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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利斯—异国受勋的圣斗士
法兰西斯·利斯，曾任福特汽车公司副总裁。他野心勃勃，是个十足的工作狂；他全神贯注，信心十足，使法国福特汽车公司起死回生。他本可以获取更大成就，却因过于幻想而妨害了自己。不过，仍然不失为美国现代企业管理之父中的一员。个人档案法兰西斯·利斯，1914年9月4日生于美国的依阿华州首府第蒙市。1936年毕业于德雷克大学。珍珠港事件后从军并加入桑顿的统计管理处，遂进入哈佛学习。他的毅力和执著使他无与伦比，无可阻挡，他的魄力和野心使他一路向上。进入福特后，被派去法国拯救法国福特公司，获法国政府颁赠的勋章。载誉归国后被任命为公司副总裁。商业是美国人真正的灵魂；美国人做生意，不是为了换取自己和家人生活上的必需品，而是以商业作为全人类幸福的基础；美国人对于做生意的热衷，堪可比拟十字军对于征服圣地的狂热。。
——法兰西斯·格兰德
1。奋勇向上
1914年9月，利斯出生在依阿华州第蒙市，双亲老来得子，家里没有其他兄弟妹妹。母亲是个令人难解的女人，个性极端内向，朋友来时她总像一抹淡影一样，很快地自门边逃离。父亲是大萧条的迫害者，对钱财和房地产最有兴趣，但时机转坏后，钱没了，房子也没了，失意之余只能在自家窗口前卖面包和杂货。他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白发躺在家里，负债累累的他，对生命再也不抱任何期望，他失去了一切，连他的意志力、生命力和决心都一起失去了。“如果我父亲把花在省钱上面的时间用来赚钱，”利斯后来说，“我的母亲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如果他这一生有什么具体的目标，那就是说什么也不愿重蹈父亲的覆辙。他心里想，你不只是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每个依赖你的人。对于那些放弃努力的人，他几乎是瞧不起的，他最鄙视的就是好逸恶劳。 1936年，利斯从德雷克大学毕业，凭着口才进入奇异电器公司储备干部训练班。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不久，利斯离开奇异公司去从军，即将上战场打仗了，他无意间在布告栏上看到统计管制处的求才启事，哈佛这个有钱、有势、有名家庭的教育乐园，听起来挺不错，于是他去报名，也被录取了。他放弃回家过圣诞节的机会，直接到派特森营区报到，遂成为统计管制室主任巴林杰少校手下的上尉执行军官。利斯在桑顿的整个单位居于枢纽地位，他的办公室一共排列了65架IBM 四○五机器。每天晚上，全国各地的陆军航空队基地和据点都会通过电传打字机，把统计管制处所需的报告传进这里。利斯他们连夜把这些初步数据转换成各式图表，变成有意义的参考标准，据此来研判空队的实力，找出最强大和最薄弱之处。利斯帮桑顿把统计名词摆在一边，第二天早上，一份完整的报告就会送到将军的桌上，详细指出数千架飞机、地勤人员、成千上万的零件、数十亿加仑的汽油，确切的数目和所在地点，这就是桑顿整个业务的生命线。每天早上，利斯都要说明美国本土一共有多少B—17 、B—24和B—29 轰炸机出故障停飞，他能说出停飞的原因、需要什么零组件才能修复，所需的零件又在哪里。他也能如数家珍他说出航空队将近60万种零组件每个月的库存量，美国在全球各地的空军基地各有多少军职及非军职人员，有多少人请假外出或是生病，他们是否受过训练，能否驾驶四引擎轰炸机、拆卸50 口径机关枪，填写天气图或穿戴降落伞。。对于战争，利斯有极敏锐独到的观察。利斯的部门空前成功地控制了一个迅速扩充的庞大官僚体系，他几乎是从零开始，逐步发展成桑顿的统计管制处中最大、最重要的部门。在他麾下，直接或间接受他指挥的有5600人。战争结束时，利斯获得表扬，他整个部门的成功皆因他的领导，他一手为空军节省下10亿美元以上的零件采购经费。利斯的成就不仅是节省了钱，更使得整个航空队得以重新投入空战，协助击溃轴心国。有段时期，空军有12 ％的飞机因为欠缺零件而停飞，利斯把比例降低到只有3 ％，使空军增加5000多架飞机，在1943年初的关键性时刻加入训练和执行海外任务。利斯令人刮目的成就得益于他玩命似地工作。他经常熬夜；埋首于数字之间。有一次他精神崩溃，但他仍不请假休息，只是请医生帮他开了些药，以便让他能继续工作。
由于这些成就，利斯受命掌管统计管制室，和桑顿直接搭上了线，并深得其欣赏。
2。穷追美人一看见穿着米白套装、白衬衫的玛克辛·明顿，利斯便惊为天人。清新动人，个性活泼的玛克辛在布兰尼夫航空公司当空姐。当时飞机降落误点，玛克辛对21位旅客一一致歉，利斯便是其中之一，利斯提出请玛克辛吃晚饭，遭到拒绝，但利斯并不灰心。第二天晚上，利斯就带她去了俄克拉荷马市的汀克营地，参加晚宴舞会。每个人都来恭喜利斯前一天晚上所做的演讲，当时的场面给玛克辛留下很好的印象。利斯卯足了来展现魅力，为未来的约会打下基础。他们情投意合，进展得很快，突然间统计管制处在俄克拉荷马市出了许多问题，需要利斯亲自出马去摆平。再见面时，他便向她求婚，可是不久两人吵了一架，又闹分手。玛克辛已经有好多天不接利斯的电话，利斯中校陷入彻底的恐惧，心理状态几近错乱。论魄力和野心，利斯可以和桑顿媲美，他一旦认定了目标，投注的毅力和冲劲没有谁能比得上。不管他还有什么其他的优点，他的执著使他无与伦比、无可阻档，宛如猎犬咬住了东西，就死命不放。对工作是这样，对玛克辛的迷恋更是如此。不管做什么事，利斯总是一头栽进去，有时候陷得实在太深，就得要人把他拉出来，或是帮他安定下来。他往往一次只能全神贯注在一个目标上，向来很少取得平衡，在爱上玛辛克之前，他一心一意只为桑顿工作；爱上玛辛克之后，他就全心全意地爱玛辛克，再也无法工作。桑顿不得不插手调停，他不光要促成他们合好，还游说玛克辛，要她嫁给利斯。利斯有个想法：只要奉调到海外的战区，回国以后至少会变成一个小小的英雄，这样一来，就可以赢得玛克辛的芳心。但是，日本投降的消息突然传来，利斯调职海外的梦想顿成泡影。可是，利斯仍不死心，他折返戴顿市，直奔俄克拉荷马去找玛克辛。在他不屈不挠的攻势下，玛克辛终于软下心肠，同意战争结束之后嫁给他。
3。站稳脚跟
玛克辛与利斯举行了婚礼，时间是战争胜利后的1945年9月12日。好
消息接连而至，上级决定颁发荣誉勋章给利斯，因为库存控制系统的研制和
执行，都要归功于利斯，而这个系统对于美国的军事行动有决定性的贡献。
然而，战争的结束使得利斯们失去军职，他们必须寻找新的战场，开始
新的生活。经过多方选择，以桑顿为首的十个退职军官，包括利斯，选定了
福特公司。他们凭着良好的素质，超人的能力，全部如愿以偿—通通进入
福特，他们要去贩卖梦想、权力和速度。
进入福特的利斯仍然对工作极度狂热，因而，当桑顿被副总裁布里奇炒
了鱿鱼之后，克罗素赢得了桑顿极力想要得到的职位，克罗素召募的第一批
人马之中就有利斯。
在福特分部成立后没几天，克罗素就把利斯网罗来担任策划产品计划的
经理。这份工作包括监督一部车从款式设计、制造到完成的每一个步聚。这使得利斯成为克罗素的交通警察，负责管制所有进出他办公室的一切事务。他参与所有重要的会议，阅读所有重要的报告，判断什么事该做，什么事情该搁置，这是福特企业中最大部门里的一个核心角色。上任没几个礼拜，利斯就接手负责福特的下一批新车。车子的计划已获批准，但公司建议拿掉八汽缸引擎，改为采用雪佛兰早就采用的造价较廉的六汽缸车款。中央财务方面的估计是八汽缸车的生产要多花100美元。财务、工程和行销已经同意了这个改变。利斯的一名助手，曾在派特森统计控制小组替利斯工作过的却思·摩西，对这个改变提出了质疑。早在1929年，当福特的A型车只有四个汽车引擎时，雪佛兰就已生产六汽缸引擎。福特决定生产八汽缸引擎。这种型车一推出立即造成轰动，福特车成为年轻人、黑道人物和警察的新宠。利斯和摩西一同去找克罗素，并说服了他。克罗素又去找布里奇。布里奇心不甘情不愿地给克罗素的人马90天的时间，去搜集资料来佐证他们为何主张生产八汽缸引擎的车子。利斯和摩西访问了几个主要的汽车经销商对这个新改变的看法，他们一致希望保留这个高马力的引擎。他们接着更仔细地检查财务部的数据，并到各个销售、产品企划、机械制造部门追踪估价，发现这100美元的估价是几个从通用汽车招募来的新进人员计算出来的。八汽缸引擎的实际造价成本只比六汽缸引擎贵16美元而已，但是福特却可以为此选择配备而多索价100美元。这样，既可以降低基本车型的造价，又可以保有公司与众不同的特色。利斯利用确凿的证据说服了公司，结果证明利斯是对的：大多数客户都选择了较高马力，福特因而饱赚了腰包。
4。机会来了
1952年11月，布里奇从巴黎打电话给克罗素。他和亨利以及其他福特
的高级主管在巴黎近郊布瓦西的法国福特分厂考察。这个分厂的财务亏损连
连，单单1952年预计就要损失2009000美元。
在过去的四年里，这里的业务是由一名叫法兰斯·雷依德的法国人主持，
布里奇告诉克罗素说他想要詹姆斯·莱特来接替雷依德，担任福特法国分厂
的总经理。但是，克罗素推荐利斯接任。布里奇说让利斯三天后抵法。
利斯等待良机好几年了，现在，机会来了。
不过，利斯很快就发现，汽车巨子雷诺的外甥雷依德有丰富的汽车工业
经验，在德国占领期间控制整个法国的汽车工业。但他鄙视美国人的建议，
自认可以独立经营公司。
雷诺、雪铁龙、辛卡三家汽车公司的产销量遥遥领先，法国福特汽车公
司却毫无进展。1952年下半年，情势极度恶化，如果福特二世和布里奇不愿
为贷款担保，他们的法国公司就会破产或被清算。福特二世只好让步，但要
采取一些措施。布里奇建议以一美元的价格，把整个业务让给愿意承担资产
和负债的人，他们知道，负债超过资产。福特二世只想收回福特公司的专利
权、商标和品牌，但是法国所有大汽车厂都回绝了这个提议，因为他们清楚，
想从法国福特公司搞出什么名堂，似乎不太可能。
利斯一句法文都不会说，想有所作为似乎更不可能。他在法停留了六个
星期，仔细检查了所有的业务细节，和雷依德、主要的经理人和大经销商讨论，在蓝迪派来的财务人员孟格—原统计管制处人员—的帮助下清理帐目。利斯在1952年初回到迪波恩，对福特公司执行委员会说明解决方案。几十年后大家还记得这次完美无缺的报告。利斯应用图表、数字和照片一清二楚地说明状况，语言流畅、客观，完全不表现个人的好恶，也不露出丝毫乐观或悲观。报告表明：法国福特汽车公司很可能救得起来，但是要花下列支出；也可能卖得掉，但是没人急着想买。委员会告诉利斯说要研究这个问题，同时他应该回法国去，设法弄出一种迫切需要，又比较有前途的新车型来。利斯在迪波恩只待了三天，忙着跟克罗素和布里奇开会、协助玛克辛准备移居外国的东西。为了再去法国，他组建了由三个关键人物组成的小组，一个是韩尼尔、一个是葛莱姆、一个是成本会计人员，三人都是美国人，都不懂法语，因此，后来利斯又吸收了一个年轻的财务分析师、法国人马隆尼进入他们的小组。利斯开始伸手抓这个机会了。
5。击溃挑战法国福特汽车公司的人根本不乐意再见到利斯。这家公司从来不曾由美国人掌过舵，利斯来却是要从雷依德手中夺走公司的控制权。雷依德曾经在维希政府当过部长，身边聚集的人和他一样，尽是在德国占领法国期间和德国人合作的人。工会领袖是共产党人，早年曾阻碍生产，把工厂总经理抓起来当人质，并拒绝做任何提高生产力的事情。有关迪波恩来的新“美国先生”和他家庭的小册子，散落工厂一地。利斯要玛克辛随时把他们的汽车加满油，以防万一必要时可以迅速逃之夭夭。
50年代的法国政治很不稳定，在戴高乐重新掌政前，政府极不稳定。法国的货币与其政府一样不稳定，福特二世也不愿意再把美元投资在法国业务上，为了让公司扭亏为盈，利斯和手下要设法说明法国银行借钱给他们。政府推动反通货膨胀计划，抑制了汽车销售，也使利斯增加收入的努力受到限制，要扭亏为盈的话，他必须大力降低成本。这是漫长而痛苦的过程，每位经理都被叫到利斯的办公室里，就他们预算里的每一个项目做一场双语检讨，马隆尼要设法把利斯的美式英语翻成法语。利斯质问各种支出时，有些人会争相说话。反驳，有些人崩溃和哭泣，也有人的确很高兴，知道有了强劲的领导后，业务最后会受惠。但是，有很多人仍然忠于雷依德，不是消极反抗，就是公开表现敌意。利斯告诉稽核人员开始缩减出差费用时，得到的是谄笑和遁词。很明显，雷依德必须滚蛋。利斯发现雷依德和他的主要助理没有开发票，就把新车送给100多位名人、朋友、亲戚和情妇。利斯认为，雷依德也把私人的支出、在家里举行的鸡尾酒会和国外旅游的费用，算在公司的帐上，而且未经董事会的批准，就擅自和外面的公司签合约。利斯检查过所有记录后，算出雷依德积欠公司950万法郎。利斯决定不冒双方公开对抗、搞得臭名四溢的危险，悄悄开始加强控制公司，同时让雷依德继续保持原有的职位。这样，雷依德留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到了3月30日，利斯终于叫这个法国人签了辞职书。
6。涉险立威利斯牢牢控制公司后，就设法在经理和员工之间，塑造更和谐的工作关系。他从迪波恩回法国已经有四个月了，却还没有在庞大的工厂里走过一遭，他决定巡视一次工厂，原因之一也是为了立威。法国籍人事经理却警告他别这样做，因为雷依德有一次被工会抓起来当囚犯。 “我们立刻就进去，”利斯说，“我们不能人在外面，却想经营这个工厂，我们一定得认识这些人。“利斯和马隆尼走进工厂，人事经理畏畏缩缩地跟在后头。他们开始有一丝寒意，因为工人冷冷地瞪着三位不速之客。马隆尼走向人群，向大家介绍新任总经理利斯先生。有些领班往后退，不愿和利斯握手或招呼，但是他们在工厂里走了一会儿后，大家逐渐热乎起来，他们很惊异这位美国老板有胆量到工厂里露面。这次震撼教育有其必要，显示新的美国人小组有意和他们一起工作。
利斯召集了180位资深经理人，以便为更和谐的关系奠定基础。他说：
“你们当中有很多人在这里已经工作10到15年，业务好坏跟你们有唇齿关系。我如果不能成功，可以回美国，那里会有个工作等着我。不过我们如果能像一个团队一样地合作，我们就可以解决问题，你们也可以实施你们教育子女的计划，并且为你们的家人创设远景。“利斯巡视工厂一个月后，工会决定试探这群美国人。代表带着一张要求明细表向总部大楼进发时，所有的工作停顿了一个小时。隔天又是如此，停工几乎使整个工厂都关闭。利斯在布告中声明：“除非恢复工作，否则绝不继续讨论。“同时他又许下一个巧妙的承诺：如果在八月的暑假间之前工厂能够达到生产目标，每个工人会有3000法郎奖金。利斯也把含有这个建议的信寄到工人家里，希望他们的妻子在背后对他们施压，要他们接受这个交易，结束罢工。结果，利斯如愿以偿。现在，利斯的权威竖立起来了。
7。转败为胜
法国福特汽车公司慢慢有了起色，利斯已经把支出压低，说服工人改进
质量和提高生产力，新明星车型的工作也顺利进展。亨利·福特二世已经公
开表扬利斯，《时代》杂志引述他的话，说：“利斯是唯一能让法国福特公
司转亏为盈的人。“
1953年7月，也就是利斯接任8个月后，利斯给了福特二世确切的消息：
法国福特汽车公司的股票在法国证券交易所的价格已远远超过了300法郎，
仅仅三个月前，雷依德辞职时，才只有228法郎。利斯裁减了将近350个人，
并且削减支出，使法国福特汽车公司两年多来首次出现盈余。他解释说，他
们正努力研制的1955年车型可以让生产成本更加降低，让利润大幅跃进。
在这段时间，有些小挫折也妨害了利斯。
雷依德在任时和法国一家车体公司签过合约，由这家公司负责制造跑车
车体。问题是这种车体只能放得下四汽缸的引擎，以致这种跑车上坡时像爬
一样。车子卖不出去，开始积压。虽然迪波恩的工程师不赞成，利斯还是把
卡车的八缸引擎硬塞进去。车子终于卖掉了。有一次，利斯和玛克辛到摩洛哥短期度假，这时，法国汽车市场以惊人的速度解体，汽车的库存持续增加。等于利斯回来时，已经有2000辆新车无法卖出去。最后，他们想出把这些车改成计程车的方法，卖出了其中的1000辆，不过换来的不是现金，而是巴黎北方的一座工厂和不动产。马隆尼雇用了一个经纪人，把工厂卖给雪铁龙汽车公司，得款2。75亿法郎，使福特公司在这笔计程车的交易上还有赚头，也解决了公司的现金危机。诚然，按福特公司的内部规定，利斯没有得到迪波恩的批准不能把汽车拿去换不动产，但是利斯根本无法赶去向福特二世或布里奇解释他们怎么超量生产汽车，而且还要把这些车子改装成计程车。反败为胜的机会，稍纵即逝。
8。大获全胜
利斯继续反败为胜。
凭着在1955年推出全新“明星”车型的计划，利斯说服了银行提供21 亿法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