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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耽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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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谐与韩逸洲俱不明所以,赵乐鱼拉过韩逸洲说:“卢学士讲了,如若东方大人不肯放人,就把方状元调来编书。这样人尽其才,又不干东方修撰的事,又助了我们,岂不好?” 

赵乐鱼盯紧了韩逸洲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心下才一松。 

韩逸洲也有几分高兴,他轻声问:“真的能把方纯彦调给我们?”他眼角扫到东方 

谐,又沉了心。低头看自己的脚面。 

东方谐自不痛快,但他的美如西子湖的水,总是相宜。他的眼色犹带几分轻慢,脸上慢慢显出雾般的微笑:“好啊,恭喜韩大人了。赵翰林,你小小年纪,就能体察人事。也是前途无量啊。” 

赵乐鱼亮晶晶的眼珠子都乐成了桃花朵朵开:“感谢修撰大人,托大人的福。” 

他说完,居然没轻没重的推了韩逸洲一下:“韩大人,我们走吧?” 

韩逸洲如木偶一般,被他推活动了。东方谐脸上似笑非笑,同着小宦官一起走了几步,悠悠的问他:“万岁爷平日里喜欢吃鱼吗?” 

小宦官不假思索:“不喜欢!万岁顶讨厌吃鱼。” 

他瞧清楚东方谐绝艳至丽的面孔,不知怎么心里一寒。 

韩逸洲一直到了猗兰馆,才叹气说:“赵乐鱼,你呀!兴师动众做什么?方纯彦学问固然极好,但第一,他未必肯来,第二,万岁未必高兴,第三,飞云阁未必满意。” 

赵乐鱼仰脖子喝了些水,道:“……逸洲,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次编书好坏,直接关系到大家的位置。这年头光闷头做事,谁知道你的辛苦?东方大人编书,书还未成,大街小巷便传开了。明摆着他们自己率先传到民间的。你就知道写啊写啊,舆论懂不懂?” 

韩逸洲惊讶:“你什么时候也研究上这个了?” 

赵乐鱼也不答,一把捉过他的手腕:“怎么破皮了?”韩逸洲才意识,他刚才背对东方的时候,把自个腕子掐出了血。 

韩逸洲连忙将手藏到背后,尴尬的说:“不要紧的。不要紧。赵乐鱼?你怎么会打起方纯彦的主意?” 

赵乐鱼问:“我就好奇,想了解状元书法家。逸洲怎么看他?” 

韩逸洲说:“他对人向来都是特冷淡的,我与他没有私交。不过我偶尔去闲远楼寻书,若真心的请教他些什么,他都肯解答。他这个人还有几分骨气。” 

赵乐鱼若有所思的不断点头。 

韩逸洲注视着他良久,郁闷也渐渐散了,才强笑道:“赵乐鱼,有的事不必为我担心。我家上三代,都是一品官衔的巨贾。到今日我的洛阳总帐房也管着韩门千万家产业,因遵照父亲留下的话,我每旬都亲自审视洛阳报上的账目。编一本书并不怎么太累,我可以应付。” 

赵乐鱼格外安静的听了:“逸洲,你别不高兴,我看你就是有些书痴气。” 

韩逸洲坐下,摊开一本乐谱,半晌才说:“我并不真傻,只是不忍……而已。” 

赵乐鱼在边上磨墨,好半天才笑着炫耀:“我这几天每天练习调墨,大人品评一下?” 

韩逸洲也没真看进书去,他正要开口,门外就有人声。 

“韩大人在吗?”魏宜简迈了进来,神色恭敬。韩逸洲站起身:“魏编修?” 

自从赵乐鱼入了翰林院,他是第一次来猗兰馆。赵乐鱼叫他一声:“魏兄?” 

魏宜简直接绕过他,对韩逸洲低诉了几句。韩逸洲仔细的听了,瞅了一眼赵乐鱼:“魏编修,既不方便对着别人讲,我们可以到猗兰馆里间去谈。” 

赵乐鱼撇了撇嘴,等他们进了里间。他正打算故伎重演,凑过去听壁脚。恰闻到一声咳嗽。 

他一转身,一位从未谋面的青年官人伫立在门槛边。丰采端丽,华茂春松。他仿佛有卢雪泽的风采,又较为清淳与年少一些。 

“原来是你!赵乐鱼?”那位官人说,好像他已经见过赵乐鱼似的。 

赵乐鱼听到他的声音,又发现他腰间佩有一枚大理寺长官的麒麟官符。 

他动了动胳膊:“原来你是——卢修?” 

这俩位你望我,我望你。虽然彼此都不明白什么缘故,可就是要趁此刻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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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猗兰馆内,魏宜简已经表明来意,就等韩逸洲的说法。韩逸洲秀气润玉般的耳朵动了一下,神情不可思议的惘然起来。魏宜简知道韩逸洲的耳力之好,但于他,确实什么也听不见。 

“韩大人?”魏宜简试探的唤道。韩逸洲一耸肩,平静的说:“这事也不难办,你明日拿我的名帖到京西的万里钱庄,先支……四十万两吧。” 

魏宜简身子一震,愈加恭敬的说:“大人,只需二十万两。” 

韩逸洲点头:“我知道,但我指望事情补救的漂亮些。对我来说,四十万两与二十万两不过是洛阳总帐房一天出入的账目之一,但对……魏编修尽管去支好了。” 

魏宜简木衲的脸上闪过一瞬喜色,道:“大人既如此说,宜简就按照大人的话去办事了。” 

韩逸洲拖上一句:“好,只是魏编修不要泄漏给我这里的‘别人’知道。” 

魏宜简知道他指的是外头的“鱼”,便乘机添油加醋:“他这人不正经的很,放在大人这里对编书无益,总是累赘……” 

韩逸洲秀雅的眉眼纹丝不动,语气不耐的打断了他:“我不嫌他累赘!我只说一句:方状元三天之内,定要过来助我。” 

魏宜简与他打交道长了,知道他的喜怒无常,说得不凑趣了就要打发人走。因此赶紧起身告辞:“好,大人不要送我了。” 

他话虽客套,但韩逸洲倒真的稳坐太师椅,呆呆得凝望墙壁,毫无相送的意思。他心里自叹一声: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光会算人有什么用?人各有命,他年近三十还在小子辈前俯首,韩逸洲此人……不到二十,就因为生在那般的人家,撼山易,撼韩逸洲难。金字翰林里面的苦楚,翰林院里错综的关系,朝廷内的钱与权之争,外面的人……哪里知道? 

魏宜简走出内室的走廊,就望见了外厅的卢修与赵乐鱼,赵乐鱼正在胡扯,卢修好脾气的忍受着。他忙点了点头,对卢修笑道:“卢大人,回翰林院来看看吗?” 

卢修谦和的站起来:“魏兄,好久没见你了,尊夫人的病好些了么?” 

魏宜简道:“还那样。亏得卢状元问候她,我回家告诉拙荆她一定高兴的。” 

卢修直送他出了大门,与他叙了几句家常才回身,赵乐鱼凑过来问:“卢兄,他一直来找逸洲吗?”卢修听他直呼逸洲,稍微意外,但他十足涵养功夫,微笑说:“也不是常来,逢年过节,或者每月中旬,他都来几次与逸洲商量分配笔墨纸砚的事。他管翰林院的帐嘛。” 

赵乐鱼不以为然:“逸洲还在乎公家的分配?” 

卢修摇首:“这不是逸洲在乎或不在乎,是有关体面。就算一个人天下首富,当了宰相难道就不支取薪水了吗?做人矫情,自命清官,别人未必就对你有好口碑。” 

赵乐鱼点头:“这话对头。卢兄,你上次来猗兰馆,我顺便听了你和逸洲讲话,并未见到你本人。都说大理寺卿与我们掌院学士好生相近,一点没错。” 

卢修道:“我想哥哥对你的印象不错,逸洲这人,刀子嘴豆腐心,日久见人心,你跟着他算跟对了人。” 

他望着赵乐鱼,寻思着那幅画,总觉得有些蹊跷,但某种机关,又不是他的揣测范围之内。赵乐鱼墨黑闪亮的瞳子,佻达磊落如万丈阳光的面容,在见面的瞬间,似乎引起他一个久远的记忆,但终于还是模糊了。 

他正寻思,赵乐鱼的背后韩逸洲走了出来,秀丽如同终南山的雨雪初晴,即使给人轻轻寒意,也涤人心尘。韩逸洲见了他,甜甜的笑,好像他在金殿提名时候与他初见。 

赵乐鱼注视韩逸洲的笑容,多少感到古怪,他自然知道他的心事,也知他隐忍了多少难堪。但韩逸洲见了大理寺的卢修,这笑却没有一点杂质。好像还盼着卢修来见他一般。 

韩逸洲轻快的说:“卢修,你终于来了!” 

卢修没料到他那么活泼,道:“我前几日……忙。大哥去看了你吗?” 

韩逸洲又一笑:“嗯,学士送我药膏,我服了,精神好了许多。这边气闷,我们一起去甲秀林走走?” 

卢修答应了。赵乐鱼低头托腮:“我也气闷,大好青年就埋在故纸堆里。” 

韩逸洲回眸:“赵乐鱼,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与卢修两个散步,是友人。加上你,就变成师徒。以后吧?” 

赵乐鱼傻乎乎的眨着眼睛,韩逸洲拉着卢修的袖子,就走进了春日明媚的阳光下。赵乐鱼的脸藏在大片的阴影下,不知为什么,轻轻的摇了摇头。 

卢修和韩逸洲步行到柳树之下,韩逸洲突然笑出声:“卢修,你喜欢柳树吗?” 

卢修道:“谈不上喜欢。”韩逸洲脸色微红,说:“上次的事不是有心瞒你,你见笑了。” 

卢修心里演绎此刻千万遍,说出来终是不利落:“这个……我还怕让你不高兴呢。你大了……男人嘛……秦楼楚馆也可去得……我的意思是……我想,你别糟蹋了自己,因为我……” 

韩逸洲笑靥粲然,卢修有快两年没有看到他这种笑法了,一时忘词。韩逸洲道:“卢修,我总是你的好朋友,不该骗你。我以后若出去,也叫上你一块,听说京里有些姑娘十分不俗。我信赖你犹如兄长,你若不愿意我去,我也可以保证不混迹烟花之地。因为那里终究不是久长之计。我父母都没了,家业还是在的,你们在京交际广阔,帮我选一个好女儿吧?可好?” 

卢修脸色红里透白,脑子嗡的一声,他不知道怎么说,拽过韩逸洲的手,韩逸洲笑靥虽好,手心冷冰冰的。 

“逸洲,我……要说的,你真不懂?”卢修问他。 

韩逸洲还是微笑,抽开了手:“卢修,莫说笑了。前两年我还小,你和我亲近些没人笑话,现在不同了,别让人误会了你卢家与我韩家。” 

卢修痴立在柳树下,韩逸洲眼看嫩绿柳枝随风抽打在卢修的官帽上。又说:“卢修,我也不急。你慢慢物色吧。无论如何,我信任你。” 

他语气柔和,但卢修的脸色,他不忍心看下去。韩逸洲故意的踱到池边,只见一池春水如皱。 

他陡然记起一句:洛阳城里春光更好,洛阳才子他乡老。原来首先老尽的,是少年心啊。 

韩逸洲与卢修,足足在甲秀林站了一个时辰。哪知被赵乐鱼尽收眼底,赵乐鱼自然不会隐身术,但他此刻所站之高楼,视野开阔也是事实。 

“你还没有看够风景?”一个冷冷的声音问。 

赵乐鱼嘻嘻的回头,白衣男子不悦的逼视他。男子的额角,鼻梁,眼唇,都有优美的弧度,只是缺乏血色,冷峻如三九之冬。 

“方状元,你我就快是一个屋檐下的同僚了,能不能客气一点?”赵乐鱼建议。 

方纯彦冷笑一声,丢下墨笔,沉默许久,才开腔:“赵乐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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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赵乐鱼瞪大眼睛听方纯彦的下文,但方纯彦冷冰冰的扫了他几眼,就不再与他说话了。方纯彦自己端坐一把椅子,屋里剩下的一把椅子——在赵乐鱼来访的时候被方纯彦用来搁废纸了。赵乐 

方纯彦白皙的脸上,更显出清高来,仿佛赵乐鱼不过是一只蚂蚁。 

赵乐鱼又吵吵道:“状元哥哥,你今天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什么叫算盘?我苦命罢了,本来韩大人就是没什么热气的,现下你这样的冰山又要搬过来,我这条鱼还能活吗?” 

方纯彦脸色微忿:“世间不能活的人多了,你有什么特别之处?” 

赵乐鱼傻乎乎的盯着他看,方纯彦冷笑了一声:“你装疯卖傻吧!自从你进了翰林院,本已经平静下去的翰林院又生出不少事端。看不出你年纪不大,才学不厚,倒会走钻营的路子!” 

  赵乐鱼用袖子擦了擦鼻子:“这话怎么说的?” 

方纯彦一边往书籍里面夹条目,头也不抬的说:“你这样的人,既没有三甲的身份,又没有徐孔孟那样的后台。能够靠的就只有削尖脑袋一条路。你现下稳住了韩逸洲,讨好了卢学士,拉拢了徐孔孟,就差一招了:打击我或别的人。” 

赵乐鱼无辜的辩解:“我为什么非要打击你?” 

方纯彦哼了一声:“这翰林院除了我,都是有靠山的主。我要是你,也会挑我这号冷板凳下手。我在藏书楼,是个丢在箱子里的棋子,好坏都不干我的事儿。我去了韩逸洲那里,就是个卒子,编成了书,我不过是末几天去的,以万岁对我的印象我绝对不会邀功半分。若出了一点纰漏,则我与韩逸洲同责,学士大人也可顺水推舟去掉了我。” 

赵乐鱼眼皮一跳:“我亦不知学士为何就忌讳了你?你非要说我这般,我真不认。信不信由你。” 

方纯彦把书推到一旁:“学士大人从不犯错,我不受待见,自是我不善经营人缘。我也并不说学士,就算我明儿死了,翰林院里谁会惋惜一声?” 

赵乐鱼眉头一皱,压下了话没说,他沉思着。好久才对方纯彦说:“方大人,翰林院中的扬编修惨死,你惋惜了么?那天徐兄中毒,请问你在什么地方?” 

方纯彦愣一愣:“我在书楼。” 

赵乐鱼似宽容一笑:“嗯。方兄有所不知,那日飞云阁出事,因为闲远楼离飞云阁近。织绣小童怕叫学士耽误了时间,先来了这里找你。你并不在,卢学士则是织绣在路上碰到的园丁先去通知的。” 

方纯彦脸色更加苍白:“叫我做什么?” 

赵乐鱼道:“为什么?因为你懂得医术,而且不是懂一点半点。我是已经知道了的,织绣在翰林院好几年了,自然也是知道。” 

方纯彦的眼睛似流质的黑白水晶:“啊。你果真‘练字’去了。” 

赵乐鱼好像不解弦外之音,露齿笑道:“千古是非心,故园情难解,飞花逐水流。你随便写的也都是药名。远志,当归,香附?都是妇科解热之药,方兄你不仅给自己看病,还替人治病,不是吗?”  方纯彦扬起下巴:“你既然那么能猜,我就不必告诉你究竟如何。就算徐孔孟出事的时候我不在,又是怎么样呢?我和他本不熟,就是我在,我未必肯用下刀子的法子救他。” 

 赵乐鱼蹲下来:“一点不错,我可不能管你的闲事。但方大人,我并不想拉倒你。翰林院人人平衡,动了一点势力,其他人也跟着变化。我如果要绊你,你前天晚上去京城的某处做了什么?” 

 方纯彦心潮起伏,一时怒道:“你跟踪我?”   

   赵乐鱼摇头:“我可没有,我不过凑巧碰见你出门罢了。再说我一直好奇你究竟给谁看病来着。你家里的娘子,身体很康健不是?听说你清贫,家中只有除了妻子儿女,只有一个老女仆。看你袖子上新缝上的竹叶图案,好别致,针脚麻利。上了年纪的女人哪有这样的气力?你的身形,就是换了装也不会变的。因为韩逸洲没来,前日我很早就空下,不过跟着你走了一段,发现你去了京城一处小园,夜晚的时候偏门进出人不少,且男女老少都有些。其中有三个人,出了院子就去了药铺。一张方子我看了,并非你的手迹。你也不想别人知道你参加了景教会不是?” 

方纯彦再也拿不住笔:“景教崇拜天神,与皇道有何牵涉?” 赵乐鱼捧住脸:“你不要激动,实际上我也参加了你们的‘小舒园’教会了。你看新近的有个叫肖欢的人,就是我了。我并不觉得有何不可。但万岁在十年年九鹰会后就特别讨厌民间结社,你不知道?” 

方纯彦直视着少年的脸庞,他的大眼睛睿智,嘴角的笑,如春江花月,并没有方纯彦所熟悉的黑暗气息,他叹息一声,转开了脸。 赵乐鱼从闲远楼下来,已经过了中午,因为春盛,天气转热。他出了一身汗,口渴不已。远远看见了柳树下面,韩逸洲还凝然站着。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了,消瘦的影子落于满庭芳华之阴处。 

 赵乐鱼望天喘了口气:翰林院啊,翰林院,早晚得给你窒息死。怎么个个都是这样的怪人? 

 他大步流星,一句话不说,拉到韩逸洲就走。韩逸洲回过神:“你干什么?” 

赵乐鱼也不答话,他脚下飞快,带着韩逸洲跑起来。 桃花竹林,都如掠影在他们身后闪过,韩逸洲隔间疼痛,要叫住他也喊不响了。 

 到了甲秀林角楼边的一片茵茵草地,赵乐鱼甩开韩逸洲,眼睛望着蔚蓝的天空,韩逸洲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胸口:“啊……你……你……又疯了……” 

 他嗓子里血腥气直冲,从树荫下转换到阳光灿烂之地,眼前一片白炽。 

“你别怪我,这样跑着跑着,你心里就少些郁气。”赵乐鱼说:“放心,方纯彦会鼎力助你编书的。”   

 “你知道什么?”韩逸洲喘了半天,问他。 

“逸洲你应该问:翰林院有什么给我知道的?”赵乐鱼笑容毫不褪色,两腮红润:“马上就是宫中会了,但愿风平浪静才好。” 赵乐鱼大约是翰林院里唯一盼着宫中翰林会的人,因为他很快就可以知道的更多,也可以很快见到那个天下至尊之人。 

第二十三章 

“闲洒阶边草,轻随箔外风。”韩逸洲冠冕堂皇,站在宫城的梨花树下,轻声吟咏。不管人心如何,春日景象万千,把小我化于大自然中间。 

忽然梨花后冒出一个脑袋:“黄莺弄不足,衔入未央宫。嘿嘿,我也知道是王维的诗。但黄莺为什么要飞到宫里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莫非……偷看美女?”赵乐鱼接口。他的手指甲顺手就在梨花树皮上画了个“鱼”形。 

韩逸洲也不去管他,只道:“你在这里?何不去宫门口前见学士大人?” 

赵乐鱼笑说:“刚才我抓蝴蝶,跟着蝴蝶跑,蝴蝶没了,只有你。” 

韩逸洲微微一笑,就迈步走开。 

赵乐鱼跟在后面傻笑:“逸洲,我们一起进宫!” 

长乐宫的门前,卢雪泽早在等候,身边跟着徐孔孟,何有伦,魏宜简三人。卢雪泽穿从一品官服,戴着御赐的金蝉翼帽,恰似春风中人。 

“逸洲?赵贤弟?既然大家到齐了,我们一块入内吧。”他点头招呼。 

韩逸洲默默走到他背后,各位编修也鱼贯入门。赵乐鱼一扭头,方纯彦远远的尾随他们,颇有斯人独憔悴之感。 

赵乐鱼忽然大喝一声:“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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