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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嘎再进一步,好奇地朝深坑里张望。不觉诧异。
那个树坑黑洞洞的,竟然一眼望不到底。粗略一看,俨然就像是一口巨大的深井。
正在惊奇,忽然感觉脚下一个趔趄。身不由己,身体一下子失去控制。贡嘎惊叫一声,双手乱舞,刹那间就随着坑口坍塌的泥土,一起掉了下去。
第十一章 旧孽作乱(1)
昂丘这几天一直躲在后院忙活,继以日夜,素尤叫他吃饭休息他都不理。她知道,老家伙的毛病又犯了。
小小的院子里面,整天叮叮当当的,木屑飞扬。一棵粗大的八宝树躺在院中,已经被大卸八块。
八宝树材质细腻,却也非常的坚韧,这让昂丘费了不少力气。但眼看着一块厚实的木碑已经被他做成,心里无比宽慰。
这一次的墓碑,要比上一次的厚实好多。而且木材上好,应该会保存很长时间。墓碑上的字,这次也被他雕刻成阴文,这样就不怕风吹雨打,把上面的字迹冲掉了。眼下,昂丘正在用黑漆在阴文上面渲染一遍。
“中国远征军新三十八师搜索连六排排长胡根发之墓”。
字迹一般,略显粗糙,但昂丘看着,却无比亲切。
厚厚一层黑漆,把这几个字突显得分外清晰。昂丘用砂皮在字迹外缘再次细细地打磨一遍,又用抹布上下擦拭,然后托在手里,反复端详,一脸满意状。
他把木碑搁在墙角,让字迹慢慢阴干。随后,又从地上捡起几个木疙瘩,固定在作凳上面,开始用凿子雕刻起来。
这些木疙瘩,已经粗具形态,可以看清是几个人形的木偶。它们有三十公分高低,头身四肢已经显现,昂丘现在正在给木偶雕琢口鼻眼耳。
木质坚韧,昂丘每一刀下去,都会用足劲道。这个活耗费了他大量体力,而且一时半会,还做不出来。
很久以前他就想雕琢一些人偶。但都因为他的技艺太差,雕琢出来的木偶,没有几个像人形的。但他不甘心,多次尝试,终于摸到了一些门路。这次,昂丘是铁了心要完成几个这样的木偶,这是他心里一直纠结着的梦想。想到这个,他的神情不禁低沉起来,一时呆呆地望着墙角里的某物,发着愣。
木偶的脸部还没有完成,但身体已经基本定型。可以看出这些木偶中间,有大人,也有小孩。它们的姿势,大多躬身抱拳,虔诚而平和。
院门“吱呀”一声,素尤怀抱罐碗,沉着脸走了进来。
死老头子今天一大早就跟她干仗。好心让他休息一天别太累,他却朝自己大嚷,没吃早饭就摔门进了后院。她一赌气,事后也没给他送吃的。可过不了多少时候,就心疼起来。眼下才小中午的光景,她就迫不及待地给他送午饭。
贡嘎正在全心雕琢,听见院门响起,便知是素尤进来。想起一大早和素尤的别扭,心里忽然也有点不忍。
“呵呵,我正渴着呢……”昂丘见他端着水罐进来,微笑着一把抢过。素尤躲不过,索性把饭碗饭篮也一起丢在作凳上面,转身就要离开。
“别走别走……”昂丘一把拉住素尤,满脸堆笑,“呵呵,还生气啊?”
素尤鼓着脸,挥手挣扎。
“好了好了,早上是我不对。你知道我这几天一直在赶这些,心里有点急。”
素尤望了望院子里的物件,马上就看见了竖在墙角的木碑。一看见上面的字迹,她的怨气也忽然消散了很多,嘴唇动了一下,神情马上就温婉起来。
木碑上的这个名字,属于一个勇敢的远征军排长。四十年前,就是他,率领着一帮兄弟们,把她从鬼子的屠刀下救了出来。最后,自己却在追踪鬼子的时候,被他们杀害。
想到这些,素尤不由得有些伤感。一边的昂丘见状,放开她的胳膊,走到墙角,弯腰把那块木碑拿来放在桌上。
素尤伸手抚摸着光滑的木料,仔细端详。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名字,一时沉默。
第十一章 旧孽作乱(2)
“排长的忌日快到了,我有点心急,想在忌日前把碑竖起来,所以这几天一直在赶。”昂丘站在素尤身后,轻声道。
“你心急,也不能冲我发火呀!”素尤委屈。
“我哪里有冲你发火嘛。”昂丘瞪大眼睛,叫了起来,“好了好了,别再生气了,我给你道歉,我的老美人!”说着,伸手就从素尤身后抱住了她。
“滚!”素尤伸手一推,喊。
“嘿嘿……”昂丘一阵坏笑,用手指快速点她的腰眼,开始逗她。
素尤怕痒,急忙挣扎,挥手抽打昂丘。昂丘躲闪,却不肯放开抱着她的胳膊。
“好了好了,排长看着我们呢。”昂丘呵呵一笑,用力抱住素尤。
一时间两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木碑上,各自停止了打闹。
“今天店铺不开门了,我和你一起去看排长。”素尤盯着木碑,轻声说。
昂丘欣喜,手中抱得更紧。
下午,素尤背着一个布袋,手提一个竹篮,跟着昂丘上了山。
走在前面的昂丘,步子轻快。肩膀上扛着一块油漆还没有干透的木碑,大步流星,直直地向着原野上某个山头赶去。
老头子最近整天魂不守舍,举止怪异。这让素尤很是担忧。
他说这是因为思念排长了,这个不假。但仔细想想,似乎也不全是。
这些天,他一直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伐木雕琢不算,还一直在捣腾着他的几支长短老枪。那几支老枪,已经被他收拾得油光铮亮。几天前,老头子还背着它们,进山放了一通空枪。
几天前,在店铺门口,他忽然暴怒,无缘无故地打伤了一个顾客。那个顾客后来找上门来,胸肋处青於红肿,多根肋骨裂缝。为此,她只好又是道歉又是赔钱,好说歹说,这才把事情了断。
就算他误以为那个顾客在和自己争执,也没有理由下这么重的手啊。
想来想去,她感觉到就是自从家里来了两个外国人以后,他的情绪就开始反复无常起来。
素尤想着,放下布袋,换了一个肩膀,重新背起。
一路急赶,终于上到山顶。素尤默默地跟在身后,看着他挖坑竖碑,填土夯实。
做完这些以后,昂丘转身,伸手从素尤手里拿过布袋。打开以后,从里面拿出了几个木偶。
这些木偶,极其简约,只是一个粗略的身体形状。脸部更是没有任何加工,只是用黑墨简单地把五官勾勒出来。
昂丘把几个木偶一一放置在了墓碑的左右。反复打量,又反复挪移,直到十分满意为止。
那几个木偶,两手谦恭地垂落着,颔首低眉,危身肃立,他们的脸上,凝固着一股永恒的虔诚。
就在昂丘反复安置木偶的时候,素尤发现,丈夫的眼眶里面,忽然晶莹闪烁。搬动木偶的手掌,也在不停地颤动。她不觉一愣,呆呆地朝着那些木偶凝视起来。
安置完毕以后,素尤又从竹篮里搬出酒菜香烛,铺陈开来。两人磕头祭拜了一番。
坟茔上面,落叶缤纷。那些盖在上面的碎石板,也有些滑落下去。下面的黄色山石已经有些裸露。三三两两的杂草,又开始钻出头来。昂丘祭拜完毕以后,和素尤一起,无声地整理起来。
那块新竖立起来的墓碑,果然更加的庄严、清晰。它孤独地耸立在这块寂寥的野地,在斑驳的光照下,静静陪伴着身边那座低矮坟茔。
昂丘不禁再次想起四十年前的那一幕——
那天,排长咬牙切齿地坚决要去收拾那个鬼子,对此大伙都不敢劝他。他那臭脾气,一碰就爆,谁也不愿意挨骂。但想想总是有点心虚,毕竟敌人虚实不明。而且日军的第十八师团,一向以凶悍残忍而闻名亚洲战场。
第十一章 旧孽作乱(3)
等了一刻钟的光景,大伙开始坐不住了。同时,山谷间依稀传来一阵紧密的枪声,这把大家的心一下提了上来。几个班长围拢着一商量,决定再派人上去接应一下。
张再卿坚决要求加入接应队伍。他放下步话机,在一班长的带领下,沿着山路上的车轮痕迹一路小跑。
一路上有很多的岔路。而且车轮印迹也开始不明显起来。不知道跑了多远,他们终于失去了目标。一时间,五六个人站在原地,一筹莫展。
张再卿建议,爬上前面的小山包,居高临下,在四周搜寻一下。
班长同意。于是大家迅速爬上了这个海拔只有一两百米的山包。在山脊上面,他们找到了一处空旷处,开始极目四望。
放眼四处,青山翠谷。远处山峰上,原野间,零零散散地坐落着的许多金黄色的尖顶佛塔和黄墙寺院。透过弥漫着的薄雾,在茂密的树林间,若隐若现,散发着阵阵金碧辉煌。微风掠过,隐隐挟带着几声禅钟经诵,断断续续,悠扬而宁静。
大家心里开始焦急起来。
这时,对面山头上面,忽然传来几声枪响。张再卿和班长连忙举起望远镜,调试着焦距,在对面仔细搜寻起来。
片刻,薄雾渐渐消散。在张再卿的视野里,忽然就出现了一棵巨大茂盛的菩提树。而就在遮天蔽日的树冠下,一匹白马正在缓缓前移。
张再卿失声叫出。
马背上面,一个田野绿的身影赫然显现。那顶土灰色的钢盔,就在苍翠碧绿的背景之下,散发着一股幽冥之色。
班长顺着张再卿的指引,也找到了那棵菩提树。
在张再卿的镜头中,有一个人影匍匐在树下。
排长!
张再卿看得分明,忍不住大喊。
在镜头里,排长正试图用胳膊撑起自己的身体。尝试多次,最终却还是没有起来。他胳膊一软,无力地俯卧在地,一动不动。
片刻,屠夫催动坐骑,来到排长身边站定,上下打量。
张再卿喘着气,迅速放下望远镜,顺手端起了枪。却被班长一把拉住。
“不在射程内……”
“不能看着排长死!”
“冷静点!”班长一把拽走他的枪。
张再卿无奈。他满脸是泪,再次举起望远镜。
等他再次找到目标时,正看见屠夫单手猛扯缰绳。那匹白马吃力,忽然高高扬起前蹄,淅沥沥一声长啸之后,后腿站定,身子几乎直立起来。它两条前蹄在半空中一阵乱刨。随后,身子重重前倾下去,扬开铁蹄,狠狠地朝着排长的后背踩了下去……
……
回想往事,昂丘的心又开始滴血。
待了一会儿,却不忍离去。每一次来这里,昂丘都有这样的感受。来时是兴奋,去时多无奈。
“排长,我去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他冲着坟茔轻声喊。
又磨蹭了一会儿,两人这才离开,下山而去。
下山以后,两人沿着田埂走出好远,情绪这才有所恢复。
正在这时,从对面走来一对路人。从衣着神情来看,多半是外乡人。此时他们正走走停停,一路冲着四周指指点点,东张西望。
脚下的田埂很狭窄,勉强能容两人面对面交会而过。昂丘见状,拉着素尤,主动站在田埂边缘,等着和对方擦身而过。
那几人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两人。回头低声嘀咕了几句,便有人迎着他们大步走来。
“你们好!”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人,微笑着用英语和他们招呼。
昂丘一愣,抬头打量了他几眼,点了点头,也用英语道了声你好。
“您是本地人吧,我们想跟您打听一个地方……”对方彬彬有礼,微微朝他鞠了一躬。
第十一章 旧孽作乱(4)
昂丘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等待对方继续提问。素尤站在他的一侧,抬起脸,好奇地上下打量着那些外乡人。
“嗯……那是,是一个山包。圆圆的,不高,也就两三百米海拔……”
昂丘听罢,心里一乐。这样的地方,光在密支那就有成百上千个。
“这没法找。这儿到处都是这样的山包。”
“是啊是啊,我们走了一圈,眼前都是这样的景致。惭愧……”那人说着,有些尴尬,不觉摇头。
“山上有大树……”忽然后面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像大伞一样的树!”
昂丘闻声,抬头就朝声音处望去。只见后面走上来一个老头,他的衬衫左臂里面,空荡荡的。
昂丘皱了皱眉头:“山包和大树,这些都太普通了。你们要找地方,必须说出其他特征,否则没有办法找。你看看眼前的山包,上面哪个没有大树的。”说罢,他又朝老头的左臂望了一眼。回过手,一把拉着素尤,抬腿赶路。
这帮人,要找地方,光说山包和大树有什么用?在缅甸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山丘和大树。放眼望出去,到处都是这类景致。
转念之间,他和素尤已经越过对方。
“多谢……”那个老头恭敬地朝他鞠躬致谢。
昂丘回头望去,见老头躬身拄着一根拐杖,一头白发,向后梳理得一丝不苟,白皙的脸上,皱纹密布,并且点缀着不少褐色老人斑,沉静的神情里,终究还是有些失落。他左臂的袖口荡空着,在阵风里不住地晃动。
昂丘拉着素尤,径自离开。走出好远以后,仍看见那些人站在田野里,东眺西望,走走停停。
沿途相继经过了几个山包。昂丘抬头望了望山头上郁郁葱葱的植被,想起刚才那些问路人的事,不禁又有些发笑。边想边看,脚步不由得慢了起来。
“那个老头只有一只胳膊。”素尤跟着他慢下脚步,还在好奇地想着,随口说道。
“是啊,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在哪里丢掉的胳膊。”昂丘回手扯起素尤,继续赶路。
“我看那老头慈眉善目的,不知道他要找的是什么地方。”
“谁知道呢。要按照他们这种找法,半年也不一定找得到。你看看眼前这些山包树林,哪个不像他们要找的地方。”昂丘喃喃说道。
一路上两人说说走走,倒也不觉得累。只是天气炎热,不免口干舌燥。幸亏素尤的竹篮里还带着一些水。半道上,她几次停下脚步,翻转竹筒,倒出一些水在筒帽里。递给昂丘喝一半,然后自己喝一半。
又走过一个山包时,有阵阵巨大的爆炸声从山脚传出。昂丘听到声响,心头一动。他朝前望了望,迟疑了一下。有件事,一下子从他心底涌起。
“你一个人先回吧,我有些事去找石匠。”
素尤听了,也不回答。她沉默着把竹筒递给昂丘,又朝着烟雾阵阵的山脚望了望,轻声道:“早些回家。”说罢,自己便先转身走开。
昂丘“嗯”了一声,望着素尤的背影站了片刻,转身就朝山脚疾步赶去。
山脚下面,是一个小型采石场。早先昂丘几次来这里探过,也认识这里的老板。
很久以前,他就想找老板要一些上好的石材。然后托人为排长做一块墓碑和一个像样的石质坟茔。但了解下来,石材和雕刻制作的价格不菲。而且石匠说,按照他的要求,这样的墓碑石材会很沉,即使做好了,要沿着崎岖山路把它运到百米高的山顶上去,也是一件非常不易的事。即使能行,费用会比较大。那时昂丘手头拮据,一时无力支付这个数目,这件事,也就暂时搁下了,没有想到一搁下就拖了好些年。
第十一章 旧孽作乱(5)
而眼下,他虽然还不具备那样的财力,但那个想法却一直没有减弱。这件事,他迟早得做。
昂丘走进采石场,穿过堆放着无数毛坯石材的场地,径自朝几间低矮的小房子走去。
走到门口,里面刚好拥出几个人。昂丘抬头一看,认出其中一人正是邻村的那个石匠。
“呵,吴巴亚——”昂丘冲着石匠喊了一声。
那石匠肤色黝黑,身材魁梧,光着上身,头上扎一根白毛巾。听见喊叫,回头见是昂丘,也咧开嘴,冲着昂丘招呼。
“是貌昂丘——”
“又来买石材啊……最近又有大活是吗?”
“呃,你说对了。最近是有几宗大活……”巴亚说这话,带着他的几个伙计,跟着老板径自走向石材堆场。昂丘跟在他们身后,也一起到了堆场。
巴亚招呼伙计,把一块块大石板装上牛车。他自己回转身来,拿出两支烟,自己叼一支,递给昂丘一支。
昂丘掏出火柴,替他点上,回手又点燃了自己,两人走到大树底下的一块石板上坐定。
“巴亚,有活就行啊,有活就有钱赚。”昂丘连吸了两口,回头祝贺道。
“嘿嘿,是吧。这一次,遇见了几个大财主。不还价,只要活做得他们满意!”巴亚说起这笔生意,腆着肚子,惬意地用手抚摩几下。得意之色,油然而起。
“哦,那不错了。是什么样的大财主啊,这么阔气。”昂丘拧开竹筒,把水递给巴亚。巴亚接过,仰头喝了两口,惬意地啧啧嘴,一伸手把竹筒递还给昂丘。
“几个日本人,他们要在密支那建好几个墓。”
听到这里,昂丘的心里紧了一下。他沉默着接过竹筒,盖上盖子,抬手叼起香烟,猛吸了一口。
这几年,一批又一批的日本人,不远万里从本土赶到缅甸。他们在当年密支那的几个大战场上,建造了无数的大小坟茔、纪念碑。更有无数日本人,扶老携幼,年复一年地赶到这里,虔诚地祭奠那些当年战死异乡的先人。每次看到这些景象,和那些建造得宏伟庄严的坟茔、纪念碑时,他总要一连沉默好几天。
“你看……这是他们要求的图纸。”那边的巴亚并不知情,还在兴奋地给昂丘介绍着。
昂丘回过头去,巴亚手中展开的,是一张墓碑施工图。上面详细标注着大小尺寸,花纹图案,以及所要篆刻上去的文字。
排长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墓碑,也就对得起他了。
“昂丘,那些日本字,你能看懂吗?我是一个也不认识,只会按照模样刻上去就是了……”
昂丘仔细端详着图纸。见墓碑中央的那些铭文,如蚯蚓一般。中间夹杂着零星几个中国字。不过那跟汉语,也不是一个含义了。
他摇头,沉默。同时转过脸去,望向前面装车的几个伙计。
炎热的阳光下,几个伙计汗流浃背,正努力把石板搬上牛车。他们黝黑的背上,有汗水在阳光里闪烁。
“昂丘,你不是一直要个墓碑吗?这次我这批活干完了,看能不能剩下一些边角料。要是有,我给你先弄一个好了。钱嘛,你有就给,暂时没有也没事。乡里乡亲的,别太较真了……”巴亚也仿佛想起了昂丘曾经的所求。他想起自己儿子当年上学时,一时交不出学费。儿子只能待在校门外面哭,后来还是昂丘担保,学校这才答应暂欠,总算没有耽误他儿子上学。想到这些,他豪爽地拍着胸脯许诺。
听到这些话,昂丘沉吟着,忽然有些心酸。他抬起头,一直望着远处,很害怕会有眼泪涌出。
第十一章 旧孽作乱(6)
“不用了……谢谢你,巴亚。”
这时,巴亚的伙计已经装车完毕,挥手向巴亚招呼。巴亚起身,急匆匆告别昂丘,便赶过去驱动牛车,慢慢离开石场。
昂丘站在树下,呆望着巴亚和他的牛车离开。巴