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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不赢爱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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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声惊呼:“奶茶?!”老板大笑,说这种乌龙有一股特殊的乳香,叫做金萱。大陆没有这种茶叶,只有台湾才有出产。我连饮三杯,却又被老板止住。老板说:“先生,茶是用来品的。像你这样大口大口地喝,岂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我听了有些惭愧,速度慢了下来,但还是喝了两壶。不过经他提醒,我却发现品一品茶,也别有一番滋味。
一边坐着,一边就和老板天南地北地聊天。我问老板,他这里除了普洱茶以外,还有什么茶比较好卖?老板回答说是龙井。我大笑着说,龙井?天下哪里有那么多龙井给你们成吨地卖?老板略感吃惊,问我怎么知道。我告诉他,我曾经在江南念过四年书,对龙井还多少有点了解。老板又问我,先生可曾喝过真的龙井?我脱口而出:“当然喝过,旗枪龙井!”
我当然喝过,在我念大学的时候。有一天女友从杭州回来,从家里带了一小包龙井给我,叫我泡一点看看可有什么特别?我抓了一把扔进大玻璃杯里,冲进沸水,却因此看见一幅奇景:所有的茶叶都随着水流飞快地旋转着,叶片是扁平的,在水里却能一片片站立着,像极了一面面飞旋的小旗,又如刀枪林立。茶色淡绿,味道很是清香。因为只有一小包的缘故,我舍不得一下喝掉,只是慢慢品。记得她看着我惊奇的表情,在一边满意地说道:“知道了吧?这就叫旗枪龙井!茶厂的亲戚送给爸爸一小包,我好容易要了这些给你。”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品茶。
然后就是在虎跑,泉水顺着山坡流下,阳光穿过树影落满一地斑斓。我们在虎跑的小亭里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喝茶,喝龙井,然后在夕阳里唱着歌骑着自行车回家。右手边是西湖,遥遥地可以看见苏堤和断桥。那是夏天,还有很多红色的蜻蜓在红色的天空下飞翔。温暖的晚风中隐约有饭菜的香味,我的汗水在脸上风干,留下些粗糙的盐渍。那可能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次品茶。
旗枪龙井早已经喝完了,大学毕业了,和女友分手了,女友结婚了。我飞来飞去,居无定所,一直喝着浓茶,甚至煮茶。我想我都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品茶。我习惯了拿起斧子劈开坨茶,用大号不锈缸杯子煮开了痛饮。那种苦涩粗粝的液体让人整夜清醒,心里却虚得厉害。于是,我整晚整晚地上网,就这么用一晚上的时间写出了我第一篇小说《寻找劳拉》。我通宵通宵地和人开砖战,于是变成了砖手和菜头。
很多事情我都以为忘记了,但是总是在很偶然的时刻想起。父母前两个星期去华东五市旅游,回来妈妈告诉我说,她背着我给她家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她的母亲,听说是我的母亲,老两口抢着电话听筒问我的情况,问我结婚了没有,像是父母在焦急打听自己远方儿子的消息。当年他们的确是把我当儿子对待,只差那么一点点,只差那么一点点就错身而过,然后就是遥远的沉默。妈妈说他们叫我去杭州看看他们,我背着身子听完,请妈妈离开书房。一想到两位老人家年事已高,不知今生是否还能真的“再见”,我觉得面前的那杯浓茶苦到让人想吐。
我忘记了,其实我曾经品过茶。
老板看我很久没有说话,请我喝了最后一道茶。那是一种大理产的茶,叫做“苦瓜露”。茶叶像是发霉的树叶,喝起来在喉头略微有一点回甜,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我又喝了三杯,说是要走。老板倒了一杯白开水,请我一定喝一口。白水入口,突然之间觉得满口、满心都是甘甜。老板笑着说,没有这杯白水,先生你又怎么能品出这茶本身最真实的味道呢?
在我27岁这一年,我觉得自己终于慢下来,可以品茶了。
游人只合江南老——杭州印象
中国人总有去国怀乡的感叹,离开家乡一点点,就开始思念了。觉得什么地方都没有自己的家乡美。但是也有例外,苏州和杭州就被誉为天堂,为历代的文人墨客所吟咏赞叹。似乎所有的人都在苏、杭一游后,就都有了终老于斯的打算。
在我去过的中国所有大城市里,我最喜欢的是杭州。我觉得关于江南的一切话题都应该是发生在杭州。在大学四年里,我找了个杭州的女朋友,提前欣赏了杭州的一道风景——美女。
应该是在1994年的暑假吧,我被邀请去杭州,让她的家人观摩一番。记得是坐汽车去的,途中还经过了太湖。印象最深刻的是江苏和浙江两省的交界处,一块巨石的两面上刻了两个省的名字(是不是太湖石,看不出来)。而就在经过那块石头的瞬间,你会觉得两边的风格被那石头一分为二。浙江的一边,连护道的树都和江苏一边不同,多了一种妩媚的感觉。那感觉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我觉得一下子有什么东西从空中就这么降了下来,让你的心变得柔和和轻快,像是去度假。而在那里,你能用你的第六感,确定有什么事一定会发生。温柔如羽毛,清凉如朝露。
我到了女友家就不想出去,天天等着两顿饭。一方面是因为学校的伙食实在烂;另一方面是因为我确实可爱,女友的妈妈给我烧了很多很好吃的菜。曾经有一次,我极为满意地靠在沙发上,发出了我平生第一次的豪言壮语:“就算看在你妈妈的霉干菜烧肉的面子上,我也娶定了你。”
女友的家人说:“没有去过西湖,就不算是到过杭州。”女友也一再用西湖边的宋嫂醋鱼引诱我,我终于很勉强地下了楼。西湖是个很拥挤的地方,各色人等川流不息。我们手牵着手走在著名的苏堤上,湖面上吹来的凉风,让人觉得非常惬意。湖边的石凳子全被情侣占领了。夜晚还没有来临,爱情却在正午十二点发生了。就在那堤上,我才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柳如烟”。柳树过于纤细的枝条,远远看上去,真的有如笼罩了一团绿色的烟雾。眺望远方,山势柔美,遥遥地可以看见山上有一塔,记得仿佛是保塔,看上去很老旧的样子,颜色都有些黑了。我靠在一棵柳树上,凉风拂面,风里隐约有荷花的味道,觉得这就应该是江南了。
再往前走,就真的发现了一湖的荷花。荷花的茎秆很高,静静地开放着;也有的结出了莲蓬,沉甸甸地低着头。真有蜻蜓在飞,或者站在花瓣上。它们的翅膀能在阳光下发出蓝紫或者金红的光晕。我转头看自己的女友,觉得她清丽无比。一双皓腕,真的是凝霜胜雪。想她在小舟上,双腕缠着红丝绳和玉石,轻灵地采着莲蓬,真是人间最美的景致。我同她说了,她并不作答,只是抿嘴笑了一笑。远处一只蜻蜓点了一下水,涟漪就那么一圈圈地散开去。在1994年的夏天,我决定留在杭州。
我被她抓去喝茶。她知道我喜欢茶,在学校的时候,她经常送我一包旗枪龙井。看那如同小旗一般的茶叶在淡碧色的茶水里旋转,就让人想亲自去用虎跑的泉水完整地享受一回。我们在夏日里最热的时候走进了虎跑,泉水顺着山势往下流淌,头顶是枝叶交通的大树。听着淙淙的水声,暑气顿消,一片清凉。我们随便找了地方坐下,点了一壶茶,在寂寂无声中度过了一整个下午。如果真的有条件,一个人应该每个星期到虎跑去喝一回茶。我甚至想,应该从泉水的出口,建一条竹子做的水道,一直蜿蜒接到门口。茶客们在两边坐定了,茶博士就把杯子放在水里顺流而下,自己抄起来就可以喝。那该多好啊!
1995年的“五一”假期,我又去了杭州。浙江大学有一大帮子昆明人,“三八”节曾经访问过南京。我们喝光了青岛路上小店里所有的酒,居然都没有醉,双方约定再战。这次我是专程过去回访的。那天杭城大雨,当我们冲进侧门外的小店时,全身都在淌水。那雨真的很大,打在屋顶,打在水面,打在昏黄的路灯上。整个世界里都是雨声,都是湿漉漉的。从窗口看出去,一片伤心的绿色在阴暗的天底里摇曳。那天喝的是“西湖春”,八瓶“西湖春”。人在那样的天气里只想去喝酒,想念家乡。喝到后来,身上便腾腾地起了水汽,然后再喝到骨头发冷。以前我一直以为杭州只适合浅斟低酌,没有想到这里一样适合豪饮。我开始想家。
前前后后去了杭州十多回。我几乎会讲杭州话了,也不再迷路。我总能正确地感觉到女友家的方向。就在这时候,大学也该毕业了。1997年,我回了昆明。1999年8月20日,女友出国留学。2001年4月,我在抽屉里意外地发现了女友送我的小口琴。那琴很小,只能吹一首“长亭外,古道边”。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的琴声。我想起了她给我的毕业留言:人人只道江南好
游人只合江南老' 。。' 
春水碧于天
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
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
还乡须断肠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江南让人断肠,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我终生不想再履杭州。
火车啊!火车!
想当年,老爸终于结束多年的夫妻两地分居,从新疆和我一起回到昆明。进了家门,他倒在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说:“现在好了,这辈子不用再坐火车了。”我听了很不高兴,因为我怀念着在火车的卧铺上爬梯子的快乐,也非常想念新疆乌什塔拉基地里的那几只小白兔。那年,我五岁。
终于可以离开家了,我到昆明南窑车站去坐79次特快北上南京。同学和朋友开学都比我早,等我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送我。父亲去买站台票,我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看着拥挤而肮脏的车站,车里却响起了《小河淌水》的歌。女高音气若游丝,一唱三叹,到了“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一句时,几不可闻。我的心皱作一团,拼命地眨眼睛。火车的汽笛遥遥传来,声音凄厉,不堪入耳。那年,我十七。
第一个春节到了,80次列车从上海缓缓出发,速度却是让人心焦的慢。我无心打牌,只想时间飞快地过去,三夜两天的时间却似乎永远过不完。车厢里超载百分之三百,列车员在记录上这么写的。往往是上一趟厕所回来,又到了该上厕所的时间了。列车员用小推车开路,嘴里咒骂着,像驱赶牲口一样驱赶着满车厢的民工。入夜,我散了一圈烟,听了听民工的故事,当询问到他们未婚妻的时候,他们却无一例外地脸红了。我倒地就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四个民工在地上抱作一团。车到湘潭,50米的月台上站满了人。列车员叉开双腿站在门框上,用手里碗口粗的木棍拼命地打汹涌而来的人头。民工们用手护着头,顽强地从他胯下钻上车来。他们想回家,看看父母和爱人。我拉开车窗,从窗口里往车厢里拖人。车里的民工愣了愣,也一齐帮我。列车员对我怒目而视,看见我的校徽,终于没有打我。那年,我刚满十八。
“五一”节到了,南京到杭州的车前却是像春节一样多的人。车门前的人拥挤不堪,一起去杭州游览的同学眼看无法上车。我把他们一个个抱起来,拍在人墙上,用力推上车。一共抱了七个同学,我最后从车窗上的车。车里的人太多了,个子矮一点的同学几乎无法呼吸。我们占领了厕所。从南京到杭州,八个人,在厕所里站了八个小时,却第一次觉得这里的空间是如此宽广,江南的土地是如此平坦,人民是如此富庶,绵延不绝的大平原总能激发人无尽的征服欲。我想念自己多山的家乡,人在伟大的自然面前,总觉得自己的渺小,登高望远,感到的只是令人泪下的苍凉和巨大的无言。蓝色的天空是神的居所,因此心中总充满了敬畏。我在列车厕所里就是这么想着。那年,我二十。
和女友从昆明出发,返回学校。我不知道那次就是她最后一次到昆明,那时我就知道应该为她弄一张卧铺票。**着洋泾浜的上海话,向列车员申请补张卧铺票。我永远无法忘记他眼中的蛮横和蔑视。到了今天,我都为自己当年讲上海话想得到一张票而不能原谅自己,为自己的卑下和低贱而自责。车到桂林,加挂了两节卧铺车厢。我骗过上海列车员,走到了那两节车厢里。在列车员值班室的门口,我却犹豫着没有胆量进去,更怕他把我赶回硬座车。不料,广西列车员居然把我叫了进去。问我:“兄弟,你有什么事吗?”我不敢说我没票,想来补一张。他们却主动问我,是不是要票?我承认了。他们却开始给我讲他们工作的辛苦,桂林到上海,来回四天,每天却只多六块钱的加班费。我冲口而出:“我要两张卧铺票,你们要多少钱?”他们一下子脸红起来,跟我道歉:“兄弟,我们也不是要钱的意思,你随便给点算是我们的补贴好了。”原来,他们和老道的上海列车员相比,还是新手。我最后以一条烟和四十块钱成交了,他们总觉得是占了我的大便宜,非常不好意思,甚至请我到他们车厢里去洗了一个热水澡。世界真奇妙,我躺在铺上想。那年,我二十一。
香港回归了,我也回家了。杭州火车站在装修,我在另外的一个小站上的车。女友来送我,那天风很大,夹着的沙子打在脸上很痛。我们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平常每次放假回家一样,我们说了些平常的话,就分手上车了。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她,她小小的身影站在站台上,头发在风中狂乱地飞舞。然后火车就发动了,她的衣服是红色的,头发像是在燃烧,越来越远,越来越暗,终于看不见了。我曾经在梦里又见到她了,我们在两辆不同方向的火车上。车在月台停下,我看见她就在对面车上安静地坐着。我想拉开车窗,但是怎么也拉不开。我用力拍着窗子,叫她的名字。她却根本听不见,坐在那里,安静、从容、美丽。火车开了,远了,消失了。我再也没有坐过火车,一直到今天。
在我的记忆里,最后关于火车的记忆是在南京长江大桥上。她和我走着,那是个冬天。南京的天永远是灰色的,整个城市也永远是灰色的。我们走在引桥上,残阳是惨淡的白色。我和她第一次看见了蒸汽机车,那火车头是夺目的鲜红,喷出汹涌的白色蒸汽。我们就在那蒸腾而起的白色中站着,站在所有的回忆里,站在所有的岁月的流光中。那鲜红的车头风一般掠过我们的身旁,消失在了灰色的天际尽头。
口琴
他在收拾房间,被父母刚刚骂过。他们已经老迈到有童心的年纪了,但是真需要训斥儿子的时候,却依然和几十年前一样严厉。“都快三十的人了,房间还是那么乱!要为你收拾到100岁吗?!”这话他不爱听,低头进房间去了。
随手把各种东西往柜子里、抽屉里塞,动作很用力,像是在发火。就在这时,他的手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了一下,等缩回手来,已经见了血。这下子他是真火了,一把拉出抽屉,胡乱地往外翻东西。最后一本书移开了,他看见了这事故的罪魁祸首。一把两厘米的小口琴,安静地躺在抽屉里。
房间一下安静下来,他凝视着口琴,觉得被什么瞬间击败,满腔的火气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早已经波澜不兴,和自己的父母一起过着日子,早已不再惊奇,不再期待。生活似乎早已经被计算清楚,不应该再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发生了。该忘记的早已经忘记,该来的也只是日子,一模一样的日子而已。他计算了所有的事,却惟独没有算到这把口琴。
他觉得口有些干,头有点晕,手指的关节竟然有些僵硬,两次才拿起了那东西。他用力把它攥在手心里。不锈钢的外壳有些凉,棱角刺着掌心,有点痛。他点了点头,似乎是在确定手里确实拿着那东西。深吸了一口气,他把口琴凑近了眼睛去看,上面刻的小字依然非常清晰。他用手用力地擦,拿到衣服上、床单上,所有能擦的地方去擦。那小东西立即看上去亮晶晶的,和很多年前一样。
舔了舔嘴唇,他非常轻柔地用嘴唇触碰口琴。“哧”的一声,他的鼻息吹响了口琴。他慌张地站起来,伸出头去,看了看父母并没有走过来,再轻手轻脚地关了门。坐在床上,他再次拿起口琴,吹出了第一个音。还是那一首《送别》,这个小东西只能吹这一首曲子。熟悉而单薄的音调在空气里颤抖,像是树叶在秋风里似的。房间明亮了起来,像是有很多的阳光,很多金色的东西在飞舞盘旋。他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曲子重复着,在房间里飞扬。“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最后一个音停下了,余音却还在房间里回响,依然是小小的,颤抖着的。“今宵别梦寒”,他躺在了床上,用手指在空中写这几个字。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暗了,他的眼泪开始流下来。
口琴安静地躺在枕头上,早没有了当年用红丝绳拴着它的那人的体温了。房间很大,他和一只口琴睡在床上。过了很久,他悄然起身,把口琴收藏好。慢慢开了门,看见父母在看电视,就侧着身子进了洗手间。他看见自己手上的伤口,叹了口气。
他甚至洗了个澡。
蟋蟀的爱情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非常迷恋蟋蟀。在漫长的暑假里,没有玩伴,我就在昆明陆军学院的草地里寻找这种好斗的小生物。经常的,我屏息站在草地中央,期待着那勾魂的叫声响起。和它们交道打久了,我甚至可以惟妙惟肖地模仿蟋蟀的叫声。最妙的一次,一只怒气冲冲的蟋蟀居然被我的声音吸引,从草丛里撞将出来,看那架势是要和我一决高下。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地改变了我对蟋蟀的看法,使我再也不敢用玩物的心态看待它们。那事是这样的:我为了保持蟋蟀的战斗力,抓了一只母蟋蟀给我的爱将。这是个老虫迷告诉我的经验之谈。我在一次血战之后,照此办理,希望我的爱将能借此保持雄风。但是,我因为其他的事,将他们两个忘记了。儿童的世界里每天都有新鲜事,也易于忘记很多事。
三天后,我才想起他们两个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我慌忙将小盒子打开,看看他们是否依然健在。打开盒子,看见盒子里景象的那一瞬间,我毛发倒竖,全身冰凉。在此后的岁月里,我一次也没有再如此惊吓过,如此恐惧过。
我的爱将只剩下一半身子,却还在盒子里爬着。见我开了盒子,他仰起黑亮的须子,一双漆黑的复眼冷冷看着我,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冷笑,而他的女朋友肚子鼓鼓的在一边踱步。我压住呕吐的欲望,仔细地观察了我的爱将,他剩下的身体上都是牙印,盒底都是很细小的翅膀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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