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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没有像以往默默等待他们结束,他把书啪的往桌上一扔。大喝一声:“都回座位。”
正在打扫的学生愣了,看看老张,看看领导,不知该怎么好。
“都回座位。”老张柔和地对他们说:“这是上课时间,不是劳动时间。”
学生默默地放下笤帚,回到了座位。
何主几个没想到会遭遇这么一出,没有心理准备,讪讪地走出教室。
学生高兴地笑了,有几个还冲着老张竖起了大拇指。
老张也笑了,他本来做好准备和何主再干一架,看来对方也不过是只纸老虎,你强他就弱。下课了,学生都说时间过得好快,老张也这么觉得。
“以后,我们要都能像今天这样上课,该多好啊。”老张感慨道。
“好啊,就这样上。”老张的话引来一片应和。老张吃惊地看着他们,他们则笑着回望着老张,几个人大声说:“老师,要一直这么棒哦!”老张眼眶一热,心中的感动漫溢。
下午,娄宝马在办公室找到老张。
“走吧,我都安排好了!”
“老师,要一直这么棒哦!”学生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老张不想让他们失望,他要拒绝。可是,老父母的脸却在眼前不停的晃动,他不能拒绝。
“我尽管去见他们,然后,去告娄宝马。”老张这样安慰自己。
娄宝马胖胖的脸上堆着笑,陌生人见了他,一定想:这绝对是个性格开朗的好人吧。
老张父母的事情一出,符仁立刻就启动了他的关系网,之所以让娄宝马跑前跑后演戏作秀,不过是为了让老张一家忙碌起来。不仅身体忙碌,更要让心灵忙碌。
这一切,娄宝马全蒙在鼓里。现在,他奉命带老张去见他的父母。在娄宝马心里,这是多此一举,对付像老张这样的小角色,他多的是办法。但是,符仁的话,他不得不听。
坐在宝马车上,老张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知道,娄宝马比自己多一百条路子,可以帮到父母;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因此受他的恩惠。更重要的是,父母尽管有千万种理由,但是杀人毕竟是事实,娄宝马带他去做的,无非是干预司法公正,这是他最难接受的一点。情与法,他第一次发现,是那么的难以取舍。
可是他终于见到自己的父母了,才几天的时间,他们好象是老了10岁的样子。父亲原本花白的头发现在全白了,母亲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因为一直哭,一只眼睛几乎看不见东西了。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只是默默流泪,谁也不说话。
最后,老父亲看着儿子,说了一句:“儿啊!好人难做!难做好人!但是,你记住我的话,一定要做好人!我做错了,害了你妈,害了你。我对不起你们啊!”老张见不得父亲涕泪连连的样子,将头扭到一边,痛苦到说不出话来。
站在一边的民警很和善,他劝慰道:“不要哭了。你们这件事情,民间反应很大,政府会公正处理的。”
老张感激地看着他,说:“谢谢。请你帮忙照顾好我的父母。”
民警郑重地点点头,“你放心,对老年人我们会特别关照,更何况是你们这样的情况。”
临别的时候,父亲抓住老张的手,耳语道:“儿啊!我和你妈是预谋杀人,所剩时日无多,你要答应我们,好好活着,给张家续后啊!”
老张早已泣不成声,老父母一步三回首,终于消失在铁栅栏背后,看不见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是狗屁
娄宝马一直在大门口侯着,看见老张红着眼睛出来,心里暗骂道:活该!却在脸上堆满同情的神色,胖胖的身子摇晃着迎上前去,“怎样了?两位老人家都还好吧?”
老张看着他,心里知道,这个人有能力挽救父母的生命,妥协吗?妥协吗?他的心在提问。妥协吧!妥协吧!他的心在呐喊!
娄宝马看着老张僵硬的表情,知道这个人在挣扎,他的心里更放心了。百行孝为先,他相信这个书呆子为了父母什么都能做。
娄宝马伸出胖嘟嘟的手,轻轻按住老张的肩头,他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喜悦,用尽量沉稳的声音说道:“张老师,我认识很多人,只要你配合,我可以保你父母没事。”
“没事?”老张吃惊极了,父母可是预谋杀人,是死罪啊。
“当然,这需要你和你父母的合作。”娄宝马揣摩着老张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说。这是符仁交给他的第二个任务,无论如何,让老张一家与娄宝马统一战线。
“什么合作?”老张问,他知道,即使是让自己杀人放火,为了父母,他都会去做。让自己遭受报应,下到18层地狱吧,只要父母活着就好。
“其实并不难。”娄宝马享受着老张的紧张,故意放满语速,“只要你的父母交代先动手的是黄鼠狼,他们是防卫过度,误杀了人,这样就可以了。”
老张呆呆地看这娄宝马,这比他预想的要容易太多,不就是说个慌吗,动动嘴皮子就行。他忍不住要高兴起来,可是良心在警告他:你这是歪曲事实,颠倒黑白。但良心立刻被本能打倒在地。本能得意地大笑:太好了!太好了!父母得救了!
娄宝马看着老张略显狰狞的面容,心里暗自得意: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圣人!都是狗屁!
想到符仁还交代要增加老张家的拆迁款,他心里有些不情不原,看老张这样子,只要把他父母弄出来就谢天谢地了。但是,符仁的话,他不敢不听。
所以,待老张内心挣扎完毕,脸上露出些许笑容的时候,娄宝马从包里取出早准备好的新合同。“这是你家的房屋拆迁合同,我们已经重新核对,修改了黄鼠狼犯下的错误,你看金额有没有问题。”
老张疑惑地接过合同,说实话,他把这件事完全遗忘了。
拆迁款果然更正了,是100万,远远超过乡邻所得。
“多出来的,就当是这次的精神补偿吧。”娄宝马轻描淡写地说道。
老张想起自己一家为此付出的代价,悲从中来。他悲愤地看着娄宝马轻松自在的样子,心想,有多少像自己这样的家庭,被这些人吸干了血,榨干了泪。
他真想把合同一把扔到娄宝马头上,骂个痛快,可是,他想到了苍老的父母,他忍心让他们在监狱中等待死亡吗?他做不到。
“合同的事情,等我父母没事后再说吧。”老张轻轻地说。
娄宝马呵呵一笑,“嗳!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回家等我消息,我安排一下,过两天再接你来看你的父母,你把我的意思跟他们说一下。你就等着一家团聚吧!” 。。
清白
娄宝马走了,老张茫然地站在路边,不知该往哪里去。
“来吃晚饭吧?”颜琰的话在耳边响起,但是,现在他没有脸面去见她。
老张从口袋里掏出电话,看见有十多个未接电话,有的是刘一天打的,也有颜琰的。
老张想了想,先拨通了刘一天家里的电话。
“喂。张老师。你见到父母了吗?我爸妈回来了,真的回来了。”电话那头,传来刘一天兴奋不已的声音。
“恩。太好了。”老张说,他替刘一天高兴,但更多的是悲哀,为刘一天,刘一天的父母,自己的父母,和许许多多的人。
“你来我们家吃饭吧!我父母烧了超多好吃的,你一定要来,我们都在等你哦!”
“好吧。”老张说,他无处可去,去刘一天家是不错的选择。
挂断电话,老张又拨通了颜琰的电话,告诉她自己不去了。
颜琰问了些关于他父母的情况,老张不敢多说,敷衍两句就挂断电话。
“老师,要一直这么棒哦!”学生的话忽然又在耳边响起,老张痛苦地抱住了头。他觉得自己没脸再见人了。
刘一天的父母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看见老张,刘一天一蹦三尺高,将老张拽到桌边坐下。刘一天的父亲给老张倒了满满一杯酒,也给自己满上。他举起杯子,大声说:“为了大难不死!”
“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刘一天说。他和他母亲也端起倒满可乐的杯子,四个人碰杯后,各自一饮而尽。
“张老师。”刘一天的父亲含着眼泪,拉着老张的手,“这个世道,我看不懂啊!”
“今天咱们不说这些。”老张给自己和老刘倒满酒,他又何尝看懂了这个世界?老张举起酒杯,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一醉方休!”老刘和老张碰杯,四个人眼里不知什么时候又有泪花在闪烁。
老张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他睁开眼睛,看见刘一天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沿边等他。
“老师,要迟到了。”刘一天说。
老张捶捶脑袋,他真想就这么睡过去啊。可是,这样的话他不能说给刘一天。看着他纯真快乐的眼睛,老张心里又温暖又酸楚。
“知道了。”老张说。班还是要上的,生活总在继续,即使没有任何意义。
“老师,我想好了,以后一定好好上学。我将来要做*官,专门为民做主,就像古代的包青天。”
“很好啊。”老张坐起来,头还是很痛。刘一天担心地看着他,问:“要不我给老师请假吧?”
老张摇摇头,“我没事。”因为身体的不适,精神上的痛苦反而得以减轻,这已经是幸福了。
刘一天笑了,他觉得人们喝醉的样子挺可乐,比如说他爸爸,昨晚又哭又笑,闹了半宿。老张倒没啥,就是睡觉,但是却打起了呼噜,咕噜咕噜,像灶台上的小猫。
老张用冷水洗过脸,喝了些热乎乎的小米粥,觉得舒服多了。
刘一天早就等地不耐烦了,好容易见老张开始抹嘴,赶紧抓住他,“上学了,快!”
刘一天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规划,现在,他满脑子的计划。要补足失去的时光,要认真听课,要刻苦学习,他要上高中,上大学,做*官。
老张看看表,才6:35,他理解刘一天的着急,曾经,他也是这样,怀着梦想,与时间赛跑。可惜,那样的好时光一去不复返,不知不觉,惜时如金的他变成了逃避时间的他。
“老师,快点啊。”刘一天总是走着走着就把老张拉下老远一段,他等着,叫着。
几次三番,老张不好意思了,索性跟他赛起跑来。
他们没有坐车,一路跑到了学校。老张有些喘不上气,胸口发闷,但心里觉得舒服。
刘一天蹦蹦跳跳去了教室,老张则来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人,老张看看时间7:05,早读是7:30,还有一段时间。老张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原来的校长办公室。自从老校长去世,这里就成了杂务间,平时也不上锁。老张推开门,一股阴湿之气扑面而来。他跨过破桌子,破椅子,破电脑,凭记忆找到老校长倒下的地方。他把杂物扒拉开来,在裸露的冰凉的地上坐下。
“老校长。”他叫道,仿佛老校长就坐在他的对面,“我知道,您活着一定不答应我这么做。您总说,人要有信仰,要有原则。但是,信仰救不了我父母,原则救不了我父母。我这么说,您一定看不起我,您会说我是徇私枉法的小人。没错,我也这么看。我和身边的人没什么两样。以前,我还总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认钱不认人,有奶就是娘。现在,我才知道,我骨子里更是这样的人。我的父母是杀人了,我父亲亲口说的,预谋杀人。可是,我不想他们死,我要他们活着,所以,我要撒谎,我也要父母撒谎。撒谎就能活命!这么好的事,谁不做谁是傻冒。娄宝马没安好心,我知道。不就是怕事情闹大了,妨碍他发财嘛!这件事我帮了他,他就可以更多的发财,更多的欺侮穷人。可是,爱欺负谁欺负谁去,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管他们,谁管我呀!老校长,我知道您得骂我,您瞧不起我!您一定觉得我比谁都可恨。别人至少不假装,我还他妈的装丫,没事搞得自己挺清高的样子。其实,我谁都不如!我就他妈一孙子!”
……
老张把所有能想到的话都拿来骂自己,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灵魂比这些字眼肮脏得多。他守着,护着自己心灵家园的洁净,没想到,这么轻易被摧毁了。
如果自己已经死了,像老校长一样,清清白白的死了,该是多么幸福啊。。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一个孩子的幸福
学生立刻发现了老张的颓唐。昨天那个很棒的张老师,唤起他们无限希望的张老师,再一次,在昙花一现后,悄没声息地消失了。
没有人提出异议,成年人的热情总是转瞬即逝,最早是他们的父母,接着是老师。他们早就被迫习惯。
课堂又变得死气沉沉。
刘一天不高兴了。他已经决心好好学习,可是,老师没有激情地讲课宛若催眠曲,让本就昏昏沉沉的大脑愈发混乱。别的老师他还可以忍受,但是老张也这样,他愤怒了。不过,自从扛木头的事情之后,他已经把老张当成亲人,照顾到老张的面子,他也没有说话。这样憋屈地过了一天,刘一天觉得窝囊透了。本以为,只要自己想好好学习,一切都不成问题,没想到,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刘一天第一次发现,他多么需要一个好老师。一个充满激情,知识渊博,尊重学生的好老师。
他早就发现成人世界是令人失望的,那里充斥了抱怨,愤怒,嫉妒,仇恨,不甘。为什么没有人为孩子真正做些事情呢?!看着老张,他失望地摇摇头,老张总是习惯性地陷入自己的消极情绪之中,成天愁眉不展。他真想说:“张老师,您看看我们吧。我们需要一个好老师,您可以帮助我们。不要作茧自缚,成天想那些既没有用,又没意义的人生大问题了。”
刘一天没说,他怕看见老张那双红红的兔子眼睛。
放学的时候,刘一天在办公室外等着老张。一直到别的老师都走了,老张也没出来。刘一天只好走进办公室。老张埋在乱糟糟的作业堆,书堆里,目光呆滞地拨拉着,似乎在整理。
“老师,回家吧。”刘一天喊道。
老张看看刘一天,也不回答,继续拨拉着。
“回家了,老师!”刘一天走到他跟前,帮他淅沥哗啦一通整理,不到一分钟,桌面整洁了。
“你来了。”老张像才看见刘一天,问。
刘一天叹了口气,更大声地说:“回家了!”
“家?”老张傻愣愣一笑,“我没有家了。”
“你有家,我家就是你家。”
“你家?”老张像在梦游,脸上飘着虚无的笑,“你家不是我家。”
刘一天没了法子,他实在搞不懂老张又怎么了?不是事情已经解决了吗?怎么这副腔调呢!
“走吧。”刘一天不耐烦地拉住老张的臂膀。
老张定定地看着刘一天,看得刘一天心里直发毛。许久,老张的眼神里逐渐有了些光彩,“刘一天,你来了。”他说。
刘一天在心里说:这个人莫不是疯了吧。
他又是害怕又是担心,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家……我们……回……回我们家。”
这次老张却答应地干脆利落,“回家!”
出了校门,老张走得飞快,刘一天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也不敢让老张慢些,怕他又定泱泱望住自己。
这样不多久就到了家里,已是晚饭时间,父母都在门口翘首看着。
刘一天幸福地笑了,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这次的意外,及时糅合了本趋破碎的家,现在他知道,再也没有比家更重要的地方了。他歪着脑袋,看看老张,想着,等老师的父母都回家了,老师就该幸福了吧。 。。
老张的迂
一天又过去了。老张晚上照例到刘一天家。
伺候身体完毕,老张温和地对刘一天说:“你也快点写作业,写完了早点休息。对了,有不会的,尽管问我。”
刘一天闻言笑了。
老张见他笑得蹊跷,问他:“怎么了?”
“我都会。”刘一天诡秘地笑道。
“都会?”老张愣了一下,“这很好啊。”
“好什么好呀。”刘一天抱怨道:“数学、物理、化学呢都是抄例题,英语是抄单词,政治是抄答案。”刘一天没说语文。
老张的脸红了,语文作业是他布置的,抄写一个单元的词语。他也没想到,现在无论文理科,作业都成抄写了。
“一直都这样吗?”老张讪讪地问,他想,自己可不就是从来只布置抄写作业,因为心里觉得反正四班的学生都不动脑筋,即使是抄写,不也常常收不齐本子嘛。
“反正进了四班就这样了。”刘一天说,看看老张有些不好意思,像是替他解围,他说:“老师也是照顾我们嘛,反正我们都不会,也没人想好好学。”
老张听着却觉得像是讥讽,他的脸更红了,“对不起。”他诚恳地向刘一天道歉。
刘一天的脸也红了,其实,他经常不交作业,他也明白,造成这种局面,不应该全怪老师。
老张深深叹了口气。刘一天怕他又陷入哲学思考当中,赶紧转移话题,“老师,今天的课文我好象还有些不明白。”
老张果然来了精神,凑到刘一天跟前,热情地问:“哪里不明白,我讲给你听。”
刘一天看着老张未老先衰的面容,心里充满了同情,他慌忙翻开书本,找到那篇《我的叔叔于勒》,随意指着一句话,问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老张一脸严肃地端起书本,认真地看刘一天指出的句子,“毫无疑问,父亲被这种高贵的吃法打动了,走到我母亲和两个姐姐身边问:‘你们要不要我请你们吃牡蛎?’”
“这句话的意思从字面上看并不难理解,它叙述了父亲想请母亲和两位姐姐吃牡蛎。”老张停下来看看刘一天。
刘一天臊得整个身子都在发烫。他当然明白这个句子的意思了,他觉得自己的提问很白痴。
老张看着他局促不安的样子,善意地拍拍他的手,“你能对这么简单的句子提出自己的疑问,非常难得。很多人看见这个句子,都会忽略。其实,它在文章中起到了一个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