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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寸心飞快地把差点失控的情绪压了下去,面无表情地继续道:“衡舟,你明知道我不会那么做,他们作恶,他们懦弱,他们陷害别人,他们见死不救,这是他们应得的,因是因,果是果,他们死去的原因从来也不是我不救,而是他们自己铸下的错误的后果。”
陆衡舟面色苍白而虚弱:“可是你可以救他们的!你明明知道我已经……我已经……”我已经累到活不下去了。
“衡舟,你也明明知道我是对的。”钟寸心用力咬住下嘴唇,过了片刻才松开继续道,“陆衡舟,陆上行舟,从过去,到现在你总是这样,一直一直在做没有用的事情,你在拯救不能被拯救的人,你在实验你那该死的实践派的信念。
可是你知道么,你之所以试图拯救人类,根本就是因为你对于人的本性,比我还要绝望,我尚且相信他们之中有人可以不犯下罪孽而活下去,可是在你心里,你之所以觉得每件事都可以原谅的原因,是你根本就不相信他们啊!你根本不相信有人能遵从本心活下去所以你才能轻易原谅他们啊!”
“寸心……”陆衡舟用力抓着他的肩膀,直到钟寸心吃痛发出一声闷哼来,“他们和你我不一样!你总能花成十年的时间去做一件没有用的事情,花十几年去看书,把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当成观察的素材。可是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是短生的类型,他们不可以!
你可以看着他们去死,看着他们受苦受难,看着他们短暂的一生飘过去,然后漠然地记录一个数据,可是他们是真正经受了一切、容忍了一切的人啊!钟寸心!你这个……”陆衡舟颓然地松了手,反抱住钟寸心的肩膀,“我最亲爱的学院派……”
钟寸心停了好一会儿没说话,也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忽地听旁边好不容易反捆好了孤两只手的晏临非常不看场合地接话道:“对了,钟寸心,你看现在人数已经小于十了,你刚才没说出来的话现在直说的话也不会自爆了,不说出来听听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钟寸心对于晏临这个不合时宜临场打岔相当感激,立刻恢复了常态道:“喂,晏临你刚才也听到王那么说了吧,他说,我先前说的前提全是错的。既然如此,那后面我没说出来的部分也不一定对啊。所以在此之前,我们首先需要想清楚前提,究竟为什么要降临这个游戏?”
陆衡舟喘了两口气,从崩溃的情绪中缓过劲来,一边被墨微扶着坐到墙角边,一边回头道:“想来是为了警告我罢?”
警告陆衡舟?这个可能虽然一开始听着觉得奇怪,然而细想起来却最有可能。
晏临顺着想了想:“有道理,是因为王知道以陆衡舟和钟寸心联手的能力,无论如何都应该能解决此事吧?所以他们担心里社不会毁灭,也要是陆衡舟不死心会再组建一个里社,所以干脆用这种方法让里社坠毁,警告陆衡舟没有下一次么?”
墨微点头:“确实这么想来的话比较有可能,所以要是寸心刚才去救了其他人,恐怕他们就会改变游戏走向,让连同衡舟在内的其他人也都一并死去,来确保无域系统的公平性。”
“既然如此。”陆衡舟默默地听完,语气平静地继续道,“单是这些的话推断出来不算难,我想王没有必要特意出面让你对此住口,那王们阻止你说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寸心你想到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钟寸心环视了在场一周的人,像是在犹豫说还是不说,还没等他作出决定,突入其来的声音就截断了他没出口的话。
“真是精彩的翻盘啊,钟寸心。”是那位少年封的声音,带着做作的称赞意味,“虽说你们的推测非常精彩,不过我还是要很遗憾地通知你们,你们有一个很关键得点说错了,那就是——
我们王从来没有对你们说谎,所以啊‘根本没有安氏兽’这句话是个笑话儿哦,我们所说的规则,就是规则,绝不可能是假的。”
真的会安氏兽?!几乎所有人脸色都立刻变了,除了钟寸心站在原地没有动,其他人都下意识地环顾全场寻找武器。晏临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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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语气轻松得让人很想抽他:“本来嘛,一只安氏兽而已,以里社的实力对付起来轻轻松松啦,钟寸心,你知道这种大型哺乳类的缺点的对吧?”
钟寸心脸色不佳,背书一样机械地回答:“大型哺乳类共同的缺陷,虽然咬合力可以达到数吨,然而张开嘴的力气却不大,两个成年人用全力就能让它不能张口。”
听得到一阵清晰的鼓掌声:“精确,换句话说,你们刚才有一百多人,最多牺牲十个人做诱饵,最多耗费六个人趁班轮流钳制安氏兽的嘴,让它无法张开十秒以上,其他人一拥而上就能杀了这只安氏兽。你看,我一开始提出的建议多么具有建树性!这可是大概能确保至少一百五十人以上一起通关的好方法哦!没人听真是可惜。”
分明就是是自己刻意诱导人们失去理智而选择死路的,如今这话封倒也有脸把说得倒也理直气壮,丝毫没有一点点心虚或者愧疚的意思。
他顿了顿,似乎是欣赏了一圈余下人脸上的表情,这才兴高采烈地道:“不过看你们事情也解决完了,距离安氏兽进场还有五六分钟的时间,你们也没什么其他要紧的事情要做,不如来欣赏一下你同伴们的末路好了?不枉费我刚才努力给你们剪辑了精彩片段哦!”
封语调愉悦,旁边传来的温柔女声倒是并不太高兴:“封,身为‘监察官’的你到底为什么要来干扰我主持的游戏?等游戏结束了之后,我要提交抗议,这个游戏尚且还在我的控制能力之内,你这是强行介入!”
封立刻换上一口无比委屈的腔调:“暖,小暖~这个游戏明明早就已经‘脱离常规’了,本来就应该由我这个负责‘监察’的人介入嘛,更何况,你难道不觉得我刚才的提议很有意思嘛?”
在一段尴尬的沉默之后,听得出是那个叫暖的姑娘是默认了这个提议确实很有意思,从她的声音频道中传来了操作系统的细微电流声,想来是她亲自动手执行了封的提议,在他们面前的墙上打开了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投映上去的视频。
那视频的画面的大小跟真实无疑,也并不全然是平面,乍一看上去只如同隔着薄薄的幕布,看到的真实场景一般,那些投影的质地极为清晰,纤毫毕现,声音也非常清楚,甚至连惨叫声都还原得让人只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晏临离得最近,被惊得倒退了一步,浑身绷直,好片刻才确信了这些投影并不是真实的,她努力闭了闭眼,这场景有些眼熟,导致她忽然有了一些心有余悸的错觉。
混乱的人群,发疯一样奔跑、推搡、相互践踏,后面是超出人类数倍大的粉红色怪物,一如既往恶趣味的圆圆胖胖的造型。
封煞有兴致地给众人解说着:“我给你们截取了有意思的片段,方便你们迅速看完,你看,这就是红鬼开始追他们的这一段,大概连死了带重伤了五十多个人,全部死于相互践踏。你们知道么?红鬼是脾气最温顺的啦,从来不杀人的,我们都拿来当饲料用,这帮人居然惨叫着逃跑耶!
你们看你们看!这些人怕得要命自相残杀了耶!你看,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啊,对了,是木夏,把她旁边那个男人推倒了、踩着他的背过去了耶哈哈哈,不就是一群不伤人的红鬼么哈哈哈哈……”
封自顾自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然而在场所有人,并没有一个笑得出来。
陆衡舟只看了片刻,随即恐怕是已经猜到了结局,索性仰头不在看,一句话都没有说。
晏临好不容易镇静下来,却察觉到不远处钟寸心呼吸比平时重了很多,忍不住转头看过去,真看见一直以来最为冷静的钟寸心,这时候亲眼看着这光景,也是脸色铁青,似乎比陆衡舟的反应还严重些。
她忽地想起以前看的采访,曾经有一个二战狙击手,立下战功无数,手上亡灵千条,然而他有一个习惯,绝对不去看自己射杀的对象。直到他破例看到了一次那个死者,吐得几乎整个胃都要流出来,从此再也扣不动扳机,只能退役。
恐怕对钟寸心而言也是同样,他冷血地布下陷阱或是漠然地见死不救,必定不可能亲眼看着这些人最后的死状,唯有如此,他才能百年如一日地执行他认为是正确的事情,不被感情所左右。
“寸心!”陆衡舟低声警告道,“闭上眼睛,别再看下去了。”
钟寸心没有回头,努力压下呕吐的*,面色却是逐渐柔和了下来:“没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可能逃避一辈子,这也只是迟早。更何况……”
他终于转过头,看着陆衡舟:“我不会那些没有为我所见的那些人,不应该算在我手里。衡舟,我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也不会逃避直面的这一刻,你不该觉得我连这个都受不了。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曾经亲手按下开关发射过两次重型中子炮来镇压暴动,我曾经提议发动机甲轰炸城市,直至今日,我也认为自己当时的决定并没有错。就算现在我因为这个视频而崩溃了,这也是我应得的。”
陆衡舟咬了咬牙,放弃了劝说,旁边的林翘担心地“嗷”了两声,他拍拍林翘的头以示安慰。
人群持续疯狂地逃避着粉红色怪物的追迫,那些粉红色怪物一蹦一跳地跟在后面,仿佛根本没有察觉自己正是逼迫着面前的人群死去的罪魁祸首。
通道是向着亮光而去的,人群仿若蚊虫一般趋光而去,却在接触到光的瞬间宛若被灼伤一般疯狂地退了回来。
站在光里的,正是那只安氏兽。
Chapter 26
看着那只疾冲而去的安氏兽,封适时地接着笑:“暖,你看他们真蠢,都说了会有安氏兽进来,这么一个封闭的屋子,我们总得留条道让安氏兽进来吧?那突然发现了一个大小合适的通道,居然没人怀疑这是留给安氏兽进来的么?嘿,本来这些红鬼是用来喂饱安氏兽的,现在看来倒是用不上了,毕竟安氏兽们也比较喜欢活肉的口感。喂,暖,撤掉红鬼吧?”
暖语调温和甚至有些撒娇意味地答应了一声:“我不要。”
“呿!”封略有不悦地道,“好好,那就留着好了。”
人群因为安氏兽的出现而想要后退,然而本来疯狂向前涌的巨大惯性哪里刹得住了,看到安氏兽的人群发疯一样向后退,后面不知情的还在往前推,一时之间人群前后相撞,状况简直惨烈。
“让我来看看实时数据……”传来两声点击什么的电子音,封调侃的笑声才再度响起,“哇,存活的比预料要多啊,还有一百三十一人呢,不过其中无伤的只有三十二人啦。”
安氏兽的咆哮伴随着红鬼胖胖的身躯砸地的声音,无论哪一个听起来都是如此地不详。
人群惊慌地尖叫着,直到那饿着肚子的安氏兽一步踏进了人群,猛地咬住最近的那个人的头,一口将那颅骨如同西瓜一般压得粉碎,红白的粘稠液体从牙齿缝隙间挤了出来。
在这一刻,这种惊慌失措仿若刹那达到了顶点。
诚然,就力量总和上说,仍就是人类这边占优势。然而这时候,先前封说过的,牺牲十几个人打败一只安氏兽最大的前提如今都不在。
能提供安氏兽的弱点这个信息的钟寸心,能以最快的速度平复众人情绪的陆衡舟,能给大家必胜的勇气的战神君彻,统统被隔绝在那片混乱之外。
他们,这帮乌合之众,绝对没有一点点胜算。
这不是一场生死搏斗,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大概是没有见过大量的食物一次性堆在眼前,那只安氏兽心情很好的对着人群横冲直撞,随口冲着人群撕咬,最初还吞咽了几口,随后想必是发觉不用这么急,或是已经不饿得厉害了,便开始优哉悠哉地追逐着四下逃跑的人群,享受着屠杀本身,肆意地践踏着这些对它而言太过于微不足道的生命。
偏偏这音效传达得极好,就连最细微的筋骨断裂声都在这个寂静的大厅中反复回响着。
晏临曾经见过一次安氏兽,那双眼睛一直留在记忆中不曾消除,浑浊的、带着居高临下的光芒的、唯独属于真正高高在上的掠食者的眼睛。
她有那么一个瞬间几乎想要捂上耳朵,不想再听这些声音,然而堵住耳朵容易,停止想象却不那么容易。她尝试闭目塞耳,然后还是放弃了,与其什么都不看却无法停止胡思乱想,倒不如自暴自弃地承受来得容易。
对比之下,这边大家几乎都还熬得住,倒是曾经协助过君彻的周词和顾尤,恐怕是因为潜意识里头觉得这些事情也有自己的一份而负疚的缘故,已经缩在墙角拼命发起抖来了。
突然听见那个温柔好听的女声“嗯?”了一声,随即,画面上的几只红鬼突然消失了。
“小暖,怎么了?”封意外地非常好奇。
暖的声音依旧温和柔软:“你看那边有几个人成功越过了这只安氏兽,向后跑了。封,这也算是不容易,你以为要不要放他们一条生路?”
“真的耶!居然真的有人能够趁着混乱越过安氏兽。”封的语调颇为振奋,“嘻,不过为什么要需要我来放,他们又不是没有生路,生路不就好端端地在他们眼前?”
暖笑了一声,没回话。
晏临勉强分心想了想,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索性开口问道:“他们到底是能活下去还是不能啊?”
封和暖自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旁边陆衡舟语气清淡地回答:“看他们跑多远,要是他们只跑出去不远就呆着等游戏结束,就能活下去,否则一直跑下去的话,肯定活不下去。”
晏临被陆衡舟这时候心灰意冷过后一反常态的镇静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他,虽然浑身脱力地靠坐在墙上,然而他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气定神闲的模样。
“这……是什么意思?”周词自从君彻昏迷之后就已经心惊胆战地缩到了墙角上,这时忍不住战战兢兢地问道。
“安氏兽来的方向尽头是什么?”钟寸心拿余光扫了周词一眼,“是王们饲养安氏兽的巢穴,正常都会这么推想吧?就算现在那个巢穴可能封闭着,等游戏结束的时候,肯定会打开吧?那跑到尽头还能活下来的几率是多少?”
周词猛地打了一个哆嗦,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怎么可能有人在勉强得了一条生路之后不一路狂奔到底呢?他们当中并没有人能在那种条件之下想这么多啊?活路?对这些人而言哪里有活路?
周词正在她想偏过头不再看那屏幕的时候,她身后那个刚才被君彻封死的洞突然被撞出了一个大洞。一张腥臭流涎的巨口,一下子从那个大洞撞进了室内,对着最近的周词咬了下去。
周词有些惊讶地发觉自己明明没动,视线却一路变低,眼前赫然有半截身子,还立着,腰的位置鲜血淋漓,看不见上身,在往上只能看到安氏兽那只浑浊而硕大的眼睛。
咦?这是什么?她最后这么模模糊糊地想着。
天花板上的倒计时在众人集中精力看着那投影的时候,已经悄悄地走到了00:00:00。
一出现就一口把周词拦腰咬成两截的安氏兽很是满意地哼唧了一声,闲庭信步般向里面走了过来。
墙上的投影还在继续,就连封和暖讨论的声音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该死!这个视频和声音都不是实时的!”钟寸心立刻拉着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呆住的晏临立刻退到离安氏兽最远的陆衡舟身边,“封明明说过了这是剪辑的,不是同步的,我居然都没留意!”
因为这视频冲击力太大,即便眼前这些都算得上心思远超常人的人,居然也没能立刻领会到封那句话里面埋着的陷阱在于“不是实时的”,换言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家潜意识开始默认“视频还在播放的时候安氏兽不会进来”。
众人死死盯着这只安氏兽并不饿,然而刚才一番杀戮明显取悦了它,它拦腰咬断周词之后,随口把口中周词的腰腹一截吐了出来,整个从大洞中挤进了室内,却并没有停下步子,硕大的脑袋转了一圈,便向着最近的人走去。
那里躺着的,是尚还没有醒过来的君彻。
就在安氏兽再度张开大嘴的瞬间,另外一边的孤嘶吼一声,猛地冲了过去。
他双手尚且还被紧紧地反剪在身后,只能依靠双腿的力量,一个矮身钻到安氏兽身下,凌空一脚踹中了对方的下巴,硬生生将那张尚未碰到君彻的大嘴给合上了。
安氏兽被迫合上嘴的时候一下子咬到了舌头,剧痛之下顿时恼怒起来,仰头对着天嘶吼了一声,就在它张大嘴嘶吼的时候,孤双脚发力猛地跳到它头上,后仰身形,就着安氏兽锋利的牙齿一下子将缚着手腕的绳子割断了。
虽说孤的这一段动作堪称行云流水,若不是这种状况下几乎可以说是炫目,然而这只屹立食物链顶端的安氏兽也没那么容易让他完全如愿,被孤踩到头上的时候它便本能地一口咬了下来,饶是孤速度已经快到了极限,右手仍旧有半边手掌连着骨头一起顷刻间就在那张巨口中不见了。
孤看都没看手上的伤势,飞快地两步跑过它长长鼻梁,换手撑着安氏兽的鼻子从它前方一跃而下,用完好的那只手抱起地上的君彻,一下子飞奔出去二十来米远,这才停下来用力喘了几口气。
君彻被这么一颠簸也总算是醒了过来,本来那浆果的药效没过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在孤那只剩下半边的手映入那双原本还懵懵懂懂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