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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区域-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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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还可以引用我的话,说我相信这个人现在拥有一种很新奇的能力,或一种非常古老的能力。为什么?如果我和我的同事不了解蚂蚁的大脑,我能告诉你为什么吗?我不能。但是,我能告诉你们一些有趣的事,这些可能有关系,也可能没有关系。
  约翰·史密斯大脑的一部分受到损伤,无法修复——非常小的一部分,但大脑的所有部分都是极为重要的。他称这一部分为他的‘死亡区域’,显然,那里储藏着很多记忆,这些被抹去的记忆包括街道和高速公路的名称。它是一个大集合中的小子集。失去这个小子集,造成了一部分语言和视觉能力的丧失。
  “与之相应的,约翰·史密斯大脑的另一小部分似乎醒来了。
  这一小部分在大脑半球的顶叶处,是大脑‘传递’或‘思考’的部位之一。史密斯大脑这一部分的电波反应跟正常的不符,嗯?
  这是多出了什么东西。大脑半球的顶叶与触觉有关——具体情况我们还不清楚一而且它离大脑识别形状和结构的那个区域很近。据我自己观察,约翰尼的‘瞬间意念’总是在某种触摸之后出现的。“一片沉默。记者们在奋笔疾书。电视摄像机刚才一直对着魏泽克,现在又拉回来把约翰尼也包括进去。
  “是这样的吗,约翰尼?”魏泽克又问。
  “我猜……”
  杜骚特突然从记者群中挤出来。有那么一瞬,约翰尼以为他要过来反驳。然后他看到杜骚特正从他脖子上取下什么东西。
  “让我们证明一下。”他说。他举着一个带着金链的奖牌。
  “我们不允许做这种事,”魏泽克说。他紧紧皱起浓密的眉毛,严厉地盯着杜骚特,就像摩西一样,“这个人不是马戏团杂耍演员,先生!”“你可以欺骗我。”杜骚特说,“他也许能,也许不能,对吗?
  当你忙于告诉我们有趣的事时,我也在忙于告诉自己。我告诉自己这些家伙从来不能按要求表演,因为他们都是些骗子。“约翰尼看看其他的记者。除了布莱特显得很难为情外,其他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观看。突然,他觉得像一个在斗兽场上的基督徒。他想,他们都是赢家。如果我能告诉他某些事,他们会得到一个头版新闻。如果我不能,或拒绝尝试,他们会得到另一种新闻。
  “怎么样?”杜骚特问。奖牌在他的拳头下前后摇摆。
  约翰尼看看魏泽克,但魏泽克正很厌恶地看着另一边。
  “把它给我。”约翰尼说。
  杜骚特把它递过来。约翰尼把奖牌放在手掌上。这是一枚圣·克里斯托弗奖牌。他把金链子堆到奖牌上面,握住它。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又有几个医生和护士加入到站在门口的医生护士群中,有些人穿着便装,正准备下班回家。一群病人站在通向一楼电视和游戏室的走廊顶端。晚上来探望病人的一些人从大厅走过来。一种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约翰尼默默地站着,穿着白衬衫和肥大的蓝牛仔裤,显得苍白削瘦。他紧紧握着圣·克里斯托弗奖牌,手腕上的肌肉在电视灯光下清晰地显露出来。在他面前站着杜骚特,一本正经地注视着约翰尼。那一瞬间似乎漫长得没有止境。没有人咳嗽或低语。
  “哦,”约翰尼轻声说……接着:“是这样吗?”
  他的手指慢慢松开,看着杜骚特。
  “怎么样?杜骚特问,但他声音中的自信突然消失了。回答记者提问的那位疲倦。不安的年轻人似乎也消失了。约翰尼嘴唇上挂着一丝微笑,但那是冷笑。他的蓝眼睛变暗了,显得冷淡。
  遥远。魏泽克看到了,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他后来告诉他的妻子,那是一个人通过高倍显微镜看有趣的草履虫标本时的表情。
  “这是你姐姐的奖牌,”他对杜骚特说,“她名叫安妮,但大家都叫她特瑞。她是你姐姐,你爱她。你几乎崇拜她走过的土地。”突然,约翰·史密斯的声音可怕地高上去,变成了一个少年沙哑。不自信的声音。
  “当你穿过斯里本大街,特瑞,或当你跟那家伙在汽车里调情时,别忘记,特瑞……别忘记……”那个问约翰尼谁是明天民主党候选人的胖女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呻吟。一位电视摄像师用沙哑的声音说:,‘天哪!“”住口!“杜骚特低语道。他的脸变成一种病态的灰色,眼睛突出,唾液在他下嘴唇上闪着光,像镀了铬一样。奖牌的链子缠在约翰尼的手指上,杜骚特伸手去抓,但他的手毫无力气。奖牌前后摇摆,闪着催眠似的光。
  “记住我,特瑞,”少年的声音恳求道,“保持清白,侍瑞……求求你,看在上帝的份上,保持清白……”“住口住口你这狗杂种!”
  现在约翰尼又用他自己的声音说话了:“速度很快,是吗?
  她死于一次心脏病发作,当时二十六岁。但她戴了它十年。她记得你。她从没忘记。从没忘记……从没……从没……从没。“奖牌从他手指上滑落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悦耳的声音。约翰尼凝视着空中,他的脸镇静而冷漠。一片死寂中,社骚特在他脚下摸索着奖牌,声音沙哑地鸣咽着。
  灯响了一下,约翰尼的脸又恢复了原样,脸上显出了恐惧的表情,然后又是怜悯。他笨拙地跪到杜骚特身边。
  “对不起,”他说,“对不起,我并不是……”
  “你这个卑鄙的骗子!”杜骚特冲他尖叫道,“这是谎言!全是谎言!全是谎言!”他往约翰尼脖子上打了一拳、约翰尼摔倒了,头重重地撞在地板上,眼冒金星。
  一阵骚动。
  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杜骚特猛地挤进人群,向门口冲去。人们挤在杜骚特和约翰尼身边。他透过一大片脚和鞋看到杜骚特。
  这时魏泽克来到他身边,扶他坐起来。
  “约翰,你没事儿吧?他打伤你了吗?”
  “没我伤他伤得那么厉害。我没事儿。”他挣扎着站起来。两只手——也许是魏泽克的,也许是别人的——帮了他一下。他感到头晕、恶心,几乎是一种厌恶。这是一个错误,一个可怕的错误。
  那个胖女人尖叫起来。约翰尼看到杜骚特跪倒在地,抓着那个胖女人的袖子,接着慢慢向前摔倒在门边的地上,一只手仍握着圣·克里斯托弗奖牌。
  “晕倒了,”有人说,“晕倒了。天哪。”
  “是我的错,”约翰尼对山姆·魏泽克说、羞愧和眼泪堵住了他的嗓子,“全是我的错。”
  “不,”山姆说,“不,约翰。”
  但这是他的错。他挣脱魏泽克的手,走到杜骚特躺的地方。
  杜骚特现在已经醒来,恍恍忽忽地冲着屋顶眨着眼睛。两个医生走到他躺的地方。
  “他没事儿吧?”约翰尼问。他转头看穿着便服的女记者,她从他身边躲开,一丝恐惧掠过她的脸。
  约翰尼转向那位提过问题的电视记者。他突然很想向谁解释一下、“我并不想伤害他。”他说,“我向天发誓,我根本不想伤害他。我不知道……”电视记者退了一步。‘:不,“他说,”当然你不想。他自己找的,谁都能明白这一点。只是……别碰我,好吗?“
  约翰尼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嘴唇发抖。他仍然很震惊,但开始明白了。嗅,是的。他开始明白了。电视记者试图笑笑,但只难看地咧咧嘴。
  “别碰我,约翰尼。求求你。”
  “不是这样的。”约翰尼想说什么,但说不下去。
  “别碰我,约翰尼,好吗?
  电视记者退到摄影师正在收拾机器的地方。约翰尼站在那里看着他,开始全身发抖。
  “这对你有好处,约翰。”魏泽克说。一个护士站在他身后,像个白色的幽灵,推着一辆装满药品的小车,上面全是镇静剂。
  “不,”约翰尼说。他仍在发抖,现在又冒了冷汗,“再不要打针了,我已经受够了。”“那么吃片药。”
  “药也不吃。”
  “药能帮助你睡觉。”
  “他能睡着吗?那个杜骚特?”
  “他自作自受。”护士低声说。魏泽克转脸看着她,她吓得一缩头。但魏泽克狡黠地微微一笑。
  “她说得对,是吗?”他说,“那家伙自作自受。他以为你在骗人,约翰。好好睡一觉,你就能正确看待这件事了。”“我会自己睡的。”
  “约翰尼,求求你了。”
  时间是十一点十五。病房那边的电视刚刚关掉。约翰尼和山姆一起看的新闻报道,那条新闻就放在福特否决议案新闻之后,排在第二。我的新闻更富于戏剧性,约翰尼想,既觉嫌恶又觉得有趣。一个秃顶的共和党人对国家预算说些陈词滥调,这新闻显然不如约翰尼的新闻更有趣。那条新闻结束是杜骚特一只手握着他姐姐的奖牌,向前扑倒在地,另一只手抓着女记者的袖子,就像一个快淹死的人抓一根稻草一样。
  当电视主持人接着报道狗和四百磅毒品的新闻时,魏泽克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后告诉约翰尼,在新闻结束之前,医院就全是打给他的电话。几分钟后,护士推着药品车上来了,这使约翰尼相信山姆刚刚不仅仅是去看看有多少电话打进来,还到护士办公室去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
  魏泽克低声咒骂着:“我告诉他们一个电话也别转进来。别接电话,约翰,我会……”但约翰尼已经接了。他听了半刻,点点头。“好,很好。”他一只手捂住话筒,“我爸爸的电话。”,他说。他的手从话筒上挪开,“你好,爸爸,我猜你……”他听着,嘴边的笑容消失了,显示出一种恐惧的表情。他的嘴唇在发抖。
  ~“约翰,怎么了?”魏泽克厉声问道:“好吧,爸爸,”约翰尼几乎是耳语似他说,“好,坎布兰德总院。我知道它在哪儿。好吧,爸爸……”他说不下去了,他眼睛没有泪,但很亮。
  “我知道,爸爸,我也爱你。我很抱歉。”
  倾听。
  “是的,是的,”约翰尼说,“我会见到你的,爸爸。是的,再见。”他挂上电话,用手掌边缘捂住眼睛;使劲揉着。
  “约翰尼?”山姆探过身,拿过他的一只手,轻轻握着,“是你母亲出事了吗?”
  “是的,是我母亲。”
  “心脏病发作?”
  “中风。”约翰尼说,魏泽克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在看电视新闻……他们一点也没想到……我出现了……她就中风了。天哪,她在医院。如果我父亲再出事了,我们三人可都完了。”他大笑一声,眼睛在山姆和护士身上转来转去:“这是一个很好的才能,”他说,“每个人都应该拥有它。”又笑起来,笑声像是尖叫。
  ‘她情况有多严重?“山姆问。
  “他不知道。”约翰尼两腿从床上伸下来。他穿着医院的长袍,光着脚。
  “你想干什么?”山姆厉声问道。
  “你看呢?”
  约翰尼站起来,山姆似乎想要把他推回床上。但他只是看着约翰尼一跛一跛地走向衣橱。“别瞎闹了。你还不能离开,约翰。”约翰尼并不在乎护士在场——她们已经无数次地看到过他的光屁股——他让长袍滑到脚上。他的膝盖后面全是歪歪扭扭的伤痕,一直延伸到小腿。他开始在衣橱里找衣服,拿出他在新闻发布会上穿过的白衬衫和牛仔裤。
  “约翰,作为你的医生和朋友,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我告诉你,这是发疯了!”“你不允许就不允许,我还是要去!”约翰尼说。他开始穿衣服。他脸上的表情就像他陷入恍忽状态时一样。护士张开了嘴。
  “护士,你可以回你的办公室了。”山姆说。
  她退到门口,在那里站了片刻,然后很勉强地离开了。
  “约翰尼,”山姆说。他走过,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不能这么干。”约翰尼挣脱他的手。“我就是要这么干。”他说,“她是在看电视时中风的。”他开始系扣子。
  “你催她吃药,但她不吃。”
  约翰尼盯着魏泽克一会儿,然后又继续系扣子。
  “如果今晚不中风,它还是会发生的,明天,下星期,下个月……”“或明年,或十年以后。”
  “不。不可能十年以后,连一年后都是不可能的。你知道这一点。为什么你这么急于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呢?因为那个自以为是的记者?这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怜呢?一种相信你受到诅咒的冲动呢?
  约翰尼的脸扭成一团:“她是在看我的时候中风的。你不明白这一点吗?你他妈笨得连这都不懂吗?”
  “她正准备做一次艰苦的旅行,去加利福尼亚,这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参加某种座谈会。从你所说的看,那是一种非常情绪化的事情。是吗?是的。那时肯定会中风的。中风并不是晴天霹雳,约翰尼。”约翰尼穿好牛仔裤,然后坐下,好像穿衣服耗尽了他的气力。他的脚仍然光着。“是的,”他说,“是的,你可能是对的。”
  “明白了!你明白了!感谢上帝!”
  “但我还是要去,山姆。”
  魏泽克摊开双手:“去做什么?她在医生和上帝手里。情况就是这样。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明白。”“我爸爸会需要我的,”约翰尼轻声说,“我也明白这一点。”
  “你怎么去?现在几乎是半夜了。”
  “坐公共汽车。我叫辆出租到‘彼得蜡烛’那里,那里有长途汽车,是吗?”
  ,‘你不必那么办。“山姆说。
  约翰尼在椅子下面摸他的鞋子,没有找到。山姆在床上找到了,递给他。
  “我开车送你过去。”
  约翰尼抬头看看他:“真的吗?”
  “如果你吃一点儿镇静剂的话,我真的送你。”
  “但你的妻子……”在混乱中他意识到,他对魏泽克个人生活的惟一了解就是他母亲住在加利福尼亚。
  “我离婚了。”魏泽克说,“一个医生必须在晚上任何时候出去……除非他是一个脚病医生或皮肤病医生,嗯?我妻子总是看到床半空着,所以她用另一个男人填满它。”“对不起。”约翰尼难为情他说。
  “你花了大多的时间说对不起了,约翰。”山姆的脸很温柔,但他的眼睛很严厉,“穿上你的鞋。”
  从医院到医院,约翰尼蒙蒙胧胧地想,离开医院上魏泽克的车之前,他吃了一小片蓝色镇静剂,有点儿迷糊。从医院到医院,从个人到个人,从办公室到办公室。
  他暗地里很喜欢这次旅行——这是差不多五年来他第一次离开医院。夜晚,很清爽,银河横贯天空,当他们一路南下时,半个月亮在树梢伴随着他们。汽车在寂静中低低地发出声响。海顿的乐曲轻轻地从车上的立体声录音机中传来。
  坐着一辆急救车来到一家医院,坐着一辆卡迪拉克车去另一家医院,他想。他不让这个念头折磨自己。能沿着公路飞驶就够了、暂且不用想他母亲,想他的特异功能和那些窥探他灵魂的人,魏泽克不说话,偶尔跟着乐曲哼几下。
  约翰尼看着星星,看着寂静无人的公路,这公路在他们面前不停地伸展着。在奥古斯塔,他们经过一个收费站,魏泽克交了一次钱。然后他们又继续行驶——加德纳。萨巴图斯。·利维斯通。
  五年了,比某些被判刑的杀人犯在监狱中度过的日子还长。
  他睡着了。
  做梦。
  “约翰尼,”他的母亲在梦中说…“约翰尼,让我更好些,让我更富有些。”她衣衫槛缕,在地上向他爬来。她脸色苍白,血从她膝盖涔出,白色的寄生虫灾她稀疏的头发上蠕动,她向他伸出颤抖的手。“上帝赋予你力量,”她说,“这是很大的责任,约翰尼。很大的信任。你应该无愧干此。”
  他拉住她的手,紧紧握着,说:“魔鬼们,离开这个女人。”
  她站了起来。“痊愈了!”她喊道,声音中充满了奇怪而可怕的胜利感,“痊愈了!我的儿子治愈了我!.他将完成伟大的事业!”
  他试图争辩说,他不想做伟大的事业,不想治疗谁,也不想预测未来或发现那些失去的东西。他想告诉她,但舌头却不听使唤。接着她从他身边走过,沿着铺着石子的路走下去,她的姿势既敬畏谦卑,又傲慢无礼,她的声音像小号一样响着:“得救了!
  救世主!得救了!救世主!“他惊恐地看到,有几千,也许有几百万人跟在她身后,所有这些人要么是残废了,要么处于恐惧中,那个肥胖的女记者也在那里,想知道1976年谁是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有一个瞎眼的农民拿着他儿子的一张照片,一个穿着空军制服的微笑的年轻人,这年轻人1972年在河内上空失踪,他想知道他的儿子是死了还是活着;一个长得很像莎拉的年轻妇女脸上挂着泪水,举着一个脑积水的婴儿,婴儿头上青筋毕露,像未日审判书;一个老人因为关节炎手指粗得像棍子一样;还有其他人。他们排了几英里长,耐心地等着,他们那种迫切的需要会杀了他的。
  “得救了!”她母亲的声音令人信服地传来,“救世主!得救了!得救了!”
  他试图告诉他们,他不会治疗也不能拯救,但在他张口否认前,第一个人把手放在他身上,使劲摇他。
  真有人在摇他,魏泽克的手握着他的手臂。淡桔红色光充满了汽车,把车内变得和白天一样——这是一种恶梦似的光,把山姆和气的脸变成了一个恶魔的面孔。有那么一瞬,他以为恶梦会继续下去,然后看到那来自停车场的灯光。显然,在他昏迷期间,他们把白色的灯换成了那种古怪的桔红色,照在皮肤上像胭脂。
  “我们在哪儿?”他声音沙哑地问。
  “医院,”山姆说,“坎布兰德总院。”
  “噢,太好了。”
  他坐起来。,梦似乎片片断断地从他脑中滑落,但仍有些碎片留在那里。
  “你准备好进去了吗?”
  “好了。”约翰尼说。
  他们穿过停车场,蟋蟀在草丛中轻声叫着,萤火虫划破黑暗;他脑中仍残留着他母亲的形像,但已不妨碍他欣赏黑夜芬芳的气味和吹在皮肤上的微风。他享受着黑夜的健康气息,并感觉到这健康气息进入他的体内,在目前的情况下,这种感觉显得几乎有些亵读一但仅仅是几乎而已。这种感觉不肯离去。
  赫伯来到走廊迎接他们,约翰尼看到他父亲穿着旧裤子,脚上没穿沫子,穿着睡觉时的衬衫。这告诉了约翰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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