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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我在灯光下，仔细打量着金梦的那辆轿车，心里对这个女人充满了好奇。
2
在动力所办公楼走廊内，李书记边走边笑着向我介绍道：“这个金梦我们以前已经了解过了，她早年是袁工在大学里的学生，毕业以后就出国去了，结婚没多久丈夫就出车祸死了，她继承了丈夫家族的遗产，现在是海外TTC公司的董事长。”
我认真地听着。
“她最近两年回国来发展，在我们省的临海市高科技园区成立了一间高新技术发展公司，公司里有一个研究民用科技的科研机构，袁工是她聘请的顾问，她一直动员袁工退休之后到她的公司去工作。”
第六章 又见一颗痣（3）
我停住了脚步，“那对这个金梦，您还了解一些其他的情况吗？”
“金梦的社交很活跃，上层关系不少，生意人嘛，跟袁工只属于个人私交，并没有工作关系，再说丢失文件的时候她根本就不在国内，所以我们就没跟你们说。”
一家西餐厅内举行着一次科技界的社交活动，金梦正容光焕发地出席聚会，袁局长也来了，金梦热情地跟他握手交谈，气氛热烈。我把脸埋在棒球帽下面，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回到办公室，小曹向我汇报他了解到的情况：“TTC的技术含量很高，是临海市主要扶持的新兴企业，同时也网罗了一些专家和技术人才。至于金梦的社会背景、关系和每次出入境的时间地点都已调查清楚了，没有发现可疑之处。我估计她接触袁工，一方面是想网罗人才，另一方面是想通过袁工的儿子袁局长的关系扩大她的社交圈子，作为一个生意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雨。高速公路入口处。金梦的豪华轿车停在路旁，她打着一把伞焦急地站在车旁，伸手拦车。一辆车从她身边驶过，没有停下，溅了她一身水，她狼狈地躲闪着。这时，另一辆普通轿车在她身边停下，我从车里走了下来：“金小姐？”
金梦惊喜地看着我：“林先生，怎么那么巧啊？”
“在干吗呢？”
“我想赶回临海，可车胎爆了，我……”
“备用胎在后箱吗？我帮你换上。”见她连连点头，我便从自己车上拿来工具，帮她换起轮胎来。
金梦走过来，撑着伞帮我挡雨，连连称谢。我被雨淋得透湿，使劲拧着螺帽，一边笑着说：“谢什么谢，遇上了就是缘分。”
回到办公室，我一边使劲打着喷嚏，一边把这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小曹。小曹递过一盒纸巾，故作神秘地说：“林科，你跟我说句实话，真的不是你故意设计的？”
我擤着鼻涕，很不耐烦：“我不是说了嘛，纯属巧合，她说她不喜欢带司机，喜欢自己开车。”
“那也太巧了，说不定是她设计的，她看上你了？”
我瞪大了眼睛：“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别胡说八道的。”
小曹一本正经地说：“我们这次调查金梦，有一个最重要的发现，想不想知道？”
我不禁看着他：“什么？”
小曹故作神秘地说：“她死了丈夫之后，一直还是个单身……”说完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赶快朝门口跑。
我发现上当，抓起纸巾盒扔了过去，小曹一躲，纸巾盒砸在正走进来的石慧身上，小曹不禁伸了伸舌头，与我一块儿尴尬地站好。
石慧捡起纸巾盒看着我们：“心情不错嘛？”
我俩没吭声。
“那个金梦调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吗？”
我摇摇头：“到目前为止，她一切正常。”
石慧想了想，对小曹说：“把她的资料和你们查到的东西都给我。”
小曹很不解：“石科也对这个人感兴趣？”
我故意说：“你哪儿那么多话啊，科长不放心，亲自过问一下有错吗？”
石慧看了看我：“如果事情真的有了进展，我也愿意和你们一起开玩笑，可惜现在没有时间！”
小曹嘀咕：“现在看来，不像是从动力所内部泄漏的，也许是通过别的途径泄露的。”
“我要听的不是‘也许’，不是‘看来’，要做结论就拿出证据来！”说罢，她将纸巾盒朝桌上一放，走了出去。
小曹撇撇嘴：“真是个冷姑！”
3
网球场上，我狠狠地扣着球。
袁知方赞叹道：“看不出你还挺有两下子，你这技术跟我儿子有一拼，我可不行了。”说着他收拾起球拍，拿毛巾擦着汗。
我笑道：“再坚持一会儿，医生要您在城里多住几天，运动运动，放松放松，再观察一下身体情况。”
袁知方摇摇头：“第二批样品马上要开始测试了，还有一堆事呢，我先走了。”
“我能和你们打吗？”这时，金梦一身网球服，手持球拍走了过来。
袁工道：“小金你怎么来了？”
“我一早打电话到您家里，钟点工说您打球去了，看来您是恢复好了，我就赶过来了。”
“正好正好，我也累了，我要先走了，你们俩打吧。”
我有些犹豫：“我……”
金梦挑战似的看着我：“怎么？不欢迎，还是怕了？如果是不欢迎，我就走，如果是怕了，你就走。”
我只好笑着对袁工说：“您看您学生多厉害！这还没打呢，我怎么感觉已经输了。”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六章 又见一颗痣（4）
袁工说：“小林，来，加油，好好教训教训她。”
“那行，袁工您慢走啊。”
金梦一笑，已然将球开出，我抖擞精神迎战。金梦狠狠地一记重扣，我没接着，叹道：“你打得可以啊。”
金梦笑着走了过来：“我可是有专业教练教的，你能跟我打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不服：“我就喜欢和专业人士较劲。”
“那就说定了，下次我约你，其实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打球，我是专为感谢你来的。”
“谢我什么？”
她一边用手绢擦着汗，一边说：“感谢你上次帮我换了轮胎，当然也感谢你今天帮我出了一身汗，我请你吃个便饭吧。”
我看着她，突然怔住了。我看见她的手臂上有一颗不大不小的红痣，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换了衣服，金梦请我去西餐厅吃饭。她兴致很高地喝着红酒，说笑着。我的注意力却始终离不开她手臂上的那颗红痣，乐手临死前的话又在耳边回荡起来：“小心……一颗痣……”我已经发过誓不再去想，可这颗痣明晃晃地出现在眼前，叫我怎么能不敏感呢？
金梦看着我，嫣然一笑：“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我惊醒，急忙掩饰地笑笑，“我在想，你刚才打球打得真够狠的，还有点野，跟你平时不一样，那股劲头不太像……是个淑女。”
金梦点头：“我是个独生女，小时候我父亲老怕我太弱了将来被人欺负，就拿我当男孩子那样培养……你不知道，我读大学的时候一直都反串男生呢。”她有些得意地笑着。
“这么厉害？”
“别老谈我呀，我刚才看你打球的样子很帅嘛，应该有很多女孩子追求吧？”
“有，”我故意卖了个关子，“有就怪了，要有女孩追我，我哪有时间陪你打球啊？单身着呢。”
“是你太谦虚了吧？像林先生这样一表人才，而且又有特殊的背景，我想是你的眼光太高了吧？”
我紧张起来，追问道：“我能有什么背景啊？”
“林副省长不是你的亲戚吗？”
我一怔，松了口气，笑道：“说这个啊，你不是为了这个才请我吃饭的吧？”
她看着我，琢磨着，也笑了，举起酒杯：“所以袁工说你很聪明呢。”
“等会儿，这饭还不能吃，这不是鸿门宴吧？”我来劲了。
“跟你开玩笑的，不过，老爷子很少夸人的，我看得出他很欣赏你。”
“他欣赏也解决不了我的终身大事，得美女欣赏。”我笑嘻嘻地跟她碰了碰杯。
回到办公室，小曹饶有兴趣地问：“她真的请你吃饭了？你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嗯，我还真没想到，当初石科给我设计的林副省长这层关系，还真起到防火墙作用了。”
“看你的劲头，你还准备查下去呀？就为了那一颗痣？你不是已经发誓不再拿那颗痣说事了吗？”
“这个该死的一颗痣啊，把我给弄乱了。说实话，我现在真没主意。”
“你是没主意了吗？我看你已经拿定主意了，你那疯劲又上来了。”
石慧走了过来，对我说：“林云飞，有件事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别呀，征求我意见干吗呀，你就直接说吧。”
“是这样，我已经动用了特殊渠道，对金梦的海外背景进行了重点调查，没发现什么问题，我又总觉得还不够踏实，你能不能再继续接触她，再查一查。”
我爽快地答道：“行，你让我查我就查呗，没问题。”
小曹却在一边嘀咕：“我看你是巴不得呀。”
没过几天，金梦又约我打球，我爽快地答应了。这回我拿出了真本事，把她调动得满场跑。没打几个回合，她就双手叉腰，喘着气，“不打了，累死我了，其实你技术不如我，只是比我打得聪明一些。”
我笑着说：“我只是把我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来掩盖我的缺点。”说着，我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盯住她手背上的那颗痣。
金梦看着我，我急忙避开目光，她突然对我说：“时间还早，你能陪我去办点事吗？”
我一愣，“去哪儿？”
“我准备捐一笔钱给学校，资助一些贫困儿童，你陪我去一趟吧。”
这让我有点意外了，索性陪着她来到一座小学的校长室，看着她将一张支票递给了校长。校长很感激，“金董事长，你帮我们把学校都盖起来了，每年还给我们的孩子送来学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才好！”
“这是我应该做的。”金梦的话让我有些感动。出来往外走的时候，我问她：“这所学校是你投资建的？”
第六章 又见一颗痣（5）
“对呀，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不知道，但我感觉今天对你一定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今天是我父亲的祭日。”
“哦。”
“我希望他的灵魂能够得到安宁，也希望他保佑我的灵魂能得到安宁。”
“你这么孝顺，他肯定能感觉得到，放心吧。”
“你是在夸我吗？所以我每年的这一天，都会到这儿来。”
这个金梦真让我捉摸不透了。过了几天，我请她喝咖啡，她也很爽快地答应了。见面后，她喝着咖啡，半开玩笑地说：“你不太像我原来想象的那种人。”
我看着她，“你也不像我原来想象的那种人。”
她笑了，“你原来想象我是哪种人？”
“优越感很强的人。”
“现在呢？”
“现在我发现，你也有很亲和的一面。”
她笑了，我继续说：“我呢，在你印象中我原来什么样？”
“我原来觉得你没那么多优点。”
“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你这人其实没那么死板，挺会玩的，也挺会工作，好像还挺会处理人际关系的。”
我笑了，“真的假的？我有那么多优点吗，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呀？”
“说正经的，我现在很需要人帮忙，你愿意到我的公司来干吗？拉上袁老师一起呀，暂时借调也行，待遇方面不会亏待你的。”
我看着她，正色道：“如果我和林副省长没有那层关系，你还需要我吗？”
她笑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摆摆手，“开玩笑，我是觉得我现在这份工作是好不容易才换来的，我不想再轻易换。”
“你对目前的工作很满意吗？”
“很满意倒谈不上，但是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足，你不知道我以前有多潦倒！”
“是吗？”
“我的几个同学当中数我混得最惨，没有几个人能瞧得上我，原因就是，他们不知道我有林副省长这层关系，如果他们知道这个，那我估计我们家的门槛都得被他们踏破。”
她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功利？”
我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至少我觉得你很直率。”
她感叹道：“这是我从小养成的个性，小的时候，我父亲老是拿我当男孩子培养，可我毕竟是女人，要在商场里和男人竞争，我需要装得很坚强、很能干，甚至要让男人看见我就害怕，这样我才能站得住脚，我真的失去很多女人原本应该拥有的东西才走到今天的。”
我默默地看着她。
她的眼圈红了，“有时我也想，如果我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多好，只有那样，男人才敢接近我，爱护我，关心我。不说这些了，我也不需要你们同情我。”她摇摇头，举起杯子，抿了一口，恢复了常态。
4
国安大楼办公室内，小曹将一叠厚厚的材料朝我面前一放，“这是复查的结果，还是没发现问题，你可以找石科长汇报去了。”
我翻动着材料，苦笑：“我可能还是太过敏了。”
小曹拿起我桌上的一本旧书研究起来，“什么书啊？《手掌密码》，哎，林科，看人家上面写的，手臂上长红痣的女人，秀外慧中，外刚内柔，特别对她意中的男人大利前程。”
我看着金梦的照片愣神儿。
小曹说得更起劲了：“听见没有？对她意中的男人大利前程，你不是说她想挖你过去吗？”
我猛地站了起来，抢过那本书扔在地上，然后拉开抽屉，将里边有关“痣”的各种书籍材料都翻倒了出来，“全给我扔了，没用。”
小曹定定地看着我，摇摇头，“我看，你这次不是对这颗痣太认真了，而是对这个人太认真了，是她让你动心啦。”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晚上，我躺在宿舍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金梦的身影老在眼前晃动，挥之不去。唉，算了，别瞎想了，对她的排查已经结束，我和她的交往也应该到此为止了。我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黎明时分，我被手机铃声惊醒，一睁眼，是黑色那部，忙拿起接听，不禁神色一凛：“紧急行动？好！我马上到。”
我匆匆赶到国安大楼前，那里已经停了好几辆车，石慧和董智超站在一辆车前等着我。“什么事啊？这么大动静。”我上前问道。
“厅里已经批准了我的建议，立即对动力所开展一次例行安全检查。”
“你想打乱他们正常的工作程序啊？”
“没错，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放心，什么时候开始？”
第六章 又见一颗痣（6）
“现在。这是行动方案，车上看吧。”她将一份文件递给我。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袁工昨晚住在城里，我马上去接他回所里。”
“那好，所里见。”
不一会儿，我的车停在袁工家门口。袁工蹲在门口喂着猫，除了那只花花外，还多了一只不起眼的流浪猫。我从轿车上走下来，“咦？袁工，又多了一只猫？”
袁工摇摇头：“不知从哪里来的流浪猫，这两天花花一吃饭它就凑过来，我又不忍心赶它走。”他慈祥地摸了摸那只流浪猫，流浪猫冲他喵喵叫着。
“回头还是叫钟点工把它抱走吧，我一个人照顾不了那么多猫。”他看着我，“哎，今天怎么这么早啊？所里有事吗？”
“省里来的紧急文件，让我马上接您回去，他们要对火箭的燃料样品进行一次核查。”
袁工一怔：“核……核查？”
我点头：“书记和陆总他们都到了，有关的项目负责人也都到了，现在就等您了。”
袁工站起身，突然一抖。我急忙扶住他，“您没事吧？”
袁工摆摆手：“没事，蹲久了，猛一站，有点头晕。”
“您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别去了，您把钥匙给我，我给陆总他们就行。”
袁工想了想：“这不大好吧，这事是我经手的，还是我亲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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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力所我的办公室内，我和书记、老洪、石慧在等待着。石慧的手机响了，石慧接听着，对我们说：“一号程序检查完了，没有问题。”
我桌上的电话响了，我接听着，对他们说：“三号程序也查完了，没发现问题。”
书记松了口气，“我说我们这里不会有问题的嘛。”我和石慧互看了一眼，石慧正要说什么，这时，门被撞开了，袁工满头是汗，喘着气冲了进来。大家不禁一愣。袁工脸色铁青：“样品！我保管的那份样品被人动过了！”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我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老洪马上指挥我们将办公室布置成一个简易的讯问室。坐在椅子上的袁工神情依然激动，他摸了一下下巴，“我这两天一直在办公室和测试室待着，和我的助手小麦、小梁一起赶着调试一台新到的测试仪器，根本没到K1样品室去，今天你们突然要核查样品，我才匆匆过去，在走廊里还碰见了陆总。
“我们各自取出电子钥匙打开各自的房门。这两个房间里放着火箭燃料的特种添加剂，这种新型的特殊添加剂，是由两种新提炼出来的不同元素组成的，代号双K，简单地说，这两种元素可以合成出一种超能量，用来提升我国现有火箭燃料的动力，为登月计划服务。由于这种添加剂对固体和液体的两种火箭燃料都适用，在世界上还属于领先技术，目前已经进入了进一步测试的阶段。
“为了安全和保密起见，这两种元素的样品是分开保管的，K1由我保管，K2由陆总保管，放在另一个房间。”
袁工擦了擦汗，双手揪了揪自己的袖口，“我进了K1样品室之后，仔细检测了样品的重量，我们每次使用完之后都会有重量记录的，我发现，样品的存量有所减少，尽管减少了肉眼都不容易发现的一点点，但在我们核查的仪器上还是能够精确地被测量出来。”
“您是说，有人拿了一点K1样品？”石慧问。
袁工沉重地点点头。我又问：“会不会您记录的时候搞错了？而且我记得您曾经跟我说过，这个K1样品会出现什么自然损耗。”
袁工摇头：“重量记录是要几个人同时签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