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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骏人间 上、中、下全集-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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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妮卡现在的境遇,我可以充分理解,所以也尽量不去打扰。她非但不因悲痛而沉沦,反而勇敢承担起巨大压力。
  三天三夜,我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不是莫妮卡的宫殿,而是五十米外另一栋豪宅。每天上午有用人来打扫,有厨师来为我做正宗的中餐,需要什么都有人送到——简直是寄生虫的生活!曾经如此羡慕那些有钱人,向往躺在豪宅的水床上,吩咐手下用人做这做那,但真的尝到这种滋味,却丝毫感受不到快乐,甚至越发厌恶自己。
  也许,我天生就适合过穷光蛋的日子?
  也许,无论多么奢侈惬意的生活,都比不上孤独对心灵的煎熬。莫妮卡不在的几天里,我的脑中反复播放那首歌——《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三天后,高思国在纽约长岛下葬。
  天空集团派了专车来接我,我将以高思国家属的身份参加葬礼,特地请人定做一套黑色西装。
  墓地坐落在大西洋海滨,周围种植着大片松树林,阴冷的风带着咸味,从东方狂暴地吹来,墓园门口停了几十辆车,许多媒体扛着摄象机,被大群保镖阻拦在外面。但记者们不放过每个参加葬礼的人——据说许多大人物都来了,包括那位以风流闻名的前总统,并携其如今身居高位的夫人。
  外面的喧器扑坏了此地的幽静,随着大家走到墓地最深处,数十米下就是波涛汹涌的大西洋。大海的颜色与所有人的衣服相同,灰暗的浪打出白色泡沫,消逝在崎岖的的乱石之上。有人面色凝重步履艰难,有人走着走着老泪纵横,有人却窃窃私语谈笑风生,而我——想起了法国诗人保尔。瓦雷里的《海滨墓园》。
  终于来到葬礼之地,四周是成百上千座墓碑,唯独这里被隔成一个独立空间,大约有半个篮球场大小。旁边有钢筋混凝土的暗墙,确保墓地不受海风侵蚀。
  我看到一座白色大理石雕像,粗看竟想中国古代的武将,披着南北朝时期的明光铠,脸上却是一张狰狞恐怖的面具!
  兰陵王!
  我揉着眼睛几乎跌倒,这就是天空集团全球董事长兼CEO的墓碑?一座中国兰陵王的大理石雕像?
  绝大多数人更看不懂,前总统夫妇二人也啧啧称奇,还是高思国生前的秘书——不是陷害我的那个子虚乌有的吴秘书,而是一位黑人女士,轻声向大家介绍雕像由来——这是高思国先生的祖先,一千多年前的中国王子,因为相貌嫉妒俊美而被敌人轻视,故而戴上魔鬼般的面具上阵杀敌,在整个东亚世界都是一位传奇人物。
  这墓碑不是三天内建成的,想必高思国在查出身患癌症之时,便提前准备自己的后事,买下这块大西洋畔的风水宝地,建造兰陵王雕像作为自己的墓碑——虽然出生在美国的,他却从未忘记家族的根源,要天空集团的继承人永远牢记,拥有兰陵王高氏家族的神圣血脉。
  墓碑东侧用隶书汉字镌刻——
  兰陵王第48代孙高思国之墓,女高梦泣立。
  显然是最近才刻上去的。
  墓碑西侧是一行英文,与通常的欧美碑文无异,记录着墓主的姓名与生卒年,底下还有天空集团的标志。
  汉字向东,英文向西,也代表了高思国夹在东西方文化之间的无奈吧。
  上午,十点。
  葬礼仪式正式开始,没有牧师也没有十字架,更没有和尚或道士,这是一个没有宗教背景的葬礼。
  所有人站在墓碑下,围绕着长方形墓穴。莫妮卡站在最前面,穿着一身黑色套装,脸上没有化任何妆,栗色长发绾在脑后,作为冒牌的高能,高思国唯一的侄儿,兰陵王高氏最后的男性,我被指定站在莫妮卡身后,因为死者家属仅有我们两人。
  我的身后是天空集团的高管,全球各分公司的老总,甚至有中国分公司的老总——我还记得他的脸,当初是他签字铜子将我裁员,他却已完全认不出我了。再往后是世界各大财团的代表,美国政府和国会的代表,以及前总统与前国务卿。
  一年多前,高思国秘密飞来中国,但着一群黑衣人来到殡仪馆,参加我的父亲也是他的哥哥的葬礼。
  一年多后,当我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却以高思国侄子的身份,穿着黑色西装来到墓地,参加了他的万众瞩目的葬礼。
  葬礼仪式出人意料的简单,在全体三鞠躬之后,装殓着高思国的遗体的棺材,被缓缓送入深深墓穴。随后由每位参加葬礼者,为他象征性的捧上一捧黄土,最后由目的工作人员,将坟墓彻底平整完毕——怎么突然想起了掘墓人?
  现在,眼前只剩海边的泥土,以及那高高的墓碑,兰陵王戴着传奇面具,俯瞰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遥望浩瀚的阴沉的大西洋,辗转反侧地念起诗句——
  “起风了!……只有试着活下去一条路!
  天边的气流翻开又合上了我的书,
  波涛敢于蟾岩口溅沫飞进!
  飞去吧,令人眼花缭乱的书页!
  进裂吧,波浪!用漫天狂澜来大裂
  这片有白帆啄食的平静的房顶。”
  葬礼结束。
  依然没和莫妮卡说上一句话,她有大群保镖陪同走出墓地,避开那些疯狂的记者,坐上加长版林肯扬长而去,就连前总统夫妇也被她甩远了。
  众多政要和财经巨头离去后,最后一个走出墓地的是我。再也不剩一个保镖了,饥渴的记者们一拥而上,包围了我这个最不起眼的小任务,许多记者事先做了功课,知道我是高思国唯一的侄子,在一个多月前成功越狱——我的传奇经历早已成为全美热门话题,再加上天空集团大老板离世的轰动新闻,我竟然成为葬礼上最大的明星。
  各家电视台镜头与花筒,几乎戳到我的鼻子上,眼前一个个拥挤的记者,嘈杂的英语让我头晕,甚至感到空气稀薄、呼吸困难。完全听不清他们问什么,耳边擦过“杀人犯”、“越狱”、“男性后代”、“古老家族”等词组。我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低头推开那些烦人的摄象机,肉搏似的杀出一条血路,仓皇逃上等待我的专车。
  半躺在宽敞的后排座位上,脱下沾着海风咸味的黑色西装,墓地的气味仍展转于鼻尖,眼前不断闪过兰陵王的雕像,这个一千多年前的美男子——我以他的子孙的身份,来此参加我“叔叔”的葬礼,我可以对全世界说谎,甚至刚刚被埋入墓穴的人,却不敢面对古老的他——我的身体里没有他的血。
  纽约的黄昏,车子开回私家庄园,司机将我一个人扔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
  寒风瑟瑟地打在玻璃上,我端着一杯热水,渴望渐渐昏暗的天色。这道玻璃就像一堵厚厚的高墙,带着铁丝网与电磁感应,一旦越过就会迎来子弹!仿佛回到肖申克州立监狱,只不过比58号监房宽敞豪华许多,感觉却更孤独。狭窄的牢房里,还有老马科斯这样的忘年至交,但在我最爱的人的宫殿群里,我却是寂寞的囚犯,连主人的容颜都见不到几次。
  抱歉,我的意识深处还残留低俗痕迹——难道我是被莫妮卡包养的面首?
  对不起,我不漂亮,也不是小白脸,我只是个男人。
  我要离开这座华丽的监狱。
  简单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匆匆打开房门,却看到一双混血的眼睛。
  “你要出去?”
  莫妮卡有些以外,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大毛衣,好像刚要按门铃的样子。
  “哦,想在树林里透透气。”我尴尬地退回到房中,“快点进来。”
  “那么冷的天,还是晚上,去树林里透透气?”
  当我面对她的眼睛,就突然变得不会说谎了。
  “对不起,我——”
  “不!”她伸出一根食指封住我的嘴唇,“应该say sorry的是我!连续三天三夜,我都忙着父亲和公司的事,没有来得及关心你,非常抱歉,亲爱的!”
  “我不介意。”
  “你介意!”她关上门紧紧抱住我,“别骗我!是不是很孤单?是不是在怨恨我?”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抚摸她的头发说:“莫妮卡,许多事情不是你自己能控制的,我也有过这会总非常无助的感觉,一切都被别人所操纵,自己不过是个提线木偶,你确定这是你的命运吗?”
  “但我别选择。”
  “如果你有机会选择呢?”
  “那我会放弃。”
  “放弃什么?”
  她看了一眼我的房子,又回头看看窗外的树林:“一切!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除了你。”
  “莫妮卡,你想拥有什么,放弃什么,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但我没有选择的机会,我必须!做现在所做的事情。”
  “身不由己?”
  她闭上眼睛摇摇头:“还有责任,父亲给我的责任,天空集团数十万员工给我的责任,我不能自由地选择,因为我不能逃避我的责任。”
  “你以前想不想担负这个责任?”
  “以前?如果是两年以前,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过!”她苦笑着坐倒在沙发上,“从前我是爸爸的掌上明珠,他从没给我安排过什么,也没说过让我继承他的事业。小时侯我说自己想要学画画,他就请了最好的老师教我。后来我又说要拉小提琴,他又把我送到意大利学了一年,最后,我说要自己创业开宠物用品公司,他就给我投资了五百万美元,但被我在三个月内花光了。我只想自由自在地生活,不受任何拘束与控制,我只认识我的爸爸,不认识什么天空集团!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轻轻抹去她的眼泪:“两年前改变的?”
  “在父亲确诊患癌症以后,虽然是早期诊断,医生人没有把握挽救他的生命,只能保证延长两到三年。他必须提前考虑继承人问题,这个人必须是兰陵王的后代,必须是天空集团创始人我的爷爷高过的后代。父亲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在美国没有其他亲人。我的爷爷有两个儿子,一个在美国继承人天空集团,另一个在中国默默无闻地生活——但他有一个儿子,名叫高能。”
  “他想让高能继承天空集团?”
  “这是A计划。”
  “所以,他把你派遣到中国分公司担任总经理助理,目的是为了调查我,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潜力——这就是当初你说的任务!可惜,我只是个小小的销售员,懦弱无能被人欺负,是不是让你们很失望?”
  “是,但没想到高能是假的,谢天谢地你是个冒牌货,我做梦也想不到竟然爱上了你!”
  “这是我们的幸运。”
  “然而,你瞒着我飞到美国,又被陷害杀人关进了监狱。我没有向父亲戳穿你的面具,他依然相信你就是高能,是他唯一的枝子,兰陵王高氏最后的男性后代。父亲想尽办法要救你,为你请了最好的律师,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不能让你被判处死刑。因为如果你死了的话,兰陵王的男性血脉将就此断绝!”
  “三年前就断绝了!”
  我仰天苦笑起来,三年前那场致命的车祸,早就杀死了真正的高能,杀死了兰陵王最后的男性后代,而我不过是戴着他的面具的替身。
  “当你被判处了终身监禁,父亲改变了他的计划。”
  “还有B计划?”
  “如果父亲死时,你还难堪大任,那么由我继承天空集团的一切,现在就是B计划。”
  “为什么一开始不实行B计划呢?你是他唯一的女儿,是他最亲的亲人,你可以做好这一切的,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要到遥远的中国,把可怜的高能——可怜的我,卷进这场可怕的旋涡?”
  莫妮卡无奈地倒下了,仰天叹息道:“因为我是女人。”
  “女人怎么了?”
  “我的父亲虽然在美国出生长大,家庭观念却停留在几百年前的中国,他相信只有男人才能继承天空集团!他认为兰陵王家族的事业,从来都是传男不传女——而你是男人”
  我心里暗暗的叹息——重男轻女害死人啊!
  也难怪高思国远在北美,没见过四川省计生办的广告——郭敬明与李宇春,生男生女都一样嘛。
  “即便我继承了一切,你——不,是高能,仍是兰陵王家族最后的男人,必须保护好你的生命,尽早让你结婚生子,延续高氏家族的男性血统。”
  “我可以与任何女人结婚,但唯独不能与你!这真荒谬!”我似乎已看到了这个荒谬的未来,“不,我不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就让我告诉全世界吧,我不是高能,不是你的堂兄,不是兰陵王的后代,我的名字叫古英雄!”
  “住嘴!”
  “你说这不能让你的父亲知道,但现在他已经死了!没人能对我怎么样!”
  “如果你不是高能,就不该持有高能的护照,就是非法入境!我在自己的家里窝藏一个非法入境者——这几天全世界的媒体都在看着我,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个事实。”
  “继续这样欺骗世界?”
  莫妮卡将一头栗色长发扎起来又放开:“别无选择我们对外必须以堂胸没相称,但你与天空集团没有任何关系。我将独自承担公司的重任,拯救这艘随时可能沉没的航空母舰。”
  我缓缓靠近她的嘴唇,已经三天三夜没吻过她了。
  然而,就在我们交换呼吸之时,她却后退两步说:“对不起,刚才参加完父亲的葬礼,我心里还被痛苦充满着,I can’t!”
  目光没离开过她的眼睛,读心术告诉我,这个女子沉浸在极大的痛苦中。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她还是难过地摇摇头:“亲爱的,我爱你,很想与你日日夜夜,分分秒秒厮守在一起,但是今晚——”
  “别说了。”
  我替她打开大门。
  秋风侵入屋子,卷进数片枯黄落叶,莫妮卡还是是或出来了:“能不能让我单独待一个晚上?”
  “OK。”
  她缓缓走到门口,廊灯照亮乌黑忧伤的眼睛,混血脸庞苍白得吓人,摸了摸我的脸颊说:“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轻轻抱了抱她耳语道:“你也是。”
  随后,他转身离开我,没入黑暗中摇曳的树林。
  月亮也隐入白莲花般的云朵中。
  虽然,她的房子距离我只有五十米,我却感觉她远去了五千年。
  回到偌大的豪宅,又剩下我孤单一人,面对空空荡荡的客厅与卧室,晚风从窗户缝隙钻入,触摸着每一寸皮肤,缓缓渗入血管,陪伴我躺下入眠……
  第四个寂寞的夜晚。
  第十一章  莫妮卡
  清晨。
  在二楼的床上醒来,梦中幻想莫妮卡就在身边,睁开眼睛却是自己孤独一人。
  现实如此残酷,窗外细雨纷纷,纽约天空雾蒙蒙的,就像我现在的心情。
  手机骤然响起,却是莫妮卡的号码。现在只有七点多钟,平时她还在睡觉呢,离我不到50米的距离,怎么不自己过来呢?
  “古英雄!”还是那熟悉的声音,却有些仓促,“我是来和你到别的。”
  “到别?你要去哪里?”
  “非洲。”
  “别开玩笑了!”当即从床上弹起来穿衣服,“我这就过去找你!”
  “我不在庄园里。”
  “什么?”
  莫妮卡停顿了几秒钟:“我在机场,天空集团的专机内,十分钟后就要起飞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昨天没有告诉我?”
  “最近半年,天空集团一直在与所多玛共和国秘密商谈石油开发项目,已经确定那里埋藏着相当于半个波斯湾的石油,如果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不但可以成功拯救天空集团,还能成为全球最大的能源巨头。”
  “所多玛?”
  这个国家的名字实在太可怕啦。
  “非洲东部的一个贫困的小国,全国一年国民生产总值,还不及我的私家庄园的价值。但这个国家的地下,却藏着数万亿美元的财富!对不起,原本没那么着急,但所多玛总统——其实是个靠政变上台的军阀,听说我的父亲去世了,就想停止与天空集团谈判。以前一直是父亲与他联系,还给他悄悄送了几亿美元。但最近我们的竞争对手开始介入,搞来几十个东欧美女送给他做性奴,情况非常危险——这些情报是今天凌晨才送到的。”
  “你要亲自去谈判?”
  “是,必须我亲自去,换了其他任何人都没用,那个流氓总统只相信我的父亲,现在父亲已不在人世,我是唯一能代表他的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反复无常的西拉华拉总统,随时可能与我们的竞争对手签订合同。我将不惜任何代价组织他们,并拿下这个拯救天空集团的项目,否则公司只能步通用汽车的后尘宣布破产!”
  我握着电话的手在颤抖:“去那种地方会不会有危险?”
  “一定会有,所多玛每年都会发生政变,上任总统被现任总统亲手掐死的。”
  “天哪!你不要去了!我怎么放心得下?”
  “我不去天空集团就会灭亡,兰陵王高家也会一无所有 ,全球几十万员工都会失业,上百万人的生活受到影响,危险再大我也要去!”
  “莫妮卡,你让飞机等一等,我现在就来机场,陪你一起去!”
  说着飞快地冲下楼,跑出去通知我的专车。
  “不!”她在电话里吼道,“你留在纽约,天空集团与你没有关系,你不能和我一起出访。”
  “可是——”
  我痴痴地看着清晨的天空,漫天细雨落在眼底。
  “不要可是!专机已经起飞了,所多玛没有移动通信,我会主动给你打电话的。”
  “莫妮卡!”我对着电话狂喊起来,“别走!”
  “再见,我爱你。”
  她挂了电话,让我一个人站在雨里,就像与家人走散的小男孩,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似乎莫妮卡也有些陌生了!
  不,会不会在骗我?只是为了摆脱我?
  我飞快地跑到庄园大门口,让管理员给莫妮卡的秘书打电话,证实了今天凌晨她离开庄园,坐专机前往非洲。
  在雨里又给她打了个电话,那边果然已经关机,想必已钻入浓密的云层。
  忽然,想起一年多前的上海,在前往美国的航班起飞之前,我打给她的那个电话,那时她如此惊愕与失落,正与我此刻的归纳决相同。
  纽约的雨越下越大,将我浸泡在水中,化成一尾孤独的鱼。
  雨,下了三天三夜,
  我,等待了三天三夜。
  依然那么孤独,像被判处了终身监禁的囚犯,枯坐在私家庄园的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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