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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人家
作者:花信风
1
平西村,东头,屋外有棵大杏树。
张华提着一篮子鸡蛋,一面小心脚下,一面慢慢寻找着自己的目的地。都是那个该死的齐达,平日里学业超过自己害自己被父亲骂不说,还突然一声不吭的就不来上学了,害得自己还要亲自来看他,还要亲自送东西给他,真是不甘心啊!!看着手中的鸡蛋,真不想便宜那个家伙!
要不干脆扔了吧,回家就说送到就是了,反正那家伙也不知道。可是,想起父亲严厉的脸庞,张华打了个寒噤,埋头继续往前走。
算了,便宜那穷小子一次吧,这些鸡蛋可是母亲一个一个积攒起来的,要是就这么扔了的话,母亲还不得心痛死。
“喂,齐达,出来!”终于到了大杏树下的破土屋前,张华懒得进去,站在篱笆外大声吆喝。
片刻,缺了一块木版的破门从里面打开了,背上背着一个几个月大孩子的齐达手拿菜刀慢慢走了出来,“你是?”说话腔调有些怪怪的。
如果不是手里还抱着一篮子鸡蛋,张华早就跳起来了,“你,你什么意思?突然就不来上学,说也不说一声,老子给你送鸡蛋,你还问老子是哪个?”
齐达露出思索的表情,迟疑的问,“你是张华?张先生的儿子?”
“想起来了?”张华模仿着对方有些奇怪的腔调,恶声恶气的道,“我爹让我来问你什么时候去上学?还有,”眼睛在对方背上溜了一圈,“我娘挂心你那个可怜的弟弟,让我给你送点鸡蛋来。”
齐达黑黑的脸蛋微微的红了起来,“谢谢。”这两个字倒是说得很顺溜了。
没有收到预想之中的怒视,张华有些无趣的瘪瘪嘴,“快点腾了,我还要带着篮子回去。”
“好,”齐达居然回他一个浅浅的微笑。
张华脸红了,不太好意思的嘟囔着,“父亲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上学?”
齐达抱着篮子在门槛处转过身来,“你看我现在的情况,去得书院么?”
想起来之前听到的事,张华撇撇嘴,“这可是你自己说得。”也好,没人能压着自己了。
没多久,齐达提着篮子出来,“帮我谢过先生,过些日子空了再去看先生与师母。”
“行了行了,知道了。”张华念着要早回去,一把抢过篮子,“咦,怎么会有块肉?”
“前两天上山猎了一头鹿,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带回去请先生尝尝鲜吧。”
看着温温淡淡笑着的齐达,张华怎么也不习惯,挠挠脑袋,想起自己藏在柴堆里的蝈蝈,决定不再管肉不肉的问题,抱起篮子转身便飞快的跑了。
***********
目送着嚣张的小孩快步离去,齐达慢慢在脑海里翻找关于张先生以及书院的记忆,一面回到后院继续先前的工作——给昨天抓到的那条蛇剥皮,以备晚上煮蛇羹用。目光扫到一边的鸡蛋,或许,今天的晚餐还可以加一份鸡蛋羹,给这个身体的弟弟补充一下营养。毕竟,记忆中这个孩子可是自从出生就没有得到过母亲的奶喝,一直靠着米糊糊长大到现在。
说起来,齐达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两个多月以前,自己还是二十一世纪中国某山村普普通通一个农民,辛苦拉扯大的儿子在城里买了房子就要接自己进城享福乐。可还没来得及动身,莫名其妙的他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还变成了一个刚死了爹妈的九岁孩子。
他记忆中在到达这个世界之前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提着菜篮子准备到菜园里去摘菜,然后,他便成了这个叫齐达的孩子,身边还有一个名为齐又的刚刚一岁的营养不良的拖油瓶。
他想,自己应该是撞上老话里面讲的“借尸还魂”了,或者,用那些和尚道士的话“夺舍”?这是,这也夺得太远了吧!经过两个多月以来的生活,他发现这里分明就是另外一个世界。是的,另外一个世界!虽然齐达在到达这里以前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民,却还是轻易地辨认出目前所在的地方是个与以前的村子,甚至中国截然不同的落后封闭的世界。
搞不清楚情况也无法向别人取经的齐达只能默默地接受事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有着前齐达的一切记忆,生活不至于太过艰难。
三下五除二的弄好了蛇,看看天色,决定将自己前两天在山上挖来的葛根处理了。这个家一穷二白,早在自己来之前,就为了治齐父的病而将家中可以当的东西全都当了,只剩下这空荡荡的破屋子,以及山下没来得及卖出去的四亩水田——田里的即将成熟的稻子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所以,这两个多月,齐达都是靠着在田边山坡上挖些野菜,上山猎些在自己能力范围以内的小动物之类的过活。至于家中仅存的小半斗米,是要给自己这个年仅一岁的弟弟的,齐父病的最严重的时候都舍不得动用。
想着记忆中那个病得几乎脱了形却还是坚决不肯喝哪怕一口属于小儿子的米糊,以及这个身体饿的发慌只能靠喝水来阻止那种肠胃抽搐的感觉,齐达仔细的将葛根捣烂,并将洗下的水刷进锅里,看着过低慢慢成形的灰白色沉淀,齐达感到一种即将得到满足的快乐。
忙完这一通,天色也差不多快暗下来了,齐达连忙生起火准备做晚饭。刚来时还不习惯使用火石,每次生火差不多要用去一刻钟,如今倒是习惯了。很快的生起火,往锅内掺了一瓢水,齐达麻利的打了三个鸡蛋在陶碗里,搅匀,撒点盐花,两支筷子一支,陶碗轻巧的放在上面,盖上锅盖,开始蒸蛋。
一边往灶眼里送柴,齐达一边合计,篮子里还有十二个鸡蛋,二狗子说他家的鸡婆正在抱窝,或许可以让他家鸡婆帮忙抱一窝鸡仔。
许是感应到自己的晚饭快要熟了,齐又在齐达背上依依呀呀的叫唤起来,经过这两个多月以来齐达的滋养,小家伙比起齐达刚来的时候胖了许多。
空气中开始飘起鸡蛋的香味,齐达又等了一会儿,这才掀开锅盖,鸡蛋香味扑鼻而来。齐达狠狠吞了两下口水,这才拿起两片菜叶子飞快的把滚烫的陶碗从锅内端出来,准备等温些再喂小家伙。
好笑的听着齐又馋兮兮的叫唤,齐达慢条斯理的重新刷锅,掺水,又添了一把火,这才把齐又从背上解下来,拿起蛋羹喂他。
齐又吃得不多,吃了不到一半就停下来了,正好锅内的水也开了。齐达拿着之前弄好的蛇肉倒进去,又盖上锅盖焖了几分钟,将吃饱了昏昏欲睡的小家伙抱到里屋床上,自己三口两口解决了齐又吃剩下的蛋羹——他可不像之前的那个齐达那样死脑筋,只有自己吃饱了喝足了有力气了才能为自己和弟弟创造更好的生活。不然,就只能两人都饿死。
趁着煮蛇羹还需要些时间,齐又在另一口锅下生起火,那个锅内的葛粉已经沉淀的差不多了。齐达一边烧火,一边拿了擀面的木棍不停的在锅内搅拌,觉得干了又掺些水,就这样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锅内的葛粉糊糊渐渐的变得透明,而且也稠得快要搅不动了。齐达赶紧将烧的正旺的柴火退了,同时将葛粉糊糊团成一团,翻个身,然后便不管了,任由灶内的余热将之甑熟。
这时候,蛇肉也好了,浓郁的肉香弥漫着整个小屋,齐达盛了一大碗肉汤咕噜咕噜喝了,一抹嘴,这才夹了些蛇肉慢慢吃起来。
2
第二天,如同前面两个多月一样,几乎天刚刚亮,齐达便起床了。借着熹微的晨光穿好衣服,齐达赶紧在灶上生起火来,将昨天剩下的肉汤热了,切了些昨晚做好的葛粑放进锅里。再进房看,小家伙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乖巧的看着他。
齐达抱起小家伙在外面解了手,然后给他穿上衣服。九月初的清晨还不冷,在水缸里舀了些冷水给小家伙擦了把脸,灶上的葛粑已经煮好了,热腾腾的冒着香气引得人流口水。
舀了半碗肉汤喂了小家伙,齐达才匆匆就着剩下的汤汤水水填自己的肚子。将所有的东西一扫而光后,齐达不再理会自己还在叫嚣的肚子,径直把锅碗瓢盆洗刷干净,然后提起柴刀,准备上山,寻找明天的食材。
作为一个吃了上顿愁下顿的穷人,齐达一日三餐全指着村子后面的大山。拜前世三年大饥荒十年动乱中的生活经验所赐,齐达很是精通一些挖坑下套的本事——毕竟,在那个饿得“两条腿的人不吃,四条腿的板凳不吃”的年代,不会一些找吃食的本事,根本就活不下来。
用自制的背带把一岁的小齐又绑在背上——两个多月以来已经习惯了的小家伙知道要出门了,兴奋地手舞足蹈——齐达把自家简陋的篱笆门带上,往后山走去。
先去昨天新发现的兔子窝,那里距离也不远,如果有了收获,也许自己就不用再进山了。可惜的是这窝兔子贼精,陷坑里别说兔子了,就连兔毛都没见一根。
小心的掩盖好陷坑,齐达往下一个陷坑走。
一脸查看了好几处都没有什么收获,齐达忍不住有些气馁了。在山坡上找了处向阳的地方,齐达坐下来开始休息——毕竟他现在也才九岁,背着一个娃娃是在走不了太久。
把小家伙放在草地上,齐达自己躺在一边休息。山下触目所及的地方是一片黄澄澄成熟的稻田,只可惜没有一株是属于他的。
叹了口气,齐达翻身坐起来,背起小家伙,继续往下一个目的地走。冬天就要来了,他得趁着山中还有东西的时候多做准备才行。同时,还得准备一些种子。齐家的稻子,之前由于齐父的病而典当给村长家了,可是田还在,或许,水稻收后他还可以补种些什么。
一株抱大的栗子树进入眼帘,枝头上挂满了多刺的果球,不少果球还张开了嘴巴,露出里面栗红色的果实。
齐达欢欣一笑,解下腰间出门前就挂起的袋子,开始树周的草地上寻找起掉落的璨子——因为成熟而自动从树上掉落下来的栗子。昨夜吹大风了,所以今天齐达的收获很不错,没多久就得了小半袋。齐达小心翼翼的把袋口扎紧,这些东西,在将来真正断粮的时候,就是他和小家伙的救命粮了,所以,要小心保存。
接下来的时间里,齐达从自己的套索里收获了半死不活的瘦野鸡一只,以及中看不中吃的雪白小狐狸一头。
直到今天不可能有更多的收获了,齐达打了一捆柴,拖着下山去了。
回到家里,已经快正午了。齐达将两只小动物一东一西的倒吊着挂在房梁上,换下被汗水与晨露浸透的衣服,然后抱着小齐又,从自家房梁上解下一条风干的鹿肉提着,带上那一篮鸡蛋往隔壁二狗子家去。
***
“伯娘!”
“唷,达伢子,进来坐,吃中饭了不?”门口正在拾掇着一堆菜叶子的妇人搓着手站起身来,见着了齐达手里的东西,不由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
“伯娘,”齐达抿嘴笑了笑,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开口,“我这里有几个鸡蛋,想让伯娘帮忙抱窝鸡仔。”
二狗子娘于氏爽朗一笑,“要得!就是这篮鸡蛋啊,你放这就是。这鸡婆一只赖抱,我都想把牠杀了,你伯伯又不肯,给牠点事做也好,省得一天到晚到处折腾。”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于氏接过齐达手中的鸡蛋,将之放在了堂屋的桌子上,“对了,你们还没吃中饭吧,你伯伯待会儿就回来了,一起吃个饭吧,你伯伯最近一直在念叨你。”山外的稻子熟得比山上早,二狗子爹齐根生这些日子一直在山外给人打谷,每天天不亮就出山,中午奔回家吃个中饭又继续,一直到太阳落山了才能踩着月色回家,很是辛苦。
“嗯,”齐达跟着于氏进了屋,待于氏放好鸡蛋后将手中的鹿肉递了过去,“对了,伯娘,这是前些日子我猎得的鹿肉,今天送点过来让伯娘与伯伯尝尝鲜。”
“你这孩子!”于氏嗔怪的接过鹿肉,自己都过成那样了还给我们送东西,你伯伯伯娘难道还缺那点子肉吃不成?”回头看了呆呆站那不知作何反应的齐达一眼,于氏又道,“还不快进来,小心吹着了小又子!”于氏率先走进堂屋后面的灶房,揭开冒着白气的锅盖,飞快的拿出两个灰黑色的荞面馒头,塞进后面跟进来的齐达手里,“你伯伯还有会儿才到家,你先吃这个垫垫肚子,看伯娘给你做好吃的。”
齐达勉强压抑住自己大口狠咬的欲望,小心翼翼的掰了一小块馒头递给齐又让他自己捧着啃来吃,他才轻轻张开嘴,对着馒头狠狠一咬,然后将大半个馒头包入口中细细咀嚼,慢慢感受着荞面的香味在口中散开——天知道这两个多月以来一直都在吃各种各样动肉的他有多想吃这些米面菜蔬!
没多久,齐家小院外的小道上,一个个儿不高身子却十分敦实的赤膊汉子扛着一捆柴走了过来。凭着脑海内留下的记忆以及这两个多月以来零星的往来经验,齐达轻易便判断出了来者的身份:二狗子的父亲,于氏的丈夫,这个家庭的男主人,齐根生。
“根生伯伯。”齐达咽下口中最后一点馒头,抱着齐又迎了上去。
“达伢子来了?”齐根生大步跨进自家院子,一把将肩上的柴扔下,这才回头看了眼齐达,“嗯,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自从连生老弟上坡这两个多月来,他怕这两兄弟过不下去几次三番的想要齐达过来,方便他照顾这两兄弟,谁知道齐达死推活推,就是不肯。他一个大人,也不好勉强两个小伢子,怕人说闲话。因此在得知对方自有活路后也就不再理会,说起来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这兄弟俩了。
“我前几天套得头鹿,所以送点过来让伯伯也尝尝鲜。”齐达低头用脚尖在地上划着圈儿,之前几次三番拒绝齐根生的好意,已经有些得罪这位好心的耿直汉子了。
“嗯。”齐根生不置可否的应了声,径直伸手捏了捏齐达怀中的齐又,“又子,来,叫声伯伯!”小又子张开小嘴,轻轻吐出一个类似“别别”的气声,乐得齐根生哈哈大笑。
根生大女儿来娣轻手轻脚的端着盆水从灶房内出来,“爹,洗个手先,就要吃饭了。”
齐达接过女儿拧好的帕子在脸上胡乱的擦了擦,才弯下腰在盆里洗起手来。
“来娣姐。”齐达按照脑海中的记忆笑着朝羞怯怯的女孩子打招呼,从记忆里得知,今年十四岁的来娣今年上春就煮过肉了(方言,即订婚的意思),貌似年内就要嫁到丁字拗去了。所以这半年来来娣极少出门,一直呆在家里赶嫁妆。
“嗯。”害羞的女孩勾着头低低应了声,转身进了灶房。
根生拧干了手里的帕子,回头看向齐达,“达伢子,洗手了没?要不就这洗个算了?”
“伯伯,不要了,我和又子——”齐达还来不及说完,灶屋门一开,于氏拿着锅铲走了出来,恰巧听得根生的话,抢白道:“哼,拿你洗剩过的水给人家洗,是我我也不要!达伢子,进来,伯娘给你倒热水洗。”给根生闹了个大红脸。
齐达无奈的笑道,“伯娘不用了,我洗过了,又子也是。”
“怕什么,达伢子,她要倒热水就让她倒,说不得伯伯还能沾下你光洗个热水脸。”根生笑嘻嘻的和自家婆娘抬杠。
“扯淡!”于氏狠狠赏了自家男人一个白眼,转头对着齐达温声道,“达伢子,进来吃饭,伯娘特意给你做了好吃的,咱娘几个好生吃一顿。”
几个人笑笑闹闹的走进灶房,来娣已经将饭菜摆好了。齐达在上首的位子坐定,“今天不错啊,还有荤菜,是达伢子送来的鹿肉吧?”
“那是,你也不想想,你家里有肉这样东西吗?”于氏一边盛饭,一边吐槽自家汉子,然后又一脸温柔的转向齐达,“对了达伢子,你抱着又子不好吃饭,伯娘来帮你抱他吧。”
“那太麻烦伯娘了。”齐达不好意思的笑笑,却也没有推辞。他知道大部分人上了一定年纪就会特别喜欢小孩子,对于这些人来说抱孩子并不是苦而是一种享受,比如他自己。而这种既可以放松自己又可以便宜别人的利己利人的事情,自然没有推辞的必要。
于氏笑呵呵的接过小齐又,“唷,伯娘的小又子,亲个!”说着在齐又嫩嫩的小脸蛋上狠狠的啵了一口。小家伙以前曾被于氏照顾过好一阵子,因此也不认生,咧着刚刚冒出四颗小乳牙的嘴咯咯直笑。
“对了,达伢子,”根生夹了筷子鹿肉放进嘴里,“马上就要打谷了,你家那地也是时候收回来种了,想好了种什么没?”
齐达放下筷子,满脸诚恳的看向齐根生,“伯伯,其实我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事。你知道我家这两年情况,家里现在是一点种粮都没有了。所以我想问伯伯借点苕种,等挖苕了,我——”齐达有些迟疑的看着根生夫妇二人的面色,这个身体留下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方面的事情,而他前世,因为彼此相熟,种粮之类的经常互相赠送,也没有借种粮一说,所以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因此,一咬牙,“我可以多还,只要留下够吃的就可以了。”
“行,我只怕你心头没个计较,既然你已经想到这些了,那伯伯也就匀两筐苕种给你。”根生看着眼前这个以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孩子,心头很是为过世的连生欣慰,于是夹了一大块鹿肉放进齐达碗里,“至于还不还的问题,以后还是别再提了。当初你爹在世时可没少帮伯伯,我这个妹仔,”筷子指向来娣,“当初要不是你爹,早就没命了。你伯伯穷,别的没有,可是几筐苕还是有的,尽管拿去,不要你还!以后,有了什么问题,也可以尽管来找你伯伯,”顿了下,“和你伯娘。”
“行了行了,尽说这些做什么,”于氏瞪了根生一眼,拿起一个大馒头放进齐达碗里,“来,吃点这个,这个饱肚子。以后有什么事啊,尽管来找伯娘,啊!”
“嗯,我会的,伯娘,到时候你别嫌我麻烦就是。”齐达大口大口的咬着于氏给的馒头,说实话,在他心里,馒头中吃多了。
齐根生看了他婆娘一眼,又往齐达碗里夹了块肉,才低头开始大口大口的刨起来,他的时间不多,还得赶回去,所以吃饭吃得飞快,没多久,四个荞面馒头小半碗鹿肉就被他干了个精光。而后不久,齐达也很快解决了碗里剩下的半个馒头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