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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春秋I&II-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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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若壁道:“我的兄弟,我管埋,不劳黄捕头费心。” 
  二人沉默了一阵。 
  黄芩站起身,道:“告辞。” 
  韩若壁右手疾出,一把钳住他的左手腕,嘿嘿笑道:“怎么说我也是个大盗匪,哪有不劫点东西就让肥羊跑了的道理。” 
  黄芩目光一凛,道:“你想做什么?” 
  韩若壁嘻嘻笑了几声,道:“你猜猜看?” 
  话音未歇,他突然扑入黄芩怀中,另一只空着的左手指拂掌揉,在黄芩腰间摸了一圈。 
  黄芩吃了一惊,左腕乍翻,挣脱梏桎,右手弹指攻出的同时,连退数步,疾速闪开。下一瞬,他已做好了御敌的准备。可韩若壁在躲开那一记弹指后,立于原地,再没了动静。 
  黄芩讶道:“不打了?” 
  韩若壁笑道:“东西我已劫到了,还打个什么劲。” 
  黄芩呆了呆。 
  韩若壁手一扬,掌中已多了件制作粗糙、灰不溜秋的匕首。 
  黄芩一摸腰间,才发觉自己的随身匕首被他拿了去。他道:“真不知道你还兼做小偷营生。” 
  韩若壁只当耳边风,自顾自琢磨起这只匕首来。 
  黄芩莫名微感紧张,手心有汗渗出,直冲上前,道:“还给我!” 
  韩若壁将匕首藏于身后,道:“不就一把匕首吗?干嘛这么小气。” 
  黄芩欺身而上,与他贴身缠斗,欲夺回匕首。 
  这场缠斗,韩若壁没有敌意,一分内力也不曾动用。黄芩也不愿欺弱,同样没动用内力。二人这般纠缠就如同嬉闹游戏一般。 
  一番抢夺之后,黄芩终于如愿夺回了匕首,也着实给了对方几下不轻不重的拳脚,令得韩若壁小吃了点苦楚,可自己也被韩若壁摸遍了全身,吃足了豆腐。 
  两厢分开,韩若壁抚了抚微裂的唇角,抱怨道:“你并非街头撒泼的恶妇,为何喜欢照着人脸上来。” 
  黄芩气恼道:“你……全是你咎由自取!” 
  那一拳,他原本是转到韩若壁身后打出的,打是的肩膀部位。可韩若壁只想着乱摸乱抱,闹着玩儿,正好矮下身转成面对他,想把他抱起来,不巧嘴角撞上了拳头。 
  韩若壁笑道:“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黄芩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嘴角肿起仍一脸嘻笑的男子,一点儿也不象什么北斗会的‘天魁’,而象块甩又甩不掉,踩又踩不烂的牛皮糖。他叹了声道:“是不是只要我告诉你,在那种事上,我对男人没兴趣,你就不会再做这些无聊之事了?” 
  韩若壁摇头道:“我不信,你不是没兴趣,而是格调高。” 
  黄芩茫然道:“什么是格调高?” 
  韩若壁道:“就是说,你在性事上追求的是至情至性的享受,并非象一般人,只为泄欲了事。” 
  黄芩愕然无语。 
  韩若壁继续侃侃而谈,道:“你可算是吹毛求疵的类型,人不对不要,场所不对不行,情调不对亦不可,总之,绝非为泄欲而泄欲的男人。” 
  黄芩听言连连摇头,一时哭笑不得。 
  韩若壁一副胸有成竹的德性道:“不过,你放心,以我的本领,绝对可令你彻底满足。就看黄捕头肯否给区区在下一个施展的机会了?”之后,他歪着脑袋,似在等着黄芩的回答。 
  他没想到的是,黄芩的脚比回答来得快,将将踢中了他的腰眼。 
  韩若壁吃痛地怪叫了一声,人生生飞起,撞在了墙上,又滑落到地上。 
  “滚!”黄芩吼了一声,之后咬牙怒气冲冲地撞开门,出去了。 
  黄芩走后,韩若壁站起身,揉了揉腰间被他踢中,还在隐隐作痛的部位,自怜自语道:“唉,也不回头瞧瞧我的伤势,就不怕一脚把人踢死?真是无情之人呐。” 
  其实,黄芩脚上只用了一分力,不用瞧也知道他绝死不了。 
  韩若壁整理好衣裳后,来到桌前,用剩下的茶水涮了涮口,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他走出厢房,无视高高肿起的嘴角,到柜上结了帐,顶着其他人诧异的目光离开了‘迎来送往’。 
  外面,艳阳高照,热浪袭人,开始入夏了。 
  韩若壁边走边想:那把匕首里一定有他的秘密。 
   
   
  第24回:无意遇青皮一语醒迷茫,有心挑事端大闹财星坊 
   
  黄芩的匕首,除了刚才,那晚在‘妙不可言’的厢房里韩若壁也曾拿到手过。两次入手的手感都颇为奇怪。可到底奇怪在什么地方,一时半会儿也琢磨不透。 
  想了一会儿没什么结果,韩若壁决定撇下匕首的事不想了;必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急待他去想:那就是如何找到被‘秋毫针’等人黑吃黑掉的财物,以及寻到那批人替老二、老四等八人讨还血债。 
  当然,他本可以依照黄芩的思路,去扬州撬开余大海的嘴,从而追查出‘秋毫针’一伙的来路与去向。可是,黄芩要的只是人,而他韩若壁不但要人,更要财物。到目前为止,北斗会在高邮周边的暗线并没有发现有大宗货物运出,所以韩若壁相信财物仍在高邮附近,未及运走。而假如他丢下这边,转去扬州,万一这期间财物被偷偷运走,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成了替别人背黑锅的窝囊废了。是以,和黄芩不同,韩若壁决定留在此地先找出财物,待抢回来后,再同那些劫船之人算这笔血债,也要令江湖人知道让北斗会背黑锅的下场。 
  但就象黄芩说的‘知道谁是凶嫌容易,找到他们却不容易’,此刻的韩若壁明知那批财物还在高邮,但想找到它们却连一点钱索也没有。 
  想着想着,韩若壁开始头痛了。 
  他一边头痛,一边低头兀自走着,忽听身后有人兴奋地大喊:“韩大侠!韩大侠……”韩若壁回过身,瞧见快步走来之人年纪轻轻,披了件背心小褂,歪戴着顶遮阳帽,嘴角还叼了根草棍,一脸的喜笑颜开。 
  这混混模样的小子,韩若壁虽然不熟,却是识得,正是他前次用一天二两银子雇去樊良湖上点灯的任小刀。 
  任小刀瞧见韩若壁显得异常热情,道:“韩大侠,近来可好过?” 
  韩若壁素来喜欢与各类人物结交,倒也并不怠慢,回道:“还不错,你呢?” 
  任小刀啐掉了口中的草棍,叹了声道:“我现在是两手空空,一个大钱也没有,哪能好过得了。” 
  韩若壁笑道:“上次不是付了你不少钱吗,花得倒快。” 
  任小刀道:“吃、喝、玩、乐没一样花钱慢的,所以这钱嘛,自然去得极快。” 
  韩若壁眼皮微闭,表情有些瞧不上道:“此地的饭馆酒楼我也算吃喝了个遍,不过是些烂鱼烂虾的寻常小菜,和口味冲、不醉人的自酿土酒,至于赌场、青楼也是小打小闹。”他叹息道:“以我看,纵是想花大钱,也是无处可花。” 
  任小刀听他话里大有瞧不起高邮之意,立刻跳将起来,不服气道:“你那是没找对地方。假使找着了销金窟,就怕身上的钱不够多!” 
  韩若壁道:“你不是说大话吧。” 
  任小刀一把擒了他的臂膀,就势拉住,抬头望了望中天烈日,嘿嘿笑道:“到午饭时候了,不如我领韩大侠去个好吃好喝的地方,边吃边聊。” 
  韩若壁笑道:“兄弟,想蹭饭不妨直说,何苦绕这么大个圈。” 
  任小刀摆手道:“哪能白吃你的。我的意思是领韩大侠到此间吃喝最花钱的地方见识一下,做为酬劳,你得请我吃一顿。” 
  韩若壁道:“好,不过,那地方须得是我没去过的。” 
  任小刀见大餐有了着落,精神抖擞地头前带路。 
  韩若壁跟着他七拐八绕,走了快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处偏僻巷子。巷子本来极宽,但左侧依墙零星停靠着十来辆马车,堵住了大半通道,是以显得局促狭窄。 
  二人深入巷内,韩若壁发现这极深的巷子里居然只有一家酒楼。酒楼外表平平,高低两层,一扇简朴的大门开在巷子右侧,额匾上写着‘仙人居’三字,看上去中规中矩,不甚起眼。 
  二人走进仙人居,顿时耳边仙乐飘飘,眼前豁然开朗,里面可说别有洞天。 
  原来仙人居内不光厅堂的宽敞程度令人乍舌,装饰的豪华程度也绝不输于京城的任何一家大酒楼,更有丝竹管弦,歌舞杂耍等表演一应俱全。此时,只见满堂宾客举杯把盏,热闹非凡,虽不至坐无虚席,但空下的桌位也已不到三成了。 
  任小刀回头瞧向韩若壁,得意道:“怎样?” 
  韩若壁点了点头,道:“不错,找张桌子坐下,这一顿,你作主,我付帐。” 
  任小刀招了招手,便有一名小二前来招呼。 
  仙人居的小二与别处不同,别处小二以男性居多,此处有男有女,别处小二面貌寻常,能不招人生厌已是不易,此处小二,男的年轻俊美,女的姿容出众。最为难得的是,他们面对穿着如些鄙陋的任小刀,居然毫不势利,一样笑意盈盈,恭谦无比。想是见惯了不在意穿着,却能一掷千金的豪客富贾。 
  那名小二施一礼道:“二位客官,这边请。”说着,将二人领至一张空桌边,安排落坐,倒上茶水。 
  任小刀大刺刺坐下,点菜唤酒,似是熟门熟路。想来,他的银子定有不少花在了此间。 
  小二得了吩咐,便下去让人准备菜色酒食去了。 
  韩若壁笑问道:“难不成你叫住我,就为告之高邮还有这等好去处,以便让我请你吃顿饭?” 
  任小刀摇头嘻嘻笑道:“本来我是想问,韩大侠可还需要人手点灯?” 
  韩若壁道:“哦,原来为着挣些银子。” 
  “若再有此等点灯的好买卖,千万千万要交待给我。”任小刀拍着胸脯,打着包票道:“在高邮,不论什么地方,你只管吩咐,哪怕想在州府衙门的房顶上点灯,我也能给你点上。” 
  韩若壁道:“瞧不出,你哪儿都能去,还挺有本事。” 
  任小刀自满道:“那是,没有几手绝的,在哪儿也混不出头。” 
  韩若壁大感意外,马上道:“哪儿都能去,想必知道的事也不会少。” 
  任小刀道:“此地发生的事,不敢说事事兼知,可衙门里的捕头寻不着的消息,也会来找我。”说完,他感觉口渴,一气喝光了面前那杯茶。 
  韩若壁伸手替他满上,道:“原来任兄弟有此等本领,以后少不得有用着的地方,到时不要推辞才好。” 
  任小刀手指磨擦,作数钱状道:“韩大侠请放心,我这人从不会把银子往门外推。”即而,他摇头可惜道:“只是,象韩大侠那么好赚的买卖实在太少。” 
  这时,酒菜上桌,任小刀便不再说话,只一味大吃大喝起来。 
  韩若壁浅尝即止,转头看了周围一圈,问道:“这里寻常一顿饭需要多少银子?” 
  任小刀边大快朵颐,边含糊道:“少的数十两,多的数百两,如果再玩乐一番,银子花得更是如流水一般。”转念,他狐疑着停嘴,小声嘀咕道:“韩大侠,你这么问,别是身上带的银子不够多吧?” 
  韩若壁愣了愣。 
  在此之前,他走南闯北,还从没有人担心过他缺银子花。 
  任小刀见状,攥着羊腿的手抖了抖,有些胆寒道:“难道真是银子不够?……什么酒楼的帐都可以赖,偏这仙人居是万万赖不得的!” 
  韩若壁道:“为何?” 
  任小刀急道:“这仙人居可不是一般酒楼,据说黑道有份,官家也有份。以前我一个朋友在此地吃了‘霸王饭’被斩断了双手,他咽不下这口气,跑去告官,却糊里糊涂地又吃了一顿板子,被赶出衙门。没过一年,我那朋友就病死了,此事便不了了之。” 
  韩若壁只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任小刀以为确如自己所想,只觉脑袋‘嗡’的一声,脸色‘唰’的白了一层,惨然道:“这下,你可把我害惨了。”不过,紧接着他就恶恨恨地啃了一大口羊肉,骂道:“他奶奶的,就算被斩了双手,小爷也要先吃个痛快!” 
  韩若壁这才笑道:“你放心,银子我有的是。” 
  任小刀稍稍放心,问道:“那你何以在乎价钱?” 
  韩若壁笑了一声,道:“听你说这仙人居是高邮吃喝最花钱的地方,又看见它生意如此之好,一时好奇,想知道来的客人大约要花销多少银两。” 
  任小刀这才完全将心放进肚中。 
  韩若壁又扫视了一下周围人,道:“瞧不出小小的高邮也有这许多有钱人。” 
  任小刀道:“少瞧不起高邮,高邮好殆被称作‘小扬州’,当官的、经商的也有不少,怎会少了有钱人?” 
  韩若壁的目光落在相隔两桌之外的,一个小吏打扮的人身上。他道:“他那一桌少说也要上百两,但瞧他的样子却实在不该是个有钱人。” 
  任小刀顺着韩若壁的目光望去,道:“胡说,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 
  韩若壁奇道:“若我看得不错,那人该是个小吏,一年的奉银也不够这里一桌的菜钱,更何况他还左拥右抱了两位姑娘。” 
  任小刀笑道:“韩大侠,这点你就没有我在行了。现在手中有点小权的官吏,哪个不以权谋私,明索暗要?如果再聪明点,更会绞尽脑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寻些生财之道。这样的银子,到手容易,数量又多,不拿出来享乐花销,难道藏在家里生仔子?” 
  韩若壁点头道:“也对。” 
  任小刀得到了认可,越发来劲,道:“就说那人,他是我们高邮官家粮仓的管事之一,只此一样肥差,便足够他隔三差五来这里吃喝过瘾的了。” 
  韩若壁讶然道:“一个管粮的哪来如此大的生财之道?”他想了想道:“难道私下里倒卖官粮不成?” 
  任小刀摇头笑道:“他哪敢?那可是大罪,被揭出来是要诛九族的。” 
  韩若壁道:“那我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任小刀连喝了几杯好酒,道:“粮仓和漕运才是他们的生财之道。” 
  韩若壁道:“愿闻其详。” 
  任小刀微有醉态,道:“粮仓的地方大了去了,从来也没见放满过粮食,那些管事的就暗中把空余地方租用给别人放置货物,收租金。” 
  韩若壁笑道:“可出租场地的原也不少,别人为何要租粮仓,难道租金特别便宜?” 
  任小刀连连摆手,道:“他们的租金不但不便宜,还特别贵,可就是吃香得很,没有关系你出再大的价钱也不一定肯租给你。” 
  韩若壁疑道:“怎么说?” 
  任小刀压低了嗓音道:“你不知道,这世上越是赚钱多的货物,越是半明不黑,见不得光,逃税贩私货的大有人在。而官府粮仓本是官家区域,绝不会被搜查。你说说看,只此一样好处,那些贩私货的商人还不抢着把货物存放在粮仓?” 
  韩若壁心中一动。 
  任小刀继续道:“再说了,粮仓里的粮食是要通过漕运运往各地的,粮仓的管事和漕运的压船们大都关系不错,是穿一条裤子,分一碗酒食的兄弟,有好处也会替他们要上一份。一艘船上装载的粮食通常有上百担,几万斤,夹带些私货,梢上个把人,算得了什么?漕运船只经过各处关卡、闸口时可都是不用检验的。这样的好处,花再多的钱也有无数人打破了头往上送。” 
  韩若壁也连喝了几杯酒,赞道:“任兄弟,这顿饭吃得值!” 
  任小刀大笑起来道:“是吧,我就说这里是个了不得的销金窟嘛。” 
  韩若壁道:“不错,亏得任兄弟替我找对了‘地方’。” 
  他口里的‘地方’并非任小刀以为的仙人居。 
  任小刀左右瞧了瞧,嬉皮笑脸道:“韩大侠,你身上的银子可够我们再叫两个姑娘乐一乐的?” 
  韩若壁将背上包袱内的几百两银子尽数置于桌上,道:“这些银子全当谢你带我来此,够不够也只有这么多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他起身从大门走了出去。 
  任小刀喝红了一张脸,呆呆地盯着桌上的银子,又揉了揉眼睛。接着,他猛地拿起一锭大银放进口中咬了咬,不敢相信道:“这……这姓韩的……莫不是我的财神爷?!” 
  转瞬,他不再吃喝,而是匆匆忙忙付了帐,将剩下的银子纳入怀中,追出门去。可直奔出巷口,也没看见韩若壁的身影。 
  任小刀赌钱向来是在晚上,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晚上手气最好,此刻时候还早,就只得怀揣银子,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 
  走在大街上,他的心情好得都快飞上天了,得意地哼起歌子来。 
  以往,他只是轻声哼哼,可今日人借钱胆,声音也变大了不少,令得不少路人回头瞩目。 
  任小刀心想:下次再见到韩大侠,一定要找个神龛供起来。 
  韩若壁离开仙人居后,立刻同北斗会的五当家‘玉衡’倪少游取得了联系,命他派人去查探近期高邮粮仓有无粮食从漕运运出。之后,得到的回报,说暂时还没有。这让韩若壁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晚间,他约倪少游一同来到停靠着众多大小船舶的码头。 
  入夏时节,天黑得较迟,是以时辰虽已不早,天色却还尚亮。水边搭有几处凉棚,棚内堆放着一包包货物,估计是各大商船需要运走,或是刚卸下的。韩若壁等二人伫立岸边,瞧见还有不少挑夫正精赤着上身,搬运货物上上下下各色船只。 
  倪少游正要先呼一声“大当家”,再问话。却被韩若壁以目光制止。韩若壁低声道:“叫韩大侠。” 
  倪少游心知他的谨慎远在自己之上,于是改口道:“韩大侠,到此有何贵干?” 
  韩若壁回道:“稍后倪公子就知道了。” 
  倪少游听惯了他叫自己老五,这‘倪公子’三字听在耳中只觉别扭,突然想笑,可隐隐又有种新鲜感,巴不得他再这么叫上一回。 
  韩若壁瞧见几个挑夫已干完了一天的活,边擦干身上的汗水,边往岸上走来。他上前截住,道:“打扰一下。过两天,我有条船要到此地卸货,需要挑选些挑夫搬运。因为时间紧迫,酬劳高过平常许多……” 
  一听说酬劳高,未等话完,那几个挑夫便来了兴趣。其中一个年轻的挑夫抢着道:“咱卖的就是这身力气,只要价钱谈得拢,连夜卸货也成。” 
  其他几人连声附合。 
  韩若壁摇头皱眉道:“只是货物贵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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