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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结账是在服务台。”她提醒我。
“我知道，我这不是结账，我这是给你的小费。”说完，我有意开门看看外面，然后重新把门关好。
“小妹，今天你服务得很好，这小费是你应得的，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我想让你想办法问问你哥，刚才咱们说的那个王福胜有没有额外的生意，这钱就算你帮忙的报酬。”说完我把钱塞进她口袋里。
农村出来的孩子就是淳朴，她脸涨得通红，许久抬起头对我说：“大哥，你留个电话，我一定让我哥给你打听清楚。”
“这样吧，给你一个星期。下个星期，我还来做足疗，我点你的号——139号。”我笑着说，小姑娘见我记住了她的号码，也开心地笑了。
一周后，依旧是这个单间，我从小姑娘嘴里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王福胜跟朋友合伙开了一个“亚特兰提斯”房屋中介。
找了个机会，我去了那家叫亚特兰提斯的房屋中介，发现营业执照上并不是王福胜的名字。不禁嘲笑自己幼稚，王福胜这等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这个事情对我来说后续就很难办了。我要直接告诉穆先锋这事，没有直接证据，穆先锋可能认为我是对王福胜打击报复。而如果我不去汇报这事，王福胜一定还从自购房屋事情里面捞好处。要知道，房屋中介收取的中介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
所以，一方面是抱着一种对公司负责的态度，另一方面是“仇富”心态，我决心双管齐下——告王福胜的黑状和当面敲打王福胜。即使我不能阻止自购房屋的进度，我也要让王福胜在下一步轻易不敢损公肥私。
“双管”要有个顺序，所谓一明一暗。细细分析了一下，我决定先来暗的。如果穆先锋那边能阻止自购房屋事情，那么我那明招就没必要用了。但是，依据目前情况，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即使穆先锋相信这件事情，也不会来阻止王福胜。在穆先锋眼里，王福胜的才现在已经超过了“德”的作用。
暗中告状这个事情，自然不能做得太明显。而整天跟老板打交道，对于我的行为思维方式老板早已摸得很通透了，就算是匿名，老板也会一眼看出是我所为。所以我必须要把自己隐蔽得非常好。这时，透过玻璃，我看到正在饮水机旁打水的小师妹，计上心来。
“小师妹，师兄有事情求你，下班后我请你吃肯德基。”我往小师妹手机上发了条短信。
一下班，看见小师妹麻利地关电脑，穿衣服，我知道她一定去找座位了。
“师兄，我要吃全家桶。”看见我走进肯德基，小妹一边招呼嘴里一边喊着。
“撑死你，你就黑心吧。”跟她开着玩笑，我把外套脱下来。
“有你这么求人的吗，就个全家桶还算黑心？要不是你请我，肯德基这种档次多丢我人。”小师妹嘟囔着。
“你师兄我不是穷嘛。再说，肯德基宽敞明亮，下次我请你去星巴克。”说完我起身去点餐。
肯德基中的战斗机。这是我形容小师妹吃肯德基的句子。尽管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小师妹战斗力却的确惊人，很快桌子上留下了鸡翅、鸡腿骨的一堆残痕。
“吃饱了。师兄，把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说出来吧，本小姐冲这顿肯德基的面子，上刀山下火海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小师妹贫嘴功夫又进步了。
“我想请你写封匿名信，投到老板办公室里去。”我说。
“你是想告王福胜的状？”小师妹脱口而出。
“连你都能猜到？”我好奇地问。
“师兄，你真是当局者迷，在公司连傻子都知道你跟王福胜是死对头。我又不傻，当然能看出来。”小师妹说得很坦白。
“那要是写匿名信，穆先锋会不会马上就想到是我干的？”我问。
“那当然，其他人谁也没这个胆，也没这个必要。”
“那就是你帮我写大家也都会认为是我搞鬼？”我这时才感到自己正从一个误区里走出来。
绝对角力 二十四（3）
“对啊，赵高指鹿为马的时候，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那是鹿？”小师妹冲我翻个白眼，随后捂着嘴笑。
半晌我才缓过神来。
“死丫头，敢这么绕我，说我是赵高，长本事不小啊。”我故作生气，吹胡子瞪眼睛。
“所以，师兄，我劝你，别写什么匿名信。在老板那里，一见到这玩意就会觉得这是你的所为，对你不利，除非你有证据。”小师妹的分析很有道理。
“嗯，我决心不让你帮忙了。”我说。
“那本姑娘白赚一顿肯德基，值，师兄，下次继续这样哦！”小师妹吐吐舌头。
“看来我要抓紧找个人娶了你，管管你，省得你这么贫。我看咱们二楼新来那个小伙子不错，就是玩电脑特熟那个，明天我就说你没男朋友，让他主动出击。”说完我快速跑到门口。
“你敢。”小师妹抓起衣服追出来，挥舞着拳头。
“小师妹，谢谢，今天这顿肯德基请得超值。”临别前，我这样对小师妹说。
既然暗路走不通，只能明着去敲打王福胜了。
“王总，我找到了一处很不错的房子，今天一起去看看。”一走进王福胜办公室，我就急匆匆地说。
“嗯？”王福胜先是一愣，接着说，“枫总，怎么不早来，我已经跟前几天那家签了合同了。”
“我知道你签完合同我才来的。”心里这样想着，后续的话立即跟进了：“是吗，不是还没付款吗？我知道你那房子是通过一个叫亚特兰提斯的中介找的，现在要是能退了，可省不少钱呢！”
王福胜机警地看看我，挑挑眉毛说：“枫总，你这话就是开玩笑了。合同已经签完，跟已经付款也差不多，这可是法律规定的，对方要跟咱们打官司，影响公司品牌，我可不敢承担这个责任。”王福胜用了一个大帽子无形中把我那个责难化解掉。
“那么中介公司那边再讲讲价总行吧，现在中介不好干，稍微给个钱就很知足了。别的中介我不敢说，对于亚特兰提斯，以您王总的能力，肯定能办到。”我这番带着利刺的话很显然扎痛了王福胜，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显然他听得懂我的话外之音。
“枫总，咱们这个战略可是穆总通过的，而你今天说看到一家更合适的房屋只是碰巧罢了，怎么跑到我办公室责难我？要知道，连锁中心目前还不需要枫总操心。”王福胜用这番挽回颜面的话给我下了逐客令，而我的目的也达到了。相信，从第一座自购房屋之后，王福胜再也不会通过这种手段来谋私利了，而这次直接对话，让我和王福胜的矛盾更加地升级了。他开始找机会出杀招，欲置我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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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角力 二十五（1）
第一个直营店的筹建工作容不得半点马虎。从自购了一座二百平方米的房屋之后，我就开始筹划效果图设计跟装修的事情。
为了能让店面更加有档次，我向穆先锋申请去全国各地的葡萄酒专卖店考察考察。一方面可以吸取别人的长处，另一方面我想给自己一个相对空闲的时间来仔细思考一些事情，穆先锋爽快地批准了我的请求。
在机场买保险的时候，受益人一栏勾起了我的伤感。自从进入华夏之韵公司，我已经记不起自己多长时间没回家见过父母的面了，有时连电话都会忘记打。我这样辛苦地在外打拼着，而今天在公司形成这个局面，也让我感受到人生无常。
我一路走下来，从北京到上海到广州到深圳，见到葡萄酒专卖店我就进去取经。遇到比较有特色的那种装饰风格或对于酒的包装，我就用手机上的照相机偷拍下来。等我满载着收获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从穆先锋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小师妹悄悄地冲我摆手，我用手在耳朵上比画了个电话的样子，很快，小师妹发过来一条短信：肯德基。
我笑了笑。肯德基这个代号成了我和小师妹的暗语，意思是下班后有事情去肯德基谈。在我临走之前，我特意嘱咐小师妹，帮我留意一下公司的动静，我担心我走之后王福胜会搞小动作。
“师兄，王福胜在这半个月里，隔三差五就召回一个地区负责人来开会。你回来之前，我们七个大区中，最大的四个地区负责人他都秘密会见过了。”小师妹说这话的时候，我能想象到王福胜客客气气对待他们的样子。
这算是王福胜的本事了。他召见各集团军的负责人是他业务范围之内的事情，推进连锁离不开各地区配合，而单独召见就是私下沟通的意思了。只要人回来了，喝个小酒什么的加深一下感情，而依据王福胜的本事，很快就会跟这些人都打成一片。这样一来，那四个最大集团军负责人即使不敢明着支持他，暗地也会给他一些帮助，至少不会给他下绊子。而总共七个集团军军长，让他在短短时间啃下来一多半，而且全是大区域负责人。做这样的拉拢工作，我在公司的时候王福胜没有机会，可我不在公司短短半个月，他就能形成如此气候，出乎我的意料。
“不能让王福胜再去拉拢其他三个集团军军长了。要是七个人都跟这家伙穿一条裤子，那么我以后就被动了。”心里这样想着，我决心采取行动。
在我用抽样检查华夏神渠道销售情况的理由申请到各区域进行走访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决定把剩余那三个集团军的军长纳入自己的队伍。既然你王福胜走“请上来”召见的路子，我就用“走下去”安抚的办法。
在单独面对那三名集团军军长的时候，除了跟他们喝酒聊天洗澡之外，我刻意给他们提到王福胜召见了另外四名集团军军长的事情。这些人是聪明人，他们知道我话外的意思是王福胜只看得起那四个大区域的人，他们往后放。
拉拢一个人最好的手段是给他尊重，拆散一对关系，最高明的手段也是瓦解相互的尊重。而等我从那三个大区回来，那三名集团军军长已经成了我的同盟，很简单，他们感受到了我的尊重，憎恨王福胜的不尊重。
“穆总，我们下一步开展连锁，我有个建议。我建议我们成立一个集体决策委员会，这个委员会的成员由我、枫总、财务总监、各集团军的军长统一组成。有关重大事项，我们共同决策，会议上举手表决，然后把表决结果上报给您。当然您有一票否决权，这个委员会纯粹就是想借助群策群力。”在老板的办公室，王福胜提出这样一个建议，而这个建议一定是他精心考虑之后削弱我权力的办法。此时，我更相信在他单独召见各集团军军长的时候，完成了相互的利益捆绑。
“这样做会不会在决策上延误时间。有时候太细致太谨慎对于企业决策来说，并非是好事。”我提出这个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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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角力 二十五（2）
“其实，这只是我们大家替穆总分担一部分脑力劳动的策略。老板具有一票否决权，在这个行业，谁还比穆总更熟悉？真正到决策的时候，我们是从犯，穆总是主犯。”王福胜用了个很生动的玩笑，引得旁边的穆先锋哈哈大笑起来，而穆先锋真正开心的是王福胜刚才那几句不露声色的马屁。
见穆先锋有支持自己的意思，王福胜拿出了自己一贯擅长的宏观描述策略，看着穆先锋说：“从长远看，这个决策委员会也是我们董事会的前身。到时候，您是董事长，我们每个人都为您负责，最终我们希望您每天爬爬山，旅旅游，打打高尔夫，而公司飞速地前进着，我们彻底把您解放出来。”
高手本色在这一刻被王福胜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的心理###用得很好，明知道这番话是恭维，但是在老板听来，却认为合情合理。每个老板都存在着自负或者自恋的姿态，而王福胜这番话，讲给任何老板听，老板都一定心花怒放。这种普遍的心态，就跟大众买彩票的心理一样，买彩票的人，总认为自己会被幸运砸中的。
“好，按照你说的办，下文件，决策委员会成立，遇到重大事项，就把委员们集中起来。会议我也参加。”穆先锋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高兴中回过味来，一边说，一边笑。
“枫林，决策委员会第一个决策案由你提供。我们要决策一下第一个直营店的装修效果图以及选择哪个装饰公司来完成。这件事情给你半个月时间，半个月后的今天，召开集体决策第一次会议。”
老板的话就是圣旨，我立即回答：“没问题。”
当我走出老板办公室的时候，我看见穆先锋亲昵地在王福胜的后背上拍了一把，我知道，穆先锋对王福胜的欣赏又加重了。
对于选择装饰公司这件事情，我采用了公开招标的办法。我知道这件事情属于敏感事件，大家众所周知地认为这里面会有回扣等猫腻。而穆先锋把这件事情交给我，王福胜自然不会放过抓我把柄的机会。为了不给他任何机会，对于我朋友当中那些做装饰工程的来投标的，我都婉言拒绝了。我把他们的标书在第一轮筛选中就拿了出来。
某一天下班后，王福胜手里拿了一份标书过来，告诉我这份标书是他的一个朋友代投的，举贤不避亲，所以请我仔细审阅一下。
虽然我为了避嫌，不给自己朋友投标的机会，但对于王福胜的朋友投标，如果在第一轮我就给他刷下去，不免显得我有些小家子气。所以，在仔细对那份标书进行了评判之后，我还是让这份标书进入了最后一轮。
我评判标书的标准很简单，一是效果图的设计，一是针对效果图装饰的成本，我选择的是性价比最高的。
最终进入评判的有三个公司。其一为“大道公司”，该公司效果图设计得非常具有欧式风格，在用料上也无比精细，只是装修成本非常高，接近了我们心理承受的装修极限价格；其二为“经典公司”，该公司效果图设计得不如“大道公司”，但是也有几个亮点，价格属于中规中矩的；其三为“豪庭公司”，豪庭公司设计水平一般，在这三个设计中是最差的，没什么亮点，但优势是价格便宜，比前两家有突出的价格优势。豪庭公司就是王福胜朋友的公司。
第一次决策委员会在一片锣鼓声中开始了。这锣鼓是穆先锋专门让人购买的，说是可以鼓舞并提升士气，与冲锋号有异曲同工的作用。
“同志们好！”穆先锋说。
“首长好！”大家一起喊。
“同志们辛苦了！”
“为公司服务！”
“哈哈哈哈！”例行的一片欢笑。欢笑结束，我看到四个大区的军长们都有说有笑地去跟王福胜打招呼，而他们在跟我的招呼或寒暄中，很明显地有些拘谨。而另外三个大区的军长跟我握手、寒暄和对待王福胜的态度，又成了一种翻版。
嬉笑过后，会议进入实际讨论阶段。
绝对角力 二十五（3）
“大道公司”的高设计高价格首先被大家一致否定了，因为我们后续发展连锁，极限的装修价格并非每个加盟商都能接受，这点是经验。
焦点之争就在王福胜朋友的“豪庭公司”和另外一家“经典公司”上了。
不用说大家也都能猜到，我不会让王福胜得逞。我不是圣人，所以相同砝码下，我一定会选择一家别的公司来替代王福胜朋友的公司。所以，我用了设计风格没有明显的突出点和不够档次来否定这个方案。
“我们虽说要节省成本，但连锁之前，给人看的是一种实力。如果我们跟街边一些店面没有什么明显区别，那么只是面积大，也体现不出核心竞争力。所以，我倾向于使用‘经典公司’的设计方案。他们的设计有亮点，虽然价格比豪庭高，但性价比上面，是合适的。”
奇怪的是，王福胜在我陈述“豪庭公司”的劣势时，丝毫不作一丝的反驳。
等到穆先锋示意王福胜发言的时候，王福胜只是简单地说：“我认为选择一个装饰公司，最重要的不在表面的标书上面。而在于这个公司是否信誉良好，值得放心。其次，考虑与我们的发展是否匹配，因为这个公司很有可能作为战略合作伙伴，承接今后我们所有的店面装饰，包括直营店和加盟店，所以我们选择要慎重。”
穆先锋看看王福胜，点点头。
王福胜接着转来问我：“枫总。你刚才提到核心竞争力，咱们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
我刚想答，王福胜却自问自答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认为，我们的核心竞争力一定要是一种赢利模式，是软件，而不是硬件，装饰这玩意，属于硬件。所以，我支持‘豪庭公司’中标。因为在目前这个状况下，我们需要节省成本。再说，装饰上没有亮点，也是一种稳重的体现。”
我刚要提出反驳，穆先锋摆摆手说，集体决策，大家站队表决。
站队表决是穆先锋喜欢用的办法。他经常说在开会的时候要劳逸结合，站起来活动活动，有助于解除疲乏。
很快地，王福胜那边有四个人站过去了，是那四个被他召见过的大区经理。
我这边有三个大区经理站了过来。
大家都盯着财务总监，我心里暗叫：“不好，财务是最注重成本核算的，财务总监一定会支持王福胜。”
出乎我意料，财务总监站在了我这边，形成了5：5的形势。
“财务总监，你为什么支持经典的方案。”穆先锋插话。
“因为我不认同刚才王总说的风格平庸就是稳重大气，一个没有特点的葡萄酒专卖店，很难体现出它的优势。这就跟汽车4S店一个道理，我们卖的是高端葡萄酒，那些消费者是有品位的，所以，我倾向于选择一个有特色的装修。”四十多岁的财务总监有这番深刻的见识，让我激动不已。我转身向他点点头，表示感谢！
现在轮到大家的眼光转向穆先锋了，穆先锋手里有一票否决权，这一票他会怎么用呢？
穆先锋在经典公司的方案上画了个半对号，又在豪庭公司的方案上画了个半对号。我们都想不通他是什么意思，大家面面相觑。
“我的意思是用经典的方案让豪庭来装修，相互弥补一下。至于经典方面的方案设计费，枫林你负责进行调和。至于豪庭方面的价格，王总负责协调；你们两个要保证总价格不超过经典的价格，顺便说一句，豪庭公司是我朋友找的我，我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