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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就别在这谦虚了！”洛瑾恪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鱼瑜也探着脑袋，假装抹眼泪道：“自从静贞来了，我发现我在清澜心目中就退了一个位置！”
“小鱼……”清澜哭笑不得，她和静贞是真的投缘，明明是初次见面就契合得不得了，但也没有鱼瑜说得那么夸张。
洛瑾恪习惯性地敲了敲鱼瑜的脑袋：“你啊你，有这点八卦的心思，还不如用在准备试炼上，我们中就你和兮颜还没有筑基了！
鱼瑜捂着脑袋，吐了吐舌头，突然她眼尖看到了什么，“咦，那不是靖轩吗！”
下方台阶那一脸恍惚，失魂落魄模样的男子可不是萧靖轩！
清澜心中一惊，自从当日萧靖轩和秦傅二人一起拜访自己，得知扶瑶的死讯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萧靖轩了，对于他当日那悲怆的神情却还历历在目。
洛瑾恪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昨日比赛对阵一名同是筑基初期的修士，还是输了。”
清澜一怔：“……输了？”
鱼瑜点头：“是呀是呀，我和洛师姐的比赛在第一日就结束了，那日刚巧看到靖轩的比赛，明明他的对手修为、斗法都不如他，偏偏竟是输了！”
洛瑾恪叹了口气：“因着你们几人还有比赛，我和小鱼便暂且瞒下这件事，打算第一轮比赛以后再和靖轩谈谈，谁知道……”
鱼瑜瞪着恍若未闻的萧靖轩，愤愤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我们之中最期待大比的不是吗！”
静贞也是一顿，她是在场中除了清澜以外唯一知道萧靖轩这个变化的原因，虽然不是很清楚前因后果，但萧靖轩的转变，绝对和扶瑶之死有关！
四人谈话的声音算不上大，以萧靖轩筑基期修士的修为，这么短的距离还是听得到的。他置若罔闻，看着远处湛蓝无云的天空，干净澄澈，就好像此刻自己的心一样，空荡荡没有一丝着落。
第108章 对峙
告别鱼瑜和洛瑾恪之后，清澜站在山巅之上远眺目之所及的四座擂台。
静贞拉着她的手，面无表情的脸上却依稀可见对清澜的担忧。
“静贞，我没事。”清澜顿了顿，随即笑道。
静贞深深呼了几口气，最后还是怒气冲冲道：“你在说谎！”
如果真的没有事，为什么会露出那么寂寞、那么心碎的表情呢？
清澜叹了口气，垂眸道：“静贞，我发现……我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不可饶恕？”静贞很快联想到之前与洛瑾恪两人的谈话，“是萧靖轩？就因为你告诉他扶瑶的死讯？”
清澜微微点点头，脸上不可察地露出痛苦的神情：“我做错了……原以为，我应该向靖轩坦白扶瑶的死讯……”
静贞打断她的话道：“你没有错，这是你作为好友应尽的义务！”
“不，”清澜摇头，看向静贞，“我，我应该再委婉一些的，靖轩对扶瑶……”
“什么？”静贞反问。
“……”清澜最终还是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总之，我就是知道。”
当初试炼结束之时，清澜就觉得靖轩看着扶瑶的眼神有些熟悉，直到她在今日通过道心考验再次“遇到”祁越时，她才恍然大悟！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那种眼神了。
那是前世的她看向祁越的眼神。
默默的付出，全然的奉献，那种将对方看作唯一的信仰，此生存活于世的目的的眼神。
清澜很后悔，为什么明明靖轩表现得这么明显，她却疏忽了，甚至于在清濛山上直白地将扶瑶的死讯告知对方。她这样做，是毁了靖轩的信仰，让他失去了生活的意义。如今日这般，行尸走肉地活着。
一种油然而生的内疚感在清澜心中不断燃烧着。
这时，原本已经离开的鱼瑜面上忐忑不安的回来了。
“小鱼？”清澜的语气带着微不可查的疲惫。
鱼瑜惊慌道：“清澜，这下糟糕了！”
“什么？”
鱼瑜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一般：“靖轩、靖轩突然追问我扶瑶师叔临死前还有葬礼上的事情，然后……”
清澜心中一惊，连忙问道：“你是怎么说的？”
“我，我……”鱼瑜紧紧咬着下唇道，“我哪知道扶瑶师叔临、临那什么之前是怎么回事，不过葬礼上我有瞥到清铭师叔的身影……我就……”
扶瑶葬礼之后，便是清铭的化神大典，无怪乎鱼瑜会认出清铭的身影。清澜有种无可奈何的宿命感。
鱼瑜急急地跺脚道：“靖轩听完就飞去问道峰了！”
“什么！”清澜和静贞齐齐惊呼。
问道峰，正是化神期、大乘期和返虚期修士的比赛场地。
清澜抚着额头道：“如今问道峰具是化神期以上的修士，说不定还有地仙和散仙前辈在，靖轩一时冲动去了可就……”
鱼瑜双手紧握道：“洛师姐已经去拦着他了，但看靖轩的神态，我担心……”
清澜当机立断：“鱼瑜，你去找扶月，他应该知道扶渠在哪里。静贞，麻烦你去找我二姐清瑜，将靖轩和扶瑶之事明明白白告知于她，她会知道该怎么做。”
鱼瑜和静贞闻言点头。
******
问道峰。
围观众人看到季清铭冷凝的神色，纷纷识趣的散开，只留下神情淡然的季清铭、好友仲安、脸色赤红青筋暴起的萧靖轩和忐忑不安竭力保持镇定的洛瑾恪。
季清铭抱剑冷冷地盯着萧靖轩，没有发话，这样的反应却令萧靖轩越发愤怒，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怒气，深呼一口气，道：“你，可认得扶瑶？”
清铭面色不改：“是又如何。”
萧靖轩的脸色扭曲了，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吼道：“扶瑶死了，而你，”他指着清铭，“……却在瓶颈多年进阶化神！”
仲安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似乎涉及到好友的感情问题，他鼓励性地拍拍清铭的肩，笑着对洛瑾恪道：“这位师侄，不介意和师叔我去聊聊吧？”
“我……”洛瑾恪自然不放心让萧靖轩一个人留在这里，但她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在看到仲安眼底不带一丝微笑的冷意以后，生生卡在喉咙间说不出来。
仲安笑意愈深，他当洛瑾恪答应一般，布下隔音阵以后转身就朝远处走出，洛瑾恪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去了，心下越发担忧萧靖轩的安危。
清铭听到萧靖轩怀疑扶瑶的死与他有关，依旧神情不变，冷冷地站在原地。
萧靖轩却不再理会他，自言自语道：“我早就知道，扶瑶姐她有一个深爱的人，但我一直以为那个男人辜负了她或者早就死了。所以我从小就发誓，我要努力修炼，我要成为能够保护扶瑶姐的男人，我要让她不再伤心难过！”
季清铭垂眸，如同一块冰，没有任何反应。
萧靖轩又道：“扶瑶姐死得那么突然，但我隐隐觉得，一定和她深爱的那个男人有关！直到今日，我突然听说你，季清铭，一个刚刚突破化神期的天才修士，竟然参加了扶瑶姐的葬礼！”
“……你的年岁，你的表现，你恰到好处的进阶时间，都说明了你就是扶瑶姐深爱的男人。同时，也是她致死的原因。”
萧靖轩说道最后，又恢复了平静，直直地看着清铭道：“我说得对吗。”
清铭冷着一张脸：“扶瑶的确是死在我怀里。”
他仅仅是这么说，但扶瑶的死因究竟与他是否有关，仍然没有回答。
但萧靖轩已经把他的回答当成了默认，他突然哈哈大笑道：“扶瑶姐，这就是你爱的男人啊！为了突破瓶颈可以断情绝爱，生生逼死你！”
清铭沉默，他就像一块石头，伫立在那里，仿佛没有任何手段可以伤害他。
第109章 仲安
扶渠此时正在不远处的擂台上旁观斗法，收到扶月传来的讯息以后，便匆忙找到一处隐秘的拐角中对峙的两人。
“靖轩！”饶是扶渠这般温雅的君子在听说来龙去脉以后也忍不住怒斥萧靖轩，好在他还有些顾虑，在仲安布下的隔音阵的基础上又层层叠叠地布了好几层防护。
萧靖轩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清铭。
扶渠无可奈何上前，“靖轩，且不说你与清铭师弟之间的纠葛，你不该这般大咧咧地找过来，这里都是你的师门长辈！”
萧靖轩不甘道：“师叔，扶瑶她……”
扶渠闻言头更疼了，“靖轩，逝者已逝，扶瑶师妹之事就此作罢，不要再提了！”
扶渠心中也不好过，在扶月拜入宗门以前，他最亲近关照的便是扶瑶和清铭两人。盖因他们二人都是自幼在宗门内长大，扶渠一向把扶瑶和清铭当作弟弟妹妹一般看待，情分自然不同于后来入门的弟子们。
如果说在扶瑶去世的这件事情上，受伤最深的除掌门连池和清铭以外，就是扶渠了。便是清澜，恐怕也达不到扶渠心中的悲痛。毕竟后者是亲眼看着扶瑶长大的，足足接近三百年的光阴，如何忘却？
“大哥，靖轩……”清澜忐忑地声音自身后传来。
扶渠转身：“清澜，你且来劝劝靖轩。”
清澜看着往日光风霁月的扶渠一脸疲惫，不免在心中叹了口气，上前对清铭行了一礼：“清澜见过大哥。”
清铭的眼神落在清澜身上，仅仅是一瞬便移开了，却令清澜感受到一股冰寒的冷意。
看来大哥的修为又精进了……
按理来说，清铭和靖轩虽然是清澜的堂哥和队友，但她与二人的关系只算泛泛，若不是事关扶瑶，她也不必这样上敢着自己介入其中。又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清澜斟酌着语句对萧靖轩道：“靖轩，小鱼她们都很担心你，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萧靖轩还未表态，自始自终一幅旁观者模样的清铭反而有了动作，他冲扶渠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离开。
扶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目送清铭离开。
萧靖轩见清铭从一开始就没有拿正眼看过自己，他双手握紧拳头，指甲甚至掐进肉中，渗出点点血迹。但他的眼神却越发坚毅，在熊熊燃烧的怒火中有一股崭新的光芒在渐渐亮起。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季清铭！
扶渠苦笑着对清澜道：“劳烦师叔送靖轩回去了。”
“这是自然。”事情圆满解决，清澜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的队友和亲人真的闹起来，她才是分外为难。
扶渠又是一声道谢，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找掌门委婉谈谈关于靖轩的事情，毕竟他是靖轩的叔父。
待扶渠离开，清瑜才急急飞来，她环顾四周，惊讶道：“莫不是我来迟了？”
“呃，不是，”清澜有些无力，不知该怎么说，“是大哥他，他……”
清瑜了然，自顾自地与清澜谈起话来，完全不理会一旁沉默的靖轩。在清瑜看来，若不是碍着萧靖轩是清澜的队友，她是怎么也不会理会对方的。与清澜和清源等人不同，清瑜和清铭的父亲可是亲兄弟，他们有着同一个祖父，血缘关系可比清澜等还要亲近一分。像萧靖轩这般不顾筑基期和化神期之间的巨大实力差距，不管不顾就闹上的，清瑜就已经分外不喜了，怎么可能还会给对方好脸色。
清瑜这边拉着清澜的手不放，句句都在关心清澜上午力竭昏迷的事情，清澜心知她是在关心自己，也只有暂时抛开一旁的萧靖轩认真回答起来。
幸好之前被仲安带走的洛瑾恪回来了，萧靖轩才没有落到被让所有人无视的地步。
“仲安哥哥，”清瑜笑着对着仲安打了一声招呼，随即向对方介绍清澜，“这是本家的七妹，清澜。”
仲安恍然大悟：“是前些年虚夷天仙收下的入室弟子吧，可惜我当时还在外历练呢！”
清瑜笑盈盈道：“如今见面也不迟啊，”她又对清澜道，“仲安哥哥是大哥的队友，他是除了家人以外唯一不怕大哥冷气的人了。”
清澜闻言上前行礼：“清澜见过仲安前辈。”
“叫什么前辈，”仲安一晒道，“便和清瑜一样叫我哥哥就好了。”
正打量着萧靖轩是否受伤的洛瑾恪，闻言一翻白眼，这会倒装得人模人样，之前不知道是谁以大欺小生生把自己带走。
仲安似察觉到洛瑾恪不悦的情绪，讪讪地摸摸鼻子，暗道：“这下糟糕了……”
虽然事情起因是为了好友清铭的个人*，但这样对待同门兼小辈的确有些不太地道啊，现在看起来，这个同门小辈还是新认识的清澜妹妹的队友……
仲安状似苦恼的皱眉，凑过去用着商量的语气对洛瑾恪道：“刚才的确是我太着急了。这样吧，日后你的第一次外出试炼，就由我给你带队？”
五灵学宫的惯例，筑基期开始学习各种技能，其中偶尔也会组队到宗门外历练一番，带队的都是元婴期修士。一般来说都是由宗门拟派，像仲安这样化神期的修士上敢着来做筑基期弟子的领队可是没有的事情。
毕竟到了化神期，类似打坐修炼这样的方式已经不再适用，化神期以上的修士需要的是各种的磨练，注重于心境的提升。所以宗门内除了扶渠和连池以外，少有化神期以上的修士。
仲安既然给了洛瑾恪这样的承诺，就表示在洛瑾恪第一次游历之前，他是不会离开宗门。而游历有着一名化神期修士的庇护，洛瑾恪也会安全不少。
洛瑾恪终于忍不住瞪了仲安一眼，这人……明明刚才还耍那样的手段以大欺小，这会又好声好气的道歉……想起之前迷迷糊糊被对方骗走的事情洛瑾恪又是一阵火大，身为化神期的前辈实在太没有风度了。
是以她只有不卑不亢但态度柔中带硬地回答：“不敢劳烦前辈忧心。”
清澜见场上气氛又有些微妙，连忙拉着洛瑾恪和萧靖轩告辞了。
仲安被洛瑾恪的一句话噎得半晌回不了神，突然觉得对方那恭敬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话说回来，这小丫头叫什么名字来着？”光顾着尴尬了，都不记得问名字。仲安懊恼地垂着头。
清瑜若有所思，不等仲安冲她问起洛瑾恪，忍笑着离开了。
第110章 陨落
归来的路上，洛瑾恪不免有些抱怨：“……还是化神前辈呢，竟然以大欺小……”
清澜倒是难得见到向来冷静自持的洛瑾恪这般失态，不由心生好奇。但余光瞥到沉默不语的萧靖轩，联想起对方和扶瑶、清铭大哥的一些纠葛，不免又歇了之前的心思。
路经云雾峰时，洛瑾恪突然“咦”了一声。
“你们看……”洛瑾恪惊奇地指着峰下的一抹荧光，“这小子新同门竟然还在入定？”
清澜和萧靖轩纷纷顺着洛瑾恪指示的方向看去，只见从山脚连绵至顶峰的白玉天梯第四层台阶上，清澜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正以几日前同样的姿势静坐其上，一丈以内的土之灵力蜂拥般进入少年体内。
清澜一算：“这……他入定也有半月了！”
洛瑾恪眼中闪过一抹羡意，但很快把持住本心：“不愧是峰主都亲自出手护持的天才呢。”当日匆匆布下的守护大阵早已因为灵石耗尽而失去作用，此时护持着少年的大阵确是阵峰峰主连沂亲自出手布下的，洛瑾恪作为阵峰弟子自然很清楚这一大阵的玄妙。
清澜看了看那少年，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又以神识探查一番，惊声道：“别过去！”连忙拦住了正欲落地上前的洛瑾恪。
“清……”洛瑾恪的疑问还未发出，她便亲眼见证了那少年突如其来的转变。整座云雾山的灵力疯狂地朝少年身上涌来，少年周身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绽放着多多花苞，浑厚无垠的土之气息向四面八方散发着。
清澜三人一时不察，正面对上土之气息，哪怕只有一二分不到，却令筑基期的三人同时喷出一口精血，无力地从云上坠落下来。好在最后关头，三人腰间挂着的门派玉佩同时放出一道守护神光，令三人安然落地。
洛瑾恪惊魂未定地跌坐在地上，看着被土之灵力以及三朵巨大莲花包围的少年，惊疑不定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好歹也是筑基期的修士，面对一名尚未引气入体的少年竟然如此狼狈……不对！这少年连引气入体都未达到，他是怎么吸引来这整座山峰的灵力的？！
洛瑾恪的疑问目前无人解答，只见少年周身光芒大作，一道道沉郁浓厚的土之气息在他身上聚集。若是有人在少年身上放置一块测试灵根的灵盘，就会发现少年原本只有八、九成长度的土之灵根在渐渐趋于圆满，达到饱和的地步！
与此同时，云雾峰西方的落日谷内，一道光辉冲天而起，照耀着整个寰宇天地，下方隐隐有时光长河缓缓流淌，连接着过去、现在和未来，众生在其中浮沉、挣扎。
那道光芒绽放出无限光辉，傲然挺立，却偏偏给所有人一种物伤其类的哀伤。
感应到异乡的启元星一众仙人不由大惊失色，虚和和季留真更是毫不犹豫地挪移空间到了落日谷外。
但仅仅是那么一霎那，光芒所照之地渐渐萎缩，下方时光长河一阵沸腾，仿佛在悲鸣一般，在玄妙波动之中不甘地消失在虚空之中，浩大庄严的威压笼罩着五灵学宫。
季留真和虚和对视一眼，后者当机立断地取出师尊瑜奕交给他的玉坠，催动法力朝光柱中心抛去——！
未等玉坠到达光柱中心，并不纯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