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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桢拖着双腿走出办公室,十月夜晚的凉意让她不禁抱住了胳膊,肚里没食,感觉好像格外冷。待回家洗了热水澡,吃过东西,这才恢复了点元气。她靠在床上心不在焉地换着台,在想要不要给韩劲打个电话。俩人“十&;#8226;一”以后就见了一次,最近几次通话都是匆匆忙忙的。可是她又觉得提不起精神来,说什么呢,她很留恋现在这会儿短暂的安宁,可以什么都不想,暂时放松下来。
明天再说吧,简桢这样想着,朦胧睡去。
前夜 (2)
简桢是从自己找不到去酒店的路的噩梦中惊醒的,一看表只有六点多,叹口气,起来了。吃过简单的早餐,她习惯地捧着咖啡到阳台上小坐。
她住得并不高,从阳台上也只能看到周围高大的杨树和附近的几栋楼,但是她仍喜欢有空就在那里坐着发发呆,尤其是早上,能看到远处树梢上的朝阳,灿烂却不刺眼,可以在一个安静的环境里想象马路上的繁忙与喧嚣,调整好一天的心情再出发。
韩劲为这个阳台跟她吵过几次,他说北京不是你们南方,这么干燥,风沙又大,土都吹到阳台上了,你不封上不要说阳台,回头屋子里都是土,封上了阳台还能晾个衣服放个东西什么的。
一开始简桢还跟他辩驳,说屋子本来就不大,有个阳台感觉敞亮些;后来又说阳台和屋子我可以每天擦,我不介意,再说有干衣机,衣服不用晾在外面。最后有一次她终于忍无可忍了,对韩劲说,这是我的家,你能不能尊重我的意见?
那次韩劲的脸色十分难看,一言不发地夺门而去。等简桢追出去,他的车子早已不见踪影。
印象里,那是两个人闹得最厉害的一次,打他手机不接,打到家里,几次都是保姆刘姐接的,都说不在。
冷战了3天以后,还是简桢自觉理亏,中午特地抽空跑到韩劲公司楼下去等。
韩劲跟同事每天中午12点准时下楼到附近吃小馆子,他在一家日资公司,每天要西服革履的不说,连西装换季都要按照统一的日子来,照说这些条条框框是不适合他自由散漫的个性的。之所以做了这么久没换,一是薪水不错,同事之间关系又投契;二是做惯了,只要熬够年头按部就班地升职就是,也懒得换了。他买了辆本田CRV,一有假期就开到外地去玩儿,全当平衡上班时的憋屈了。
看到等在楼下的简桢,大家都起哄:哎呀看看这对金童*,好幸福啊,可以吃甜蜜午餐了。简桢红着脸站在那里,看起来特别好欺负的样子,韩劲心一软,也就就坡下驴了。
两人吃完饭往回走,简桢悄声问:“晚上去我那里?”
韩劲看了她一眼:“去我们家。”
简桢这次不敢反对了。
韩劲一直住在家里,贪图家里好吃好住,房子又宽敞,他还劝说简桢也搬到他们家去住,简桢无论如何不肯。
韩劲对这点颇有点耿耿于怀,毕竟简桢第一次去他家,当天就住下了。
那还是两人刚开始交往3、4个月的时候,某天下午韩劲闲闲地跟简桢说:“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简桢觉得很突然,现在就要见家长了吗?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甚至那时,两人连床都还没上过。
“我先回家换身衣服吧,你家除了你父母还有谁啊,我总不能空着手上门。”简桢有点无措。
韩劲笑着看她:“就这样挺好。家里就还有个保姆,上我们家不用拿东西,我爸妈最和气,不在乎这个。”
简桢最后还是坚持着先去买了东西,进口的大盒巧克力和水果,惴惴不安地跟韩劲上了门。
去了韩劲家就知道,自己原来想得太过隆重,韩劲轻描淡写地跟父母说:“这是简桢,我们今天在家吃饭。”
韩劲的父母都是体面而和气的,对简桢也十分关照客气,家里的菜很丰盛美味,韩劲一直给简桢夹菜:“多吃点,别客气,我们家每天都这么吃。”
但是简桢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尤其是韩劲父母的态度。其实老人家的待人接物并无不妥,只是简单桢感觉自己好象并不是第一次上门,而是已经来过几百次了,又或者,她觉得就算韩劲领只狗回来,像他们也是会那样对待的。
那是简桢第一次跟人见家长,她只好努力劝说自己,不要想太多了。
那天韩劲父母休息得早,很快就剩下两人坐在客厅里,简桢要走,韩劲拉着不让,他紧紧地箍着她的身子,嘴里呼出的热气让简桢浑身发烫:“来都来了,还想走?”简桢无力地推搡着他:“不行,我第一次来就住你们家,你父母回头怎么看我啊?”韩劲坏笑着:“第二次来就没问题了?其实你心里还是愿意的,对不对?我不管,你不许走。别管我爹妈,他们很开通的。”见简桢还在挣扎,韩劲开始装可怜:“人家这段忍得很辛苦,你就当扶贫了吧?”说着就去拉简桢的手抚摸自己,简桢早被弄得意乱情迷,又怕被他父母看到,也就半推半就地从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不亮,韩劲都没起床,简桢就从韩家跑回自己家了,好歹才补了一觉。
韩劲正当年,也是个索需无度的,从这次开了头,总念叨让简桢搬去韩家,说他父母很开通,不管这些,家里多个人热闹些。只是简桢不肯,于是两人就在韩家简桢家之间这样轮番打游击。
那次闹过以后,韩劲便不怎么愿意到简桢这里来,两人在一起的次数也不那么频繁了,毕竟交往了快两年,也进入稳定期了,简桢觉得这也正常。但是最近她频繁加班,算算看着实有些冷落韩劲,简桢想,一定要给他打个电话,今天是最后的自由安排时间了。
简桢特意换了件红色的上衣,米色麻制的裙子,衬着自己的白皮肤、精干的短发和纤细的身形,她仔细化了个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加油吧。 。。
战备 (1)
EPF中国办公室今天气氛与以往不同,虽然这次会议是行政部的事,但是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地穿戴整齐,连精神面貌都比以前好很多。也难怪大家摆出这个架势来,往常年年在美国西岸或者其他欧美旅游胜地召开的EPF全球高层战略会议,有史以来第一次安排在了中国,尤其是中国公司成立了还不到三年的时间,也不知道杨树森给总裁Adams灌了什么迷魂药争取到的。
对杨树森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可以在北京大尽地主之谊跟上层拉近关系,又能让他们实地看到中国公司面临的市场现状,胜过他在报告里说尽千言万语,有什么实际困难,也可以当面提出,逼着这些成天飞来飞去的老大们现场办公,简直是事半功倍。
但是对其余的人来说,就是苦差了。原先那些他们都没有资格直接对话的大佬们即将莅临,少不了要走过场地听大家汇报一下各自负责项目的实施情况。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扑来扑去地调数据作PPT,叫苦不迭。
简桢这里,带着一个助理一个文员,忙得几乎要四脚朝天,虽说杨树森下令所有人都要配合她的工作,但是行政部一直是服务性质的部门,哪能轻易劳动那些大爷们,不捣乱就是好的了。
财务部经理徐迪今天穿了一条黑底白花的连衣裙,身形凹凸有致,正从办公室出来冲咖啡,迎面碰上简桢。徐迪是北方美女,高大丰满又爱穿高跟鞋,气势上十分迫人,她打量着苗条俏丽如女学生般的简桢说:“穿这么美?还没到正日子呢。”
简桢心里冷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我们小人物哪有什么正日子,正日子是老大们的吧。”转身进了办公室。
助理吕莹过来跟简桢汇报:“参会人员的礼品袋一会儿我让Lucy和刘师傅送到酒店前台,回头他们就去机场了。”
简桢点头:“好,知道了,我过会儿去酒店,你把办公室的事盯好就行了。”
打开电脑先看邮件,照例又是十几二十封未读邮件,一个全球化的企业,屁大点事也要全球通知一遍,简桢跳过那些发往worldwide的信,先看俄罗斯的邮件。
她惊异地看到,奇科娃将如期前往中国,因为他们在莫斯科找到了一个公司,可以让奇科娃在没有签证的情况下上飞机,然后在北京接她入境。
“偷渡?”这是简桢脑子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
她赶紧上网搜索俄罗斯公民到中国有没有落地签证这一说,找不到准确的相关信息,但是看起来似乎是没有的……
简桢无语了。
她想了半天,又措辞小心地写了一封信:因为我没有查找到相关入境信息,所以有些担心,但也不能贸然反对,请你们谨慎应对,有任何变故,请随时打我手机,祝好运。
简桢头疼地想,今天要不要提前走一下机场海关的关系以防万一?
处理完邮件,简桢收拾好东西,给吕莹写好memo(备忘),让她代为处理一些日常工作,然后填了个支出凭单去财务部支取现金。
徐迪瞟了一眼支出凭单,对她说:“这两天不是没有用现金的地方吗?你怎么要支这么多。”简桢耐着性子解释:“这两天不用,可是这两天以后就要用了,那时候我在会上,哪儿能再跑过来借款。他们晚上吃饭都没安排在酒店里,而且租的大巴的停车费按规定都是我们这边付,包括一些机动的费用,我手里总要有些现金的。”
有些人,比如徐迪,大约因为从小生得美,被宠坏了,见谁都不自觉地想拔个尖,因异性统统被她视作裙下之臣或者潜在裙下之臣,是以态度上还能亲切平和些,而同性,尤其是差不多条件的同性,则都被她习惯性地看作是手下败将或者潜在敌人,说出话来就不那么好听。最好女性遇见她自动把自己降为婢妾,那么还有资格围在她身边讨好凑趣,否则,便是向她发了战书了。
简桢一开始只觉得新来的财务经理实在龟毛,最爱从内控角度挑战她的提议,碰了两次壁,简桢加了小心。她虽然不是专业财务人员,毕竟受过高等教育,内控流程又不是什么《葵花宝典》,钻研个几天也就够用来跟徐迪引经据典的了,自此打了平手,也结下了梁子。
徐迪还要发难,简桢不欲与她废话,其实这点钱简桢不是垫不起,只是名正言顺的事,干吗因为怕了她刁难就不走正常手续,索性直说:“这些支出走的都是总部的cost center (成本中心); Melissa给了我授权,电子邮件附在后面了,麻烦你付款吧。”言下之意,这事由不得你做主。
简桢祭出两人共同的大老板Melissa,徐迪脸色便有些难看:“我又没说不付,不过你这么早跟我说,现在现金不够,要不你等等。”徐迪对坐在对面一直没吭声的出纳说:“你去银行跑一趟?”
看出纳嗫嚅的样子,鬼才相信公司里拿不出这么点现金来,简桢只觉得这种小女孩式的把戏很可笑,说:“不用特意跑了,我赶着去酒店,要不我哪天中间回来一趟吧,到时候提前打电话给你。”
“好的,谢谢合作啊亲爱的。”徐迪脸上带着笑。
“哪里,应该我谢谢你。”简桢也笑。
简桢离开公司,在出租车后座上,闭上眼睛,享受这短暂的安静。其实她并不需要这么早亲自去酒店盯着,她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战备 (2)
时值十月中旬,北京最好的季节已到尾声,秋高物燥,临近中午,人人只觉得身上暖烘烘的。已过了早高峰的三环路,车流量似乎一点也没减少,EPF的司机刘兴唐从GL8上下来,觉得自己后背上立刻冒出了一层汗。
他无心理会对方司机的指责与拉扯,让Lucy赶紧打122报警,自己掏出电话来打给简桢。
简桢一看号码就有不详的预感,刘师傅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刘兴唐第一句话就是说:“简桢,坏菜了。”
他几乎听得到简桢在那边先深呼吸了一下,声音还是很镇定:“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在三环上跟人追尾了。”刘兴唐心里悔死了,“都赖我,我想早点到机场再擦擦车,开得太快了。”
“你们俩怎么样?没受伤吧?”简桢赶紧问。
刘兴唐觉得眼窝热了一下:“人没事,就是车大灯碎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沉默,刘兴唐觉得心也跳脑子也嗡嗡的,想不出个对策来。
“这样。”简桢沉着的声音让他安定 ,“你让Lucy打车先去机场,你马上去修车,你这车回头每天都要用,得赶紧修好。修完给我打电话。”
“那机场那边呢?”刘兴唐也着急,“我倒是能从别的地方借车,不过都是金杯之类的,一时上哪儿借好车去啊。”
“这个你别管了,我想办法。”简桢利落地挂了电话。
怕什么来什么,简桢咬紧了嘴唇。
GL8 GL8 GL8……简桢脑中飞速地转过无数的租车公司、旅行社、酒店,一个名字倏地跳进她的脑海。她赶忙翻开电话名录,手指似乎都不那么灵活了。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都没有接,估计是还没起床。简桢又拨了一遍,再接不通她就打算另外想办法了。
“喂?”果然那边的声音睡意朦胧。
“是我,简桢。”话说完立刻听着一通乱响,对面大约是坐起身来了。
林浩宇昨天跟几个朋友打牌到凌晨,睡下没多久,这下被吵了起来。
“怎么着?有什么吩咐?”他尽量让自己口齿清楚一些,一边伸手去床头摸烟一边问。
“求你帮个忙。”
“说。”
“把你那辆GL8连司机借给我。”
“行。”
“一个小时内到机场帮我接人。”
“没问题。”
简桢觉得再说下去有点小家子气,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车子收拾干净点,今天接的是我们大老板。”
“嗯,我再派个人在路上的时候把车里面好好擦一遍。”
态度配合到简桢已经不好意思再嘱咐下去了。
她干巴巴地说:“那你把司机电话告诉我,让我们机场的同事跟他联系。”
“139XXXXXXXX。”
简桢听着耳熟:“这不是你电话吗?”
“嗯,司机上午都出去了,我昨天睡公司了,马上替你跑一趟吧。”
“哎呀,这多不好。”简桢有点过意不去了。
“你记着我的好就行。”林浩宇在那边笑了。
“我欠你个人情,回头请你吃饭吧。”简桢赔笑说。
“拣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怎么样?”林浩宇打蛇随棍上。
“行。”简桢只犹豫了一秒钟,林浩宇两肋插刀,她也不能重色轻友。
“那说好了,我洗把脸就走,保证不给你耽误事儿。”林浩宇笑嘻嘻地挂了电话。
简桢给Lucy打了电话,嘱咐要了,待会儿杨树森会开自己的车去机场,有他在那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到了酒店,跟前台打过招呼,确认礼品袋已经放好,简桢终于能松口气坐在大堂喝上一杯咖啡了。
序幕 (1)
“Jessica!”一把很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男人的声音浑厚温暖,让简桢不由得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背影与一个外国女人拥抱,而后那人背对着简桢坐下。
他们讲的是英文,断续能听到一些人名,简桢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听人壁角,忙惭愧地把耳朵收回来。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简桢赶忙抓起电话跳起来跑了出去。
电话是杨树森打来的,他估计是在机场等得无聊,又问了好多准备上的细节。其实这些简桢都跟他说过,她觉得杨树森是太紧张这次会议了。
不过公司里确实在谣传说杨树森的位子坐不稳,EPF中国成立快三年了,一直没有盈利,杨树森再不把握住最后的机会他也别想再待下去了。
Lucy也打电话来:“Jessie,GL8到了。司机来跟我打过招呼了。我给他买了两包烟。”
简桢笑了:“嗯,做得对,回头我给你报销。”中国公司这边的账是要并到EPF亚太公司的,有时候很难跟外国人解释清为什么你可以免费用一辆车但是要给人家买两包烟,这两包烟钱到底算是租车费还是算其他办公费呢。徐迪也常以这个为借口不予报销,通常这时候简桢都是自掏腰包了事。
Lucy说:“没事,我跟门口的出租车要了张同样金额的发票,回头两张票一起给你。”这孩子够机灵。
想着西装笔挺的林浩宇接过那两包烟的表情,简桢差点笑出声来。
人总算顺利接到了,杨树森陪着大家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正候在大堂的简桢,冲她微微摆了一下手,简桢会意地跟上来,顺势被杨树森介绍给总裁Adams。
简桢短发黑亮,白皮肤大眼睛,看上去像哪个日本偶像剧的女主角。她个子并不矮,但因为纤瘦,站在一堆洋人里还跟个小女孩似的。Adams很喜欢跟年轻女孩子一起工作,这不是什么秘密。这里面倒是没有什么猥琐的内幕,一个繁忙的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有权利让自己的工作环境赏心悦目点。EPF颇有几个很受重用的年轻女中层,有人偷偷议论过,说EPF阴气太重,那些意气风发忠心耿耿的女人们,常常压得与他们一起工作的男人们抬不起头来。
杨树森看着Adams笑容满面地跟简桢握手、寒暄,一队人被简桢带到前台去办手续,他在一边原应该可以松口气了,却仍然觉得心头重重的。
这次全看他和简桢的了。
有人打开礼品袋,拿出简桢精心准备的中国茶叶礼盒笑容满面地欣赏着,杨树森心知那是她在有限的预算里张罗到的最体面的选择了。
她一直是他的好帮手,可惜他们从来不是朋友。
简桢忙完,看到杨树森还在一边没走,过来问:“还有别的事吗?”
杨树森问她:“你跟Melissa有安排吗?”
简桢颇为庆幸地说:“Melissa真是好人,不用我陪,说她自己有安排,她还知道胡同游呢。”
杨树森点头说:“那你先回去吧,晚上我要请他们到我家吃饭。”语气透着疲惫。
简桢想跟他说两句宽心的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忽然想起这些人如果晚上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