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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为什么？”姚祖山觉得奇怪。
“我以前一直认为，自己做销售还算比较厉害。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差距！”由甲耷拉着脑袋，像一只被斗败的公鸡，提不起劲来。
姚祖山忍不住笑了起来：“天天看你张牙舞爪的模样，突然变得这么温顺，感觉不习惯了。这还是由甲吗？”
由甲也被他的玩笑话逗乐了。
“其实凭你现在的能力，我相信，在中国有80％左右的IT企业，他们的老板是很愿意为你打开大门的。”
“真正会录用我的，不超过5％。”
“为什么？”
“因为找到一个能包容我，给我平台自由发挥的老板非常难。”
姚祖山点了点头，由甲还没有被骄傲和盲目自大冲昏头脑。
“我一直庆幸，跟着你干。”
“想感动我呢？”
“不是，真心的。”
“今天见到老何，有什么感觉？”
“他能收我当个跟班的，已经谢天谢地了。在他面前，我可能连自卑的勇气都没有。”由甲再次回想老何的话，感觉每一句话都够自己琢磨半天了。
“嗯，老何的水平，远在你我之上。”
“老板，如果昨天你问我，销售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我可能会告诉你，人格魅力。”由甲想起了那天给销售团队做的培训，“但，今天你再问我这句话，我的答案变了。”
“你还弄出个销售最高境界？说说看？”
“人心，得到对方的心。”
“怎么得到？”
“拿自己的心去交换，交心。”
“看样子，今天让你见老何，收获不小啊！”
“感触很深。我感觉销售做到这样的级别时，会发现原来所用的，一切手段与方法其实都流于表面，反而越简单，越实用，越淳朴，越能打动人。”
“知道为什么吗？”
由甲摇摇头。
“通常能够到这个级别的客户，他们的人生阅历和精明世故，已经强于常人数十倍甚至百倍了。他们往往已经对人生，经历了从简单到复杂，再到简单的一个过程，也就是俗话说的返璞归真。”
“对对对，”由甲不住地点头，“刚才我在他面前，感觉就像小学生。”
“老何一生阅人无数，眼睛很毒。你还没开口，他就知道你肚里的话；你才走一步棋，他就能猜出你五步以后的棋。由甲，我知道你业余在学心理学，但在他面前别去卖弄你的才华，也别去玩虚的，花样越多手段越多，越让他感觉虚伪，还不如实实在在，用你的真心去说话，做事。”
“呃，”由甲点点头，“我记住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由甲突然想起了在飞机上与唐帅曾经探讨过“成交”二字：“老板，您如何看待成交？”
姚祖山愣了一下：“干吗问这个？”
“感觉这个词很有意思。”
“哈哈哈，”姚祖山笑着身子往后靠，神情轻松，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下属，“说说你的理解？”
“我发现，我们的销售人员很少花时间去仔细研究客户的心理和购买动机，他们会觉得这无关紧要，甚至压根就没想过。他们更喜欢运用一些口碑相传的经验，或培训课上讲到的现成方法去打单，但是这些经验或方法换个环境换个客户，差别很大，结果实际作用很一般。我觉得，成交的真正秘密在于需求，在于买卖双方对彼此需求的把控及心理博弈。如何做到准确把握需求？就是要研究客户的心理与购买动机。” 。。
29 何为成交（2）
“你说的是销售人员理解的成交，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交易，这种理解比较狭隘。其实成交这个词很广义，项目可以‘成交’；职场可以‘成交’；婚姻也可以‘成交’；做人更需要‘成交’。但所有的成交，万变不离其宗，都需要交心 。”
“啊？”由甲愣住了，“婚姻也是一种成交？”
“是的，”姚祖山淡定的表情里，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波澜不惊，“等你结婚后，就能理解这个词了。”见由甲还是神情恍惚，又补充了一句，“当然，男人与女人，对婚姻的看法有很大不同，或许这是我们男人的看法吧！”
两人都没再说话，喝了一会儿茶，由甲又转换了话题。
“老板，你的眼光很准啊！”
“啥意思？”
“今天听老何讲完你的故事时，猜我想到什么？”
姚祖山摇摇头：“你这个脑袋瓜子，思维跳跃得很。”
“红顶商人胡雪岩在年轻时，慧眼识中王有龄，无私奉献了500两白银，最终帮助他考取了功名，因此两人成为莫逆之交，后人评价他最大的本事是投资人。而你在老何只是省行一个小小的处长时，就看中他，并开始花精力去做投资，采用的方法有什么不同吗？”
“由甲，不要把你的老板看得这么势利，我承认有功利之心，但促使我们成为十几年的朋友，更在于惺惺相惜。我可以这样讲，即使今天老何不在这个位置了，他仍然是我的好朋友。这种心灵的交往，是超越利益的。”
“嗯，我能感觉得到。”
由甲听得意犹未尽：“老板，再给我讲一个故事吧！”
“我的故事都是老掉牙了的陈年旧事！”
“好酒是越陈越香。”
“呵呵，那我就再说个故事给你听吧！”姚祖山也来了兴趣。
“几年前，我去一个大国企拜访一个老总。老总说项目已经停了，因为他们的董事长下台了。我从没见过这个董事长，听说有五十多岁了，是个能力非常强的领导。这个年龄下台通常就代表了他职业生涯的结束。
从老总办公室出来后，我直接去了董事长的办公室。他问明我的身份后，很直白地告诉我这个项目不做了。我告诉他，不是为了项目而来。只是想来看看他，像朋友一样来看看，哪里需要帮忙？这个董事长沉默了片刻，挥手表示感谢。一年之后，出乎所有人预料，这个董事长竟然能够东山再起，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
“是我们那个大客户国华公司吗？”
姚祖山点点头：“是的。他后来跟我成了好朋友。”
由甲眼睛突然闪出一阵光芒，姚祖山一看就明白了：“你不会又想到我在投资人吧？”
由甲被猜中心事，腼腆一笑。
“如果我真是抱有很强的功利心，那个时候是不应该去看他的，容易得罪当权者，项目就更没戏了。只是我当时有一个念头：一句简单问候的话，对于我们来说，举手之劳，但对于陷入低谷和困境的人来说，给人温暖与鼓励，也许他会记住一辈子。”
由甲乐了：“这不就是在投资吗？而且还是用最低廉的方式得到了对方的心。”
“这个年龄下台的人，职业生涯等于没有了。”
“这说明您看人很准啊！”
“别把我看得那么神，我还没到这个水平。”
“好，起码说明你大部分是由于感性，小部分是因为功利。感性在于，你是用自己的心去体会他的心，所以你非常能理解他当时的心情；功利在于，对一个陷入困境的人来说，投资的费用非常低廉，而且极为有效，对一个处于顺境的人来说，投资的费用非常高昂，还不一定有效。对吗？”
姚祖山也乐了：“算了，我再争辩，倒显得我很矫情。”
两人哈哈一笑。
“老板，从简单，到复杂，再到简单，这种境界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啊？”
“由甲，你现在要做到这一点还很难，因为你的沉淀还不够。你还处在从简单到复杂的这个阶段。因此你现在更需要训练自己，思考任何事都要把事物的正反两面看多，看全，尽量做到覆盖全面。先做到这一点，再去考虑解决问题的手段，那是要看你如何运用全部资源的综合能力了。”
由甲突然想起自己刚踏进职场时，前辈的一句话：“人的一生如果有幸遇到一个好老师、好老板，这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她看了一眼姚祖山：“老板，遇到你，是我的幸事。”
姚祖山笑了笑：“人与人相遇，是讲缘分的。”
30 偶遇初恋（1）
唐帅压根就没想到，姚祖山对由甲的那句话，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人与人相遇，是讲缘分的。”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二，下了班，唐帅把车开上了路，才发现没油了。随便瞅瞅右边两三百米的样子有个加油站，于是就开了过去。
唐帅让师傅先加油，坐在车里没动。就在他转脸的一瞬间，惊呆了。和他的车并排的另一条加油道上，也停了一辆汽车，同样的品牌，别克，连颜色都相同。车里坐着一个即使烧成灰他也认识的女人，许抒。
许抒在打电话，并没有看到他。
这个女人，有多少年没见面了，也有十年了吧！相貌变化并不大，少了以前的稚嫩，多了一些女人的成熟，扎着一个高高的髻，掉下几缕碎发，没有任何装饰物，却感觉很有气质。从穿着打扮来看，应该过着较为安逸的生活。
唐帅一边痴痴地看着，一边回忆两人在一起的岁月。许抒边打电话边用手无意识地，卷着自己掉下来的一缕长发，很有女人味。这个小动作却让唐帅心如刀割，曾经这是他最爱做的动作，一边卷着她的长发，一边傻傻地看她。
唐帅低下头，急急忙忙在身上找烟。后座的手提电脑包、身上的口袋，旁边的座位，到处翻了个遍。思想根本无法集中，哪儿都找不到，但他不敢停下来，这个动作能分散他对许抒的注意力。
正在这时，加油师傅走了过来，告诉他油已加满。唐帅无意识地从身上掏出钱包付钱，顺便瞟了一眼，许抒正瞪大眼睛，一脸不置信地看着他。出人意料的是，她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一阵手忙脚乱地很快把车开上了马路。
唐帅不知道其他人，在多年之后再次见到旧情人时，第一反应是什么？他以为许抒会很客气地跟他打招呼，然后有几句不咸不淡的问候，或寒暄的话。如果这样，他也会很得体地回应。
现在，许抒反应如此强烈，反而让他脑袋一片空白。在一种无意识和本能的驱动下，不由自主地开车追了上去。
唐帅开车已有多年经验，还未上大学时，在没有驾照的情况下，他已经偷偷学会开他父亲的车了。
很快，许抒被拦截下来。当唐帅走到车门前时，许抒已经冷静下来。“你好，老同学。”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这么多年没见面，过得好吗？”
这句话，如果刚刚在那个加油站说出来，唐帅也会很冷静地回答。现在一听许抒的客气话，一股无明之火立即涌上来，他妈的，这个女人够虚伪的，心里没鬼跑什么跑？翻脸比翻书还快。
唐帅很不客气地打开车门的副驾驶，坐了进去，阴阳怪气地回答道：“你是希望我过得好，还是过得不好？”
“当然希望你过得好，比我好。”许抒真诚地回答，面对这个男人，她一生都觉得愧疚。哪知这种自认为的真诚，落入唐帅眼里，却是另一种感觉，他更觉得她虚伪。
“让你失望了，我过得很不好。知道为什么吗？”唐帅转过脸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因为一直忘不了你。”
许抒脸色变了变，眼睛左右躲闪。
“这些年，你想过我吗？”唐帅继续逼问。
“嗯，嗯……”看着许抒越来越紧张，手足无措的样子。唐帅在心里暗骂自己卑鄙，把德阳银行蒋雨璇当初对付他们的招术拿了出来。不停地逼问，看看对方到底如何反应，以此判断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为什么不回答，想就想了，没想就没想，说真话有这么难吗？”
30 偶遇初恋（2）
许抒脸有点涨红，张了张嘴，最后仍然保持沉默。
唐帅突然欺身上前，把她吓了一跳：“别怕，我只是想再摸摸这头发，当年我最喜欢一边卷着你的头发，一边傻傻地看你，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事。”
许抒眼圈已经发红，侧了侧脸，避过了他的手。
唐帅突然打开车门，一脚跨出去，黑着脸一声不吭走回自己车里，然后飞速开车离去，整个过程没再看许抒一眼。
偶遇初恋 回到家，妻子田丽一眼就看出，唐帅心情不好。连忙迎上前，轻声问他，吃饭了没，见他摇摇头，又赶紧张罗碗筷。看着桌上摆满了饭菜，想必田丽又在等他吃饭了。唐帅曾经跟她说过很多回，别等他吃饭，自己时间不定点。有时开会，有时老板找，有时要应酬。每每田丽都点头答应，可是下回仍然照旧。次数多了，唐帅也就习惯了。
唐帅洗了洗手，坐上桌，然后起身又从柜子里拿了瓶酒。
“你也喝点？”
“好。”田丽是北方姑娘，酒量还可以。这点跟许抒有很大差别，许抒是南方人，滴酒不沾。
“最近工作怎么样？”唐帅边吃菜边问。
“还不是老样子。你也知道，那份工作很单调。”
田丽在一家贸易公司做会计，为人勤勤恳恳，做事干干净净，是个好员工，但也仅仅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基层员工。唐帅曾经想指点田丽，希望她也能在职业上有所突破。结果令他大失所望。因为田丽根本就不热衷此事。在她的眼里，工作轻松一点，压力少一点，钱赚多赚少无所谓，最主要是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两人起初沟通时，常常出现这样的情景。每当唐帅给她分析职场里的人和事，讲得条条在理，唾沫横飞的时候。田丽会突然问道：“我上次在××商场看到一条领带，很配你这件衬衣，下次我帮你买回来好不好？”
唐帅哑了半天，然后苦笑道：“你喜欢，那就买吧！”
田丽非常高兴，突然像醒悟了似的：“你刚才讲到哪儿了，我们继续吧！”
这个时候的唐帅已经没有半点兴致，随便找了理由搪塞一下她，谈话很快结束。这样的次数多了，慢慢地，唐帅就再也不跟她谈职场上的事。
男人与女人不一样，对于女人来讲，家庭最重要。你让她天天绷着根弦，在压力下生活，老跟她谈谋略、谈心理、谈人性。她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复杂最累心的一件事。而男人，却觉得这是人生中最重要、最过瘾、最有成效的一件事。
“尝尝我烧的茄子。”田丽夹了一块放到唐帅碗里。
老实说，田丽烧菜的水平是一流的。这些年，也把他的味觉吃刁了很多。很多次，唐帅都认为外面餐馆的菜，比不过田丽的水平。唐帅从小到大，从不吃茄子，认为这道菜最难吃，结果母亲就很少做了。后来遇到田丽，两人结婚后，吃到这个女人烧的茄子，非常好吃。这才明白，不是这道菜的问题，而是他妈妈不太会做，使他误认为茄子的味道就是那样。
“工作上，不开心？”田丽问道。
“没有。”唐帅随意答道。
“这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好。如果没其他安排，就一起去吧！”
“最近出差吗？”
“暂时没安排。”
“你的衬衣领有点脏，等下脱下来洗了吧！”
“无所谓了，天天换，你也辛苦，我也赚麻烦，谢谢了。”
两人安安静静地把饭吃完，然后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相安无事地做着各自的事。田丽喜欢看电视剧，而且还是看那种又臭又长，演了几个月都不演的连续剧。曾经有一回，她看一个台湾电视剧，不知叫什么名字，看完第一部，还有第二部，看完第二部，还有第三部。唐帅觉得奇怪，田丽怎么老看不完，仔细一问，才知道这部片子讲的是一个从爷爷说到儿子再说到孙子的故事，整整五百多集，按照每天两集的速度，得看近一年的时间。唐帅当时差点晕倒。
可是看着田丽沉醉的样子，又有些羡慕。这个女人过得很简单，很快乐，也很容易满足。唐帅已经很多年不看电视了，白天在公司用电脑，晚上回到家仍然看电脑。在他的生活中，电脑比田丽待在身边的时间长很多。没了田丽，他的生活一切照旧，没了电脑，他不敢想象，是否还有个人存在的价值。
31 心魔乍现
唐帅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屋子，却让他感觉很舒服。
电脑里放着很多年前，红遍大江南北的一个摇滚乐队，黑豹乐队的一首歌《靠近我》。当年，他曾经非常迷恋他们的音乐，全部的专辑都买过。可是随着主唱窦唯的离开，这个乐队也慢慢衰落了。
那个时候的唐帅还很年轻，还未经历男女感情之事。当看到窦唯和王菲的感情波折时，颇为不解。两个如此有才情的男女，彼此扶持，惺惺相惜，为何会走到离婚的地步？
窦唯的声音在漆黑而又空旷的房间，很耐听，有一种穿透力。这首歌唐帅以前只是喜欢他的旋律，从没仔细去体会歌词的含义，今晚听来，格外有感触。
眼中含着眼泪 / 虔诚的忏悔
镜中好忧郁的我 / 像是真的犯了错
我也不愿去体会 / 那种苦涩的滋味
又有谁能告诉我 / 该怎么去做
时常感到疲惫 / 辛酸与劳累
镜中变消瘦的我 / 忍受不平的折磨
我也不愿去体会 / 那种苦涩滋味
又有谁能告诉我 / 该怎么去做
不愿去过平常的生活 / 放弃一切是我的错
何时得到轻松和快乐 /何时驱散身边的寂寞
靠近我 / 安慰我 / 理解我
整个屋子，只看到一点红光在一熄一灭，那是烟头。唐帅对刚才自己的表现，极为懊恼。十年前面对许抒，他就输得一塌糊涂；十年后的今天，仍然控制不住自己。最后他的决绝离开，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不安。
唐帅曾经有一回出差遇见一个人。那是个年轻小伙子，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两人坐在软卧车厢里，很无聊，随意闲谈起来。这个小伙子心性极高，应该在某些方面有些天赋，对任何事物控制欲望极强，也包括女人。唐帅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此性格的人，因此印象非常深刻。
“我从小崇尚人性本恶，征服欲望极强。我是在满足中长大的，每征服一次，满足一次，就会有一种成功感和舒服感。但是，满足之后欲望更大，更强烈，再去征服，再一次满足。一轮又一轮，我不停地设立目标，然后去实现它。慢慢地，每次成功的时间都在缩短。就这样，我拥有了同龄人很羡慕的东西，包括毕业于名牌大学、过着有房有车的生活，有一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