨激昂的感觉。
四人的心里都在默默的哀叹，他们或许没有这样的理想，他们或许都在为着自己而奋斗，但他们却是要比程世安更多的了解天下苍生，百姓的生活疾苦。也许程世安是太理想了，也许他总在心里做着美梦，也许让天下百姓幸福的生活是他的心愿……但却未必是蒙古皇帝的心愿。
只听他继续说道：“中原武林终究会是一个隐患，朝廷终于被我说服了，要派蒙古铁骑来肃清反抗朝廷的人！”
程世安已转过身来，走到了屋里四人的面前，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做，而他们，也是在这里第一次看清程世安的面貌。
“而你们，将会派上最大的用场，你们的理想就要实现了，不是吗……少林将会在蒙古朝廷的支持下再次发扬光大，‘剑侠山庄’照样可以威震武林！马惠！你甚至可以成为邪教的主人，只要他们臣服于朝廷！”
笑声，如痴如狂的笑声，在屋里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程世安真的太高兴了，以至于得意忘形……
笑声的停止带来的具体命令的传达：“无欲大师、无念大师，想必你们最清楚现在那些人的状况。自从燕子坞逃出后，你们是损伤严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应该还都身中邪教的毒，‘清风散’，马护法，我说的对吗？”
程世安转向了马惠，说道。
无欲、无念大师的脸色已有些变了，他们一众人在燕子坞时，虽已想到邪教对他们做了些什么，可这些天来一直没有事，他们也就渐渐淡忘了，没想到邪教还是对他们下了毒。此时他们的目光都望向了马惠。
“哈哈哈，无欲、无念大师请勿太过担心，马护法在这里你们有何可惧？马护法，你就替他们解了毒吧！”
马惠的心里真的矛盾了，他还要陷的更深吗……他想了好一会儿，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了两颗药丸，道：“服下后务必多喝些水……”
“好好……无欲无念大师，这下你们该放心了吧……听马护法说，‘清风散会在服下三个月后药性发作，那时所有人将会全身乏力，哈哈，算算聚现在也不过是二十天了，那时便是朝廷发起攻击之时！马护法，我没说错吧！”
“没有……”
马惠只能选择回答。
“那时蒙古铁骑会同时向燕子坞发动攻击，你要做的就是把燕子坞的地形以及他们防护的要点全都指出来，包括一些暗道……还有二十天的时间，你应该有时间画出详细的地图来。蒙古铁骑发起攻击的前一晚，你一定要找理由出燕子坞，那时蒙古铁骑应该就在湖边，你将地图交给我就行了，这也免去了在攻击时误伤了你的危险。”
程世安顿了一顿，又道：“你现在已经坐到了邪教的第三交椅上，做到这些应该并不难吧？”
“我能做到……”
马惠只觉自己的心更乱了，他的一生似乎都在被他人左右着，他也一直在抗争着，却又无法坚决。
“单管家的任务就轻了许多了，你就是要看紧点谢昀和曹臻，他们二人已经退隐江湖很久了，但万一他们重出江湖，对朝廷依旧是个威胁，一定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知道了……”
话已说完，但屋里却陷入了沉寂。
程世安也不再说话，他的脸上布满了笑容，扫视着四人的面孔，内心有的便只剩下了喜悦之情，他要胜利了，多年来的努力终于将有了回报，自己的理想终于可以实现了，是吗……
第五十章 博弈
程世安也许真的是太理想了，而太理想的人总是会失败。
他看错了人，想错了事。
他确实救过单清的性命，单清也确实感激他的恩情，可他忘了一件事，单清更忠于“剑侠山庄”。单清从小便在“剑侠山庄”长大，他对“剑侠山庄”的忠心或是说对谢昀，“剑侠山庄”第二代的主人，是高于一切的。他的年纪要比晏无心大很多，谢昀把酒“剑侠山庄”交给了晏无心，也同样把晏无心交给了单清。一次偶然的意外让单清有了生命的危险，而程世安救了他，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他先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要“剑侠山庄”继续在武林中存在着，因为在程世安对他的思想灌输下他认为中原武林再强，可终究是敌不过蒙古铁骑……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