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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骂谁？”
“你！”
小菊芳不满地瞪着草上飞。
“再瞪把你眼珠抠出来，别人倒霉你高兴，是不是你倒霉的时候我们都拍巴掌？”
小菊芳显然觉得理亏，但依旧嘟囔着：“不就是跟张楠出去办了一趟差，神气什么！”
“再说出去的事情，当心缝住你的嘴。”
说完，草上飞走开。
老歪满头大汗指挥犯人搬运砖块。这时，威廉走来：“干完了没有？”
老歪陪着笑脸：“还差一点点。”
威廉用警棍指着一大堆砖块：“睁眼说瞎话，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老歪吓得低下脑袋。
“所有犯人集合！”
威廉站在犯人中间用警棍指着修爷、老歪等犯人。
“今天，这些杂碎没有完成定额，罚吃七等饭，以示惩戒。”
威廉招手，犯人推上一个小车，车上放着饭桶。
威廉走到修爷面前，脸上带着冷笑：“请吧。”
修爷走向打饭小车，起先面色阴沉，走了几步之后，修爷扬起脑袋，脸上似乎还浮现着微笑。修爷打完饭，接着是老歪、汉森等人打饭。
修爷盘腿坐下，不紧不慢地吃着，脸上表情平静，似乎吃的根本不是监狱最劣等的食物，而老歪、汉森等人则吃相难看，硬吞着七等饭。
威廉走到修爷身边：“什么感觉？”
“无所谓，山珍海味说到底还不是用来充饥。”
“那就慢慢享受着。”
威廉说完，又来到监狱工厂，走到龙哥身边：“我不想今天中午的情形发生在你身上。”
“威廉警官，没你这么玩的。”
“我怎么玩不关你的事情，但你被玩将是一件非常惨的事情。”
“不是时间还没到吗？”
“但你得拿出诚意来，让我坚信几天之后能够收到那笔钱。”
“什么诚意？”
威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塞在龙哥的口袋里。
“明天把两万块存进这个户头。”
“何必多次一举呢……”
“你不如说脱了裤子放屁。听着，怎么玩是我的事。”
“把老歪调回来，我不能看着他被老东西连累。”龙哥说道。
第十六章 残酷折磨（1）
“让我想想。”龙哥让老歪调回来的话，根本引不起威廉的兴趣。
说完，威廉示意狱警：“让全体犯人集合。”
不一会儿，犯人全部集合完毕。
“你们这帮杂碎听着，从今天开始回到牢房前必须在这里检身。脱光囚衣，举起胳膊，张开双手，跨过木杠时大声喊着自己的编号。然后，看守会检查你们这些杂碎的耳口鼻、腋下、手掌，再到换衣房换上回牢房的囚衣。如果在检身时发现哪个杂碎携带违禁物品，一律严加惩处。”威廉大声说道。
犯人们发出一阵惊呼。
“不要大惊小怪，狱方这么做是为你们这些杂碎的安全考虑。你们应该感谢狱方，感谢典狱长。”
“感谢典狱长……”汉森举起拳头说道。
身边的犯人愤怒地注视着汉森，汉森连忙低下头。
“7775出列。”
汉森走出队伍。
“7775，表现很好，明天给他吃二等饭。”
狱警：“是。”
汉森喜出望外：“感谢威廉警官。”
“下面由你给这帮杂碎做示范，告诉这帮杂碎怎样检身。”
汉森一怔，威廉眼睛瞪起。
“是。”
汉森迟疑地脱掉囚服挂在衣架上，朝木杠走去，大声喊着自己的编号跨过木杠，狱警检查汉森。
“报告，没有发现违禁物品。”
威廉点点头，而后注视着所有犯人。
“所有的，脱衣服。”
犯人们相互注视着，没有一个人脱囚服。
“不脱是不是？那好，你们这帮杂碎就站在这里过夜，我再说最后一次，所有的，脱衣服。”
犯人队伍中有一两个开始脱衣服，渐渐地变成三五个，后来逐渐人多了起来。
犯人们一个接着一个“过杠”，口中大声喊着自己的编号。
张楠走向木杠，跨杠时喊着自己的编号。
“没有听到，再来一次。”
张楠再次来到木杠前，一边过杠一边大声地喊道：“7……6……3……2……”
威廉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听你们这帮杂碎喊了这么长时间，7632喊得最动听，明天还这么喊。”
张楠轻蔑地看了威廉一眼，而后接受狱警的检查后走进换衣房。
小菊芳走向木杠，正要抬腿喊编号过杠，威廉用警棍拦住了小菊芳。
威廉注视着小菊芳的下身：“真是小鸟啊，刚孵出来吧！还没觅过食吧！”
犯人队伍一阵哄笑。
威廉脸色忽然阴沉下来：“小菊芳，过杠！”
老歪等人不敢再笑。
小菊芳眼睛里闪动着泪花，哽咽地喊着自己的编号，过杠，威廉用警棍再次将小菊芳拦下：“你可是唱戏出身，应该比7632喊得更动听，再来一次。”
小菊芳强忍着泪水，用尽所有气力大声喊着自己的编号同时过杠。
小菊芳的心里这个难受啊，自己毕竟是男人，在回牢房的通道里他流着泪水，龙哥从后面追了上来，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脸上表情淫荡。
“你要干什么？”小菊芳紧张地问道。
“我还没见过这么白的屁股，让人想入非非。”
说完，龙哥又一次哈哈大笑。
小菊芳又一次受到刺激，晚上等大家都睡了，他又哭了起来。
张楠辨别着哭声的方向，走到小菊芳床边，“大老爷们，蒙被子偷哭，当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郝平和草上飞也被小菊芳的哭声惊醒。
“不会是有人偷你内裤吧！”草上飞开玩笑。
小菊芳哭声大了起来，郝平用胳膊碰了一下草上飞。
郝平低声和张楠、草上飞说着什么。
“威廉这个狗东西，满肚子坏水，想方设法折磨人。把老子惹急了，一把火烧了狗儿子的检身房。”草上飞气愤地说道。
第十六章 残酷折磨（2）
“烧了威廉还会再建，最根本的办法是让威廉自己拆。”张楠说道。
草上飞和郝平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小菊芳坐了起来：“有什么办法让威廉自己动手拆？”
“等着瞧。”张楠说道。
第二天，检身房继续着昨天的程序。
“所有的，脱衣服。”狱警喊道。
一些犯人开始脱衣服，但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张楠一动不动，这些犯人也停下观望。
“听到没有，脱衣服。”
犯人们都将目光投向张楠。
狱警走到张楠面前：“脱衣服，7632。”
“和我说呢。”
“7632，别没事找事，脱衣服。”
“我不脱？”
“不脱？！”
张楠身后的老金、阿炳、郝平等人犯人高声嚷着“我们也不脱”，其他犯人也高声附和，就连修爷和龙哥也高声嚷嚷着。狱警脸上流露出紧张的神色，赶紧报告威廉。
“是谁不接受检查？不会又是你吧，7632？”威廉听了狱警的报告赶紧赶来。
“我算一个。”张楠说道。
“还有我……”
“还有我……”
犯人队伍中有许多人大声喊着。
“我今天的心情非常好，我不想破坏这份好心情。狱方修建检身房是出于安全的考虑，防止你们中的人持利器行凶。”
“马桶盖一样能打死人，狱方这么做是把我们当猪狗对待，而不是人。”
犯人们纷纷附和。
威廉先怒，而后脸上又露出虚假的笑容：“我劝大家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狱方这样做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没有其他意思。这样，今天我不强迫大家，不乐意接受检查的今天可以不检查，新事物总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嘛。乐意接受检查的，我代表狱方表示欢迎，今天中午吃头等饭。”
“现在开始，不接受检查的站到一旁。”
张楠第一个站到一旁，而后是阿炳、郝平、老金十几个犯人，犯人们看到这种情景，似乎要都要向张楠等人身边走去，威廉急忙用眼神示意汉森，汉森会意地点点头。
“威廉警官，是不是真的有头等饭吃啊？”汉森问道。
威廉点点头：“当然。”
“先检查我，不就是脱衣服嘛，都是男人有什么可怕的！”
汉森脱衣服喊着编号过杠。威廉的眼睛又注视着修爷和龙哥，龙哥示意老歪，修爷示意阿贵和小劳作，随着老歪等人过杠，犯人们也纷纷脱去衣服过杠。小菊芳原本站在了张楠等人的身后，但看到犯人一个接一个过杠，小菊芳不由自主地站在了准备过杠的犯人身后。
小菊芳等待过杠时，看着张楠等人脸上又露出犹豫的神情。轮到小菊芳过杠，他似乎下定决心要和张楠等人站在一起，但就在这时，小菊芳发现威廉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在威廉眼睛的逼视下小菊芳慢慢地走向木杠。
检身房里只剩下张楠等人和最后一个过杠的草上飞，草上飞穿着衣服向木杠走去，
“脱衣服。”
草上飞根本没有理会狱警，走到木杠前突然转身走到张楠身边。威廉强压怒气望着张楠等十几个犯人，而后转身快步离去。
“头等饭啊，不吃可后悔。”
“前两天刚下了大馆子，满肚子油水，就想吃清淡的。”
张楠和草上飞相视而笑。
然后，阿贵、草上飞、小菊芳、阿炳等一些犯人被狱警带到修爷身边。
“修爷，这可都是你用惯的人，可别再完不成定额吃七等饭。”
“感谢狱警大哥的提醒，不过威廉警官有话，今天接受检查的犯人吃头等饭。”
“那就好自为之吧。”
说完，狱警离去。
“干活了，偷懒可没头等饭吃。”阿贵喊道。
第十六章 残酷折磨（3）
犯人们开始干活。
阿贵走到修爷身边：“修爷，好些了吗？”
“七等饭不如猪食，有机会得让威廉尝尝。”
“如果交不上那笔茶水钱，恐怕咱们得天天吃七等饭。”
“怕了？”
“我好歹年轻，是怕你老受不住。”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我们还不是兔子。”
阿贵不解地注视着修爷：“修爷，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修爷的心思阿贵猜不透，曹慧的心思白鹭也猜不透。
白鹭被张楠解救之后，还一直躺在医院里，曹慧为了让白鹭稳定情绪平静，特地来看望。
“听说是你建议张楠出狱办案的？”白鹭问道。
曹慧点点头。
“你究竟和张楠是什么关系？”
曹慧一怔，削苹果的手停顿下来。
“恋人？！”
曹慧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回答我！”
“以前曾经有过一段……”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曹慧沉默。
“现在呢？”
“说不清楚。”
“是说不清楚还是不想说？”
“是说不清楚。”
“你喜欢他什么？”
曹慧反问：“你……你们在监狱里是不是经常接触？”
“我也就给他治过几次伤，不过他很坚强，伤势那么严重，可他的脸上还带着微笑。”
白鹭似乎陷入回忆之中，曹慧的手一抖，险些削破手指。
“你没事吧？”
曹慧摇摇头。
“张楠这次破获绑架案，有没有减刑的可能？你是律师，应该……”
“但我不是法官，据我所知租界法律只有关于惩罚的详细条例，但对于奖赏几乎没有。”
“这是什么法律？”
曹慧微微摇头没有回答，将削好的苹果交给白鹭。
“这么说，张楠还得在里面终身服刑？”
“可以这么说吧。”
“你会等他一辈子？已经知道结果，还要等？”
曹慧沉默不语。
“不要再说，说不清楚。”
白鹭注视着曹慧，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这时，威廉拎着几样水果走了进来：“白医生，好点没有？”
白鹭冲威廉点点头。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曹慧说道。
曹慧从医院出来，来到咖啡厅，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闷闷不乐，这时小梅突然出现。
“内线带来一条坏消息，冷江向租界发出引渡申请，要求引渡张楠。你熟悉西方法律，张楠被引渡的可能性有多大？”
“按照一般程序最快也要两个月，但很有可能被租界方拒绝，除非启用特别条款……”
“什么是特别条款？”
“就像老刘那样身份暴露，根据国民政府与租界方面的协议，租界方面将会在十五日内引渡给国民政府。”
“冷江又破坏了我们一个交通站，有两名同志被捕，其中一个叫韩卫的是与张楠一起参加革命的。”
曹慧大吃一惊。
“从目前情况看，韩卫很有可能已经叛变，冷江多活一天都是对上海地下党的巨大威胁，上级指示我们一定要尽快铲除冷江这个叛徒。”
就在这时，冷江走进咖啡厅，小梅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曹慧示意小梅冷静。
冷江注视着小梅：“这位小姐是？”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张楠的表妹荷叶，这位是国民政府调查科上海站主任冷江。”
冷江纠正：“是副主任。”
“曹慧姐，我表哥的事情还请你费心。”
“荷叶小姐不再多坐一会儿？”小梅想走，但被冷江拦住。
“我还有点事，告辞。记着，我工作的事情。”
曹慧点点头。
小梅离去，冷江一直注视着小梅的背影直到消失。
“你对荷叶还真挺感兴趣！”曹慧说道。
“张楠身边的人我都感兴趣。”
曹慧没有应声，小口喝着咖啡。
第十六章 残酷折磨（4）
“曹小姐，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着找你？”
“我说过，我们之间不可能又更深的发展，不过我很欣赏你的绘画才能，我们可以做艺术上的朋友。”
“感谢曹小姐的赏识；不过，我这个人是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
“我讨厌执迷不悟的人。”
“那好，想不想听听执迷不悟的人带来的一条爆炸性消息。”
“我洗耳恭听。”
“我已经向公共租界法庭申请引渡张楠。”
“我熟读西方法律，你的引渡申请十有###会被驳回。”
“不，我坚信会被批准。”
其实对于张楠来说，引渡的事他还不知道，但是当前监狱里的情形非常遭，他需要尽快组织人员对抗监狱的暴行。
不过小梅的到来，让他提前知道了引渡的事。
监狱探监室内，张楠问小梅：“有白小姐的消息吗？”
“白小姐很好。”小梅说道。
张楠脸上流露出放心的神情。
“家里人……”
“家里人理解，但还是感到遗憾。”
张楠微微一笑。
“那首诗和曲子怎么样？”
小梅摇摇头：“家里还是搞不清谜底。”
张楠脸色阴沉下来。
小梅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我有一个还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苏区红军跳出敌人的包围圈，而且一口气吃掉敌人四个团，从战略上取得了主动权。”
张楠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
“鉴于目前监狱的情况，上级要求尽快组建支部，由你任书记、老金任支部委员，将像阿炳、郝平这样的热血青年吸收进组织。”
张楠点头。
“在日常斗争中注意公开斗争与秘密斗争相结合，合法斗争手段与暴力斗争手段相结合，从改善被押囚犯生活起居入手，尽可能地多团结狱友。对于监狱里的帮派势力，要用斗争的手段寻团结。”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
小梅突然沉默下来。
“怎么了？”张楠问道。
“有个坏消息，冷江向租界提出对你的引渡申请。”
张楠一怔：“我被引渡的可能性有多大？”
“如果冷江无法证明你的政治身份，被租界当局拒绝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如果……”
“反之，我会像老刘那样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引渡。”
“对。”
“我看姓冷的是白费工夫。”
“韩卫被捕了。”
张楠顿时一惊。
“曹慧的事家里怎么看？”
“家里让我继续接触曹慧，但家里现在还不能接纳曹慧。”
张楠的神情再次阴沉下来。
相比张楠，龙哥日子也不好过。
工厂里，威廉走到龙哥身边，对他说道：“7839，我对你非常失望。”
“威廉警官，又出了什么事情？今天检身的时候，可是我让兄弟们挑的头。”龙哥说道。
威廉哼了一声：“别光拣好的说，知道你外面的兄弟今天存进户头多少钱？”
龙哥摇头。
“五百，打发叫花子。”
“不要急，这么一大笔钱确实需要时间，这点钱你先花着……”
“7839，如果不想让监狱里的人喊你鼻涕龙，你就老老实实地跟我合作，玩花招是自寻死路，明天让你的兄弟把剩余的钱补齐。”
说完，威廉离去，龙哥看到威廉走出工厂大门，恼火地将椅子踢翻。
老歪凑了上来将椅子扶起：“龙哥，出了什么事？”
龙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里骂骂咧咧。
张楠和郝平一直注视着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看来鼻涕龙得罪威廉了。”郝平说道。
“可能是威廉索要茶水钱，鼻涕龙拖着不肯给。”张楠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威廉向老东西索要一大笔茶水钱，这事情怎么可能跑了鼻涕龙！” 。。
第十六章 残酷折磨（5）
“谁告诉你的？”
“阿贵。”
“开饭了。”狱警喊道。
犯人们打完饭，明显地分成两队。一队是草上飞、阿炳等七八个犯人，另一队是小菊芳、阿贵等一大堆犯人，他们手中都拿着一块饼子，阿贵显然舍不得一口气就将饼子吞进肚子里，而是用鼻子嗅着，有不少人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忽然有犯人小声抽泣起来。
“吃上头等饭了，还号什么？”阿贵问道。
小菊芳声音不高不低：“脱呗。”
然后他独自靠在墙上，长吁短叹。他从口袋里掏出饼子想扔掉，但被一只大手抓住，抬头看到张楠，眼睛里的泪花又开始闪动。
“你这是要干什么？”张楠问道。
“我没骨气，可这是在洋人的监狱，弯着腰走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