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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春秋I&II-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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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韩若壁悄无声息地又前进了一步。 
  这么一来,二人间的距离、眼光的焦点依旧保持原样,没能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和移动。 
  瞧着那双清澈地能映出自己双眸的眸子,韩若壁悠悠道:“你可知道,有时我真忍不住想好好爱怜它。” 
  黄芩疑道:“它?” 
  韩若壁叹道:“你这双眼睛。它真正冰清水冷,干净得叫人自惭形秽,绝不该是阅尽世间丑恶的捕快的眼睛……” 
  黄芩淡淡道:“人不可貌相,仅以眼睛识人,只怕会错得离谱。”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韩若壁却象是已被那双眸子吸走了所有魂魄,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慢声低吟道:“一双寒星映冰河,两道清泉涤我心。” 
  他这句一出,本欲转身离去的黄芩当即呆立当场,只觉胸前忽如烈焰焚心,周身却似堕落冰窟。他苍白的嘴唇颤抖着,脸上也是惨白一片,却因残留的血渍而不易被人瞧出。 
  韩若壁没能觉出他的微妙变化,只继续道:“我拼着受伤,也要拦下你的铁尺,只是想留住这双眼中的‘干净’,虽然这份‘干净’有时会惹得我心慌,可我绝不愿瞧见它被血腥玷污。” 
  他继续倾吐心声道:“第一次见面时,从你眼里,我就知道,无论来的是什么,你都已准备好了去面对。只是,你忘了,‘寂寞’是你永远打不败的敌人……” 
  没等他再说下去,黄芩终于止住了嘴唇的不停颤抖,截道:“那句诗,你是听何人说的?” 
  这下论到韩若壁愣住了,道:“哪句诗?” 
  “一双寒星映冰河,两道清泉涤我心。”黄芩重复了一遍。 
  这句诗从他口中说出的感觉和自韩若壁口中说出的完全不同,不但声音听上去很遥远,节奏也象是有了某种奇异的魔力,诱得人禁不住想跟着他再念一遍。 
  也许,把某句话深藏心底,默念上成千上万遍后,再脱口而出时,就会拥有这种魔力。 
  果然,韩若壁又重复了一遍,才道:“怎么?难道还有别人也为你那双眼睛作过同样的诗句?是何人?” 
  见对方没有回答,他又展颜一笑,道:“那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黄芩猛地退后了几大步,目光一沉,道:“我要回去了。”话说完后,他已是恢复了常态。 
  韩若壁道:“既然有人白请喝酒,你又何必以公事搪塞。” 
  黄芩道:“我是捕快,他是水贼,若不幸被扣上通匪的罪名,便是满门抄斩,所以总是不要走得太近为好。” 
  韩若壁讶然道:“你家不是只剩你一人了吗?” 
  黄芩眼光如炬,反问道:“我的事,你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韩若壁知道一时说漏了嘴,连连打着哈哈,道:“不好,肚里的酒虫闹腾凶了,我得喝酒去。”话音落下,便急急向寨上而去。 
  黄芩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心道:韩若壁……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稍后,他直奔前滩,驾着来时的小舟返回马棚村了。 
  韩若壁跨进分金寨的偏厅时,里面已安排鱼肉,盘馔酒肴,另有几人侍候一旁。 
  雷铉笑迎出来,却不见黄芩,问道:“黄兄弟呢?” 
  韩若壁手指自己的鼻尖,一本正经道:“他已被我成功吓跑了。” 
  雷铉愣了愣,讶然道:“黄捕头也能有被人吓跑的时候?”转而又哈哈笑道:“定是韩兄弟说笑了。既然他不来,我们就入席吧。” 
  二人刚坐定,韩若壁便连喝了三大碗酒。 
  雷铉闲话道:“韩兄弟平日间喜欢什么消遣?” 
  韩若壁笑道:“唯喝酒、舞剑二者,最为畅快。” 
  雷铉只管微笑听言,却是不甚在意。 
  韩若壁感叹道:“醉把杯酒,可以吞江南吴越之清风;拂剑长啸,可以吸燕赵秦陇之劲气。喝酒、舞剑若能得融入其中,自有一番奇特雄伟的气韵,实在能令人畅快到了极致!” 
  雷铉讪讪道:“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气韵,也只有韩兄弟这样风彩的人物才能体味,我们也就是进进赌坊,走走窑子,找个实在的乐子。” 
  韩若壁笑道:“各人自有各人的消遣,只为求个畅快,又有何妨?”说完,又干了一碗。 
  酒是一碗接一碗,桌上的各类鲜鱼菜色倒不见他碰。 
  雷铉笑道:“我看韩兄弟不如就在小寨歇下,大秤分金银,大碗吃酒肉,同做好汉,才是真正畅快。如何?” 
  韩若壁没有回答,只是一边饮酒,一边笑。他笑得很甜,仿佛喝下去的不是烈酒,而是蜜糖。 
  雷铉亲自替他又倒上一碗,道:“莫不是韩兄弟瞧不上这二寨主的位置?” 
  他想留下韩若壁的小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今日祸起萧墙,他虽饶幸被黄芩所救,但不得不失了紫面狼这个硬手,又损了几十个人力,目前寨中难免空虚,实力已是大跌,想要填充人手,也需要假以时日。而韩若壁能在中毒之后还拦下黄芩的铁尺,武功之高已非雷铉所能想象,若能招揽此人,纵然分金寨这小庙不能长久容下韩若壁那样的大佛,但只要能留他一段时日,也可暂保寨内无忧,再借这段时日招兵买马,等大佛去后,寨内实力也可恢复了。 
  韩若壁放下酒碗,道:“雷寨主的盛情相邀,在下实在感激不尽。”转而,他伸手一指桌面,叹道:“只是,我这人对衣、食颇为注重。你们临水捕得鱼虾,就此为炊,偏我独独最不喜吃水产。若留在你这水寨中,便不能常吃到肥牛、肥羊,嘴里岂非要淡出鸟来?” 
  雷铉听言,知道这是韩若壁的推诿之辞,心里烦恼了几回。但别人无意入伙,他又怎能强留,只好暂且搁下,不再提及。 
  韩若壁笑道:“我独喝了这许久,雷寨主却为何不喝?来,来,来,我也替雷寨主满上。” 
  酒喝得越多,他也笑得越甜。 
  雷铉摇头道:“唉,现在哪有心思喝酒。” 
  韩若壁道:“怎的?” 
  雷铉道:“寨中死了许多弟兄,他们的家眷都需用银子打点好才稳妥。若是处理不当,惹上几个去报了官,就不知要多费多少周折了。” 
  韩若壁道:“那就使些银子呗。” 
  雷铉闷闷道:“有些日子不得‘生意’进帐,最近寨里缺的就是银子。” 
  他话里的‘生意’自是指劫船掠货。 
  韩若壁听言,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就为这个没心思喝酒?” 
  雷铉摇头道:“大事未定,我怎能心安。” 
  韩若壁站起身,从怀中掏出几叠宝钞,先数了一百两的又塞回怀中,将其余的尽数递给雷铉,道:“那一百两我需留下自用,其他的都与你。” 
  递过来的宝钞足有上千两。雷铉惊讶万分,瞪大了双眼不敢收受,道:“这,这,这怎么行?” 
  韩若壁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别推了,再推我就真不给了。” 
  听他这么一说,雷铉赶忙接下,道:“等寨里的生意开张了,一定还你。” 
  韩若壁道:“我若有钱你共使,我若无钱使你钱。这些银子只当和雷寨主交个朋友,‘还’字就不必提了。”转而,他又道:“日后若有事劳烦到分金寨,还望雷寨主不弃。” 
  雷铉连忙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象韩兄弟这样豪气干云的朋友,我雷铉是交定了!若以后有用得着我分金寨的地方,自当鼎力相助。” 
  韩若壁点了点头道:“既然已是朋友,有些话我须得告之。” 
  雷铉笑道:“有什么话尽管讲。” 
  韩若壁道:“我在各地有不少朋友,人脉也算宽广,最近听到一些有关樊良湖的不利消息。” 
  雷铉皱眉道:“什么不利消息?” 
  韩若壁道:“具体怎样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雷寨主最好带上寨中弟兄避于湖上隐密处,短期内不要落脚生根。” 
  雷铉疑道:“不是我信不过韩兄弟,而是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没有确凿证据,只因风吹草动就放弃这偌大的水寨根基,我实在难以向寨中弟兄们交待。” 
  韩若壁摇头,沉声道:“你想想,那一拨十几人为何莫名转入樊良湖?恐怕不过是个先兆。雷寨主,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切莫因眼前暂时的平静,而忽视了这平静的表面下汹涌的暗流。” 
  雷铉听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发寒。他们讨的就是水上营生,自然明白‘暗流’的可怕。 
  韩若壁又淡淡笑道:“我不过提个建议,如何定夺自然还是要看雷寨主。只是最近湖上祸事颇多,雷寨主不妨仔细想想。” 
  霎那间,雷铉想到了前次劫船却几乎全军覆灭,想到了那艘神秘船上的十几个武功高绝的神秘客,想到了那晚被人利刃抵喉,又想到了黄芩凌厉的杀人手段……他的心里不禁一阵发毛。 
  一直站立在旁侍候的朱三上前一步,跪拜道:“雷寨主,最近湖上的确不安稳,韩兄弟是贵人,他的话,我们令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如就依韩兄弟所言,暂且避开。那些个外地来的大菩萨,我们拜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雷铉思索了好一会儿,点头道:“说的在理,还是避一避为妙。”当下让朱三传命寨中各处,准备相关事宜。 
  韩若壁又吃了几碗便拜谢自离去了。 
  黄芩回到州府的第二日,天公发起威来,先是风敛阴霾,暗日无光,后又黑云如墨,电光闪闪,紧接着雷声隆隆,倾盆大雨如银河倒泻,澎湃直下。这样的天气,一众捕快除了极少数不得不出外勤的,其余全缩在室内。 
  晌午时分,大伙儿正窝在班房里,边吃午饭边闲话唠嗑。 
  戴能对邓大庆被派去了京师一事艳羡不已,刚嚼完一口饭,就嘟囔道:“早知道查案子还有这等好处,我真不该退下来。” 
  周正放下碗,笑道:“戴捕头,邓捕头上京是追查林有贵一家的灭门惨案,并非闲差,想是没空四处游玩的。” 
  戴能道:“你们知道吗?京城里有座赌坊,不但连最挑剔的赌徒都挑不出毛病,而且赌资下不封底,上不封顶,从一文钱,到几千几万两银子,甚至更多都行,可以让所有赌徒满意,所以起名‘如意坊’。据说凡是你能想的到的,可以用来赌的法子那儿都有。”说到这里,他两眼闪闪放光,又道:“我这辈子总是要去一次的。” 
  周正道:“听你说的,兄弟我的赌瘾也快给勾上来了,真想上那地方赌一把牌九。难道真有这样的好地方?” 
  戴能转向已经吃完了的黄芩,道:“总捕头以前在京里呆过很多年,有没有这地方,想必比我清楚。” 
  黄芩先只在一旁静静听着,现在问到他,便笑了笑,答道:“的确有这地方,如意坊有三层楼,越往上赌注下得越大。” 
  戴能啧啧道:“若能上到最高层豪赌一把,让我折寿十年也成。” 
  黄芩淡淡道:“象你这么想的人,最后都直接从如意坊三楼跳下寻死了。” 
  戴能愣住了,道:“为何?” 
  黄芩道:“因为他们大多输了自己输不起的东西。” 
  戴能和周正心下一颤,对视一眼,又埋头吃喝起来。 
  殷扬笑道:“你二人还是在我们这的小赌坊里过过瘾吧。真要是去了‘如意坊’,万一输得倾家荡产,光了屁股,就只能要饭要回高邮来了。” 
  “哈哈哈……”其余人哄笑一片。 
  这时,有衙吏披风带雨急急来报,说徐知州紧急升堂议事,让全部人员速速前去。 
  戴能听报,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碗筷,怪眼一翻,道:“这快下漏了的天气,连老鼠都不愿进衙门,怎会有人跑来报案?” 
  那名衙吏小声道:“并非本州人来报案子,是来了群惹不起的人。” 
  周正道:“既不是本州的案子,那大老爷升的什么堂,议的什么事?” 
  殷扬也道:“在高邮地界还有知州老爷惹不起的人?莫不是上面的大老爷来巡查高邮了。” 
  那名衙吏摇头道:“不是上面的大老爷,排场却要胜过上面的大老爷数倍。他们无官无职,偏是嚣张得紧。”他催促道:“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这时,黄芩已穿好蓑衣,戴好斗笠。他回身招呼屋内十几个捕快,道:“走,去瞧瞧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 
   
   
   
  第6回:兴师问罪宁王运宝遭劫,打捞沉船渔民借机得利 
   
  沿着条长长的青石甬道,黄芩等人拾级而上,走过百余米,就是高邮衙门的大堂。大堂前匾联高悬低挂,尤以门额正上方横着的行楷金字匾额最为惹眼,上书“高邮州正堂”五个大字。 
  一众捕快解下雨具,经通报入了大堂。 
  大堂内可谓高敞轩昂,规矩分明。首位设有三尺公案,上摆有惊堂木、知州大印、文房四宝和签筒。签筒内插着刑签、捕签等红绿头竹签。公案后放着张太师椅。太师椅后竖着道可以移动、开启的屏风,上绘色彩鲜艳的海水朝日图,寓意为官者要清似海水,明如日月。顶梁上的匾额照例书着“明镜高悬”的字样。大堂左右两侧各有粗大黑漆立柱,靠着立柱摆着徐知州的所有职衔牌。每当他出行时,这些职衔牌都要打在轿前,显排场、撑面子。堂内西侧立着堂鼓,东侧卧着刑具架。架上摆有十余根行刑用的水火棍和竹板等。那些竹板有粗有细,有宽有窄,还有四棱子的,打起人来自然轻重大不相同,令人望而生畏。 
  此时刚过晌午,但下不尽的大雨使得天色异常昏暗,堂内已张挂起了灯具。 
  黄芩惊见徐陵徐知州居然没有坐在太师椅上,而是唯唯诺诺地站在堂中,他身前不知何时已支起张坐椅,椅上四平八稳地坐着一人。那人衣冠楚楚,外罩五色锦缎长袍,瘦长身体,肤色发黄,面上皱纹甚多,一双单凤眼显得很有心计。就样貌而言,他已年过五旬,但精气十足,虽是坐着,却颇有气派,身后还拥立着服饰各异的一众七八人,大部分面容凶厉且神情傲慢。 
  黄芩虽心存疑问,却目不暇视,携了众人拜在徐陵面前行礼。 
  徐陵挥手示意他们旁列一边,说道:“这位是宁王府里的内务总管郭仁郭先生,他此番跋涉来到高邮,是得了宁王之令,代表宁王而来。” 
  听到“宁王”一词,四下皆惊。 
  宁王何许人也? 
  宁王姓朱名宸濠,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十六子朱权的五世孙,袭封宁王,爵于南昌。他志大才疏,却精于巴结京中权贵,且知晓当今武宗皇帝□玩具,于是经常献些奇巧玩意儿入京讨皇上欢心,不久便大受赞赏、深得宠信,是以,在他的属地江西,乃至京师朝中都颇有些势力。不过,此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一般官员不论品级大小俱畏他三分。 
  都说孤假虎威、狗仗人势,郭仁虽然无官无职,却是宁王府里的总管,此番前来更是替宁王办事,表面上虽然有礼有节,骨子里却是颐指气使;虽说徐陵是大明朝堂堂从五品的地方官,但怎能和王公贵族们相提并论?比起高高在上的宁王,若说一般百姓已是低到了尘埃里的话,徐陵也不过是仅比尘埃高一点的杂草罢了。他知道象郭仁那样的总管常侍奉主子身侧,若是自己一不小心得罪了此类人物,必会遭到他们在主子面前的诋毁,到那时,自己只怕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是以不得不各外恭敬。 
  徐陵抚了抚颌下长须,同时向坐椅上的郭仁微施一礼道:“现时已依先生所言将衙内公人聚齐,有什么话,还请先生明示下官。” 
  黄芩听言暗里又疑又恼。疑的是南昌、高邮相隔千里,各为管区,宁王怎会差人大老远的跑来高邮下指示;恼的是这郭仁明明只是一名家奴,充其量不过宁王身边的一条走狗,却在这里趾高气扬地扮大人。 
  座位上的郭仁微微颔首,四顾周围众人,佯作谦恭对徐陵道:“徐大人客气了。” 
  明明是他自己要显摆威示,才让徐陵将所有公人叫来,嘴上却说是徐陵客气。 
  徐陵忙回道:“先生远道而来,下官未及尽地主之谊,何来客气,只有惭愧。” 
  郭仁轻咳了几声,缓缓自坐椅上站起。 
  站起的同时,他瞬间寒起一张老脸,面色阴沉,与刚才判若两人。他道:“徐陵,你可知罪?!” 
  这变化来得极快,徐陵不禁愕然,道:“下官何罪之有?” 
  郭仁“哼”了一声,道:“十五日前,宁王的一艘货船被劫,地点就在大运河与樊良湖交界的上游二、三里处。”顿了顿,他又道:“却不知那段水区吏属哪个州县管辖?”显是明知故问。 
  徐陵面色大变,心中叫了声‘苦’,道:“那……是区区下官的辖区。” 
  郭仁目光一凛,道:“你作为治理一方的父母官本该全力保障属地的安宁,可现下,此地的贼人连王爷的船都敢劫,治安可见一斑,盗贼横行已是不必说,百姓安危更加不用提。这责任该由何人担待?!” 
  徐陵心道:你怎知劫船的就是我高邮境内的贼人?宁王的船从南昌出发,直到此地,其间经过多处州县,极可能早被不知何地的贼人盯上了,不过是等到我这里才下手罢了。而且,此船运的若是十分重要的官货,为何不事先通知我在这段水路护航,事后又不曾及时到州里报案?偏今日突兀前来兴师问罪,是何道理?! 
  但这话若一出口,他想不得罪宁王都不成,是以也只能放在心里磨一磨,嘴上全然闭口不言。 
  郭仁继续盛气临人道:“徐大人,无论如何你总要给我们王爷个交待!否则……”他没有说下去,可言下的威胁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站在他身后的七八人纷纷附和叫嚣,一时间大有咆哮公堂之势。 
  几十名衙吏瞧在眼里,恨在心里,却敢怒而不敢言。 
  “敢问郭先生,宁王这船是要运往何处?”有人平静问道。 
  问话的是黄芩。 
  郭仁斜了他一眼,并不搭理,只转向徐陵,阴阳怪气道:“这公堂之上,可有他说话的份?” 
  徐陵微微一笑,道:“他姓黄名芩,乃是高邮州的总捕。既然宁王就此事要下官给个交待,少不得须差他前去办事,所以还请先生替他解惑,也好方便行事。” 
  这种时候,他巴不得有人出来救场,转移郭仁的注意力。是以,黄芩上前说话,他并不予以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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