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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瑶一脸不满：“季清铭这家伙不知道走什么狗屎运，竟然……”她突然想到自己在说的正是清澜的族中堂哥，讪讪住了嘴，“我和季清铭从小就不和，师叔你别见怪啊！”
清澜和扶瑶认识多年，清楚她嘴硬心软的毛病，面上笑着点点头，心里暗想大哥和扶瑶原来真是青梅竹马呢。
扶瑶又道：“当年我拜入师父门下的时候，刚巧季清铭也来了宗门，他脾气古怪，性子又拗，和六峰的人都相处不好，师祖和师父无奈之下只好让我和他一同修炼，现在想想真是孽缘啊……”她摇头晃脑，一脸往事不堪回首。
第083章 差距
清澜见状有些哭笑不得道：“没有这么夸张吧？”
“才不是！”扶瑶难得言语激烈，她撇撇嘴道，“季清铭小心眼又记仇，我们俩从小开始就相看两相厌，明明开始修炼的时候我的进步比他快多了，没想到……”
清澜见扶瑶脸上多是愤愤之色，倒没有嫉妒或者怨恨，不由笑道：“也许清铭大哥不愿意被扶瑶拉下，这才拼命修炼，终于迎头赶上了！”
关于扶瑶话里对于季清铭的评价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虽未见过季清铭这个大哥，但与她交好的清瑜清松都对清铭尊敬有加，赞他为人“端方持正，温其如玉”，便以为扶瑶夸大了而已。
闻言，扶瑶又有些丧气，苦恼道：“我比季清铭早十几年结婴，当年我还嘲笑过他。如今他都化神了，我怎么还卡在元婴高阶不上不下呢？”说着说着，扶瑶的情绪也渐渐低落了，原本只是想抱怨几句，但一想到自身修为几十年未曾突破的瓶颈，扶瑶是真的有些急了。
按理来说，她的资质不差，单属性木灵根，天生的丹修，哪怕是放在人才济济的启元星也算得上等。而季清铭只是水火双灵根，以往两人一同修炼的时候，总是落后她少许。但自从两人修为都突破元婴期以后，一切就完全相反了。
季清铭厚积薄发，又借着宗门与家族之利修为稳定上升，如今已是化神修士。相反，扶瑶却停滞不前，光是从元婴初阶突破到中阶所花费的时间就是季清铭的两倍。这根本不合常理，便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扶瑶总是嘴上说着自己性子懒散，实则对待修行一事还是很认真的，早晚必然要打坐一个时辰以上，论勤奋不差季清铭多少，偏偏两者如今的处境犹如天壤之别。
清澜前世也知修行不易，握紧扶瑶的双手，认真道：“修行一事，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功，扶瑶切记不要急躁，以免落了心境。”
扶瑶如梦初醒，心知此刻若没有清澜在，她定会因为季清铭一事钻牛角尖，心境也产生了裂痕，日后要圆满就不容易了。甚至还可能在闭关时被心魔入侵，那就不堪设想了！
她反手紧紧握住清澜，感激道：“今日要是没有师叔，我可就……”
清澜摇摇头示意无碍：“真要说起来，事情起因还是在我，若是我没有说起大哥的事情，扶瑶也不会如此。”
扶瑶勉强笑道：“话虽如此，若扶瑶心中没有这个念头，任师叔怎么说也不会陷入魔障的。”
清澜见扶瑶面上恹恹的，有心转移话题道：“元婴与化神之间的差距，真的很大吗？”
扶瑶感激清澜的心意，也配合着她道：“岂止是大所能形容的，元婴与化神之间的差距甚至比元婴和炼气修士之间还要来得大多了！”
清澜一惊，“不会吧？”前世她的灵根乃是强行塑造的，到底比不上天生天长，是以并不清楚其中深浅。
扶瑶见清澜是真的不解，顿时又生出几分为人师表的自豪，一时将之前的沮丧抛诸脑后，兴致勃勃道：“师叔你对于咱们修真界真是了解太少了！你可曾听过‘百年苦修无人问，一朝化神天下知’这句话？”
“百年苦修无人问，一朝化神……天下知。”清澜重复一遍，细细斟酌其中字句含义，良久一叹，苦笑道：“看来真是清澜孤陋寡闻了。”
扶瑶点点头，又道：“我并不清楚师叔原先所在的星球是怎么看待修为高低的，但是在启元星上，以及周边大部分的星球，都信奉只有突破第二层次的化神期，才是真正踏上长生大道的标志！”
清澜听了扶瑶的话，顿时若有所思：“你说得没错，第一层次的炼气、筑基、结丹、元婴，说到底都是在强化身心修为，排出体内杂质，还原本真的先天道体。”
扶瑶道：“师叔说对了，但凡修炼到元婴巅峰的，体内还剩下一些污垢附着无法排出，只有渡过小天劫，才是真正适合修炼的先天道体，魂魄与肉｜体完美无瑕，那就是第二层次的化神！”
“小天劫？”突然听到一个新的词汇，清澜反问。
扶瑶解释道：“修士一生有两个天劫，第一个是从元婴突破化神的天劫，我们称之为小天劫，大部分三灵根以上的修士都是卡在这个坎儿。跨入修真第二层次以后，灵根多少或者长短粗细之余修士已经没有多大的影响了，完美的先天道体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可以自由吸收外界灵力，相反灵根过少还会限制修士的发展。”
她顿了顿，“就像师叔和我这般。”
清澜洒然一笑：“扶瑶不必忧心，当年拜入宗门的时候，祖父已经和我说过单灵根的利弊。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清澜虽不才，也会以这个目标前进。”
扶瑶闻言一怔，摇头道：“我倒忘了师叔不是这般执着于外物之人。”不说别的，当年季留真布置下每日练剑一万次的功课，她听了就胆寒，小师叔还是坚持了下来，风雨无阻。
“……至于第二个天劫，相比师叔也已经明白了吧？地仙度过天劫就可证得天仙果位，除非神魂皆陨，从此寿命无忧；反之，便是沦为散仙……”扶瑶说着，又是一顿。
清澜摇了摇她的手：“扶瑶？扶瑶？”
“啊！啊？”扶瑶突然回神，一脸歉意道，“师叔见怪，扶瑶刚刚走神了。只是说到散仙，我就……”
清澜见扶瑶神情不对，皱眉道：“莫非是宗门有散仙有陨落了？”
扶瑶摆手：“那倒没有，几位散仙师祖寿元未尽，年岁最大的一位师祖百年前刚刚度过了一个劫数，还有几千年可活呢。倒是师叔离开的当年，有弟子从山脚下抱回一个女婴。”
“那女婴与扶瑶之前所说有何关联？”
扶瑶苦笑：“若是一般的婴孩，放在门派中专门抚养弃婴的地方，等六岁之时测试有无灵根再做决定也就罢了。偏偏，”她苦恼地抓抓头道，“那女婴天生就能运转灵力，更是在襁褓之中就测出了身居水火木三灵根。”
清澜惊道：“怎么可能？”在她的理解中，未满六岁的孩童便是拥有灵根，但灵根不显，根本无法测出，眼下扶瑶所说的女婴却颠覆了她的认知。
扶瑶叹道：“按理来说未满六岁是测不出灵根的，但有一种婴儿另外。”
她一字一句道，“散仙兵解，转世重修。”
第084章 兵解
若论起对修真界一些常识的了解，清澜是怎么也比不上在启元星生活上百年的扶瑶，是以她很诚恳地向对方请教：“所谓的兵解，与寻常陨落有何区别吗？”
扶瑶怔了怔，摸摸额头道：“这个问题倒是从来没有人问起过……嗯，我从头开始解释一变吧！”扶瑶右手手指在虚空中画了两个灵力圈，“散仙，就是没有渡过天劫，每隔千年就有三载五难劫数的半仙。若是渡过了天道劫数，就可以将自己的寿命延长，反之就是我们寻常说的陨落。”
她食指一点左边的灵力圈，灵气四溢，却又在扶瑶的控制下重新聚合，变成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模样和构造。
“散仙陨落之后，仅余一丝神魂，转世以后再也不是曾经的自己，而是一个纯白的灵魂。”扶瑶试探性的看了看清澜，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所谓散仙陨落，严格来说和转世以后的自己完全是两个人了。他们会有不同的性格，人生乃至于……气运，”扶瑶顿了顿道，“毕竟宇宙有诸多星系，谁也不知道转世以后会在哪个星球出生，如果运气不好在一个灵气枯竭的星球上，估计一辈子只能做一个普通人了。”
清澜若有所思道：“那么，兵解就是不同于扶瑶所说的转世方式吗？”
扶瑶皱眉：“其实关于兵解，许多大能的看法褒贬不一，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很多散仙几乎都不能接受转世以后的未知命运，于是他们决定在自己的大限来临之前，以兵解的方式强行进入轮回！”
清澜惊讶道：“强行进入轮回？天道会允许这样的漏洞出现？”
扶瑶晃着手中茶杯：“散仙毕竟也是得道的地仙，类似于半仙的存在，很多散仙甚至比天仙还有威名呢。不过师叔说的也没有错哦，有得就有失，天道既然允许散仙兵解，在某种程度上也就有了限制。”
清澜低头思索道：“按扶瑶之前所说那女婴的状况，莫非是修仙的资质下降了？”
扶瑶一笑：“师叔果然聪慧！散仙兵解，算是走了一条捷径，但在天道眼中，转世后的散仙和前世还是同一个人，所以……”她意味深长地指着右边的灵力圈道。
清澜一惊：“莫非……”
扶瑶右边的灵力圈在她的指点下不断缩小：“毕竟还是同一个人，就算重新修道，以往的经验也会渐渐觉醒。所以，天道在另一方面下了限制……气运，也可以说是仙缘或者是福缘。”
清澜恍然大悟：“因为天道认定兵解转世的散仙和前世是同一个人，所以他们的气运已经在前世耗尽了！那么今生，他们的气运不足！”
气运，对于每个修士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气运的多少，关系到修士未来的成就。
像季留真，出生修真世家，从小灵丹妙药、法宝秘籍，要什么有什么，且天生资质也是高人一等，又拜在顶尖大宗门天仙真人名下，前途不可限量。这就是福泽深厚，气运悠长。
如果气运衰竭，离陨落之日也不远了。
倘若一切真如扶瑶所言，那么兵解转世的散仙就真的很苦逼了。毕竟他们前世差不多已经将自己的气运给用尽了，转世以后没有足够的气运压身，纵然有日渐觉醒的前世记忆也还是不够看啊。
修士讲究的气运，其实就和运气差不多。你要是运气好，总是能化险为夷、逢凶化吉，甚至说不定还能得到上古大能的传承或者法宝；至于运气不好呢，出门就遭遇血光之灾，哪怕坐在家中，也会祸从天降！
这样的灾星体质，实在令一些想要兵解却又犹豫的散仙们望而却步。
但是总有胆儿大的想要尝试的。
然后问题又出现了。
感情天道对于兵解的限制还不止这么一点！
散仙兵解的次数仅限于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气运微弱，难触天道。三次过后，该散仙的生生世世都无法拥有仙缘仙根！
扶瑶解说完以后，右边的灵力圈也在不断缩小中渐渐消散灵力，之后不堪重负地彻底消失了。
清澜看着，随即长叹一声：“难怪佛修常言，‘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扶瑶也有些怔然，她嘴里喃喃着：“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清澜见她有些不对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谁料扶瑶反应那么大，突然醒神身子向后倾。
“扶……瑶？”清澜看着她如梦初醒的样子，担忧道，“你怎么了？”
扶瑶勉强弯了弯嘴角，“师叔，我突然想起一件要事，可能要先离开了！”
清澜抿唇，她毕竟不善言辞，虽然看出扶瑶眉眼间的惶恐和茫然，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腹稿万千，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她握了握扶瑶的双手道：“万事还有我在。”
扶瑶看了看清澜，眼底有泪光闪过，她很快又恢复过来：“嗯……我先告辞了！”
清澜站在洛虹殿前，看着扶瑶匆匆御剑飞行的背影，紧咬下唇，埋下心底深深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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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自去了通天阁以后，这三天一直没有回过清濛山，清澜原想着去拜访一下六峰的好友与虚华师伯，想起扶瑶当日离开时苍白的脸色，终究还是去了主山飘渺峰的执事堂。
“扶瑶？”面对清澜的询问，帮着扶渠分摊门派琐事的扶月一直坐镇执事堂，他皱眉道，“大比和收徒在即，我没怎么注意，扶渠师兄也说，自从那日和师叔一起见过以后，就没见过扶瑶了。”
清澜的心渐渐沉到谷底，“是这样啊……”
扶月见清澜忧心忡忡，便道：“不如我去问问执事堂的其他弟子是否有见过扶瑶？”
清澜笑着点点头：“劳烦了。”
结果出人意料，这三天来竟然没有一个弟子见过扶瑶。
扶瑶身为掌门弟子，性情开朗，又不以身份修为压人，于各峰弟子都相处得极好，经常溜到执事堂串门，三天不见人，根本就不是她的风格。
这下连扶月和扶渠也彻底慌了。
第085章 兄长
掌门连池匆匆出关了。
这位清澜记忆中犹如芝兰玉树的男子，在短短的闭关时间内有了些许变化。
变化并不在容貌，而是他的心，他的气质，他的一言一行，越来越静了。仿佛整个人沉淀了下来，已经超脱在凡尘之外，给人一种清华之感。若不是眉宇间那抹忧虑，恐怕清澜还无法将他与幼年时期见过的掌门师兄看作同一人。
清澜知他在短时间内出关的缘故，不由有些愧疚，轻声道：“连池师兄，若是师妹那日多注意扶瑶一些……”
一旁的扶渠也请罪道：“此时扶渠也有错，扶渠身为师兄，却不知扶瑶师妹近日异状，实在难辞其咎。”
连池颦眉，摇摇头叹了一声：“连静师妹与扶渠师侄不必自责，扶瑶之事，我早有预料。”
忐忑的扶月也是一怔，呐呐道：“师伯，那扶瑶师姐现在究竟人在何处？”
这时，连池突然一顿，无奈道：“连芷师妹传音，却是清铭即将回归宗门了。连静师妹，扶渠师侄，就由你们代我前去迎接。”
事到如今，以扶渠和清澜的聪慧，也明白连池不愿将他们卷入扶瑶事件的心思，心中纵有百般不愿，到底还是道了声“是。”
五灵学宫宗门山头，一派好风光，清澜与扶月远远就看到一名年少之姿的女子凭空而立。一支木簪轻挽长发，衣色素静，却难掩其风姿清华。
扶渠悄声传音道：“那位是阵峰的连芷师叔，近百年都在外修行，最近刚刚接了宗门守山人之职。”
清澜微微点头，示意明白和感谢。
修为臻至大乘期的连芷自然不可能没有发现扶渠和清澜的小动作，她脸色沉静，眸光带笑地看着两人从远处越飞越近。
“见过连芷师姐/师叔。”
连芷轻笑地坦然受了一礼，随即用法力托起二人：“游荡不过百年，却错过了连静师妹的拜师礼，扶渠也是修为大增。”
清澜初见连芷尚，心里有挂念着扶瑶之事，不免有些拘谨。扶渠就接过了话题道：“师叔谬赞了，扶渠怎及得上扶苏师弟风光霁月，道心纯澈。”
连芷摇摇头，正欲发话，突然一惊：“唉呀，看来是清铭到了，”她右手一拂，左手掌心向上出现一个阵盘，口中念念有词，铭刻在阵盘上复杂的符文渐渐活了一般，井然有序地交错着，最后连芷喝到“开”！
一股凛然的正气冲天而起，气势如虹，终于破开了弥漫在山门中的浓雾，一道神光自阵盘内蔓延到山门以外，接引着一名白衣胜雪的男子进入宗门。
清澜仅仅从远远瞥了一眼，浑身浸满了极其锋锐的剑气，仿佛她见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孤高清冷的、绝世无双的剑！
扶渠和连芷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清澜的一左一右，同为剑修，白衣男子实化般的剑气对于清澜的精神伤害更大。才过片刻，白衣男子还远在十丈以外，清澜已经冷汗直流，重光在丹田内轻轻嗡鸣。
察觉到体内灵力的流失，清澜暗道不好，连忙支起一道剑气的防护罩与白衣男子的剑气对抗。剑修之间，若是连自身的剑气都被对方所侵蚀，那么这个剑修的未来也算是费了。因为他对于自己选择的道，产生了迷茫，这样还怎么继续修炼？
白衣男子施施然走近，负手站在三人面前，直直盯着清澜，从他身上溢出的剑气有增无减。
眼见清澜神情萎靡，连芷不忍道：“连静师妹不过筑基修为，清铭你莫要揠苗助长！”
闻言，白衣男子也就是清澜的堂哥季清铭这才收回剑气。
连芷无奈，“百年不见，你还是这个样子，”她冲着清澜道，“这便是师妹的兄长，季清铭。”
清澜拒绝了扶渠的搀扶，勉强弯身行礼道：“清澜见过大哥。”
季清铭点点头，淡淡道：“你的剑心很完美。”
不管他如何加大侵蚀的力度，纵然清澜的剑气节节败退，但她依旧守着一隅毫不退缩，可见剑心的无瑕疵。
连芷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大哥啊，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虐待妹妹！”
季清铭不置可否：“剑气里面没有杀意。”
连芷抚额：“算了算了，看到你就头疼，扶渠师侄，这家伙就交给你了！”说罢，她收起阵盘，飘然远去。
扶渠苦笑地接过连芷扔给他的包袱，对着季清铭见礼道：“清铭师弟，别来无恙。”
季清铭淡漠道：“三百岁化神，终究不及扶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