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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流淌而下。
鱼瑜有些惊疑不定：“是、是清澜赢了吗？”
明凡沉声道：“不……”
“噗——”话音未落，全身上下完好无损的清澜毫无征兆的喷了一口精血吐出，整个人神情萎靡不少。
洛瑾恪等人心中一紧，顾兮颜担忧道：“是两败俱伤吗？”
习染看了看手中断剑，眸光平静，一转手就将断剑放入丹田内温养。他看着清澜，没受伤的左手并指成剑，缓缓抬起，淡金色的锋芒在剑指之上浮盈而出，“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比试。”
清澜抿了抿唇，方才的劈之剑意碰撞看似她与习染旗鼓相当，甚至还略胜一筹，但只有清澜自己知道，她彻彻底底地败了！习染所受不过外伤，灵力运转下伤口片刻便好，但她却实实在在地损失了一口精血。甚至，甚至双方所使兵器一开始就不公平。习染不过是普通宝剑，而她则是禁神木剑。
方才，若没有禁神木剑为她消除一部分的压力，恐怕……
不过正如习染所言，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比试！清澜蓦地抬头，往日平和的眼眸出乎意料尽展锋芒锐利。
片刻后，无声无息间，习染左手轻轻一指，一道真空剑痕在剑指前延伸，瞬间就到了清澜身前！
清澜沉着脸，体内的通宝苍冥经真元霎时间运转到最大限度，一股清晰的苍茫之气渐起，蓦然一道刺眼的白光将两人完全笼罩其中。
那道白光渐渐从明亮变得黯淡，落在习染身上泛起了一层莹莹的光亮，数息后擂台上才响起一道轻盈的颤鸣声。
习染在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明日在上、弦月在下，日月并立照耀的奇异景象，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气机自一日一月身上发出，使得习染瞬间心神震动，识海中遍布的无形剑气也被消去不少。
但在擂台下诸人看来，却是清澜突然发出一道白光笼罩习染，自己生生以禁神木剑扛下了那道汇聚万千剑气的剑痕，随即习染忽而怔在原地。
秦咫羽低呼道：“你们看清澜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日月为眸，神华为光，左眼刚毅，右眼柔和，真气运转之下竟是说不去的灵性。清瑜等元婴期还有金丹期的修士还好，筑基期和炼气期弟子均被清澜眼中神光所摄，陷入了日月并立的幻像之中。
一名元婴期弟子有些困惑道：“……小神通？”
虚白怔怔地看着，半晌隔着虚空对季留真道：“领悟的小神通竟然是日月同辉？除了剑道上的天赋以外，这季清澜看起来和你一点也不像！”
季留真呵呵笑道：“这个小神通也不错嘛。”
所谓神通，便是每名修士修炼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会领悟地与己身有关的一门法术。而小神通，则就是神通的雏形，会随着其主的修为提升而进化，小神通的觉醒一般是经过长年累月的内在锤炼或外部压力觉醒。内在锤炼少则几十年，多则几百年。外力觉醒则简单得多，前几日习霜在藏经阁内一曲箫音，不知造福多少宗门弟子觉醒了自己的天赋小神通。
至于神通的觉醒天赋，一般都是家族或师承一脉相传。按理来说，师父长辈是什么样的神通，晚辈弟子觉醒的神通也会类似前人。虚白与季留真是同门师兄弟，他自然知道季留真的神通是什么类型的，而清澜的小神通，虽然还在雏形阶段，但很明显是防御胜于攻击的。是以虚白才会这般嘲讽季留真，孙女兼弟子的小神通，竟然是他完全不一样。
这门法术消耗的灵力极大，不过数息清澜便停止了，双眼神光散去，泄了气一般咳嗽几声。再加之她先前为施展日月同辉，并没有完全躲避习染剑痕攻击，肩膀上赫然出现了一道尺长的伤痕，却未见血水流出。
剑气还在伤口内部肆虐，清澜皱眉，暂时以体内不多的灵力将其镇压，待比试过后，慢慢以体内真气将剑气消磨、拔除。
清澜看了看还沉浸在幻象中的习染，又看了看裁判清源。
清源了然道：“此刻仍然胜负未分，你需得将其打败，或令他亲口认输。”
清澜点了点头，微微喘着气走向习染，台下观众也不免提了一口气，清澜这是要赢了吗？
她走到习染面前，方才镇压伤口处的剑气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灵力，她只有勉强抬起左手，没有夹带任何一丝攻击的意味，仅仅是冲着习染的眉心就要点下去——
习染终于凭借着坚定的意志力从日月同辉的幻象中挣脱出来，睁开眼就看到清澜抬手在他眉心即将一点，本能地将最强的一门法术朝清澜攻去。而此时清澜根本没有防备，“清澜小心！”鱼瑜等人忍不住喊道。
清澜眼睁睁地看着习染的攻击袭来，碍于体内没有丝毫灵力，身子更是虚弱无比，根本无法反击！哪怕竭力想要令身体闪避过去，但清澜最后还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两道光芒突然从清澜丹田内飞出，挡住并反弹了习染的攻击，台下众人定睛一看，确是一柄柳叶大小的莹白小剑和一把墨绿色的洞箫凭空出现，周身莹莹的微光泛着逼人的杀机，紧紧锁定住习染的神识。
习染脱力倒下，虽然心中神智清明，但因着重光和暮沉的压力，他已无力起身。
比赛双方都倒下了，众人只有看向身为裁判的清源，这该如何判定输赢？
清源也有些无语，按理来说，是清澜先倒下的，那么就该判习染胜；但习染又被清澜的法器给打趴了，这……
“咳咳，”良久，清源宣布道，“比赛双方同时力竭，这一场打平！”
“诶？！”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五灵学宫大比的历史上很少出现平局的现象，概因诸弟子所专精不一，再加上相互克制或者修为境界压制等手段，平局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没想到在这场颇受瞩目的对决当中，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一个悬念。
看来季清澜与习染之间的纠葛，还要留待他们二人之后的第二次比试了。
第134章 身世
清澜的昏厥不过是在紧要关头真元枯竭而造成的，在清源分别对她和习染施了一个甘霖术后，便渐渐转醒。正好看到习染面色发青的坐卧在地上不得动弹，而上方重光和暮沉正虎视眈眈地锁定他的神识。
清源咳嗽一声，示意清澜看了看台下饶有兴致不肯离去的群众，“七妹，你看，你的法器是不是？”
清澜点点头，轻声道：“重光，暮沉。”
一剑一萧倏地飞回清澜身边，重光焦急地围着清澜肩膀的伤口处打转，暮沉则乖巧地落在清澜手心，安慰之意不言而喻。
清澜微微一笑，安抚重光和暮沉两句，站起身看向面前的习染，忽而一怔。比起她肩膀上的剑痕伤口以及真元枯竭造成的神情萎靡，习染的脸色更是白得吓人，仿佛他才是受了重伤一般。
清澜迟疑道：“你……”
习染却别过头，低声道：“以银霜羽为引，参入丹青叶，三转花莲，剑气自除。”
说罢，清源正好将防护罩打开，他便踉踉跄跄地转身离开。
清澜下意识地摸了摸肩膀伤口所在，习染方才……是告诉她如何拔出她体内的剑气么……
每一名剑修都有自己独特的剑气，一般与其所修炼的功法、神通有关。一般修士受了剑伤，伤口很难愈合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们可以以体内真气将剑气暂时镇压，但若不知道该名剑修的剑气特点，是很难彻底将体内剑气拔除。一旦剑气有一丝残余在体内，日后都会有损修士的根基。
习染将根除剑气的药草毫无保留告知，显然是不希望清澜因剑气尚未拔除而影响了接下来的大比。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哪怕清澜开始时的时候对他存有心结，也不得不敬佩于他的坦诚。
毕竟，得知了药草名称，清澜就可以从药草的效果中逆推出习染修习剑术的特点与其剑气，日后再对上习染从一开始就占了上风。
……但是他还是坚持这么做了。清澜不知不觉微笑起来，有别于这几日的心事重重，而是真正的、会心的微笑。
台下，清瑜咬牙道：“那个习染究竟和清澜说了什么，竟然让她笑得那么开心？为什么清源不早点把防护罩打开！”
静贞也默默点头，她绝不会承认自己有种好友被抢走的错觉，哪怕只有一瞬。
回到洞府内，开启重重禁制后，习染这才脱力倒在床榻上。他平静地看着自己的修为渐渐从筑基初期退至炼气大圆满、炼气十二层、炼气十一层……直到炼气七层。
方才的比试，习染看似步步占尽先机，实则不然。他的真元和经验的确比清澜多，但清澜对于时机和把握和剑术基础的熟练程度也出乎了他的意料，若不是在比试前强行以秘药提升修为，习染根本不可能在最后破开清澜的小神通幻术。
“小神通……”习染目光深沉，这是第二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是了，”他轻声道，“当日藏经阁外不少弟子都受箫声启发，领悟了各自的小神通。”
在最后将剑气的拔除药方告诉清澜，习染并不后悔。为了胜利，他的确可以不择手段，甚至服用了有修为倒退副作用的秘药，但习染永远还有着自己的坚持。那是作为一名剑修最基本的底线和原则。
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在洞府内，“小子，既然不甘心，为什么要把药方告诉那个丫头？”
习染也对黑影的出现习以为常，“我不后悔。”他一遍又一遍重复道。
“嗬嗬嗬嗬，”笑声尖锐刺耳，“其实你悔得要命吧，明明这么恨季清澜夺走了你的一切！”
“不，”习染抿着唇，倔强道，“我从不会因为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后悔，药方我既给了季清澜，便绝不后悔！”
黑影冷哼一声：“你接着嘴硬，药效的副作用爽吧？”
习染咬牙，此刻身上加剧百倍的疼痛令他连张口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这也是秘药的副作用之一，持续时间长达一个月。
“下一次，我一定会赢！”
黑影顿了顿道：“季清澜有两件灵宝护身，你怎么打得过她？”他忽然又道，“是了是了，其中那把洞箫不就是你祖宗习霜的随身之物吗？明明自己才是习霜的后人，洞箫暮沉的所有者，但偏偏一切好运都落在季清澜身上，你果然还是很不甘吧！”
习染不语，黝黑的眼眸深处一点嫉妒与悲愤一览无余。
他出身于启元星周边星球上的一个小型家族，族中最高修为不过散仙，当年他拜入五灵学宫后全族之人都为此感到激动狂喜。也正因为习染成为族中最有前途的修士，族长破例将一个秘密告知于他。
原来，当年以音修之祖的称呼扬名启元星、五灵学宫创派祖师言书上人的道侣——习霜，竟然是他的祖先！而他们全族是距离习霜血脉最近的嫡支！
少年习染为此既激动又骄傲，拜入五灵学宫以后，他每日除了修炼就是到处询问关于先祖习霜当年的事迹，藏经阁更是不知走过多少回。后来他打听到，习霜的随身洞箫被保存在通天阁虚和天仙处。习染当时就下定决心，待功成名就之日，就立即请回先祖的洞箫。
虚夷天仙的赞赏和宗门同辈弟子的崇拜，令他有些飘飘然。但一切就在虚夷天仙离开几年复又归来后变了！虚夷天仙说，他不能收习染为徒。因为季清澜，虚夷天仙找寻了多年的血亲。
从那天起，习染就将季清澜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上！
但是就在他期待多年的与季清澜决一胜负的大比前几日，他竟然在虚空天天外天偶遇对方时，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洞箫暮沉。联想到那日藏经阁内悠扬的箫声，还有季清澜之前施展的小神通，习染莫名有些心灰意冷。
季清澜，就是这么一个幸运的家伙。她在懵懂不知的情况下夺走了习染崇拜的师父，又再一次摧毁了习染的信仰——习霜很明显就在藏经阁，但这么些年来她从不愿意出来见他这个后裔一面。
“你刚才若是没有将药方告知季清澜，她肯定会分神压制体内剑气，接下来的几场比赛恐怕也不容易取胜，这不正好告诉五灵学宫所有人，季清澜比不上你吗！”黑影蛊惑道。
习染低下头，挣扎了很久。
“……不！”
“什么？”
他抬起头，坚定道：“季清澜要输，也只能输给我！”
黑影气笑了：“且不论你修为倒退，之前你还得借助秘药才能堪堪与她打成平手，下一回比试时，她一定又会进步，你拿什么赢她？”
习染冷冽道：“我会赢的。”
“嗬嗬嗬嗬嗬嗬！”黑影忽然大笑，“不择手段又把持着最后的底线，你小子果然是魔修的料子！”
一个玉简落在习染手中，黑影渐渐化作一道人影。
“你！”习染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
“接下来几场比赛全部弃权，以你的资质，即便转修魔道也能很快赶上同辈弟子的修炼速度。我保证，你会在结丹以前打败季清澜！一切由你自己决定！”
习染不由道：“你究竟是何人？！”他只知眼前之人是宗门内的一名魔道前辈，对此并没有什么抵触。魔道与仙道说到底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五灵学宫内的魔修本就不少，不知眼前之人是散仙还是地仙。
那人影慢慢消失：“专修魔道，结婴后来落日谷拜师！”
习染喃喃着，“落日谷、落日谷……虚白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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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剑气暂时用灵力镇压，清澜因着身上没有什么大碍，决定先去云雾峰主峰查看下一轮的比赛时间和对手。
清瑜和静贞两人小心翼翼地护持在她两翼，令清澜有些无奈：“二姐，静贞，我真的没事。”
清瑜立即反驳道：“瞎说，方才在擂台上我还看见你吐了一口精血呢！”
静贞也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清澜。
清澜叹了口气，“好吧，看完以后我这就回去养伤。”
清瑜和静贞这才满意地点头。
清澜倒是有些困惑，不过是一场比试的时间，她怎么觉得……二姐清瑜有些不一样了？不再像以往那般亲昵间带着距离，就好像、好像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一般？
清瑜却是在清澜比赛中，突然领会了之前的态度永远不可能和清澜真正亲密如间，而且她对于当初清容一事还有些后悔，所以决定改变对清澜的态度。现在看来，效果良好！
主峰石碑前，清澜将神识探入其中。
姓名…季清澜
修为…筑基初期
第三轮比赛时间…大比第十一日上午巳时
第三轮比赛对手…秦慕华
第三轮比赛地点…第二擂台
第三轮擂台裁判…大比第十一日下午未时第九擂台
胜…零
平…一
负…一
排名…一百七十一（筑基期）
看完后，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不是排名无了……不过话说回来，第三轮的比赛对手怎么有些耳熟啊？难道又是故人吗？
正巧秦咫羽凑过来问道：“清澜，你怎么样？”
秦慕华……不就是队友秦咫羽的姐姐吗！清澜顿时头又疼了，她这是什么运气啊。
第135章 深意
秦咫羽在得知清澜第三*比的对手竟然她的姐姐秦慕华后，也颇为惊讶地上下打量清澜，这位究竟是什么签运啊？第一轮遇上积年的筑基后期前辈温仪，第二轮是对她心有隔阂且修为、对敌经验都胜于她的习染，这第三轮又遇上了筑基中期的秦慕华……
若不是宗门大比绝对公平公正，秦咫羽险些以为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暗箱操作呢！
见众人一脸愤愤不平之色，清瑜浅笑着看向秦咫羽：“家姐可是术修？”
秦咫羽奇道：“清瑜师叔怎么知道？”
清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便是了，秦慕华的确是清澜下一轮最适合的对手。”
此言一出，不只秦咫羽等，便是清澜也忍不住心生好奇：“二姐此言何意？”
“嗯……”清瑜略一沉思，整理好思绪，带着敬意看着眼前的镇山碑，“我这样解释给你们听吧，眼前这座镇山碑，与诸弟子入门时必须经过的白玉天梯皆为本门创派祖师言书上人炼制的灵宝，他为我等每轮安排的对手并不是随即的，而是视我们每轮比赛的表现而定。”
鱼瑜听后，饶有兴致问道：“怎么说？”
清瑜道：“大比之前我们不都输了一道灵力到石碑当中么？镇山碑便会以它自我的意志开始从中筛选每名弟子最适合的对手。好比清澜，你在第一轮便遇上筑基后期的温仪，并不是偶然。”
清澜迟疑道：“……莫不是因为我的道心有阻。”
清瑜颔首：“不错，镇山碑许是察觉到了你的这种心态，才会为你挑选能够以雷霆手段即刻将你打败的温仪，而事后……”她看向若有所思的清澜，“你的道心经过一番锤炼，心境更上一层楼。”
静贞道：“这镇山碑如此神奇？”
清瑜道：“不错，接下来镇山碑安排习染作为你的对手，缘由便不用我说了吧？而看今日的情形，我或多或少猜到清澜第三轮对手是术峰秦慕华的原因。”
清澜回想之前与习染的比赛，顿了顿后道：“可是镇山碑发现我对于远程进攻手段的棘手？”
纵观正常比赛下来，习染都是从远处发起攻击，无论是一开始的剑光，还是之后那道目前仍然肆虐在她伤口内部的剑气……反倒是习染近身攻击时，清澜能够很快的做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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