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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我明明写在了最后的地方，并标注为重要线索。当时，我亲自送到您的办公室就放在您的桌上，您几天没合眼，我也没敢吵醒你。”安妮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王队点了一根烟，他毫不怀疑安妮的专业性，他们合作10年有余，这点同事之间默契他了然于心。
那只能说明这里有内鬼，有人偷偷的换了报告，并且神不知鬼不觉。
安妮和他瞬间一口同声：“凶手！”他们两个瞪大眼睛，互相难以置信，如果凶手在他们中间？？
六 心理剖析
她玩味的看着手中的卡片。
吴志成，名字很普通，人外面看上去也很普通。但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像魔术师，说是崇拜也有点不为过，她记不起自己究竟是怎么恢复神智的，她就记住了这个单词：创伤后应激障碍。
“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简称 PTSD。是指突发性、威胁性或灾难性生活事件导致个体延迟出现和长期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其临床表现以再度体验创伤为特征，并伴有情绪的易激惹和回避行为。”在那个让人失魂落魄的夜晚，吴志成这么坚定的对王队诉说她的情况。“对象会对创伤性经历有选择性的遗忘，我这么说或许武断，但从心学角度上来说，她是凶手的可能性不高。”
就这样，吴志成口里的这个专业名词把她从警察局里救了出来。
鲍清惠的手机出现在了王队的桌子上，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觉察不出这当中有什么特别，但至少可以说明，头号女嫌疑人，那个手执凶器的人有了出现在凶杀现场的理由。
王队看了看桌上另一份口供，没有可疑。
他昨天见过这个老实的邻居，说话有点抖抖索索，但却低眉顺目，换句话说，挺顺眼的一个人，老实巴交。父母在国外把他给生出来，四岁回到中国。
他的职业是摄影师，在一个不出名的影楼。每天给那些幸福洋溢的新婚夫妇拍照。王队的脑子里浮现出这个老实人穿着皱起来的衬衫，伺候这些主子们。
王队点了根烟，这已经是他今天的第二包了。上次，这次。永远都是流血。
说实在的，他的内心深处对吴志成这个人没有好感。或许是一直以来都处在打击罪犯的第一线，他看不懂这些整天在诊所或学校里捣鼓学术的人。他们没有和凶残的对象直面过，也没有任何生活经验，仅凭书上的那些知识，或者一些催眠手段，就想让他这个破案无数，经验丰富的老警察臣服，这样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那天半夜他仅凭那个拗口的学术语言就把女嫌疑犯带走了，从这点可以看出吴志成这个人只是自大自恋而已。
他自己苦笑两声，越发觉得自己小孩子脾气。
吴志成的报告静静的躺在王队的桌上，他顺手打开，无论这个人究竟有何能耐，都不是他一个警察能够判断的，而是需要实实在在的成果或者说“证据”，来证明这个人是的确可靠并且能帮得上忙得。
“凶手是个冷静并且有计划的犯罪者，这不是一件冲动杀人案。现场尸体看来凌乱，可现场却并没有杂乱，没有乱七八糟的脚印或者其他用具。女嫌疑人鲍小姐出现在现场是个意外。”王队看到这里，觉得有点多余，任何一个人都能够看出凶手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的眼睛并没有停，姑且继续往下看。“如果凶手是连环杀人，那这必然不是他第一次动手。他有自己的固定的谋杀对象，固定的谋杀周期。也许之前还有过其他实验性的行为，例如凶残的猎杀小动物等等。而现在出现的第二具尸体与第一具尸体谋杀间隔太短，那么其凶杀模式已然改变，因为从其谋杀的周期缩短就能看出，凶手已经将他的行动升级。而其之所行动升级必然受到现实社会环境的刺激。”王队看到这里，情不自禁的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两具尸体的唯一共同点为掏心和切手指。凶手可能从精神上或者宗教上的理由剥夺受害者享有这些器官的权利。”吴志成的报告到这里结束，而王队却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深思。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事情不会就这么完结。一个人杀人可以如此的不顾受害人的感受，完全没有忏悔的心情，他不会就这么容易罢手的。
可问题的症结在哪里？
为什么杀了他们要挖走她们的心？
为什么要切断他们的手指？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指甲缝里有打斗留下来的纤维？
两个被害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七 目击证人
“昨晚这里都是警察。”
“大半夜的还把我们这栋楼搞得不安宁。”
“就是…”
“你说，这两天这里都有警察进进出出，多让人后怕亚。”
“照我说，都是这个女人自找的，谁让她平时自己不检点…”
……
…。
王队一旦出现在谈话的周围，邻居们便四散开了。其中一个退到了角落，另一个快步上了楼。他逮到了其中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
“大婶，别急着走，能跟您聊会吗？”
那女人怯生生的看着他，“我说，你是警察对不？”接着愣了两秒。“其实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这不是瞎聊嘛。”
“呵呵，别紧张，就当是闲聊吧。”
“呃…这…唉，我说，我能说什么呀，不如你们去问她丈夫吧。”妇女急着脱身。
“我们联系了他丈夫，估计马上就能到了。”王队不紧不慢的说，他这个人的优点就是够亲切，可这当警察的总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你们平时有见到些什么特别的人来这儿吗？”
“既然您这么问了，想必也心里有些谱。她嫁到这里没多久，不够一年吧。听说她原先家境不好，可自从嫁给小卓，日子明显好过多了。但小卓三天两头的不在家，你也知道小卓基本上都在海上，哪有时间管他媳妇。这里呀，三天两头都有年轻的男人和女人，有的是来打麻将，有的时候就她和一个男的，你说都能干什么呀。”说到这，妇女不说下去了，毕竟人死了，说些没凭没据的不是太好。
“谢谢您了，这些对我们很有帮助。”其实王队即使不听这些，光从表面的资料，他也能猜到些，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至今仍是单身的原因。
“但您能不能给我们形容下长相？”
“男孩子都很高，最少也有185，个个都像打篮球。女孩子也都挺美的，听说你们抓了一个女的？”妇人终于找到机会见缝插针，她的双眼因为这些发光。
“没有没有，只是照规矩问问。”王队伸出手来握住这位阿姨的手，“感谢你，感谢你合作。”说着，夹在臂弯里的文件调下来，霎时，好多张血腥的照片散了开来。
他急忙蹲下来整理，旁边的胖阿姨扫到这些照片早已经面无人色。
“对不起，吓着你了。”他赶忙赔不是。
突然，阿姨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道，“这个女的，我见过。”
王队从文件里抽出了那张垃圾堆里女死者的相片。
八 柳暗花明
很明显，他们是认识的，胖阿姨已然认出。
王队将女死者的照片推到鲍清惠的面前。
她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却越发目不转睛的看着。
王队看着眼前怪异的女人，他觉得这个女人从新蒙上神秘的阴影，这么快就排出她的嫌疑为时过早。他看到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或者确切的说是欣赏，是一种狼狗看到猎物的气息，他觉得着是一种病态。
鲍清惠从照片中抽离开来，“我觉得我见过她。”
王队不发一言，暗示她说下去。
“好像是小苏的牌友，但我不敢确定。我曾经上她家见过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一起打麻将，觉得她挺像其中的一个，可她如今这个样子，我…。”
王队摆摆手，示意理解。
“据我所知，是你和她丈夫先认识的。”王队开门见山。
鲍清惠苦笑一声，“看来您查的挺彻底。”
“说白了，小卓原来是我先看上的，我们彼此都有感觉。后来一次聚餐的时候，小苏喝多了，我们让小卓送她回家，可谁知道…”鲍清惠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她的样子看起来很嫌恶。
“我懂了，问题是你怎么想？”王队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观察她的第一表情。
说到着，她倒反而豁达了。
“刚开始挺生气，觉得交这种朋友作姐妹没意思，可她哭着跟我说不是有心的，说实话，我也狠不了这个心，毕竟大学毕业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也算是革命情感。而小卓，一个如此就上钩的男人能好到哪里去，如果真跟了他，将来还有这种事发生，不是更伤心，索性也就没多想了。”
王队想着第一天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如果她只是伪装，那么她完全有时间逃到他的办公室篡改报告，可她怎能对这里如此熟悉？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丈夫终于还是现身了。
在她的老婆被人屠宰了之后的3天，他回到了这个“家”的城市，长期在海上的漂泊，让他一脸沧桑，头上甚至有未老先衰的痕迹。
卓亮不算很帅，最多顺眼，好在身形不错，而且银行存款数字足够吸引苏佳眉。
王队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没来由的同情起他来，说到底，对于他老婆他只不过是提款机而已。
“我们不绕弯子，你觉得谁跟你老婆有仇？”王队拿出打火机，示意他要不要来一根烟。
卓亮摆了摆手，眼里都是红血丝，脸上透露着悲伤。
“她就爱玩，爱摆阔，说仇人，谁也谈不上。”
“那鲍清惠呢？”
卓亮突然坐不住了，他急忙撇清，“决不会，清惠不会对她干坏事的。警官，我能看我太太吗？”
“最好还是不要，”王队拒绝了，“记住她最美丽的样子就够了。”
卓亮点点头表示赞同。“说到底，是我对不起清惠，她是好姑娘，可我当时真是天杀的鬼打墙，一时就按耐不住…”。
王队点点头表示理解。
“可我真的不认为清惠会对佳眉做什么，其实我们夫妻俩的感情外人看的都很清楚，不瞒你说，清惠知道我所有的事，她甚至还劝我浪子回头。”卓亮的眼里有感激地神色。
“什么？”王队听得一头雾水。
“清惠没有跟你们说？”卓亮反问。
“你们俩的私事她守口如瓶。”
“清惠真是一个值得交的好朋友。”卓亮感慨，“其实我在外面也有女人，就算休息了，我也不怎么回家，清惠为这事劝了我好几回，一方面劝我，另一方面也管着佳眉，她太爱玩了。”
“那你对出入你们家的人都清楚吗？”
“哪能不小的，她从不打扫，我回家看到那些烟头，还有垃圾桶里用过的避孕套，再清楚不过了 。刚开始觉得屈辱，哪个男人受得了绿帽子，我也想过离婚，可也没办法，看到她对我撒个娇也没辙。时间久了，在外面也玩开了。”卓亮毫不掩饰。
“这个女人你见过吗？”王队拿出那具血肉模糊的照片，卓亮扫了一眼赶紧恶心的转过头去。“没没…。没怎么见过。”
“你确定？仔细看看。”王队的声音充满了权威。
卓亮不情愿的转过头来，吞了吞口水。照片上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红的就像照片的布景板。照片的中央有个衣领破碎的女人，她的五官就像被拧了头的娃娃，她的身体像被戳了很多洞。卓亮边哆嗦，“真的不清楚…。不过……。。我想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看起来还是有点眼熟，好像曾经在佳眉的相册里出现过。我想，她们应该曾经共事过，你也知道，佳眉作过一段时间的广告模特。”
王队默默地退了出去，来到吴志成的身边。警察局的透明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审讯的对象正焦躁不安的坐在不同的审讯室里。可惜，他们也许知道自己被监视，但却无法看穿这层玻璃。对于这个过分坦白的丈夫和那个神神叨叨的鲍清惠，他直觉，谁都不干净。
“你觉得怎么样？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王队诚恳的说。
“我以为你对我们这种类型人不会委以重任。”吴志成的口气充满了玩笑的意味。
“确实，我们这些警察对于那种站在旁边指手画脚或者整天周旋政治游戏的人没有好感。但我只知道，如果这个人可以帮忙，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王队的脑中浮现出吴志成之前的那份令人印象深刻的心理报告。
“你和传闻里的差不多，作风大胆，心思却谨慎。和其他的警察果然不一样。”吴志成由衷地从内心发出欣赏。“其实，她的丈夫看来很内疚。也许，他还是真的爱着他的妻子的。而且，刚才你给他看那些尸体的照片时，他吓得不敢动，眼睛更不愿意往照片瞄一眼。如果是凶手，他必然会十分欣赏自己的杰作，一定定睛回味。不可能出现回避的情景。”
王队点点头，“他真是有够懦弱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九 忠诚
九 忠诚
女人都幻想独一无二，都幻想在灯光下搔首弄姿，所以很多女人，为了成为模特，不惜一切。
苏佳眉是其中一个，桑妮固然也是。
不同的是，苏佳眉的身形过于娇小，无法得到赏识，而桑妮不同了，她175的身高，长腿。可惜的是，上帝是很公平的，她没有一张苏佳眉的脸。
王队拿到这张身份证时，着实下了一跳。
第二名女死者的脸和证件照上的脸根本对不起来。她的脸小巧的就像水晶，皮肤吹弹可破，大大的眼睛就像混血儿。可身份证上的她，国字脸，厚厚的嘴唇，甚至有暴牙，一眼望下去，直觉龇牙咧嘴。
“请问，你确定这就是你们公司的模特？”王队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皮沙发上胖胖的男人笑起来脸上堆满横肉，“是的，是的，肯定没错。我们一定积极配合您的调查，她就是我们公司的一线模特。”说完，他打开一包烟，递给王队。
看来，为了成名，她用尽了一切手段。
这个乐火模特经纪公司的头牌，就这么不体面的离开世界。
王队摆摆手，“谢谢你刚才提供的情况，我想再去其他员工那里了解一点情况，我尽量保证不影响你们公司的运作。”
“当然，当然。”胖子马上从皮沙发上跳起来，低头哈腰，显得动作敏捷。肚子上的肥肉却不争气的上蹦下跳，鼓鼓囊囊的。
所有的同事没有一个愿意说她的坏话，她死了，也成了伟大的过去时。甚至有个模特哭得梨花带雨，呼天抢地，直嚷嚷着：“桑妮姐是模特界永恒的经典。”
这就是娱乐圈。
毫无线索。
每个人都是粉饰的灵魂，如画皮般的面具，行尸走肉。
王队在化妆间，看着他们从身边来来去去，重复的问着这些问题，回答大同小异，千篇一律。
“今天怎么让那个家伙来给我们拍呢！他算什么卡思阿？”
“就是，没名没姓的，我们可都是名模，我们的照片都是登在杂志上的，怎么能让这种人操刀呢。”
“可他是马克哥介绍的，来头不一般。”
“再有后台也不能拿我们的身价开玩笑吧。”
“嘘…。你轻点，马克哥我们可不能得罪。看人家桑尼，自从跟了马克哥，身价飙升。”
…
…
化妆间永远是八卦的信息来源中心。
“请问…？”王队试图插进去。
模特们看到后面有人，马上结束谈话，警戒的看着他。
“你是警察？”
“呵呵，”王队咧开嘴傻笑，顺便捋了捋头发。“什么警察呀，给人跑跑腿。我刚才听见你们说谁跟你们那个马克哥？”
“我们什么都没说阿。”他们一齐摇头。
“说就说，怕什么。”其中一个样子颇有巨星风范的模特站住来。“她不就是靠这个上位的嘛，是事实也没说错啊。”
王队心想，接下来这个模特恐怕要打破头争第一的位置了吧。
“她是我们二老板的女人，每次有什么大的秀场一定照顾她，好的品牌做代言也是她，那轮得到我们这帮小的。就说今天吧，本来安排我们拍一组时装照，可找来的摄影师名不见经传，唯独因为是我们二老板的亲信，我们就只能忍气吞声了。”
“这种人呀最讨厌了。”王队附和道。
“没错，这家伙原来只不过是婚纱影楼的伙计，时尚圈可不是那么好入的。”
王队的脑袋突然“嗡”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烧着了，也许是一根脑筋吧。
“可桑妮不是结婚了吗？”
“没错，那才让我们看不起，背着老公偷别的男人。”
女人可真不能得罪阿。王队在心里唏嘘。
他突然想到，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思考过意义呢。在这个案件中至关重要的意义。为什么凶手要挖心？为什么凶手要切手指？
他并不是变态，他再正常不过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跟错了方向。
她们被切掉的手指都是右手的无名指，那是带结婚戒指的手指。死者背叛了婚姻，责任和忠诚，所以他们被剥夺了生命，被剥夺了象征良心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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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鬼娃娃
他回到这个不怎么回的家，打开房门，灯扑通打开，房间里瞬时间通透。
他走进厕所，用冷水狠狠地往脸上浇，深深呼吸几口。
他想起白天的遭遇，警方带他去认领尸体时，他吓得几乎坐在地上，眼泪刷刷的就留下来。不论一个如何十恶不赦的人，也不至于遭受如此残酷的刑罚。
他在心底反复的默念刑罚这两个字，他记起以前看过的书上记录的很多古代酷刑，每一种都是最残酷和恶心的画面，无法想象。而他今天居然目睹这一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恶行。
他的妻子，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每个枝节都零零碎碎的被缝在一起，她的脸只剩下三分之二。虽然妻子在整容后她就并不怎么认得，但那美艳不可方物的再造脸庞是如此夺人魂魄，而她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