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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嫁衣-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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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有凤来仪 
  日月代序, 万物回薄,转眼秋风已肃。华音阁上下早已为阁主大婚内外忙碌起来。 
  当年简春水先生于曲江池上纵马游春,邂逅玄宗第十七女景平公主,两人一见倾心,历尽波折,终成眷属。公主执意追随简先生远走江南,玄宗大为恼火,虽经简先生多方周旋,勉强应允此事,却将公主一切妆奁嫁仪,降为郡主一级,以示惩戒。公主生性好强,事事不肯居于人后,受了父皇如此轻侮,自是郁郁寡欢。简先生于是许诺,要让公主的婚事极尽人间华贵。果然,多少年之后,长安城内还津津乐道那场举世无双的婚礼。据说当时从大明宫到乐游园,锦障千里,深秋之时,居然满路牡丹,姚黄魏紫,花瓣铺地一寸余深。,更不要说水晶凤辇,碧玉画船,逶迤排开,不见首尾。路途上捧花持炉者,莫非绝色。霓裳羽衣临风穿梭,宛如神仙。到了入夜时分,满路金灯、琉璃灯、翡翠灯、扶余火济珠、水精珠,七彩光华连成一道亘天长虹,长安上空无数星辰,瞬时隐于天幕之后。公主凤辇过处,珠帘转华,鲛绡扬风,金声玉振中异香袭人,染衣处半月犹香。当时观礼诸王室贵胄,虽久处大唐极盛之时,也不由叹为观止,圻慕有加。 
  自此之后,华音阁中渐成定例,凡阁主大婚,一切均仿盛唐样式,极尽铺陈。好在历届华音阁主于儿女情长之上甚为不拘,在任期内大婚者可谓少之又少,这样的热闹,几百年间也不过幸逢了十余次而已。盛重自是盛重,但一般也不惊动外人,竟也少人知晓。 
  不料此番又巧逢公主下嫁,而双方联姻又是各存心思,对婚典上种种细节的斤斤计较也就成为双方角力之处。司礼监与阁中昊天门下书帖往来不休,俱是名分之争。后来卓王孙传令下去,一切礼制,均依华音定制,不容商议。此外来宾、花费、物用,俱是明廷想要多少就是多少,不再计较。如此,朝廷自然希望用华音阁之财力,扬皇家之颜面;华音阁也自恃富甲天下,索性就此逞豪扬威,也为此次百年不遇的盛事广为张罗。卓王孙对此事颇为不悦,也不再管,任由属下闹去。这一下,华音阁一帮闲人失了拘束,乐得炫巧于众。于一切细节莫不刻意求工,后来更彼此争奇斗胜,种种奇思妙想,只待婚典上使出,炫惑宾客耳目罢了。 
    华音阁占地甚广,按五行分为五域,主水道两边分列金木水火四域,水木、金火两域交界之处,横亘一片湖泊,地广数顷,碧波无垠,也不见桥梁,只有一些同一式样的舟船,在湖对岸哨卡令旗指引下,缓缓往来其间,队列甚为严整。这就是华音阁内部第一道天然屏障——霜钰湖了。此后水路渐渐狭窄崎岖起来,只容两船并行,四周湖泊最大也不过数亩,星罗棋布。陆地上楼宇殿阁逐渐连城一片,客人到此下船,沿路而上,直到中轴线低的土域之前,才又见第二处广大水域莫支湖。此湖比霜钰湖略小,风光却更为婉约美丽,宛如一道画屏,点缀华音阁中,与霜钰湖屏障天成之势绝不相若。过了此湖,就是华音阁核心土域了。土域内建筑一线排开,两边全是苑囿林泉,更衬出主建筑气度雄伟。依次布列玄圭殿、丹书阁、虚生白月宫,之后则是华音圣地,只供阁主即位、祭祀、大婚用的大成神殿了。说来甚易,但华音阁地广千顷,沿中轴一路行来,也要花上大半日。引导安顿这许多宾客,也颇费周折。尤其华音阁自成名以来,阁中即被天下武林视为禁地,擅入者死,要说开阁迎接如此多的宾客,真是千古未有。何况来客多是江湖豪客,不少还对华音阁心存芥蒂,阁主大婚盛典上若是闹起事来,华音阁颜面何存?阁中上下诸人,任谁也难以担待。阁中弟子皆是各自警戒,务求无过。几日苦心张罗下来,所邀多数门派都已到齐,也还没出什么大的乱子。 
  眼看吉日已至。按古时风俗,昏时成礼,华音阁诸部一切就绪,只待日落。午时过后,月玲珑奉命迎接最后一批宾客入阁。正要动身,却被吉娜拉住。非说这几天大家忙的不成样子,也没人陪她四处闲逛;阁中现在又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进;大家怕她捣乱,连活也不派给她,真是无聊得要死,今天说什么也要跟着月玲珑一起去看看热闹。月玲珑三寸不烂之舌也说她不过,只得取笑道:“有你的小老公陪你,哪里还用的着别人,不如我去给阁主说说,请他把公主的嫁妆给你留下一份,待阁主大婚之后,乘着鸾车仪仗还没收拾,给你的一起办了,岂不省事。”吉娜脸上一红,“呸”了几声,伸手就往月玲珑腋下胳肢。月玲珑一面抵挡,一面笑道:“好了,好了,妹子你就饶过姐姐嘴没遮拦。姐姐带你出去就是。”吉娜大喜道:“真的?你可不许赖皮。”月玲珑道:“不过今天这帮客人,不过是些五刀门、神拳门、巨鲸帮等派的掌门,要你朔月妃亲自去迎,未免抬举了他们呢。不如,你委屈一下,扮作我身边的侍女,出去之后,一切听我指挥,不许乱跑乱说,更不许与人动手。”吉娜出游心切,那管这些,不住的点头。当下两人一面说笑,一面收拾妆容出发了。 
  华音阁外桃林里,陆陆续续,已经聚了近百人。这晚来诸人,若不是路途太远,就是心中不快,有意拖延。来了之后,对方主事迟迟不肯现身,虽有先出迎的几个昊天弟子张罗应酬,也是大大不耐烦。诸派掌门还自重身份,弟子已是或坐或站,窃窃私语,乱成一团。 
  只听一人低声对旁边同门道:“华音阁这么久还没人出来,难道真如掌门所料,布下了什么阴谋不成?” 
  又一人道:“杨盟主、几大门派掌门人都在里边,你怕什么?相它华音阁能有多少人物?一个招呼不周,大家齐心协力,群起而上,还怕不闹它个天翻地覆,没法收拾!” 
  又一人附和道:“对对,不如久杨盟主领头,几大门派掌门人联手,乘此良机,把华音阁灭了,看他们还张狂不张狂。” 
  又一人冷笑道:“我看你是白日做梦,杨盟主会领这个头?你没见岗仁波济一战后,杨盟主和卓王孙的关系,分外好了起来么?” 
  先头那人道:“也是,要说那是,岗仁波济峰上生死决斗之时,杨盟主居然指定华音阁上弦月主相思为公证人,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又一人道:“有什么不好思的?这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一个长者模样的人皱眉道:“住口!不得胡说。华音阁无论如何霸道,也是具帖相邀,,只要一时不发难,我们都要恪守为客之道。何况,公主下嫁,卓王孙如今就是当朝驸马,谁要大闹婚典,就是与朝廷为敌?几大门派如何不知厉害,都不见出头,却要你们几个小辈在这里胡说八道?” 
  先前几个人顿时噤口,旁边一人却道:“刘掌门,你这番话也未免太明哲保身、胆小怕事了吧?” 
  那老者抱拳道:“原来是五刀门的何掌门。久闻何掌门性烈如火,年轻时有铁胆之称,在下当然是自叹弗如。然而此番掌门既然不愿明哲保身,何不如峨嵋派守温师太一般,当众毁帖,吩咐山中弟子封山戒备,凡山下人等妄自上山、山上弟子擅自下山者,俱杀无赦。并放言,峨嵋上下就是拼着灭门之祸也不肯屈于华音阁之威。而何掌门却不远千里从安徽来祝贺,说胆色,岂不有些汗颜?” 
  何掌门冷笑道:“刘掌门此言差矣。难道天下英雄,齐聚华音阁中,皆是为了讨好华音阁以及朝廷不成?如今华音阁以婚典为名,布下天罗地网,要将天下英雄道一并灭绝。杨逸之、几大门派掌门俱畏华音阁声势,以为置天下公理正义于不顾,就可以委曲求全,换得片刻之安。余下之诸派,碌碌无能,又哪知华音阁用心之险恶!若我五刀门只顾一时之愤,不肯前来,华音阁以为天下英雄,不过尔尔,自然更加横行无忌。我五刀门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何某武功计谋,亦不足诸位一哂,只是还知道一点武林正义,并非卓王孙一人强权可以灭绝。何某满门冒死而来,就是要在大殿上当面痛斥卓王孙的狼子野心!” 
   
  另外几个掌门人,听了何掌门这番言语,只怕惹祸上身,俱紧皱眉头,带了弟子远远站开去。刘掌门笑道:“何掌门如此大义凛然,在下佩服得很。只是此地也还不是五刀门向各路英雄赐教的时候,何掌门还是暂且忍耐,只等待会见了卓王孙,再赐教这番天下公理正义了。” 
  何掌门脸色一沉,还待再言,只听一个声音盈盈而来:“华音阁昊天门下月玲珑恭迎各位掌门。” 
  抬头看时,只见几艘画船首位相连,从桃林后边的山洞内徐徐而出。船身雕云镂月,琼窗珠帘,华丽异常。第一艘画船比后边的大了一倍有余,船头站着两位唐装少女。容姿俱是美秀非常,年纪相若,又是一般高矮,远看去真如一对明珠美玉,让人不由不起怜爱赞叹之意。细看之下,两人又略有所别。方才讲话的那位年纪略长,眉目纤细,举止间颇多聪慧伶俐之气;另一位满脸皆是笑容,颊上梨涡时时嫣然呈露,自然而然的一派天真,更于机灵中透出几分憨态来,尤为可爱。 
  只听月玲珑:“让诸位掌门久侯,玲珑无礼殊甚,还望见谅。”言罢向众人盈盈望拜。一旁吉娜东张西望一番,也笑嘻嘻的跟着行礼。众人多半未弄清楚哪个是对方主事,赶忙还礼,顿时忙成一团。月玲珑又道:“时辰不早,请诸位跟我上船。五刀门、神拳门、百合教、华岳帮、天龙帮诸位英雄来自北地,不谙水性,请随我上大船,以免水路崎岖,略有颠簸;巨鲸帮、九河门、太慈门、金盟帮诸位则久处南地,巨鲸帮诸位更以水性见称,就请屈尊于后边几艘小船了。” 
  众人见迎者是两位漂亮小姑娘,而且看来招呼甚周,就算一开始颇有不快,也都不好再说什么,纷纷跟着上了船。画船从山洞中缓缓穿过,就到了华音阁中。众人只觉水波漂碧,清可洞底,岸上嫣红万紫,俪白妃黄,景物清丽;建筑仙观台榭,楼阁玲珑,盛唐气度,形势雄奇,非同恒比。加上一路异香袅绕,烟云缥缈,时时钟鸣玉振,宏细相融,传之甚远。 沿岸途中,各季鲜花齐开,竟似终年不谢,万千流苏锦障,垂地生辉,岸边晶灯玉盏,烟花焰火皆已布置妥帖,想必到了夜间,另有一番奇景。众人虽不欢而来,对此胜景也不免指点称妙,暗自惊服。 
  不久眼前水面一阔,除了主水道外,左右各有两条支路,到此汇聚,容成一条八丈余宽的大江。清波微渺,日色微斜,融金耀彩。前边不远处竟还有一艘画船,似从支路进来,上边隐约有人,水气蒸腾之下,也看不甚清。再往前走,但见两边堤岸上竟铺陈着一张巨大的锦幔。只见锦幔宽有三丈余,从堤顶一只没入水底,长有数十丈,沿水道展开。一路凝金流碧,华彩缤纷,将整个水道映得七色变换,步步不同。锦障上所绣万千繁花幽树、仙禽异兽、山谷林泉,俱在碧光波影中沉浮不定,如神镜幻影,眩目以极。 
  众人正自赞叹,只听吉娜喃喃道:“月小纨姐姐的锦绣万花障为什么铺到这里来了?怪事,怪事。” 
  月玲珑板起脸来,道:“云箩,不可胡说,快到下边通知云绮,时辰不早,加快行船。” 
  吉娜只顾出神,月玲珑又叫了两声,吉娜才“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在叫我呀?可是,这里原来的……” 
  月玲珑瞪了她一眼道:“云箩,快去!” 
  这时诸人已觉得有些古怪,想华音阁再是有意夸耀物力,也不至于在河堤上都铺上锦障,还将半截浸在水中,难道真如这位小姑娘所说,以前堤上还有什么不可见人之物?却那里肯放过,当下就有人对吉娜道:“这位姑娘,贵阁富甲天下,金堂玉马,真让我等叹为观止。却不知原来此堤上有些什么景致?说出来也让我们长张见识。” 
  吉娜得意的道:“就是月堤啊,上边雕着花,写满了字,紫珊瑚衬着白玉堤坝,可比现在的锦障还要好看呢!” 
  众宾客顿时面露惊喜之色,月玲珑待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正自生气。见吉娜竟然嬉皮笑脸的还要说什么,只得抢先向众宾客施了一礼,道:“诸位掌门,月堤为鄙阁历代诸位阁主排定,一家之言,本无意品评天下英雄,只为激励阁中弟子上进之用。各位驾临,阁主是怕月堤上排名对诸位师长同门有所冒犯,引起无端纷争,有伤和气,才命属下等略加掩盖。还请各位不必介怀。吉时已近,请随我前往霜钰湖,阁主已等候多时了。” 
  月玲珑话虽有理,但月堤排名,天下知名,习武之人无不企慕久之,只惜地处华音禁地,莫之敢入罢了。难得如今就在眼前,任谁也不免心动,何况船上宾客又非名门大派,素少管束,见迎接者只是两个少女,看年纪模样,修为无论如何也高不到哪去,一路行来,也不见半个哨卡机关,只有一派喜气祥和。顿时利令智昏,竟把初来的谨慎畏惧一皆收起,只道仗着而己方人多势众,无论明求硬闯,也能见上月堤一见。当下七嘴八舌,只言月堤既然是天下英雄的排名,诸人也有权一见云云。 
一人更道:“请玲珑姑娘放心,我们远来是客,决不至于在这里当众争斗,让主人下不得台。就算我李三龙侥幸占了前边,诸位不服,事后要去河南踢我太慈门的牌子,也决不管玲珑姑娘的事。” 
  又一人冷笑两声道:“李掌门好大的面子,你怎知道你太慈门就能排在我金盟帮前边?” 
  顿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扰扰,乱个不可开交。 
  月玲珑只好道:“诸位,恕我直言,就玲珑记忆而言,在场诸位都不在月堤之上,看了无益,诸位还请赶快跟我去霜钰湖,鄙阁阁主、杨盟主、其他诸派掌门已然久侯大驾了。” 
  众人闻言,心中更恼,愈发不肯罢休,一人道:“华音阁眼界果然高得很!罢罢罢,我等虽然不肖,然而我百合门历届掌门中,就没有一位列与其中么?我等代先师看看这月堤,总不算过分吧?” 
  又一人道:“对头,就说华音阁看不起我天龙帮,历届师尊师祖都没能上榜,可上一任武当掌门凌虚道长,是家师生前挚友,总应榜上有名吧?” 
  众人纷纷称是,道:“还有我,华山秦掌门正是犬子的岳父,也就是在下的亲家。代亲家大人看看月堤,也是理所当然吧?” 
  一时皆笑,更各自把武林中知名的亲戚好友都拿出来数说了一遍,月玲珑只觉头疼,也只好任他们闹去。 
  众人说了半日,见她板着脸一言不发,丝毫没有应允的意思。都静了下来,只听一人笑道:“难道这月堤名为天下前三十位高手排名,其实仅有华音阁中诸人名字,贵阁主也觉牛皮吹得太大,所以未免惭愧,不敢拿出来见人,若真是如此,玲珑姑娘不如早说一声,我等也就不必看了。” 
  众人又是乱哄哄的一阵讪笑附和。 
  月玲珑等笑声小了下去,才淡淡道:“平心而论,华音阁所占份额的确在其他任何门派之上。然而如果诸派联手对付我华音阁,那自然也可谓各有半壁江山。” 
  众人一怔,随即大笑起来。何掌门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就是不知道贵阁主把玲珑姑娘排到天下第几?” 
  月玲珑道:“玲珑晚进后辈,才既碌碌,性又顽劣,只因自幼潜习礼仪言辩之术,才忝列昊天门下。论及武功,在阁中实属下下之选,自然无望名列月堤之上。”月玲珑目光向众人脸上一扫,又一指吉娜道:“不过,我身边这位妹子年纪虽小,却比我精进勤奋了许多,仅就一套春水剑法而言,在阁中小辈里也算得中人之资了。” 
  其实平心而论,月玲珑的武功在江湖上也可入一流高手之列,若华音阁主略加偏袒,将她置于月堤之末也无可厚非。听她这么一说,华音阁主遴选之高手多半也应名副其实,众人对月堤的企慕不由又加了几分。再回头打量吉娜,见她一直笑盈盈的东张西望,丝毫不觉自己惹了麻烦 
  
  其实,吉娜在嵩山上和武当三老过招,大大长了颜面,江湖上说起来,也算晚辈中知名人物。只是船上诸派,当时多半受吴越王所胁,并未参与嵩山大会。几个去了的也被安排在角落处,看不真切,吉娜如今一身盛唐宫妆,自是比那时又美丽了许多,更眩于天人之姿,也未认出她来。 
  何掌门道:“华音阁既然能在天下一流高手中占得半数,所谓中人之资,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既然诸位英雄要看这月堤,玲珑姑娘却不肯行方便,不如就照贵阁主的办法,由何某向这位云箩姑娘讨教,胜者为大,想来也没有别的话好说。” 
  月玲珑皱眉道:“今天是阁主大婚之日,我们岂敢与诸位贵客动手?俗话说‘客从主便’,等见到先生,由玲珑代为请示,一切但凭阁主安排,如何?” 
  众人积怨之下,虽然闹得厉害,也是跟着起哄的多,甘愿出头的少。听月玲珑提到报告阁主,心下皆是一凛,暗自后悔刚才逞一时口舌之快。听她这样说,已是给足了台阶,也乘机退让两句,就此作罢。 
  却听何掌门道:“月堤看不看皆可,只是何某却受不得华音阁如此飞扬跋扈。玲珑姑娘也不必多言,只要这位云箩姑娘胜得我一招半式,何某自当噤口;若是不能,就请玲珑姑娘将这道锦障移开。” 
  月玲珑心中暗道:此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还待再劝,就听吉娜道:“我才不跟你动手呢。我的武功古怪得很,自己都控制不好,要是打伤了你,阁主又要骂我。” 
  何掌门闻言更怒,道:“刀剑无眼,何某就是死在姑娘手上,也只怪自己学艺不精!”话音落处,但见他身形冲天而起,骈指一划,径直向吉娜袭来。他一派掌门之尊,尚且自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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