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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正常比赛下来，习染都是从远处发起攻击，无论是一开始的剑光，还是之后那道目前仍然肆虐在她伤口内部的剑气……反倒是习染近身攻击时，清澜能够很快的做出反应。
秦咫羽也恍然大悟：“是了，术修施法一般都会远离对手，就像……”她不甘心地瞪了身侧神情淡然的傅康裕一眼，“……木头一样。”
术峰与法峰除了在修炼的法术上如出一辙以外，其余地方可是完全不同。如果说术峰的弟子是专注于术法，那么法峰弟子在积蓄自身法力同时还要分神于近战。这就是五灵学宫术峰与法峰弟子的不和的由来。术峰弟子看不惯法峰弟子的肉搏，法峰弟子也不习惯术峰弟子的柔弱。
与其说是术、法两峰的对立，倒不如说是炼气与炼体观念上的差异。术峰弟子术法精妙，在于近身对敌一项实在是不擅长。镇山碑挑选秦慕华作为清澜的对手，不仅是让清澜克服远程弱项，也有磨砺秦慕华、令其在近身战不至于占尽下风的深意。
清瑜做出总结：“镇山碑每一轮为我们安排的对手，都是针对我们在前一轮比试时暴露出的弱点，希望我们给予克服。这才是宗门大比的真正含义，希望你等能够好好领悟，克服自身不足。”
不知不觉间，清瑜周围已经围绕了不少炼气和筑基期弟子，他们原本是来查看下一轮对手，却意外得知了大比的真相，一时之间众人均有所感悟。
清瑜见状也不在意，关于镇山碑与大比之事，在宗门金丹期弟子以上都是心照不宣的，输赢和名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在比试中加强自我弱点的掌控和对敌经验。这些炼气期和筑基期弟子便是今日不懂，大比过半早晚也会渐渐明白的。如今由她戳破，也可令众弟子更加慎重对待每一次比试，不因对手强弱而沮丧或欢喜。
“原来如此。”清澜赞叹地看着镇山碑所在，“言书祖师，真是奇人。”
当年她被洞箫暮沉卷入一段言书与习霜的对谈记忆后，对于言书那充满讥讽与嘲笑的眼眸实在是记忆犹新，不知不觉间对于言书也产生了某种偏见。但她却忘记了，人是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改变的，哪怕淡漠如言书，在加入三族大战的多年以后，对待人族的看法也会与从前截然不同。
言书曾经对于自己被迫下凡拯救人族颇有怨言，这是事实。但言书创立了五灵学宫，收容在三族大战中无家可归的人族炼气士孤儿也是事实。今日之所见，无论是考验心性的白玉天梯还是为弟子克服不足的镇山碑，都体现了言书祖师为弟子计之长远、偏爱的一面。
如果说从前清澜是因为言书的实力与事迹而对其产生崇拜，那么今日她才是完完全全的为言书对待门人弟子的一片苦心而肃然起敬！
明凡突然朗声道：“得以拜入五灵学宫，也是我等之幸事！”
这样的宗门，这样的祖师，这样的同门。顿时一众炼气和筑基弟子对于五灵学宫的归属感更加强烈了，他们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样的宗门环境。
清瑜有些恍然地看着眼前的后辈，不知不觉间勾唇浅笑。她忽然想起自己金丹期到一处陌生星球游历的事情，动辄勾心斗角、杀人越货的同道，修为高者欺压修为低下者的风气，只论修为不顾心境强行以丹药堆积起来的实力……
那个星球修真界发生的一切，险些令自踏入仙道以来就受到宗门保护、没有感受到一丝黑暗的清瑜崩溃。或许这就是宗门强制金丹期弟子外出其余星球游历的原因吧。生活在温室中的花朵，哪怕自身资质再好、实力再强，终究是历练不足。在猝不及防之下感受到来自外界的残酷，是在崩溃中毁灭，还是从中找到平衡，一切都看众弟子自己的选择。
这就是宗门最残酷的地方，但清瑜却发现自己对于五灵学宫的归属感渐渐加强。这样的一个能够在你弱小时为你遮风挡雨，在你渐渐强大起来时狠下心让你面对一切艰难的宗门，她是如此的、眷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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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了清瑜和静贞担忧之下的陪同邀请，清澜在宗门的灵药园摘取了几株根除习染剑气的药方草药，独自一人回了清濛山。
季留真看着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孙女，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慢慢长大，并且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打平了？”
清澜低声道：“是。”
季留真“嗯”了一声，并没有对这个结果发表自己的意见，反而转移话题道：“你的小神通雏形很不错。”
想起之前施展日月同辉所造成的体内真元大量流失，清澜不觉苦了脸道：“只是耗费的灵力实在太多了，可一不可再。”
季留真略一沉思，“我观你那小神通未来潜力可期，你若将它当作困人的幻象，未免太屈就了。”
清澜喜道：“祖父可知如何改良？”
季留真回想在玄光术中看到的熠熠生辉的一日一月：“既为日月同辉，那么日月缺一不可，符合阴阳之道。你那小神通既可困人，同理也可攻击！”
清澜眼前一亮，按季留真这么说，日后日月同辉进化为攻防一体，可以成为她御敌的一大底牌！
季留真道：“以你目前的修为，驱动小神通已勉强，要想达到攻防一体的境界，还早着呢，”没等清澜显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又道，“可还记得习染发出致命一击时，是什么挡住了他？”
清澜一怔：“祖父是说，重光和……暮沉？”
季留真点点头：“重光为三十六圣典之一，戮劫十兵。暮沉亦是音修之祖习霜随身灵宝，二者早已生出灵智。如今他们都认你为主，重光主攻，暮沉主守，不是与那一日一月相互交映吗？”
小神通本就应其主人特点而生，重光和暮沉亦陪伴清澜多年，如今季留真只稍加点拨，清澜却觉得仿佛揭开了一层迷雾，一切都清晰了起来。也让她明白了接下来该如何将重光和暮沉融入到小神通日月同辉当中，直到得心应手、如臂使指的程度。
清澜已经迫不及待想到回到自己的洞府内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小神通，但季留真却阻止了她，非得亲眼看着清澜熬煮药草，最后将其药性渗入伤口处，驱动灵力将习染的剑气全部拔除，又强制命令清澜在他的静室内打坐休息一阵，才放她回去。
第136章 神通
自陆离师祖处得知重光乃是三十六圣典之一的戮劫十兵后，清澜一直对如何使用它感到颇为苦恼。戮劫十兵乃开天辟地以来，天地灵宝中剑形兵器排得上的前十的神兵，遑论其中蕴含的万千剑意，与一丝剑祖气息，无不令剑修们趋之若鹜。
但对于目前的清澜而言，却有些鸡肋。论起称手的兵器，她有祖父亲自以灵力雕刻的禁神木剑，木剑木属性的气息本就与她的风灵根想和，“禁神”的能力也能为清澜所用。至于戮劫十兵内的万千剑意，清澜却只能干看的。只她目前的能力，堪堪掌握劈之剑意实属勉强，一旦受到万千剑意的冲击，恐怕清澜这辈子也就废了！
随着戮劫十兵日渐觉醒，重光的神智也由之前的三岁小儿到现在十岁孩童，对清澜的依赖愈深。前者与后者的区别在于重光不再懵懂，以往仅仅凭着本能行动，如今却可感知到清澜的情绪，不管是喜悦还是悲伤。
正因为如此，重光对于放任清澜独自面对危险而碍于自身太过强大反而不能出手的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自责极了。无论是第一轮比试看到温仪的步步紧逼还是清澜无知无觉间被勿伽罗以精血回溯血亲的肆无忌惮的行径，都令重光一再难过。
重光很想帮助清澜，清澜也知道这点，但她必须约束住重光。以戮劫十兵的能力，哪怕他仅仅只觉醒了一丝，所展现的强大未能绝不是宗门内筑基期修士可以抵抗的。
一旦清澜在大比中祭出重光，那么她在打败对手的同时还得分神小心翼翼地控制重光的攻击，以免对手伤势过重，这对于目前的清澜而言的确有些困难。所以有时候拥有太过强大的依仗并不一定是好事。错的不是强大的依仗，而是你过于弱小的实力根本无法彻底掌控和发挥。
但现在，忽然有了转机。
清澜的灵力衰劫造成忽然昏迷，习染骤然突破幻景没弄清楚情况就下了狠手，为了防止清澜受伤，重光情急之下顾不得清澜的吩咐自丹田内飞出。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近日内刚刚恢复神识的洞箫暮沉。
小神通日月同辉还未完全消散，借着某种奇异的牵引，重光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和暮沉、还有那幻象中的一日一月产生玄妙的联系。
这样的感觉是重光从未体会过的，他甚至能够感知到在一日一月的周旋下，他过于暴烈的灵力都被过渡到攻击力不足的暮沉身上，双方形成了一个整体，井然有序地在清澜面前构筑住了高级的防护罩，将攻击反弹给习染的同时，默契的以神识锁定了习染的行动。
重光觉得之前与暮沉还有小神通的合作实在是妙极了，有了一日一月作为中枢，重光和暮沉无疑连成一个整体，无论攻击还是防守皆游刃有余。最令重光开心的是，往日因他过于强大的威能而无法现身帮助清澜的困扰终于解决了，虽然……后果是会有讨厌的暮沉和他一起分享主人的宠爱，但是为了能够帮助主人，重光决定忍下这个委屈！
双方都有了这样的共识，是以在清澜询问重光的意见时，重光很开心地就一口答应下来。
“暮沉呢？”清澜又看向重光身边的暮沉，作为拥有神智的通灵法宝，因自身实力与存世不多的缘故，各个都是十分骄傲的，遇上另一名通天灵宝，都会有分个上下的想法。
若是同样材料制作的同胞或子母灵宝，双方之间合作或许不会闹矛盾。但重光与暮沉均是在剑道与音道之上顶尖的灵宝，被迫联在一起甚至以后都要共同御敌……在骄傲的通灵法宝中，简直是无法想像的！
自前主人习霜身死后就沉睡至今的暮沉弱弱地向清澜传来一道神识：“主人，暮沉愿意。”
看出一箫一剑的确是真心愿意，没有一丝不情愿之处，清澜这才舒心的笑了，开始着手推演如何将重光与暮沉和她的小神通完美融合在一起。
直到未来，清澜才知道今时今日的她有多么幸运。隐约清楚通天灵宝价值的清澜不知道，她还是低估了重光与暮沉。但凡通灵法宝，皆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初由混沌之气融合先天灵物，经过漫长岁月的演化，才逐渐生出灵智。
第二纪元，龙、凤、麒麟三族争斗不休，导致天地元气流失，混沌之气归于虚无，无数天地灵宝毁于一旦。除了未诞生的三十六圣典之外，再无通天灵宝出世。是以拥有灵智的先天灵宝，大多是在形成于盘古开天至第一纪元末期，威力可想而知。
重光是大道三十六圣典之一，天道之下不入后天亦不入先天，但他是圣典中少有的直接攻击性灵宝，品阶只稍逊先天至宝一筹。暮沉也不遑多让，他是与佛教至宝六根清净竹同出一源的先天灵根苦竹旁枝，是先天灵宝中的上品。
以二者的身份都不是能够屈居人下，或甘愿与其余灵宝携手合作的性子。但清澜幸运就幸运在她得到了重光与暮沉的认可。重光自不必说，被封印神智懵懂的漫长岁月间，清澜是他这么多任主人中唯一能够感知到的。
至于暮沉，习霜死后他便陷入了沉睡，但清澜这些年每日清晨的吹奏与摩挲，她的情感一点一点通过洞箫本身传给暮沉，终于令暮沉得以清醒。正因为是清澜，所以重光和暮沉才愿意放下骄傲，放下先天灵宝的架子，携手合作。
先天灵宝便是天仙甚至纯阳真仙恐怕也不一定拥有，而清澜坐拥宝山，偏偏舍弃两件至宝不用，以禁神木剑作为自己的主攻兵器，还舍本逐末地将两件灵宝与小神通的雏形融合，无形中限制了一箫一剑的威力。这些若被外人看在眼里，只怕会大骂清澜不识货。
但也正因为如此，清澜不追求威力强大的灵宝，不依靠重光与暮沉的威慑力，专心致志地以禁神木剑对敌，一点一点地增加经验与打牢根基。她不走捷径，也不屑一步登天，就这么沉稳的、一步一个脚印，踏上仙途。
这样的心性，这样的想法，才造就了未来在同辈中脱颖而出、剑术超群的季清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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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澜的第三轮比试时间在大比第十一日上午巳时，距离今天只有三日不到的时间，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善小神通融合法门无疑是不可能的，清澜现在能做的只有仔细推演最佳的融合方案，在大比期间不断完善，磨合，以期重光与暮沉能够成为完美的攻防一体。
吞了几粒聚灵丹，补足灵力以后，清澜心念一动，将心神下沉于识海，只见识海上空一轮明日与一弯新月并立，灼热与寒冰，璀璨与柔和相互交汇，莫名地和谐。
日月之下是一泓池水，其下孕育着清澜的剑道真种。七年时间，足以让清澜将当日试炼所得真种炼化大半。此时他逐渐与清澜气息交融，真种渐渐形成剑胎状，内部绽放着璀璨的神华，先天剑气在周身流转，卓尔不凡。
池水两侧，一箫一剑盘旋其上，散发着古朴的气息，竟与上方的日月有些相似。
小神通、剑道真种、通天灵宝各自占据在清澜识海内，原本格格不入的三者在沾染上清澜的气息以后，逐渐融合。
清澜知道，这是先前重光与暮沉在情急之下与日月同辉产生联系之下的作用，可谓是歪打正着。不然，清澜想要融合小神通与一箫一剑，光是一开始的气息相容且不排斥，就足够她用灵力打磨上几十年才能成功了。
双手打出上百法诀，一股可怖的波动在静室内散溢开来，却被屋内的禁制所挡，唯有季留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忽而一笑。
随着清澜的试探，识海内日月上空的苍穹出现大片大片的黑暗，便是璀璨的日月神光无法通过黑幕照耀其中。清澜右手一番，洞箫暮沉出现在她手心，清澜将气息灌注其中，墨绿色的洞箫霎时光芒盈盈，有锋芒之气冲霄而起。天花乱坠、音韵浩荡，又有无数妙音在清澜耳边响彻。
在持续不断灌注气息的同时，清澜分神唤出重光，艰难地想要将二者虚影相互融合。却见一箫一剑忽而相互排斥，一股恐怖的反震力镇入清澜识海之中，顿时天地塌陷，识海内的日月光辉也暗淡不少。
清澜脸色一变，闷哼一声，连忙收回灌注在一箫一剑内的气息。
“是我错估了重光和暮沉的承受力么……”几次融合构想失败后，清澜陷入了沉思。
重光倏地飞到清澜手心上，蹭蹭地安慰着她。暮沉则有些害羞，仅仅盘旋在清澜身边，也不发话。
清澜会心一笑，相互排斥的通天灵宝间岂会那么容易就融合，是她太过心急了。
第137章 番薯
哪怕重光与暮沉尽力想要配合清澜的融合，但身为通灵法宝的本性是他们本能的相互排斥，清澜一个晚上的水磨功夫几乎都白费了。识海内日月当空，小池中剑道真种化作剑胚状努力吸收着灵力等待蜕变，一箫一剑的投影却泾渭分明的盘旋在一左一右，疏离之意显而易见。
清澜摩挲着手中洞箫，在她的灵力滋润下，墨绿色的洞箫透着一股青芒，眼下还有些明灭不定，但依稀可感上古气机。重光游曳在清澜周身，有些犹豫地顿了顿，磨磨蹭蹭地落在清澜肩上，无声宽慰。
清澜反手摸了摸重光，轻声道：“我晓得的，我不着急。”
对于目前的她而言，耐性是最重要的，她也有足够的时间与重光和暮沉慢慢磨合，磨合到清澜成长为真正能够完美掌控两件灵宝的时候。
想通以后，清澜索性不再纠结，正巧她已打坐一夜，如今正是练习剑术基础的时候。握紧木剑，站定姿势，数十年来每日不间断的晨练，令清澜的身体已经习惯记忆了剑术的每一招每一式。
挥剑的时候，清澜有些分神地想着，融合一晚内遇到的麻烦，要不要去寻求祖父的帮助？但仅仅转念一想，她便放下了这个念头。季留真虽是天仙，但于炼器之道并不精通，诚然他可以凭借着修道多年的经验推演出最完美的融合办法，但于清澜而言，却失去了最初的意义。
……一会还是去藏经阁向虚华师伯讨教吧。想罢后，清澜彻底抛开心中杂念，将心神全部沉入练习当中。
飞到藏经阁上空，清澜惊讶地发现前些日子还云集在此的宗门弟子怎么都不见了踪影，下一刻在看到虚华的举动后，便立刻了然了。
虚华眼下，正在无数宗门新入门的炼气期弟子心中最神圣的藏经阁前……烤番薯。宗门内的修士虽然大部分修炼已成，不少炼气期的弟子也已辟谷，但美食的诱惑果然是无人可挡的，何况是常年未接触口腹之欲的修道士了。
甚至虚华还是光明正大地坐在藏经阁前烤番薯，正让不少正在探讨道法神通的修士怎么忍受得了。
“小清澜！”虚华还在一个劲地用手中扇子扇风，一张被黑烟彻底笼盖的老脸看到清澜就立刻笑开了花，不住地朝着清澜招呼道，“来来来！趁热一起吃啊！”
清澜顶着过往修士复杂的眼神落在地上，哭笑不得道：“师伯，你……”
虚华见清澜半天不上前，干脆把扇子一扔，一把将清澜拉了过来，“这番薯可香了，你尝尝！”
清澜看着虚华硬塞到她手中的热乎乎的番薯，盛情难却之下撕开了外皮一角，小口小口品尝起来。金黄色的番薯刚一入口，清澜蓦地一愣。
虚华得瑟一笑：“好吃吧好吃吧？”
咀嚼了几下，才将番薯咽下，清澜勉强勾起一抹笑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