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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安你少把我说得跟千年下堂百年怨妇一样。”
杨安就笑了，气笑了，“姓康的，姓吴的，都他妈不是好东西，两个渣男！换我，我一个都不要。”
顿了顿，“你方才都要和陆微暖杠上了，姓吴的直接讽刺你，还是对姓康的说得，你看丫儿有个反应没？”
“是啊，还不及你仗义啊。”湛明婵想起了吴涯直接送到自己耳朵里的话。
“妈的，姓康的靠不住，我都没听你提过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杨安斩钉截铁，“我不怕你不高兴，虫子，你太虫子了，软趴趴的让人欺负了去。”
“没有。”湛明婵觉得“让人欺负”不是褒义，于是抗议道，“我只是底线低一些。”
“有时候童盈让你帮她捡东西啊，递东西啊，充值啊，交作业啊，打印啊，顺道打饭啊，我和双儿都有些看不过去。”
“你们几个都对童盈有偏见，她麻烦我的时候很少了。”湛明婵说。
杨安继续被气笑，“好好好，不提咱寝室的事情，你既然喜欢那个吴涯，有没有告诉陆微暖？”
“没有。”
“干吗不说？”
“没必要。”
“如果你真拿她当朋友，那么下一次她再腆着脸找你倾诉心事的时候，就拍着肩膀告诉她：姐姐，真对不起，咱俩看上同一个男人了，所以在我面前你把那表情放淡定点，别摆出一副花痴样，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咱就不为个男人抽你个大耳光子。”
“你怎么这样啊。”湛明婵说，“她又没做错什么。”
“她抢你喜欢的人这不是错误吗？至少对你而言是一种绝对错误。”
“她不是有意的，她根本不知道我也喜欢。”
“无心就无罪了吗？”杨安说，“人不能这么无耻。何况虫子，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如果你真把她当朋友，那么自然要敞开心扉，互相体谅，达成不为男人伤感情的默契，如果你不把她当朋友，那就更不需要客气了。”
湛明婵说：“……陆微暖，她是我的朋友。”
“是吗。”杨安抱臂冷笑，“虫子，感情的事情，旁人帮不了多少忙，你小样儿的是我姐们儿，所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软绵绵地让人给欺负了去。但你要是自己看不开，我真没办法。”
湛明婵说：“谢了。”
她们彼此沉默，杨安推推眼镜腿，“好了，别为了个蚊帐女闹心了，走，跟我回家吧，咱先睡一觉再说别的。”
“啊？”
“我是说回寝室。”
“我是说……谁是蚊帐女？”
杨安笑道：“陆微暖啊，你看她上面那衣服，跟个蚊帐似的么，还有下面的裙子，就跟拴了条毛巾一样，外面罩着的外衣，就跟个床单似的，啧啧，这女人好生猛，真是披蚊帐挂毛巾，裹着床单到处跑啊。”
湛明婵再也忍不住地抱着她笑了，“杨安，杨安，你个毒嘴啊！”
第四章 礼物和碎片
第二天依旧艳阳高照，因为临近考试，湛明婵也难得用功了一回，只是复习的时候免不了要考虑一下噬镜的事情，首先是昨天临睡前，哥哥湛明磊跟她通了电话。
“跟丢了，对方的障很厉害。”湛明磊直截了当。
“宗堰吗？”
“白瑢离开后直接进了一辆黑色帕萨特，坐的是副驾驶的座位，因为天太黑，而且车窗是特制玻璃，所以我看不清里面有多少人，很快车开了，我打车咬住对方，刚转上三环就入了障，当着出租车师傅的面，有些法术不好用。车号我已经记下来，大哥去查了。”湛明磊坦诚道，“请掌门责罚。”
湛明婵就愣了一下，“哥！你说什么呢，别闹了。”
湛明磊道：“这本来就是我的失职，你是掌门，有点自觉好不好？”
湛明婵说，“那我罚你多来我们学校，陪杨安聊天好不好？”
湛明磊磕巴了一下，“……啊……对了，杨安……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你人都走了，还要情侣座干吗。”湛明婵笑道，“没事，后来大家也都没兴致了，就分头回校了。”
湛明磊说：“那个康昭，你注意一点，他不像是和你谈恋爱。”
湛明婵脸就开始发烫，“我知道了。”
哥哥和妹妹说这种事情，就不能委婉一些吗？
第二件事情，就是周佳的那面镜子，尽管周佳没有搞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但是湛明婵敏感地嗅到了不对的气息，只是昨晚她再联系周佳，对方已经关机了，直到一小时前才开机，约好了下午上课前见个面。
手机一亮，将湛明婵从回忆中抽出，是康昭的短信：
我在你们学校食堂前，有事希望见你。
她小跑到食堂门口，康昭果然正四处张望，见到她笑了笑，“到中午了，咱们先吃个饭？”
“就食堂吧，用我的卡。”
“不用，我有……”
“我们学校食堂不对外开放，必须打卡。”湛明婵礼貌道。
他们端着盘子坐好后，湛明婵先说：“昨晚有点抱歉，我碰上了一个和我关系不太好的人，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
康昭表示理解，他对女生之间的事情也不关心，“算了不提了，都过去了。”他慷慨地说着，“其实我昨天要送你一份小礼物的，结果都被打乱了。”
他故作轻松的说，然后开始从兜里掏东西。
湛明婵的筷子就动不了了。
这算什么？
进度太快了吧？
我和你有那么亲密过吗？
还是我哪个地方又表示错了，给了你暗示？
康昭捧出了一只银色的方形盒子，成年男子拳头那么大，上面系着丝带。
“小东西而已，我觉得女孩子大概会喜欢。”康昭很脸谱化地，呆板地说，全无以往的洒脱。
湛明婵也木然了，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一套，她并不是没有偷偷想象过恋爱的画面，但对象不可能是康昭，甚至这个时候她出现了幻觉，但又很快被打破。
他不会这么做的，他一向都淡漠疏离，他不会送小礼物，这些都会被他看不起吧，只是红尘中人的无聊小把戏，又怎比得上一缕叶子香的清雅和小锅子水沸开的诡谲？
湛明婵想：这个时候想起的都是他，看来我是没救了呢。
她确信自己对康昭没有更多的意思，但还是抱着化解尴尬的心态，玩笑着说“哎，你这是想起什么来了呢？”，然后伸手摸上那只盒子，心里倒也想象起这里面装了什么——她当然不会白目到去想戒指，明显的，这盒子大到可以装一只手镯了，手镯？当然也不可能，也许是小件的摆设，可是天意商城里经常贩卖的那些小摆件，又似乎大了些。
她就怀抱着羞涩，窘迫，好奇和小欣喜摸了过去——怎么会不欣喜呢？任何一个女孩，如果得到男生的礼物，都会有一种被异性认可的成就感，即便对这个男生真的没有感觉，但对“认可”这个东西，女孩子们还是很有自豪感的。
可惜她摸了个空。
手掌直接摸到桌子上去了，这感觉不是很好，只是接下来的感觉就更加糟糕，如果刚才只是十八层地狱的落差，那么现在就直接坠入二十八层地狱了。
“咦——这是什么呢？”
白瑢轻轻笑道，她素白的手指灵蛇般缠绕着那根丝带，“是什么呢？这位没有公德的帅哥？请告诉我们吧。”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靓丽少女，笑得阳光灿烂，和白瑢的明媚不相上下，甚至那张精巧的瓜子脸，更似面镜子样的晃眼，湛明婵觉得有几份面熟，想了想：
好像是莫茵啊……
康昭反应过来了，“你？是你？你是这学校的……”
他看湛明婵，“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湛明婵说：“白瑢，我初中同学，现在的邻居，这位是康昭，我高中老同学。”
康昭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来，他的嘴巴只张了一半，白瑢就笑道：“你想说‘大水冲了龙王庙’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啊，你不是我什么人呢。”
“我从来都没有这种认为，这位姑娘，我也不是你什么人啊。”康昭这回的反应快多了，白瑢就顺势道：“可我是明婵的人啊。”
她暧昧地对湛明婵笑道，“明婵，这个送我好吗？”
“对不起。”湛明婵虽然对康昭没意思，但她也不希望把到手的礼物丢出去，就算是丢出去，也不能丢给白瑢，就算是丢给白瑢，也不能当着康昭的面，连看都没看一眼。
于是白瑢就娇滴滴地笑了笑，她说：“哦，这可就不好办了呢——”
她攥紧了盒子，慢悠悠地拖长了最后一个音，突然灵巧地拉起站在她身边的莫茵的手，“快走啊！”
然后她们咯咯笑着就逃之夭夭了，因为是两个美女在奔跑——尤其是在衣料轻薄的夏天，你可以想象那个场面，总之就是食堂里的人都被吸引了过去，湛明婵和康昭在最初一刻都是目瞪口呆，而后反应过来，当然不会失态地追赶，只是康昭的面部表情及其可怖，“天……她们……”
“没事，我认识她，我想她会还给我的。”湛明婵就安慰道，只是她的安慰对康昭似乎不太起作用，因为康昭明显地坐立不安起来，“我们还是去追吧。”
他站起来，湛明婵只好跟着出去找了一圈，自然没找到人，康昭说：“她们是不是回寝室了？”
“白瑢不是我们学校的，她身边那个女孩是，但我们这一级外院的女生都住在校本部，不在这边。”湛明婵倒是无所谓地解释，她非常适应白瑢的古怪举止了，也并不认为这种事情有多么的可怕，当然，她承认对于康昭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我说你是不是抽奖抽到什么小玩意了呢？”湛明婵有意调侃一下，因为康昭的不安实在是令她不好意思起来：
啊，人家丢失了礼物，那么不舒服，你这个被送礼物的人，居然一点愤慨，郁闷，无奈的情绪都没有，实在是冷漠啊。
康昭含含糊糊地说“没有，不是”，湛明婵只好厚着脸皮再问“那到底是什么呢？你告诉我吧。”
康昭说：“还是要回来吧，你得亲自看，我希望你亲自看啊。”
湛明婵心中觉得古怪，然而她听到了周佳拉长的声音，“哎呦——康——夫人啊——呦喂——这不是康先生么——”
周佳表情淡定而眼神暧昧，“干什么呢？都背着我幽会了，小样儿的……”
湛明婵就只好微笑，她希望这个场面让康昭来应对，但是康昭的心思似乎全乱了，他几乎没有注意到周佳的到来，双手插兜在原地转了几圈，就说“我有事先回去了，改天联系”。
周佳看着他的背影，十分纳闷了，“我打扰你们啦，真对不起。”
“没有，我谢谢你及时赶到。”湛明婵也松了口气，和一个“对自己有意思”而你对他却没意思的男生在一起坐着，可比跑马拉松还要费力。
“嘎嘎，你实话告诉我，你兼职的那个影院，那块被撞碎一角的镜子，是不是有人把镜片给镶成一面小镜子送给你了？”
周佳就开始飞眼神，“什么啊什么啊……”
“嘎嘎……”湛明婵软下声音——对付周佳这样黏糊的人，是要有耐心的，“嘎嘎，能不能把那块镜子送给我啊？”
周佳说：“你要它做什么？”
湛明婵平静地说：“那镜子有问题，我哥哥是研究放射性物质的，他昨天检查了一下那面大镜子，说那个镜子的材料里含有一种罕见的放射性物质，会致癌的。”
周佳傻了，“what？你是不是想吃涮火锅了？不带涮朋友肉啊！”
“我跟你说正经的，为了不引起恐慌，所以现在保密呢，我哥还要回去查阅一些资料，才能正式确定，一旦确定那面镜子有问题，有关部门会采取处理措施的，只是就怕那个时候晚了。”湛明婵一本正经道。
周佳的脸就白了，“不会吧，湛明婵你别吓唬我……”
“咱俩关系好，我就先把这消息告诉你了，你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能乱说，稳定民心最重要，其实也没什么人去照那镜子，更不会有人长时间站在那镜子前面，所以危险性虽然有，但几率较小，可是如果有碎片落到你手里，就不好办了呢。”湛明婵小声道。
周佳就软了，“是在我那儿啊，天啊，不会吧，我经常照的啊，这可怎么办，湛明婵你快帮我想想，我……我不会得病吧？！我是不是得立刻去医院抽血化验啊？！”
“别慌，并没有正式确定，我哥说碎片那么小，一般不会造成严重后果的，顶多是身体虚弱，只要不接触，就能慢慢恢复，但是为预防万一，你还是快给我吧，我再转交我哥，让他们那帮实验室的人去确定，咱就别掺和了。”
周佳拼命点头，“中中中！就这样，我现在就带你去拿！”
周佳的寝室是八人间——校本部是老校区，除了新建的研究生宿舍楼外，本科生都住在八人间的老宿舍，因此显得更加狭窄凌乱，尤其是周佳慌慌张张地翻箱倒柜，一时间衣服袜子满天飞，书本纸张到处飘，就有人在上面提意见了：
“嘎嘎啊……你做什么呢……好吵人啊。”
那美女从床帘下探了个脑袋，湛明婵想了想，好像是傅玫。
湛明婵看着周佳一脸惶恐，就替她答话了，“她找东西呢，有点急。”
“哦……” 傅玫显然不关心周佳到底在找什么，她伸了个懒腰打算继续睡觉，湛明婵一时间起了坏心眼，“哎，同学，你认识白瑢吗？”
这句话的威力好似一颗炸弹，立刻把傅玫炸起来了，犹如一具弹起的尸体。
“你说什么？”
她的面皮在瞬间变换了三种颜色。
湛明婵说：“白瑢，我听说你们是一所高中的。”
“同学，你认识白瑢啊？”傅玫恢复了和气的声音，“我和她是高中同学，一个班的。”
“还有莫茵吧？”
傅玫就只是用鼻子笑了笑，有点不想触及这个话题的意思。
“我和白瑢是初中同学。”湛明婵自我介绍，傅玫就顺着她的话说道：“这样子啊……那你和白瑢挺熟的吧？”
“不，我不太喜欢她。”湛明婵平静道。
只有在被问起对白瑢的感受的时候，她大概可以做到表里如一。
傅玫对她的坦诚显然是猝不及防，有点被呛住的感觉，只是这位美女缓了口气，继续绽放和蔼的笑，“是吗……她和我一般般啦，和她最好的是莫茵。”
“这我知道，我刚才看到她和莫茵在文科区的食堂。”
“她来我们学校了？！”傅玫又露出了失色的吃惊表情。
湛明婵肯定地点点头，傅玫就有点郁闷，“她应该是来找莫茵的吧，唉……当初闹得那么厉害，难得她还能和莫茵……”
她这么嘀咕着，就躺下了，湛明婵听出了故事，刚要追问，周佳就发出了欣喜若狂的一声高呼：“噢耶——找到了！”
她寻到新大陆般地兴奋着，高举起一面极为普通的圆形小镜子，“找到了，找到了！是这个，绝对是这个……啊，你要怎么拿？包块布吧？再找个塑料袋提着，离得远点。”
湛明婵接过那镜子，当扇子一样扇了几下，“安啦，亲爱的，不会有事的，我会让我哥处理的，有结果立刻通知你好不好？”
“那我要去医院化验吗？”
“没必要。”湛明婵这么说，不过也看出来，自己刚才那一通的胡言乱语，是注定要让周佳到医院做个大体检的了。
“对了，还有件事儿，嘎嘎啊，昨天晚上你去兼职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谁接近过那面镜子，动作比较诡异呢？”湛明婵道。
周佳一边回避着湛明婵手中的那面镜子，一面小心道：“没有啊，我才不注意那些呢。”
湛明婵就噢了一下，她告别了周佳就给湛明磊打了电话，“派个人去调查一下影院其他的工作人员，重点是谁接近过噬镜，对，我问过我那同学了，她昨天晚上没有特别发现，她手里有噬镜的一块碎片，对，就在我这里呢，刚得到的，没有开启，应该不会有大的……”
她的话音突然停住了。
“妹妹？”那头传来湛明磊担忧的声音。
湛明婵盯着手中的小镜子。
太普通了，就是一块碎片，去了棱角，打磨光滑，包了一圈避免拉手的厚实红色胶布，后面放了一张剪裁好的风景图，再用一片同样大小的玻璃框住，这种做工，恐怕地摊都不会卖了。
镜面平滑如水，一点污痕都没有。
这样的镜子，当然可以照出人来。
现在这里面，就端正正地映着一条人影。
反映是镜子的天然职责，但此刻的湛明婵却不这么认为了。
“妹妹？！”湛明磊紧张起来，“怎么了？”
湛明婵叹了口气，“哥……”
她苦笑，看着镜子里的人影，“有麻烦了。”
那人影，不是湛明婵的，尽管此刻照着镜子的是湛明婵本人。
那是周佳的镜像。
她正在镜子里面哭泣。
第五章 张开的网子
她一回寝室，杨安就摘下耳机小声道：“有你的电话。”
湛明婵噢了一声，杨安探头看她的手上，“你拿了个什么东西？镜子？”
“没什么。”湛明婵将镜子丢到床上，换鞋洗手一通忙碌，消停后看到快手快脚的杨安已经拿走了那镜子，“为什么把镜子面贴上胶布啊？这都看不见了。”
“又不是要照的。”湛明婵踢掉拖鞋，蜷起腿来，杨安把镜子丢回到她床上去，还嘀咕着“镜子不照，还能干吗”，再说：“刚才是那谁给你电话。”
“谁啊。”
杨安说：“一口吞天。”
湛明婵反应了一下，“吴？”
杨安耸肩，湛明婵睁着眼睛赖在床上，半晌才道：“他说什么？”
杨安说：“他只是找你，你不在就挂了，也没说别的。”
“这样啊……”湛明婵小声说。
杨安凑过来道：“虫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湛明婵说：“没事，其实我自己都没弄清楚呢，杨安，你让我睡一下好吗？”
杨安说：“好。”
走几步又回来，“虫子，爱情这玩意，谁先爱上谁就被动，但既然爱了，即便被动也要争取到底，可以输，不能逃，所以你这个样子是不行的。”
“那你要我如何？现在就打扮个妖孽样，带个避孕套直接上吗？” 湛明婵说。
杨安笑道：“我不介意帮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