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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不追究。
然而，诸如此类的妥协更加助长无赖教练的气焰。项教练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被学员投诉，只是因为敢回击的学员太少，大家修养太好，学习态度太好，太惯他的臭毛病。
“该谁啦？”项教练没好气地招呼道：“下一个学员，自觉点啊！”
李清欢从后门下来，一只脚踏进驾驶舱。他刚挂完一挡，项教练忽然踩住刹车，从兜里掏出50元钱，让他下车帮忙买烟。
“你给我买一盒中华，硬的，剩钱不用给我，算你的跑腿费。”
项教练戏谑地一笑。他知道这里买的中华烟49。8元一盒，只能剩2毛钱。
李清欢感觉时候到了，眼下正是激怒教练的好机会。他跑进路边的小卖店，回来时递给项教练一个长条形的硬纸盒。
“你买的这是……”项教练脸色铁青。
李清欢答道：“一盒中华，硬的，8块5毛钱。”
项教练吼道：“我让你买中华香烟，你买中华牙膏干鸡毛！”
“你不说清楚。我又不抽烟，哪懂这些？要买你自己去啊！”李清欢在他眼前晃了晃找回的42块5毛钱，笑道：“多谢教练给的跑腿费。”
窦老蔫竖起大拇指，感觉特解气。
易佳伊看出李清欢是故意整教练，不禁抿嘴一笑。
项教练眼看李清欢把自己的踹进腰包，并没有当场发飙，只是使劲咬了咬牙。
李清欢没想到这货看起来凶巴巴，居然就这样忍了？这让李清欢非常失望，看来这点小事不足以让他愤怒。为了唤醒让对方进入觉醒状态，李清欢还得继续往死里怼他，直到把他怼爆为止。
项教练暂且压住火气，心中暗道：你小子给我等着……
李清欢开车驶向秋明山，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偷偷用旁光打量项教练，可以瞧出这猥琐大叔以前身材不错，但由于长期缺乏锻炼，肌肉出现松弛的迹象，还有大大的啤酒肚，显得有些臃肿。尽管不愿相信堂堂西楚霸王会沦落成这幅德行，可脑海里一直有种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就是项羽。
第212章 你不是这样的项羽（）
果然，接下来发展如李清欢所料。项教练开始没事找事，动不动就找茬：
“你开这么慢，去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李清欢摘四挡，挂五挡，刚把车速提上来，只听项教练骂道：
“你开这么快，赶着去吃屎吗？”
李清欢没有说话。毕竟城里车多人多，他打算先把车开到人迹罕至的秋明山再怼他。秋明山地广人稀，听说是老司机们飙车的地方。
渐渐远离市区，忽然前方一头驴拉车，熟练地漂移过弯。
它的车很快。
李清欢没有看清，只看到驴车后面有一家很出名的豆腐店招牌，看来秋明山就在前面。
“看见没？驴开车都比你溜！”项教练借题发挥，语气带着嘲讽，问道：“我想请教你一下，像你这样的猪脑，怎么上的大学？”
李清欢是想努力尊敬他，可是他尊敬别人的前提是别人也尊敬他。他的原则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如果对方不会说人话，那很抱歉，他的原则就变成：“你骂我一句，我喷你一脸！”
深吸一口气，他感觉怼教练的时候到了，平静地回答：
“我也想请教你一下，你不是猪脑，怎么没上大学？”
项教练没想到他敢顶嘴，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板着脸说：
“上过大学了不起啊！科目三所有套路，你全都学过一遍，怎么一点都不熟练？”
“我学一遍就能熟练，还要你干嘛？”
项教练指着他的鼻子，咆哮道：“好意思顶嘴？像你这样的废物，现在不骂你，以后上路别人得打你！还怪我骂你，谁让你开不好？”
李清欢目视前方，一边游刃有余地开车，一边回敬：
“你这思路跟强暴女孩，再骂她：‘谁让你穿这么骚’有什么区别？好学生不是骂出来的。老师骂学生是素质低下，父母骂孩子是家庭暴力，怎么到你这里，骂学员就变高尚了？”
李清欢没说一个脏字，气得项教练哑口无言，张嘴像是想说什么。
李清欢知道他想说什么，抢着说：
“别跟我说‘骂我是为我好’，照你这狗屁逻辑，老师上课用脏话骂你，为了教你学习知识？交警执法用脏话骂你，为了教你遵纪守法？每个人都骂脏话，为了实现华夏民族文明的伟大复兴？如果你只能靠辱骂学员，才能教会别人，只能说明你不会教。‘会做’与‘会教’是两码事，你没本事就别吃这碗饭，工地搬砖饿不死你。”
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李清欢不仅代表自己，还代表车后座两个挨骂的学员发声。
窦老蔫觉得他做的没毛病。这教练动不动就侮辱学员。第一次忍了，第二次忍了，第三次换谁都不能忍了。
易佳伊翻然醒悟，感觉刚才就该像他这样反击。驾校又不是黑社会，学员是交钱的消费者，何必整得跟孙子一样？今天为区区一张驾照忍气吞声，难道这辈子都要这样背着一个“怂”字？
项教练被李清欢彻底激怒，气得脸红脖子粗，好像一头斗牛犬。
李清欢瞧他凶相毕露，差不多该觉醒了吧。
“刹车！”项教练命令道。
“这地方不能踩刹车。”
李清欢看见前方路面积水，而且是坑坑洼洼的泥土地。
项教练吼道：“刹车！今天老子不揍你，我的姓倒着写！我教车二十多年，还没遇到过你这样的……老子让你刹车！”
李清欢没有刹车，飞快的车速在这样湿滑的路面刹车会失去控制。项教练怒火攻心，一脚踩住刹车，顿时轮胎打滑，车直接冲进路边的菜地。
窦老蔫开门下车，发现车后轮陷在泥坑里，开出不来。
项教练抱怨道：“这车都开哪来了？你以为这是qq农场，收菜呐？”
“你踩的刹车……”李清欢耸了耸肩。
项教练撸起袖子道：“老子弄死你信不？”
李清欢摇头表示不信，反问：“你弄死过几个？”
正在两人争执的功夫，易佳伊把手指立在嘴边，忽然“嘘”了一声。
李清欢等人转头一看，只见菜地的尽头走来六个光膀子的飙车族，每个人都蒙着头巾，手里拿着锤子、铁棍、改锥、等修车工具。他们刚刚在这里飙车，也把车子陷在这里，正在附近修车。
“压坏我们的菜地，懂不懂规矩？你们赔钱，还是剁手？”
项教练经常来秋明山训练学员，清楚这并不是他们种的菜。这些痞子是秋明山的飙车族，一群靠勒索和飙车度日的流氓。
李清欢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把小石子，刚打算出手摆平几个混混，忽然被项教练用一只大手按住。
项教练示意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小声告诉车里的易佳伊千万别出来。李清欢感觉他好像有办法，正好趁机见识一下他觉醒后的真本事。几个汉子见项教练高大威猛，不由得后退几步，紧紧握住手里的铁器。项教练走到几个流氓面前，缓缓停下脚步，跪地求饶：
“哥，我错了，求你放我们吧。”
六个流氓互望一眼，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李清欢目瞪口呆，想不到这货表面很凶，居然怂到这种地步！眼前这个卑躬屈膝的男人，真的是那个坑杀二十万秦军的西楚霸王吗？想当年宁死不肯过江东的他，如今为了生存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曾经对他来说比生命更重要的尊严。
流氓们嬉笑道：“你从我们裤裆地下钻过去，再给我们磕三个响头，就放过你们走。”
项教练二话不说，从流氓裤裆底下钻过去了，痛痛快快磕了三个响头。
窦老蔫和易佳伊不忍直视，连几个流氓都看傻了，见过怂的，没见过怂这么彻底的……
李清欢瞠目结舌，堂堂西楚霸王项羽，什么时候也像韩信一样能忍胯下之辱？
隐忍。
这是曾经的项羽没有的，而如今的项羽有了，却没有了项羽。一个人的性格由记忆决定。遗失的记忆，带走了霸王骨子里的霸气；枯燥的生活，磨灭了霸王血液里的血性。霸王需要的是一个乱世。在这样的太平年代，他空有一膀子力气，却毫无用武之地。
六个流氓交换了一个眼神，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项教练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的泥水，对三个学员说：
“还愣着说什么，一起抬车！”
李清欢没有多说什么。他不想评价项教练的行为，也无权评价。项教练不清楚李清欢的手段，虽然处理办法很怂，但毕竟保证了学员们的安全。
离开秋明山的路上，李清欢感触良多，真心想帮项教练恢复记忆，希望他不再是这样的项羽。
第213章 新学员（）
从秋明山返回驾校的路上，三个学员都给项教练留面子，谁都没有提起他跪地求饶的事情，好像刚才在菜地里什么都有没发生过。
项教练郁闷地抽着烟，头靠着车窗发牢骚：
“我活得容易么，每天早早起床，五点半就在车库里等你们，带完你们三个，下午还有八个，还有几个学员明天报名考试，想想就头疼。妈的，我这辈子就这操行了……”
李清欢保持沉默，一直把车开到加油站。下一个轮到窦老蔫。胖叔叔的车技不敢恭维，半路熄火两次。
“踩离合！挂挡啊！”项教练把累积的怨气都发泄到窦老蔫身上：“我让你挂挡！拉什么手刹？你丫到底会不会开车？”
李清欢坐在后面都听不下去了，心说我们会开车还用你教？
窦老蔫满头大汗地说：“我不会开，你就教我呗。”
项教练不耐烦道：“你太笨，我教不会。你根本不适合开车。后面的美女车技再烂都比你强，挺大个爷们儿，连个娘们都赶不上。”
易佳伊听着很不舒服，一蹙秀眉，低头用手机查找投诉电话。
距离秋明山越来越远，窦老蔫中途多次熄火。
项教练的声音愈发聒噪：“这tm也能熄火？你脑子带了吗？眼睛带了吗？看见路边的线了吗？瞧见前面的车了吗？为什么不转头？你是不是傻？灵活点好不好？干嘛死抓着方向盘，想把它带回家？”
窦老蔫害怕再出错，只得把车速控制得特别慢。
项教练骂累了，索性在副驾驶玩手机游戏，放松心情。
李清欢坐在后面，瞧他玩的是王者农药，特意记住他的id，在游戏里用小号找他组队。
项教练认识李清欢的小号。他只是个青铜三，跟李清欢的技术完全不在一个层次。李清欢带他玩游戏的感觉就像他带窦老蔫开车一样郁闷。李清欢没有生气，只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像他骂窦老蔫一样打字喷他：
“这tm也能死？你脑子带了吗？眼睛带了吗？瞧见前面的塔了吗？看见路边的敌人了吗？为什么不转头？你是不是傻？灵活点好不好？干嘛死抓着小野怪，想把它带回家？”
项教练总算品尝到菜鸟被骂的心酸滋味，难受想哭。
下午四点，窦老蔫终于把车开回到驾校，可是倒车入库的时候，左倒右倒都进不去。
项教练着急道：“来来来，你下来，我们抬进去吧，行不？”
后来，窦老蔫在李清欢的帮助下，总算勉强把车倒进库里。临走前，项教练指着李清欢的鼻子，威胁道：
“我告诉你！咱俩的事没完，你给我等着，明天弄死你！”
李清欢根本没在怕。他倒是很希望看到项教练像男子汉一样觉醒暴怒的样子。可是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李清欢发现不管用什么办法刺激项教练，这货都只敢耍嘴皮子，从来不敢真动手打人。
……
第二天训练结束。回宿舍的路上，李清欢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大导演，最近忙什么呢？”
手机里传出m虞姬的声音。
李清欢报告道：“据不确定消息，你要找的人，可能在我报名的翔羽驾校。”
“你找到项羽了？项羽在哪？我过去瞧瞧！”m虞姬的语气充满兴奋：“我前年考完科目二，一直没时间考科目三，我明天转去你说的驾校！”
望着远处项教练抽烟的颓废身影，李清欢想必虞姬见到这样的项羽会很失望，不禁叹道：
“你不用过来了。我只说可能，还不确定。”
m虞姬迫不及待道：
“别说了，翔羽驾校是吧，我明天就去报道！”
说完，她挂断电话。
次日，教练车来驾校接人的时候，易佳伊坐在后座，窦老蔫和项教练分别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
李清欢想起项教练昨天放过狠话，已经做好随时反唇相讥的准备，却不曾想项教练今天的态度异常好，好到简直让人受不了。
项教练对开车的窦老蔫和颜悦色地说：
“打扰一下，您刚才挂错档了，不小心熄火。我觉得吧，您可能是抬离合器的时候稍微快了一点点，不知道您同意我的看法吗？”
窦老蔫感觉他的态度莫名其妙，反倒吓得更加手忙脚乱。
项教练耐心道：“我觉得吧，您再不踩刹车的话，可能会掉进前面的鱼塘里，是不是考虑改进一下呢？”
窦老蔫来不来刹车，车头直接冲进鱼塘。
项教练依然没有生气，笑咪咪道：
“大哥，您真棒，一条鱼都没被你撞死……”
李清欢以为他今天吃错药了，后来询问得知易佳伊昨日打电话投诉项教练。有关部门领导反应情况给翔羽驾校。项教练被上司叫过去，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所以今天态度180度大转变。
不过，项教练这样讲话，反倒让易佳伊觉得更加浑身不舒服，主动要求项教练恢复原样，并对他保证：“只要你好好教车，我不会再投诉。”
项教练也对三个学员保证：“只要你们用点心，不犯低级错误，我保证不再故意找茬。”
学员和教练相互理解，第三天的训练很和谐，每个人进步都很快，比前两天加在一起的效率还要高。中午的时候，项教练与三个学员开车返回，瞧见驾校门口站着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正在四处张望。窦老蔫和易佳伊打量美女的身影，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尽管那美女带着口罩和眼镜，李清欢还是能认出她是小虞。
项教练询问同事得知这个“姓包”的美女是自己的新学员，顿时兴奋不已。
m虞姬走到项教练面前打招呼：
“教练好，我以前没练过科目三，这是我的初练。”
项教练满脸色眯眯，露出老流氓标准的淫笑，调戏道：“初恋，我收下啦。初夜，你还要不？”
顿时，全场无语。
m虞姬柳眉倒竖，一脚踢向项教练的下半身！
第214章 红包（）
项教练侧身一躲，险些丢了命根子，吓得扭头就跑。
m虞姬厌恶地看着教练的背影，转头对李清欢说：
“那教练好变态！这破地方一秒都不想呆！你告诉我项羽在哪？”
李清欢摇头叹气，没想到项羽和虞姬阔别千年后的重逢，竟是这般惨不忍睹。他看着被女人吓跑的项教练，表情复杂地说：
“应该就在附近。”
m虞姬东张西望，发现刚下车的易佳伊和窦老蔫正在看自己，悚然道：
“天啊……那胖子，该不会是项羽吧？”
李清欢摇头道：“你别着急，等我确认后再告诉你。”
项教练躲在远处，因为害怕小虞不敢靠前，只能远远瞧着两人在那里说悄悄话。
m虞姬去洗手间的时候，项教练凑到李清欢身边，好奇地问：
“那个辣妹是你女朋友？”
“只是普通朋友。”
“不如这样吧，我看你学得不错，想让你锻炼锻炼。你坐副驾驶带她在周围溜溜。”
“我不行，还是你这个老司机带带她吧。”李清欢推辞。
项教练恳求道：“你帮帮我，我有点怕她。你跟她比较熟，好沟通。小妹挺机灵，你好好教，别骂人家。”
李清欢鄙视道：“别拿我跟你相提并论！我李清欢就是气死，气炸了，从车里跳下去，也不会对女生吼一个字！”
项教练笑而不语。
m虞姬坐进车里，顺利把车开出驾校。
副驾驶的李清欢刚要称赞她两句，忽然感觉一只手正在抓自己，郁闷道：
“你换挡就换挡吧，摸我腿干嘛？”
m虞姬发现自己因为紧张，不小心抓错地方，抓到李清欢的腿，差点抓到第三条腿。她吐了吐舌头说：
“好久没开车，我有点紧张。”
李清欢心说你紧张个屁，该紧张的是路人。
交通岗等红绿灯的时候，m虞姬压低声音问：
“喂！你到底知不知道，谁是项羽？”
李清欢紧张道：“这里车好多，你专心开车。”
m虞姬嘟嘴道：“你肯定知道了……该不会是那个女的吧？我滴个神啊，我可不想搞蕾丝边……”
李清欢不耐烦地问：“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m虞姬想了一会儿，回答道：
“粉红色。”
李清欢皱眉道：“难怪！红灯你不过！黄灯你不过！绿灯你还不过……相信我，它真的不会变成粉红色！”
m虞姬驶过交通岗，尾随在一辆大货车后面。
李清欢提示道：“想超车就把头伸出去看看对面有没有来车。”
m虞姬“哦”了一声，忽然把整个脑袋伸到车窗外面。
“姐！我说的是车头！不是你的头！”
李清欢发出怒吼的瞬间，仿佛听见项教练幸灾乐祸的笑声……
亲自带小虞练车，李清欢总算明白项教练的感受，终于知道人的愚蠢程度真的没有下限。有些时候，并不是教练针对某个学员，而是坐在副驾驶的心理状态，就算身边坐着认识的朋友，也难免忍不住发飙。
李清欢原本以为，只有做官胆子越来越大，开车都是越开胆子越小，m虞姬是个例外。眼看她把车速飙升到80迈，李清欢心惊胆战地问：
“你怕吗？”
m虞姬摇了摇头，“不怕。”
“我怕！”李清欢恳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