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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弟弟颤抖地抱了抱自己……顾苏著急的想要警告弟弟，可伸出去的手却只能在空中乱比划一通……最後，弟弟的手温柔的握住了自己。
“都是皮外伤，回去需要好好消毒，睡一觉就好了。”弟弟似乎是帮自己检查了一下，半晌听到弟弟松了口气。
“我去看看何坤，要是不严重的话，我就先背哥哥下山……”弟弟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手随即离开，顾苏紧紧揪住了弟弟的手，却只换来弟弟在自己头上轻轻一拍。
“我马上回来。”
＇别去！！！！！何坤是装的！！！！＇
强烈的恐惧感……顾苏居然冲破药力限制睁开了眼睛……忽然想到了奎茵，对了！奎茵呢？她可以告诉弟弟的……告诉弟弟何坤是……
顾苏看到的却是同样昏迷的奎茵。
看著慢慢蹲下身要检查何坤状况的弟弟……
顾苏心里不好的预感觉来越强。
何坤离自己就1米多距离，睁开眼睛的顾苏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包括对方的动作。
宛如慢动作，顾苏清楚地看到了何坤从袖口悄悄露出来的匕首，看到了何坤将刀尖朝上等候弟弟蹲下来，顾苏甚至看到了何坤嘴角不为人察觉的奸笑……
“苏白！！！小心！！！！”女人惊恐警告的尖叫刚让顾苏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弟弟痛苦的捂住肚子慢慢倒下的样子却让顾苏彻底苍白了脸。
何坤一脸得意地跳了起来向地上的弟弟走去，手里的匕首上有清楚的血光……
弟弟的血……
弟弟跳开得晚了一步，还是被刺中了！
看著弟弟脚下不断晕开的血，顾苏眼前一片血色！
第一次，顾苏心里有了想杀人的念头。想杀了这个男人，杀了这个企图伤害弟弟的男人。
身体的疼痛比不上心里的疼痛，第一次……
顾苏终於明白了自己有多爱弟弟。
自己醒来若是看不到弟弟，是多麽痛苦的事……
比死更加痛苦的事……
“啊─────”一声哑啸，顾苏红著眼向何坤扑了过去，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力气。顾苏紧紧压住何坤，拼命地抓著何坤拿著匕首的手，顾苏只是想著：
不能让他再碰到弟弟！
一开始还能与对方旗鼓相当，可过了几分锺顾苏就开始感到吃力，刚才已经被人揍过一顿，再不清醒的情况下又被打了药……顾苏开始觉得眼前朦胧起来……
死活握不住对方拿匕首的手，顾苏索性握住了对方的匕首！
强烈的刺痛感令顾苏暂时清醒了一点，明白自己撑不了多久，顾苏努力回过头瞪向身後呆住了的的奎茵。
＇快……带小白走！＇无声的说著，也不管奎茵明白了没有，顾苏继续用全身力量压住何坤……
可是刚才的一分心竟使对方反压住了自己！眼前彻底朦胧，看不到东西的顾苏只能紧紧地抓住男人的匕首！死死的抓住！
绝对不能让他爬起来再去伤害弟弟！
顾苏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用尽最後的力气，顾苏居然夺下了对方手里的匕首，挣扎中偏了方向，噗嗤一声，顾苏感觉手里的匕首刺中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身上的男人抽动了两下，忽然直直压到自己身上。
双眼无神看著天空，胸前湿热的液体渐渐晕开，顾苏知道那是什麽……
那是何坤的血。
松开刀子，顾苏哑哑的笑了。
对方死了……死人，就再也无法伤害弟弟了……
真好……
完全没有杀人後的惊恐，顾苏心里只是平和。
推开身上的男人，顾苏慢慢跪在地上摸索，在不远的地方摸到了弟弟，弟弟身下全是血，呼吸虽然微弱但还有呼吸，吃力的抱起弟弟，顾苏回头轻轻看奎茵。
呆在原地很久的女人仿佛如梦初醒，急忙跑过来。
“我……我带路。”跑动的时候被地上什麽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那把匕首，看了看旁边睁眼死去的何坤，奎茵深深呼了口气，最终把匕首放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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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事吧？”嘶哑的声音传过来，那是顾苏的声音。奎茵怔了怔，半晌才意识到那是顾苏问自己。
好心肠的男人，直到这个时候还是关心著自己……
“没关系，山下一定有警察的，一定可以及时把小白送到医院，小白不会有事的，你放心……”男人笑著看向自己。
顾苏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难看。
“小白是医生却很少生病，这次总算轮到他被别人看了……”
“小白小时候很喜欢生病，因为只有生病的时候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哭。”
“小白……”
药力刚过勉强可以开口的男人声音破落，明明发声困难却仍是说个不停。他的安慰与其说是给自己听的不如说是给他本人的。
男人的肩膀不住的颤抖，男人不知道：他自己流出的血比弟弟少不了多少……
脸色苍白似乎随时可以倒下去的男人……全凭意志力在前进。
“我这次回去……怕是被牵扯到案子里了，你回去帮我好好照顾小白，啧！看我这张嘴……什麽帮我？奎小姐别见怪…我是说……”
“能行的话，就别告诉小白了……”半晌，男人的话声忽然转低。
“你和小白好好过日子，好好照顾孩子，让那孩子好好读书……别吵架，给孩子个幸福的环境……小白会是个好爸爸。”
“小白嘴里不说，实际上对家庭还是渴望的，他小时候我看到过他在别人家偷窥……”
“那孩子每次参加完同学生日时候的家庭聚会回来都会闷不吭声，因为他羡慕……”
因为得不到，所以不再渴望。
小小的男孩，一次又一次的羡慕中慢慢磨平了渴望，不去奢望就不会失落。小小的孩子过早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顾苏看在眼里，所以才会笨拙的学别人家的爸爸那样抱起弟弟，弟弟被举高时候露出的稚气微笑……顾苏现在都记得。
爸爸，妈妈，孩子……三个要素构成一个家。
顾苏没有发现自己对家庭的认识同样也是畸形的。
从来没有体验过正常家庭生活的孩子，总是固执著自己心里家的样子。
长久以来，顾苏固执的以看弟弟结婚生子为目标，就是希望弟弟可以得到所谓的正常家庭生活。
可现在呢？
弟弟倒下的一瞬间，顾苏忽然明白了其实他什麽也不想要，他想要的：无非是和弟弟两个人安静的生活。
太久太久了……
一直以来都是两个人，过得太习惯才会以为这不是“家”。
能和自己最爱的人，最重要的人生活在一起，每天开心的讨论鸡毛蒜皮的小事……
谁说没有＇家＇呢？
现在想回去，却发现这才真正成了一个梦。
遥不可及的梦。
有了何家，有了奎茵，有了……孩子……
弟弟再也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弟弟。
顾苏心里有了嫉妒的念头。
老天爷一定是惩罚这样的自己，所以编造了如此的事故。
只是为什麽事故由弟弟承担？
要是自己早在第一次出跑的时候被撞死就好了。
不！不可以！那时候自己就死了的话，那今天自己就不能抱著弟弟如此仓惶的下山求医了。
不，或许自己死了的话弟弟就不会遇上这件事……
没有哪件事是绝对的真理。
感受到弟弟揪住自己衣服的力量，顾苏深呼吸。
只要活著，就是正确的。
视线依旧迷蒙，眼前血红著，顾苏只能看清大概的影子。眼前，有闪烁的警灯。
顾苏知道弟弟获救了。
前面的人群看到己方三人，有人跑过来。
轻轻低头，顾苏最後看了看弟弟，终於把视线停留在奎茵身上。
淡淡一笑，顾苏终於跪了下去。
“请……给小白幸福……拜托了！”
男人高大的身子终於在自己脚边软倒，男人即使倒下都不忘给弟弟一个舒适的角度滑下……
而他怀里的苏白，即使昏迷中，却也紧紧抓住了哥哥的衣服，失去知觉的脸看上去很平和。
奎茵忽然明白了这两个人之间的牵连有多深。
那是一种距离，自己这辈子都无法逾越的距离。
奎茵讽刺的笑了。
最爱的人分开了，你叫我如何给他幸福？
要怎麽幸福？
＇不争取的人活该被抛弃……＇记忆里母亲抱著自己垂泪的可怜虫模样渐渐清晰。
没有努力过的人，永远只能做失败者。
奎茵从小就这麽想。
奎茵也是这麽活过来的。
或许偏执，可奎茵知道自己有这麽一天全凭自己的努力上进懂得争取。
所以奎茵坚信了自己的爱情也可以这麽得到。
把自己爱的男人从乱伦的漩涡里拉开，借故和爱人的敌人合作，抓住证据消灭对方，帮助心爱的人得到权利，荣誉……
奎茵一直以为自己这麽做都是在争取。
忽然发现，自己想给男人的，或者说自己能给男人的……完全不是人家想要的。
男人不需要自己给的任何东西，包括自己。
自己该放弃了……反正已经努力过了，努力过了还不是自己的，那就真的不是自己的。
奎茵倔强的笑了。
尾声
苏白从醒过来就惊恐的守在哥哥床边。
自己的伤不算太厉害，反倒是哥哥比较严重。手上割伤严重，需要细致的神经接合手术，即使这样以後也可能留下後遗症……但这还不算是最严重的：
医生说顾苏被注射过某种药物，不排除可能会遗忘些东西，包括苏白……
苏白矛盾的等待著哥哥的醒来，一方面希望哥哥醒来好让自己安心；一方面却怕哥哥醒来会茫然的看著自己，生疏的问：你是谁？
苏白怕自己那时候会哭出来。
哥哥醒过来茫然看著自己的时候，苏白真的有种心碎的感觉！
哥哥望著自己，又仿佛没有望著自己，苏白心里咯！一声，脸色随即惨白。直到床上那人轻轻的用破碎的喉咙咧出一句：
“小白……疼……”
哥哥没有忘，苏白却还是哭出来了。
在哥哥面前，只有在哥哥面前，苏白哭得像个孩子。
“太好了……哥……”
顾苏吃力的抬起受伤情况轻一点的手轻轻拍了拍弟弟的头，缠著厚厚绷带的手感受不到弟弟细软的头发，但只是碰触，就让顾苏安心。
心一宽，顾苏轻轻合上了眼。
朦胧中，感觉有什麽东西轻轻碰上自己的唇，身子一僵，顾苏清楚的知晓那是什麽！
唇齿间，弟弟轻轻说。
“再也别丢下我了……以後两个人一起……好麽？”
“两个人一起，像原来那样……”
弟弟哽咽得在自己耳边说著，想到原来的日子，顾苏忽然觉得那场景好似天堂……
闭著眼睛，两行泪流下来……
“不行的……我杀了人……还有奎小姐……”
唇上的温度……忽然凝固了。
*******
几天後，顾苏见到了奎茵。奎茵身後有警察模样的人，远远的站在门後，像是监视……
“你……”顾苏诧异的看向门後。
“我杀了人，虽然是正当防卫，但有人说是过当防卫，这件事正麻烦著呢~~”奎茵无所谓的笑了笑，对顾苏眨了眨眼，看到顾苏正要张开的嘴急忙伸手捂上。
“那三个绑匪落网了，何坤想灭口却被你弟弟派人把他们救了。”看到顾苏对自己点头，奎茵随即松开了手。
“这样我和何坤两个人那事迟早会被抖露出来~所以就干脆自首，落得宽大处理。何坤那家夥一直对我有色心大家都知道，想要强暴我却被我误杀了倒也合乎常理~放心大家还是很同情我的。嘿嘿~”看著一头雾水的顾苏，奎茵怔了怔，然後想也不想敲了顾苏脑袋一下。
“你真笨！是我和何坤联手设计你的，都被弄成这样了也没发现麽？”女人同情的看著顾苏。
顾苏直直看著奎茵，目光清澈，顾苏轻轻问，
“为什麽？”为什麽告诉我？
开始还能与他对视，慢慢的……奎茵终於垂下头来。
再抬起头来的奎茵目光坦然，放低了声音，奎茵慢慢说，
“知道麽？在你要带苏白下山的时候，我捡起了那把匕首，你知道吧？”
“因为我是在婚礼上被＇劫＇来的，所以穿著婚纱也带著手套，所以匕首上不会有我的指纹……你明白了麽？”
“直到那一刻……我还是想杀了你的。”
奎茵阴沈的笑了。
“怎麽看，都是一个干掉你的最好机会。嫉妒的女人真可怕对麽？”
“……”顾苏仍是直直看著奎茵，目光纯然。
“为什麽不下手？”
奎茵愣了愣随即笑了。
“白痴！我杀一个傻瓜做什麽？”
懒懒笑著，奎茵笑声里有些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悲哀。
当时的男人也是这麽看著自己的。
即使浑身浴血表情狰狞，可……
仍然是那麽温良的纯善的目光……宛如羔羊。
单纯的乞求著自己：
［请给小白幸福］
宛如某种动物，奎茵发觉自己下不了手。
看著倒下的男人，奎茵缓缓笑了。
“你不必觉得愧疚，这没什麽。就算你不杀何坤我也会动手，我和他合作本来就是为了抓住把柄杀了他。”看著顾苏眼底的诧异，奎茵冷冷笑了。
“由我担下这件事比较符合经济效率，现在的法律制度不健全，说到底还是同情弱者的，何况……”
“孩子呢？”顾苏只是静静看著奎茵，看著女人瞬间怔了一下的脸。
奎茵又笑了。
“没有孩子啊～傻瓜～我骗你的！”
“你这个笨蛋……以後好好跟著你弟弟不要离开，否则哪天被卖了也不知道……”奎茵熟稔的戳戳顾苏的脑门，却听到身後冷冷的声音。
“我哥哥身体不好还在精养，你话说完了赶紧回去。”透过奎茵，顾苏看到自己的弟弟推著轮椅进了病房，手里拿了一只青青的苹果。
早上自己无意中说过想吃苹果，青色的那种。
奎茵面色瞬间一沈，目光游弋在２个男人中间，女人忽然狡诈的笑了。
猛地低下头，顾苏瞪大的眸子里瞬间充满了女人的乌黑秀发…
唇上是淡淡的花香，女人唇膏的味道。
“放开放开！”苏白的怒吼打破了病房瞬间的静谧，奎茵抹抹嘴，优雅的从顾苏呆掉的［尸体］上抬起身来。
“味道不错～”
看著奎茵掩著红唇和愤怒的弟弟在一旁斗嘴，顾苏红著脸擦了擦嘴巴。
看守人员提醒时间到，奎茵慢慢向门外走去，脚上踩得是胜利者的高傲步伐。
奎茵出门的一霎那，苏白忽然说：“谢谢。”
奎茵没有回头，身子却僵住了。
半晌，女人缓缓转头，笑靥如花。
“谢我？谢我做什麽？感谢我调戏你的男人麽？”
看著苏白满脸的黑线，女人满意的哈哈一笑径自甩上了门。门外传来女人的开怀的有点豪爽的笑声。
顾苏黑著脸，记忆里，那个从骨子里优雅的女人不曾这样笑过……
“想什麽呢？”弟弟慢慢蹭过来，不悦的看著自己……的唇。
“怎麽可以让她吻到……”
看著弟弟坦然地表现自己嫉妒的样子，顾苏不自在的红了脸，脑中却想起奎茵吻上自己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话……
“苏白从来没有吻过我呢~间接接吻！耶~~~~”
女人的俏皮让人莞尔却更让人……
辛酸。
“又不专心～～”唇上的湿热，顾苏一下子呆住了，直到舌头被对方擒获才明白这是一个吻。
弟弟的吻，却有情人的狂热。
“消毒完毕。”吐了吐舌头，弟弟面无表情的拿起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喂著哥哥吃著苹果，苏白忽然说，
“哥哥，我们身体好了以後，去国外吧？有家医院邀我过去，有很值得我学习的医生喔！而且可以携带家属的……”
弟弟说这话的时候有点脸红。
顾苏轻轻眨眨眼表示点头，顺便吞了口苹果。
转过脸去，顾苏看向窗外：
听说美国的苹果也挺好吃～不如趁这个机会试试看……
苏白看著哥哥，忽然感到手上的握力…
看著那缠满绷带的大手轻轻握著自己的样子──苏白轻轻吸了吸鼻子，微微一笑，轻轻反握住哥哥的手……
十年树木，终於花开。
十年之妖，终於得道。
十年的时间，漫长而妖冶，是我爱你的距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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