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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搜查。所以当王辉陪着姚望男再次走进屋子时，他说：“我们都还没有吃饭。我已经打电话叫人送面包来，等吃了再说。”
等了一个半小时，终于等来了比对结果。经刑事技术鉴定，留在包装赃款赃物的塑料布里的头发确实是姚望男的头发，而且化验出血型为O型，同她的血型完全一致。刑事拘留证也带来了。
万国玉既兴奋又难过地来到传讯室，严肃地向姚望男宣布道：“你已被刑事拘留，请签字吧！”
姚望男看着拘留证，接过王辉递来的自来水笔，在拘留证上签了字。她哀怜似地对万国玉说：“万局长，我愿意交代，给我一次坦白交代的机会吧！是我盗窃了李耀武先生的赃物—不！是我拿了李先生的赃物……”
“机会是有的。先送你进拘留所，你好好想想，晚上再详细谈。”
警车载着姚望男呼啸而去。万国玉坐着自己的车回家。案发后他还是第一次回家。案子破了，应该高兴，可此时他在车内默默不语，心事重重。他拿起手提电话给市委、市政府领导汇报，说案子已经破了，赃款赃物全部追回，下一步是加紧审讯犯罪分子，扩大线索，争取把未破的几起案子全部破掉。他说，虽不能完全肯定，但大致可以预测，最近几年来发生在望江大酒店的三起重大盗窃案，使旅客损失近三百多万元，是两人以上团伙作案，而被公安局刑事拘留的姚望男可能是作案团伙的一员。市领导鼓励他再接再厉，顺藤摸瓜，将案件全部破获，挽回影响，吸引更多的海内外人士来东海市投资。
应该惩罚谁 三（1）
刑事拘留所审讯室。
万国玉、王辉和拘留所两名工作人员端坐在座位上，录音、录像设备都已调好。
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在两名看守员的带领下，姚望男走进审讯室。她不要人指点，径直走向给被审讯人设置的椅子上坐下，面对审讯她的万国玉等人。
“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吗？”姚望男刚坐下，万国玉即提问。
“怎么说呢？开始睡不着，以后想通了，反正瞒不过你们，彻底交代，让你们处理好了。好在东西一样没少。”
“这么说李耀武先生的美金、首饰是你盗窃后用塑料布包好藏在1419房间的？”
“是的。”姚望男沉思了一下，两滴泪珠随着眼睫毛的眨动飘然而下。“那天我刚接班不久，李耀武先生按铃，我走进他的房间，将他要的《东海日报》放到桌上。他正用电脑打字，顺手给我一个电话号码，要我帮他接通他在新加坡公司的秘书的电话，说他打了几次没打通，急于打字，要我帮一下忙。我站在写字台前打直拨电话，接通后是忙音，挂上电话。我第二次再拨电话时，李先生停止打字，用手捏住我的大腿，我慌忙把接通的电话递给他后退了几步。他一只手拿着电话机通话，另一只手示意我不要急于离开。但我还是离开了他的房间，回到值班室。”
万国玉副局长等人没有接着问。姚望男低头抽泣了一下，接着说：
“过了大约10分钟，李耀武先生又按铃，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他的房间。他已经关了打字机，正在看已打印好的文件。我问他有什么事，他不正面回答，反而问我是什么文化程度，我说高中毕业。他又问我为什么不上大学，我说考取了大学，因缴不起学费、伙食费而退学。他说你还愿不愿意上大学，如果愿意上大学，我供你学费。我说大学毕业找一份工作不一定有我现在工资高，不打算再上学了。接着我问，李先生有什么事要我办请快说，我还要值班呢！他从桌子跟前站起来走向我，我后退着，他抢先走到门前，背对门，面朝我站着，两眼盯着我。他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有高中以上文化程度，干嘛要当服务员？如果你愿意同我好，我给你在东海市买一幢别墅，任命你为我的一个公司总代理。我在东海市总共有三亿多美元的投资，一年在这儿要住三四个月，由你陪伴。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在银行给你立一个户头，存一笔足够你生活一辈子的钱……我打断他的话：你的意思是说我给你当情妇或小老婆？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你是个见过世面的有钱人，你可以在东海市和中国其他任何城市找到比我更漂亮、更有知识的女人做你的情人或小老婆，为啥看中我这个乡巴佬、看中我这个喝淮河水长大的乡下女孩？你并不了解我。虽说你多次住过望江大酒店，但我给你服务还是第一次。”
姚望男停顿下来。王辉给她递了一杯开水。她喝了几口，把杯子放到水泥地板上，头偏向审讯室的窗户，凝视着窗外。万国玉副局长耐心地等待，注视着她。
“李耀武走进一步，抓住我的手，抓得那样紧，我使劲挣也挣脱不掉。他说，我要的就是你这个乡巴佬，你这个喝淮海水长大的女孩。你没有洋妞、都市妞的矫饰、妖冶、虚伪，有的是质朴，‘原汁原味’，我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女孩。你没有直接给我服务过，但我很早就注意你了。这次酒店再次安排我住总统套间，是我主动放弃，住你管的楼层，虽说条件差一些，有你陪伴、服务，我心满意足。说完，他就抱住我亲嘴，摸我下身，我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因为是白天，他还不敢把我弄到床上。我大声喊叫，可是别人听不见，即时听见了，受辱的只是我。酒店经理肯定为他说话，批评我们服务不周，弄得不好还要炒鱿鱼。经理一再对我们说，服务员要为旅客‘全方位’服务，我们要他解释什么叫‘全方位’，他说旅客要什么给什么，因为旅客是上帝。李耀武先生在东海市投资很多，酒店8楼被他全包了，经理愿意得罪他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应该惩罚谁 三（2）
“你可以向公安机关告发嘛！”万副局长说。
“告发？告发有什么用？我现在向你告发了，你能处理他吗？你要处理，市长愿意吗？几亿美元的投资没有了，谁也不会同意的。不是有人说要牺牲一代女青年换来现代化吗？”
万副局长无言以对。
“他得寸进尺，把我拉到里间房里，打开密码箱对我说，只要晚上我愿意来陪他睡，他就把钱和首饰给我，并从密码箱内抽出2000美元。说这就是美元。他更加肆无忌惮地吻我、摸我、捏我，把我裙子提起来。我竭力反抗，裙子被撕破，短裤头被褪下；他解开自己的裤子，正准备对我施暴时，高陵生副市长来了，当时不知道是高副市长。门铃一响，他松开我，系好裤带，看看表，说：高副市长请吃饭来了，叫我躲到大衣柜里。他和高副市长一起吃饭去了。我从大衣柜里出来，拿上密码箱里现金和首饰，因为他说过要把钱和首饰给我的，条件是晚上和他睡。他已经侮辱了我，我应该得到这些东西。我用酒店发的透明塑料包（酒店防范员工的专用包）包好，用防水胶布封好，用钥匙打开1419房间，放到水箱里。”她看着万副局长没有反应，又说，“我知道他不会给我这些东西的，他肯定要我还他，他会报案的。在情急当中我用塑料包将美元和首饰包上。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不该用这塑料包，因为包上有编号，你们搜查出来后到客房部经理那里一对，就知道是我的。所以你们从1419房间搜查出来后，我知道不交代不行了。”
万国玉、王辉互相看了一眼。万国玉更是在心里自责起来：“万国玉啊万国玉，你是个‘老侦查’了，不应该这么疏忽。如果没有那一根毛发，本人又不交代，这个案子就破不了。你这个刑侦专家的头衔可是名不副实啊！”
“这就是全部情况。万局长，我这不是盗窃啊！是他答应给我的，虽然晚上没有陪他睡觉，可是他已经侮辱了我。我知道告不倒他，但他不付出点代价，就这么便宜了他，我不甘心。”
“你偷这么多东西打算怎么转移出去？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万副局长问。
“我想辞掉这份工作，回家投资办厂，为乡亲们脱贫致富作贡献。我们那里的老百姓可苦哇！望江大酒店普通客房一晚的房费就足足能顶三口之家一年的收入，一瓶洋酒的钱能养活几家人，能供我上四年大学。我不就是因为没有钱才弃学回家，后来到东海市来打工的吗？”
“万局长问你打算怎么样把赃款赃物转移出去，有接应你的人吗？据酒店保卫部人证实，案发前一天晚上，金杰曾来过这里，在酒店外等你下班后同你一起走了。他来干什么？同这桩盗窃案是否有关？”王辉问。
“不关他的事。他是来买饲料厂机器零件的。我们是老乡，又一同到东海市来打工，同在一家酒店。他被酒店辞退回家办了几家村办工厂，头两年没有经验，现在好了，全村人脱了贫，致了富，在东海市打工的村里人多数都回到村里的工厂干活，不愿在这里受气。城里人看不起我们农村人，我们的合法利益得不到保护。女孩子在这里就更难，除非什么也不顾。我们这个社会处处保护有钱的人，谁有钱，谁就有理。李耀武先生自以为有钱就可以欺侮我、强暴我。我不认为偷了他的东西，而是拿了他的东西，他说过要送给我的。他报案说被盗了，你们这么积极来破案，局长亲自坐阵，我如果报案说被人强暴了，被一个大款或外国老板强暴了，你们会这么积极破案吗？万局长可能亲自带人破案吗？”
“你并没有报案说被人强暴，如果报了案，我们肯定会认真对待的，不管强暴你的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你老实告诉我们，金杰来这儿到底干什么？他是不是来接应你的，把你盗窃的赃款赃物转移走？你的同事反映，那天晚上你没有回酒店的集体宿舍住宿，到哪里去了，干什么？”万国玉的审讯态度严厉。姚望男从审讯的口气中知道万副局长是把她当作大盗窃犯对待的，不理会她说的是“拿”而不是偷。她知道认证、物证俱在，想赖也赖不掉，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牵连金杰。她可以承认和金杰的关系，但绝不能使他同这起案件有什么关系。他们口径早就统一了，只要双方都不承认，公安局就没有任何办法处理金杰。就像这个酒店过去几起重大盗窃案，她和金杰是公安局怀疑的重点嫌疑对象，由于他们口径一致，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们。金杰虽然被辞退，但有了资本，回家开办工厂，帮助乡亲脱贫致富。她没有被辞退是因为前任客房经理对她垂涎三尺，留下了她。她非常明白自己为什么被留下，处处提防自己不要被人欺侮。她想等这次“拿”了李耀武先生的钱物后就辞职回家，没想到由于自己的疏忽，人赃俱获。她并不为此十分焦急，只要金杰没事，就能把乡办企业办好，坐几年牢回去后同她正式结婚。
她作了这一番思考之后，对公安局不抱什么希望，认为公安局同样是保护有钱人的，说什么也没有用，把屈辱深深地埋藏在心里。她坦然地回答万副局长：
“我说了，金杰确实是来买机器零件的。我们在谈朋友，打算今年春节前我辞职回家，同他结婚。那天晚上我们在光明旅馆同居，如果到旅馆登记薄还能查到，我们填的是真实姓名。”
“金杰什么时候离开东海市的？”王辉问。
“他没有离开，因为他要买的机器零件工厂已经不生产了。他正在托人看有么有库存的。”这么说他还在东海市，那你一定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你能告诉我们吗？“王辉接着问。
姚望男意识到自己不该说金杰还在东海市。“按计划他昨天或今天上午离开这儿，不管机器零件买到买不到，他都要回去，厂里有很多事等待他回去处理。”回答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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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惩罚谁 四
万国玉副局长叫干警将姚望男带回拘留室。他坐在那儿沉思默想。他首先想到的是他给市委、市政府领导说，由于李耀武先生被盗案的破获，有可能将望江大酒店发生的几起重大盗窃案都破掉的诺言可能落空。通过几次审问姚望男，不知为啥他对破获其他几起积案，信心不足，热情不高。李耀武被盗案破了，可以交代过去了。他现在思考的是，是否提请检察院批捕姚望男。如果提请批捕，姚望男肯定会被判刑劳改，而且刑期不会很短。姚望男虽控诉李耀武先生其他强暴她，她也可以在法庭调查时说出来，但是没有证据，很难为法庭接受。而姚望男声称李耀武答应只要她陪他过夜，就将这些东西送给她，同样得不到证实。姚望男强调她是“拿”而不是偷，在法庭上也站不住脚。但是万国玉相信，姚望男说的是真话。这么大的案子破了，不报捕说不过去，于是他叫王辉写报告，提请检察院批捕，等下个月李耀武先生再次来东海市时，将赃款赃物全部退还给他，委婉地说出姚望男的交代，看李耀武先生有什么反应。如果李先生说东西全找到了，不必再对偷东西的人以重处，那就证明他确实企图强暴姚望男，不希望姚望男说出来而要他出庭作证。他肯定不希望出现要他出庭作证的尴尬局面。这样，他万国玉就有理由不移送起诉，姚望男就可以回家同男友结婚。
万国玉回到家里已是凌晨一时，但他毫无睡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吃饼干，边喝水。望江大酒店几起重大盗窃案还要不要破？能不能破？这几起案子同金杰、姚望男有无关系？尤其是中央某部赵副部长的儿子赵万金被盗15万美元的大案，金杰和姚望男是重点嫌疑人，乘姚望男被捕之机，趁热打铁，一举破掉？与此同时，望江大酒店女服务员白小娟跳江自杀，金杰和姚望男在被传讯时，一口咬定赵万金*了小白，被白的男友知道，白才跳江自杀。公安局经过侦查了解，已掌握了一些重要证据，但是迫于多方面的压力而作罢。白小娟不明不白地死了，没有人给她伸冤。而可能造成她死亡结果的赵万金被盗案为什么非破不可呢？赵万金拿着公款开自己的公司，赚了不少钱，吃喝嫖赌，这些钱具有强烈的血腥味。他用金钱来诱惑白小娟，当白小娟不从时，竟在给她的饮料中放了麻醉药，当她昏迷后，他强暴了她。酒店经理指使人将这些证据统统销毁，当公安人员来调查时，除金杰、姚望男揭发外，证据全没了。可就在这时，赵万金的15万美元现金不见了。万副局长分析，金杰和姚望男在没有告倒赵万金后，义愤填膺，以盗窃他的现金作为报复，因为除此之外，他们没有手段为一齐来打工的姐妹白小娟报仇。否则金杰被辞退回家哪里有钱买机器办工厂呢？
第二天，万国玉带领王辉坐了一整天汽车，在当地县公安局领导陪同下，来到金杰和姚望男所在的村子。他们以了解乡镇企业发展为名来了解金杰所办的几家厂子。村长向他们介绍说：“我们这里是淮河行洪区，几乎每隔一二年就要遭受一次水灾，尤其是1991年的那场大水，把乡亲们害苦了，房屋全部被洪水冲走，除了人没死，东西全完了，不是党和政府关系照顾，不知要饿死多少人。洪水以后，村子里青壮年到城里打工，挣钱寄回来养活家小。我们这里土地少，都在家里也没事干。我们这里这么穷，哪有钱办工厂？还不是金杰从东海市打工回来，积攒了一些钱，从银行贷点款，办起了3家工厂，头两年不太好，这两年好了，全村人均收入达到1500元，超过全省平均水平。”他指指正在盖房的农户说，“这不，家家户户都在盖瓦房呢，临时窝棚不用很久就可以全部拆掉。”
“工厂是金杰私人的还是村办的？”万副局长问。
村长说：“我当初想，工厂是金杰拿钱和贷款办起来的，应该是他私人的。但是金杰不同意，他说工厂是村办的，他和大伙儿一样拿工资。3家工厂有一个管委会，我还是管委会主任呢。金杰是副主任。”
“金杰在家吗？”
“不在家，到东海市去了。饲料加工厂粉碎机经常出毛病，想买台新的，一时又筹不到那么多钱，接到我们村在东海市打工的女青年姚望男电话，他就赶过去了，说准备在那里想办法借点钱，顺便把粉碎机买回来。说3天回来，现在已经6天了，还没有回来。。”
“姚望男是你们村子的人，你能说话她的情况吗？”
“这孩子苦哇！从小失去父亲，母亲把她姐弟3人带大。她念书特别刻苦，在中学读书靠自己从家里带山芋充饥，以后利用晚上给上夜班的女工带孩子挣点钱上学。她是我们村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女孩子。临上学前我发动乡亲们挨家挨户给她凑钱、凑鸡蛋，一共凑了元，不到一年她从学校回家，饿得皮包骨头。我和村干部个人凑了70元在酒店请她吃顿饱饭。我对她说：‘孩子，改革开放了，要走的路宽着呢，干吗非要上大学？在农村，有高中文化也就不错了。我们这儿有一半以上的女孩子还一字不识呢！金杰在东海市一家大酒店打工，你去找他，兴许那里要女服务员，你有文化，至少不会饿肚子，何必上学受罪呢？’她听了我的话。不久前给我来信说，她准备辞掉酒店工作，回来同金杰一起办工厂。”
万国玉、王辉回到东海市。
东海市又接连发生几起重大杀人案，他们又紧张地忙起来，望江大酒店的几起未破积案只好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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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惩罚谁 五
李耀武先生带着来投资的汇票，再次来到东海市，再次住进望江大酒店，不过不是上次住过的14楼，而是8楼的总统套间。当天晚上，高副市长宴请，万国玉副局长应邀作陪。去机场接李耀武先生的市外办主任告诉李先生，案子已破，美元和首饰完好无损，盗贼是当班女服务员。听到这一消息，李耀武先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激动，甚至有点不安。他问外办主任：“把她关起来了吗？她被捕时说了些什么？”“这么大的案子，怎么能不关起来呢？还要判重刑呢。被捕后她说了些什么我们不知道。今晚高副市长宴请你，市公安局万国玉副局长参加，他会告诉你详细情况的。”
宴会在望江大酒店5楼宴会厅举行，中外双方共50多人参加。当李耀武先生在市外办主任陪同下步入宴会厅时，与走上前来的高副市长握手。但他很快抽回自己的手，用眼睛在宴会厅里扫视一下，看见了坐在第二桌的万国玉副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